關之恆給雷少謙做完檢查,面色有些沉重,雷少謙理了理襯衣領口,神情有些不耐煩,「到底怎麼樣,有屁快放。」讓不好去。
聽著他粗俗的話,關之恆搖頭,「你這腦瘤就不該禍害你的眼睛,應該讓你的嘴巴生病,讓你永遠也開不了口。」
有厚厚的一本書扔過來,關之恆躲開,「暴君,真是沒人受得了你,活該你的女人被你氣走。」
雷少謙知道他是說簡單,想到這個名字,胸口一滯,有瞬間的不能呼吸。
關之恆見某人真的生氣起身要走,才快速開口,「腦瘤的生長壓迫越來越大面積的視網神經,所以你以後間歇性失明的次數會越來越多,而且你最近是不是在瘋狂酗酒?這也加重視神經受損,你這樣下去,就算腦瘤沒事,你的眼睛也會報廢……我建議你還是盡快手術……」
聽到這裡,雷少謙已經有了數,不想再聽下去,開門走人,關之恆見狀在後面跺腳,「雷少謙你就是死強驢一頭……」
走廊內已經響起了雷少謙大步離開的聲音,關之恆追出去,「我給你開點藥吧?」
沒人鳥他,他真有些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們是表兄弟呢,關之恆不放心他這個樣子,又喊了聲,「你這情況不能自己開車了,以後出門讓司機跟著。」
一個轉身,雷少謙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關之恆倚在門框上,猶豫著他這樣的情況要不要告訴雷家那位老暴君,可是想想他們的父子關係,估計雷老爺子知道了,結果會更糟。
走出醫院,雷少謙望了眼頭頂明晃晃的天,陽光那麼金燦,白雲雪白,天藍的像是水洗過,以前沒發現這些東西真的美好,甚至看到有人描寫出這樣的景物,覺得誇張的過了,但現在這一刻看著卻是真有種美到入心的感覺,只是這種美不知道自己還能看多久?
原來以為死只是一瞬間的事,現在雷少謙才發現不是的,這個過程很折磨人。
為什麼死不能痛快一點呢?既然要死,那就快點吧,這一刻,雷少謙竟期望死神快點來收降自己。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是秘書打來的電話,「總裁,明天的新生態家園開業,還要不要參加,對方要確認名單。」
雷少謙脫口就要說不去,可想想又覺得自己反正又沒幾日活頭,倒不如從這往後,好好享受一番,「去,而且是兩人。」
那邊秘書一愣,雷少謙這邊已經掛了電話,如果人生真的短暫的只剩下一秒,那麼就讓他享受這一秒吧。
享受……
沒有了那個女人,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享受的起來?
隔著空氣和陽光,似乎又看了那個身影……
這麼久了,他還是忘不掉她,她就像個魔無處不在的存在他的身邊,讓他不安,讓他內疚。
該死!
