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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28 文 / 桑藍

    紀昭南趕回醫院的時候,夏唯的正在搶救,樂樂也被送到了急診室,正哭得哇哇大叫,他不顧眾人的勸,脫掉外套裹在受傷的腿上走進急診室。

    樂樂看到紀昭南進來,哭得更厲害了,嘴裡不停的嚷嚷著疼,幾個護士都摁不住他,小身子扭來扭去的,醫生甚至都沒有辦法為他清洗傷口。

    紀昭南走過去,抱住兒子,看著兒子一隻嫩腳丫子上儘是劃痕,心疼的哄道:「別怕,讓醫生叔叔為你包紮傷口,不然留下傷疤就不好看了。」

    在疼痛面前,說再好聽的話也不管用,紀昭南沒辦法只得和護士按住他的身子,讓醫生為他處理傷口,傷口處理完了,樂樂哭得也沒勁兒了,躺在床上一抽一抽的,別提多可憐了。

    紀昭南問醫生:「嚴不嚴重?」

    「雖然有兩道傷口有些深,索性沒有傷到筋骨,傷口我已經徹底清洗過了,住院這段期間不要沾到水就行。」

    護士說要為樂樂處理臉上額頭上傷口,樂樂一聽,才安靜不一會兒,又哭了起來。

    紀昭南朝醫生點點頭,走到兒子身邊,哄著。

    醫生發現紀昭南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片血跡,順著看過去,發現他的左褲腳上儘是血,震驚道:「紀先生,您的腿?」

    「我沒事,稍後再處理。」

    醫生看著他蒼白的臉,知道那是失血過多引起的,擔心道:「還是先處理吧,很嚴重的樣子。」

    紀昭南擺擺手,醫生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樂樂的傷口處理完了,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紀昭南,哽咽道:「爸爸……壞人打我……打我的臉,還打我的屁股……他們還有槍,說我不聽話就一槍打死我。」

    紀昭南蹲下去心疼的抱了兒子一會兒,身子有些顫抖,說:「不怕,爸爸已經把他們都趕跑了,他們以後再也不敢打你了。」

    樂樂抱住紀昭南的脖子,吭嘰道:「我想媽咪,媽咪怎麼還不醒過來?」

    紀昭南拍拍背說:「媽咪很快就醒過來了,兒子,想不想睡覺?」

    樂樂經過一連串的驚嚇,還真困了,點點頭。

    「爸爸哄寶貝睡覺,醒來就能看到媽咪了。」

    樂樂乖乖的躺在紀昭南的懷裡,習慣性的握住紀昭南的手指頭,抬頭問:「爸爸,你冷嗎?你的手好涼。」

    以前爸爸哄他睡覺的時候,爸爸的手都是溫溫的,很舒服。

    紀昭南笑笑,就算離這麼近,他也已經看不清兒子的五官了,隨著血液從身體裡流失的還有意識,他要快點哄兒子睡覺才行,不然就堅持不住昏倒了,肯定又會嚇到兒子的。

    「爸爸不冷,寶貝快快睡覺。」

    樂樂很快就閉上眼睛了,紀昭南把他輕輕的放到病床上,又俯身看了一會兒,雖然現在他什麼都看不清了。

    紀昭南剛站起來,身子就倒了下去,站在門口的邵陽和老林,趕緊上前扶著他,走進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手術室。

    顧醫生從搶救室出來,口罩還沒有取下來,等在門口的邵陽就神色驚慌的衝了上來。

    「顧醫生,紀先生在手術室。」

    顧醫生問也沒問的跟著邵陽進了手術室,裡面已經有一聲做好了準備工作。

    「什麼情況?」

    「子彈射穿了左腿,從片子上看沒有傷到筋骨,但是因為耗得時間太長,嚴重失血,導致昏迷休克。」

    顧醫生走到手術台前,看了看傷口,緊皺眉頭說:「開始!」

    「顧醫生,紀先生還沒有麻醉。」

    顧醫生拿著手術刀的手頓了頓,疑惑的看向他。

    「紀先生堅持說要等您。」

    「顧醫生。」紀昭南虛弱的喊了一聲,他是睜著眼睛的,但是眼神渙散,沒有焦點,也是聽到了顧醫生的聲音才開口說話的。

    「紀先生,你現在受傷很嚴重,不宜開口說話。」

    紀昭南換了一口氣,問:「她怎麼樣?」

    顧醫生握住他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夫人很堅強,沒事。」

    紀昭南蒼白的臉浮現一絲放心欣慰的笑容。

    夏唯是被自己的夢嚇醒的。

    夢裡她看到兒子渾身都是血,紀昭南的身上也被射了好幾個槍眼,血就從那些槍眼裡汩汩的冒出來,染得他全身都是血,地下甚至都是沒過腳脖的血水。

    夏唯驚懼的睜大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看,燈是開著的,但是她的眼睛裡卻是一片黑暗,她甚至都等不及適應光亮,便掀開被子要下床。

