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楚天闊的話語,雲閒心裡好受了不少。在等待其他人消息的同時,心裡也沒有再那麼難受。只是,那終究還是一個漫長的等待,從黑夜到白天,疲憊到她幾乎支撐不住。然,她卻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眸光直勾勾地盯著手術室的大門,坐立不安地等待著最新的消息。
「雲閒,來,喝杯奶茶。」楚天闊勸過她休息一陣子,但她不願意。眼見她那清瘦的小臉神色越發蒼白,唯有吩咐了林菲給她買了一杯奶茶:「你的身子需要補充體力!」
「謝謝!」雲閒接過,輕啜一口,握著奶茶杯子的手指,緊緊絞著。
等待的時間越發,她便越發難受。很擔心裡面的人,是不是都再無法走出來——
楚天闊眉目裡透露出憂心神色:「他們,都傷得很重吧?」
雲閒點頭。
「他……又幫你擋了子彈?」楚天闊視線突然直射向雲閒的臉頰,沉聲詢問:「比上一次,嚴重?」
她不知道——
雲閒點了點頭,又搖頭,因為他問起這個問題,五臟六腑都好像絞到了一起去。
三年前,在night~club裡,她差點中槍之時,千里行捨身為她擋了一槍。那個時候,她正被他戲弄於手心,卻傻傻地以為他對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情誼。於是,那十年空洞的心,好像也被填滿了。可是後來發生了許多讓她心尖都犯疼的事情,令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到了後面,她已經絕望到要放棄對他少時便擁有的那丁點僅存的幻想了,可他卻硬是不願意放手。後來因為他與楚天闊發生掙扎時候,眼見他幾乎要命喪在刀尖之下,她毫不猶豫地撲過去幫他擋了。她原以為,這樣他們的恩怨便可以兩清,而她也成為了躺在床上三年的植物人。清醒過來那天,聽著他在她耳畔說出來的那些懺悔,她的心都要碎了。
並非說,是想跟他再續前緣,而是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們,終究是錯過了。
因為從小就卑微地活著,幾乎沒有得到過半分溫度,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溫柔與溫暖的時候,她愛他,愛得那麼的死心塌地,縱然是萬劫不復,也在所不惜。因此,在他身上受了再多的傷,好像都比不過在那個地兒所承受的,她還能夠容忍與接受。畢竟,在傷害她的同時,他總是會有那麼一瞬間,溫柔地看她一眼的……當時,那樣對她而言,就足矣。
後來,知道蔡紫薰回來,他擁有一個女兒,她是震驚的。可那是事實,她不得不接受。縱然是那樣,她都覺得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恨。畢竟,她以為他是深愛著蔡紫薰的,後來她才曉得,原來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以致於在他以犀利的言語侮辱長歌時刻,她的心,終於慢慢地被撕裂成碎片。那時,她認為,長歌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溫暖了。她無法容忍任何人傷害她,因此明白了,他們之間終究是有著決裂的間隙,再無法有絲毫的希望在一起,因此,漸漸便把對他的愛戀都收了起來。直到出事——
三年的沉寂,清醒過來以後,一切都不同了。
人,死過一次以後,心境便自然不同。到了那一刻,她想要的,終究還只是長歌的平安。因此,並不願意再提及哪怕一點點與他們感情有關的事情。所以,連情緒都平靜到讓她自個兒也覺得可怕。
她沒料想到,千里行為了挽回那些過失,居然會把姿態放到最低,以求她的原諒。
可她,只想過一些平靜的生活就好了。所以,這一次在綿圭巖的洞xue裡,千里行提出倘若他們不死,離開以後再重新開始,她都直接拒絕了。但,他飛身過來幫她擋子彈的那一刻,她又深刻地明白,他們,終究還是被牽絆住了——
畢竟,當年他對她的作為,她可以理解。
哪個孩子在自己的母親被莫名搶走以後,會沒有感覺呢?可是他的恨,用錯了地方。即使那時,他年少。後來,他又因為誤會才傷她那麼深——
可她是知道的,他恨她,也愛她。
恨到可以把她折磨到不成人樣,親手毀掉自己的骨血……又愛到,三翻四次為她豁出性命——
千里行,這一次,你會否如同上一回,還能夠活下來?
那麼,是不是只要我答應你,重生以後再給你一個機會,你便會好起來?
可是那樣的機會,真的是我們都想要的嗎?明明一切都已經過去,怎麼還能夠再挽回?