他一定可以忘了她,一定可以。
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那端歡快甚至激動的女音傳來,「阿謙……」
「明天早上七點,新生態家園見!」他說完,掛掉電話,連對方多問一句的機會都不給。
簡單的小宿舍,歐旭堯酒足飯飽,舒服的打了個嗝,然後身子一仰倒在簡單的單人床上。
收拾完兩個飯後殘局,簡單看著躺在自己床上半瞇著眼睛,有些昏昏欲睡的男人,她抬腳踢了踢,「時間不早了,你該走了。」
某男翻了個身,拽過枕頭摀住自己的耳朵,有被吵到的煩躁,瞧著他這樣,簡單將枕頭扯開,丟到一邊,「歐旭堯,你別鬧了,明天我公司有新店開業,裡面有我負責的新產品推廣,我要現場做演示,一會還要背一大堆的材料。」
聽到她這樣說,歐旭堯也不敢繼續無賴,懶懶的起身,「那麼辛苦,我心疼。」
這話的味道有些曖昧,簡單別開眼不去看他,拽起他的胳膊,將他往外推,「要是心疼我就快點走,我今晚要熬通宵。」
「我陪你吧,」他又磨嘰。
「……」簡單加大推他的力度。
門口,歐旭堯拽著門邊,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簡單叉起腰,「快說,三分鐘內從我視線消失。」
看著她這樣子,歐旭堯癟嘴,「不溫柔的女人。」
兩個人在一起隨便慣了,不論他怎麼打擊簡單,她都無所謂的樣子,她聽著他繼續要說的話,只見他半天不語,只是看著她,簡單有些受不住了,準備直接關門的時候,他卻伸過手來,簡單本能的要躲開,卻聽到他說,「別動……有髒東西。」
果然,歐旭堯從她臉上拈下一粒白米,「邋遢。」
簡單承認現在的自己和那市井小婦沒有什麼區別,白天忙著上班,下了班就去買菜,還要和那些小商小販講價還價,回來就進廚房,一身油煙味的出來,這樣的她完全和現在的女孩子沒法比,就連一起工作的好友汪欣都笑話她,說她身上時刻都帶著一股子蔥香味。
「簡單……」歐旭堯的眼眸深暗了許多,像是暗夜下的深海,讓人有種看著心慌的感覺,預感到他要說什麼,簡單的心多跳一拍,就聽到他又說,「我知道自己沒資格說那樣的話了,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說……」
「那就不要說,」簡單打斷他,「趕緊走,我時間寶貴。」
「簡單……」歐旭堯拽住她,一下子把她拉近,近的她的臉幾乎貼上他的,「再給我機會吧,讓我照顧你,我不捨得你這麼辛苦。」
有些酸楚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
「我知道自己不比雷少謙有本事,也不比那個黎霖有霸氣,可是我保證我的心是真的想對你好……這些日子以來,我強迫自己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和你相處,努力壓制自己的感情,除了我覺得自己不配說愛你外,還因為我怕你有壓力……」
「那就不要說,」簡單心亂的沒有了章法。
歐旭堯的單根手指壓住她的唇,「如果你和黎霖在一起,我定然不會說,可這些日子我注意過,你和他沒有什麼聯繫,或許你和他只是朋友,甚至連朋友也算不上,雖然我不比他優秀,但既然他不能照顧你,我想照顧你。」
「不可能,」簡單拂開他的手,很絕決的給了他三個字。t1nd。
歐旭堯眼裡有失落的光迅速隕落,片刻才低問道,「為什麼?」
簡單不語。
「是因為你還忘不了姓雷的?」此話一出,就見簡單的臉如被人摑了一巴掌似的變了色,歐旭堯這才意識到自己戳到她的痛處了,眼看著她要發怒,他趕緊改口,「那是因為我不夠好,我哪不好,你說出來我都改。」
說的那樣急促,讓簡單升起的怒意又慢慢消了下去。
「其實我這個人真的很好,沒有不良嗜好,不亂交女人,就算一個人生活,也把小窩收拾的井井有條,沙發下沒有臭襪子,枕頭下沒有黃碟片,這樣的我應該算是好男人吧,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地方?」聽著他把自己誇了一通,簡單又忍不住撲哧笑了。
「這樣就算是好男人,標準低了吧?」
歐旭堯呶嘴,「拜託,你知不知道現在一個男人要做到我這樣有多難,要面對誘惑而不動心,要流連花叢卻片葉不沾,可是要自制力,自制力你懂嗎?你看現在這社會誘惑多多,坐個地鐵都能看到女人只及大腿根的美,還有那胸口的面料少的幾乎可以對裡面的風景一覽無餘……」
聽著他還沒天沒地的誇自己,簡單白他一眼,「行了,行了,你是好男人,是標準的24孝好男人行了吧……我真的時間寶貴,大少爺我跟你耗不起,拜託你趕緊走好不好?」
歐旭堯也是個執拗的主,今天她要是不承認他是正經好男人,估計今晚他會念叨著一直不走。
「明天我去捧你的場怎麼樣?」歐旭堯知道這又是一次無果的表白,但並不代表他會放棄。
「隨你,想去就去,反正只要給錢,誰去我都歡迎,」簡單實在不想和他膩歪,應下後就徹底關了房門,將歐旭堯關在了門外。
歐旭堯並沒有立即走,隔著門板,簡單甚至能聽到歐旭堯的呼吸,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歐旭堯對她好,她是知道的,可是現在的她真的沒有了什麼想法,她只想平平靜靜的這樣生活下去。
熬了大半夜,簡單才總算把第二天要說的材料背熟,臉都沒洗就呼呼的睡了,鬧鐘響起的時候,她幾乎從床上跳起來,洗漱,換裝,走人。
「簡小姐,你不會就這麼一副形象出席今天的活動吧?」汪欣見了面就吡她。
簡單上下看了看,「我這形象怎麼了?」
不過說歸說,她再看一眼面前的汪欣,雖然穿著和她一樣的工作制服,但那張臉卻被她搗鼓的格外好看,而自己現在都擔心眼角還有眼屎。
用小品裡一句話說,同樣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兩個女人,怎麼這形像差距就這麼大呢?