碎了的心就像是打爛的玻璃,再如何縫合,都回不到原來的光潔模樣了啊——
為什麼,我們不能放生彼此?
我,還有什麼力量去賭、去愛?!
「雲閒。」楚天闊的手,突然握住了雲閒的纖臂,扳正她的身子面向他,道:「你已經活得很累了,以前總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現在有機會,為什麼不爭取一下呢?」
雲閒怔忡,有些意外地看著楚天闊。
楚天闊薄唇輕輕抿了抿,道:「曾一度,我很恨千里行。如果不是因為有他的存在,你就不必活得那麼苦那麼累,但後來轉念想了想,要是沒有他,你便不會哭不會笑不會疼。人生,要有酸甜苦辣甜調和在一起才是完美的。你愛他,愛得卑微,但因為是愛,所以還是很美麗。而他因為愛你……在折磨你的同時,也是在自我折磨的吧?當年大家都以為你死了的時候,他是拼了命也要把你的屍首帶走,三年來,無數次去陵園,親自栽種花草、掃墓……每個週末,都是風雨不改的。還有,他會跟蔡紫薰訂婚,不過是想要給靜希一個適合的身份,讓她往後接管千里家。我想……他並不是真的想跟蔡紫薰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而是想著把女兒的未來安排好,便隨你而去——」
雲閒的心,一僵,錯愕地看著他。
「不必懷疑,就像過去的那十年一樣,這三年,我同樣在他身邊放了人。」楚天闊聳了聳肩:「你們在對方危險的時候都只想保著對方的安全而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單是這一份毫不猶豫的衝勁,便足以證明了你們在心裡還是有彼此的!」
「雲閒。二十年不是一個簡短的歲月,你們……不該再錯過彼此了!」
明明,他對她也是有一份心的,但卻勸導她考慮與千里行復合。這樣的楚天闊,心胸到底有多廣?
雲閒不知道,但他言語裡的真摯情感,她是聽出來了。
「不要以為我有多大方,如果把你拴在我的世界裡能夠讓你愛上我,我願意。」楚天闊自嘲一笑:「但我是旁觀者,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雲閒垂下了眉睫。
原來,一直都是她自己當局者迷——
「啪噠——」
便在她想要說些什麼時候,某間手術室的大門打開,醫生從內裡踏步而出。後面護士推著兩個傷者分明走了出去,其中床榻上的人安靜地睡著,而旁邊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眸色幽深,看著床榻上的人,眉宇間,緊皺成團。
「穆斯,你沒事吧?」雲閒連忙衝上前去,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任襲,皺眉道:「他怎麼樣?」
「要送icu!」穆斯薄唇抿動一下,原本俊雅的臉此刻可見幾分頹敗。他目光沿著雲閒深深看了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欲言又止。
「怎麼了嗎?」雲閒半蹲下身子,伸手便要去拉他的手。
穆斯卻避了。
雲閒的心,驀然一沉。
「抱歉,我先回房休息。」穆斯偏過臉,抬眉示意護士推他離開。
「穆斯……」雲閒喚叫,那男人卻不曾回應,反而揮了一下手,讓護士快點。
雲閒的心,一陣緊抽起來。
穆斯,在疏冷她——
「讓他靜一靜吧,你也知道,他對你的那份心思……」楚天闊邁步靠近,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先去休息一下。」
雲閒搖了搖頭,眸光看著穆斯的身影消失於轉角處,心裡極不是味兒。
穆斯,其實不僅是你,我也與你一樣的疼痛著……
我們是兄妹啊,但卻……曾經對彼此產生過不一樣的感情。
幸而,並未曾駐成大錯!
「雲閒,是獨孤遠。」眼看著另一間手術室大門敞開,楚天闊伸手把雲閒往旁邊輕輕拉開,道:「他好像也沒事。」
「獨孤遠……」看著那個單掌斜插在口袋裡邁步而出的男人僅僅只是手臂包紮了一下,雲閒一愣,隨後目光瞟向他旁邊那輛裝載著另一個男人的病架推車,心臟便莫名緊揪在一起。
「手術是我從旁協助醫生幫他做的。」獨孤遠眸色如海深,瞳仁裡的光芒,幽幽落於雲閒的臉頰上,低聲道:「情況,不樂觀。」
雲閒雙腳有些發軟。
獨孤遠眸子輕輕瞇了一下,道:「未來二十四小時是關鍵,雲閒,他能不能活下去,可能要取決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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