簡單被汪欣按在椅子上,「姐今天給你化個妝,保你美的勾人。」
「我是賣產品又不是賣人,」簡單白了汪欣一眼。
「錯,賣產品的人往往比產品更吸引人,要不為什麼賣汽車的都找那麼多漂亮的車模幹嗎?」汪欣一邊說教,一邊已經在簡單臉上開始動作。
「不要抹的這麼白吧,像是從面缸裡出來一樣……唉,這腮紅也太重了,像猴屁股……我不要塗這口紅,太艷了,像要剛吃過死人……」
「噗——」
「你給我閉嘴!」
汪欣實在受不了簡單這不許那不行的限制,不過她確實給簡單化了套不淡不濃的妝。
當簡單被最後刷上睫毛膏再睜眼時,卻發現鏡中的自己活脫脫的變了個人,這是她嗎?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太美了,簡單,要是你參加什麼小姐選美,絕對能拿第一,」汪欣在一邊感歎。
簡單吸了口氣,背過身不去看鏡子中的自己,「別美了,光美賣不出產品,這個月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鑼鼓聲響,一派喜悅,簡單和汪欣站在自己的展品前,向提前到來的客戶介紹著自己的產品。
門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而至,深咖色的休閒套衫襯的他格外英俊年輕,黑色的長褲勾勒出他修長的雙腿,除了他凜冽如冰的神色,這個男人完美的讓人想要尖叫。
「喂,今天來的男人可都是非富即貴,好好把握機會,最好能釣一個回去,這下輩子就不會當售貨小姐了,」趁著空檔,汪欣跑過來在簡單耳邊低語。
「去死吧,」簡單罵她。
汪欣仍不死心,看向不遠處走來的男人,蹭了蹭簡單,「你看那個男人,別說了你不心動?」
抬眸,目光觸及那道身影,簡單如被石化,她沒料到他會來,沒料到這麼多久的分別後,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
一個多月了,他仍舊英俊挺拔,甚至更加風采矍然,他很好,很好……
沒有她,他很好,可是他的好卻讓她的心劇烈的疼了起來,如被看不見的銀針狠狠的剜了一下,連帶著眼眶飽脹的酸澀起來,讓她想要流淚。
「癡了?」汪欣見她不語,調笑她。
簡單回神,眼看著那個人越走越近,她快速的低下頭,「滾啦,趕緊去做事,要是被組長看見你偷懶,小心挨罵。」
催促著汪欣離開,簡單才小心的抬頭,忍不住的再次看向那個男人,只是這時他的身邊已經多了個女人,而那人竟是簡潔,只見簡潔親暱的挽著雷少謙,一副小女人幸福甜膩的模樣。
他們這樣是在一起了嗎?
短暫的疑惑後,簡單又罵自己,他們在不在一起關自己屁事?
雷少謙已經與她徹底無關了……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還是會痛,痛的連呼吸都是疼的……
咬了咬唇,簡單強迫自己收回目光,開始向走過自己攤邊的客戶介紹產品,「先生,要不要試試我們最新款的按摩儀嗎?它可以幫你緩解疲勞,幫你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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