    「昭南,樂樂。」

    她的動作太大,心口處突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痛喊了一聲,又倒在床上,額頭上儘是汗珠。

    靠著沙發打瞌睡的尼亞和安琪,聽到驚呼聲一下子就醒了,看到夏唯倒在床上,連忙站起來跑過去,扶住她。

    「怎麼了?心口又疼了嗎?」

    夏唯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抓住尼亞的手,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驚慌的問:

    「我怎麼在這裡?樂樂呢?昭南呢?」

    安琪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別擔心,他們都沒事,樂樂現在睡著了,昭南已經做過手術了。」

    聽到她們說沒事,夢裡的那種驚慌恐懼才漸漸消減了些,兩人見她情緒平靜了些,扶著她躺下。

    「好好休息,明天就能看到他們了。」

    夏唯一把拉住尼亞:「我像現在就去看看他們。」

    「你的身體……」

    「沒關係,我堅持得住。」

    兩人拗不過夏唯,便讓護士拿了一個輪椅過來,推著她先去了樂樂的房間。

    夏唯看著兒子的小腳丫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想像著鐵片刺進肌膚裡那種鑽心一般的疼,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夏唯摸著兒子額頭上的臉,哽咽道:

    「寶貝,是不是很疼?是爸爸媽咪不好,媽咪向寶貝道歉。」

    尼亞兩人明白她心裡的感受,沒有上去勸,站在一旁靜靜的等著。

    重症監護室裡,紀昭南昏迷的躺在病床上,林瀚然和邵陽老林站在窗外靜靜的看著。

    「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林瀚然歎了一聲說。

    「自從有了夫人,紀先生的手段已經溫和了很多,紀先生多次放過他們,是他們做得太過分了,尤其是這次,竟然拿少爺和夫人的命來要挾,三十二塊那是便宜林向光了。」

    邵陽想像到當時林向光囂張狂妄不可一世的神情,依然難掩憤怒,一臉的狠厲,手緊緊握著,關節都泛白。

    林瀚然也是一臉的沉肅,道:「我可以理解他當時的心情。」

    「那個狗娘養的竟然還叫紀先生給他下跪,要不是紀先生,我真一槍崩了他!」

    林瀚然一怔,看先邵陽問:「下跪?」

    邵陽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他的答案。

    林瀚然又把視線調回到紀昭南身上,一臉沉思的模樣。

    老林扭頭看到夏唯,驚道:「夫人!」並走上前來,「夫人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了?」

    夏唯的眼睛自看到監護室裡的紀昭南,眼睛就再也沒有移開過,逕自推著輪椅到玻璃窗前。

    尼亞對他們道:「她不放心,非要過來看看。」

    夏唯看著房裡的紀昭南,臉的顏色和被褥的顏色融為一體,看上去卻很平靜,眉頭也是習慣性的皺著,嘴巴習慣性的抿著,下巴都被抿成了一個平平的一條。

    大家看著夏唯只是趴在窗玻璃上看,也不說話,也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林瀚然看了許安琪一眼,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問:「累不累?」

    許安琪搖搖頭,卻沒有抽出自己的手,說:「明天你把然然帶過來,剛才樂樂醒了,還說要見然然呢。」

    林瀚然點點頭,「估計然然也想見樂樂了。」

    邵陽離夏唯最近,他看到夏唯的眼淚流出來,連忙勸道:「夫人,您別擔心,紀先生沒事的,雖然挨了一槍,但是沒有傷到筋骨,好好休息集體那就會恢復的,不會有什麼毛病的。」

    尼亞和安琪趕緊上去勸慰,道:「你剛才把樂樂給哭醒了,還想著把紀昭南給哭醒啊!這麼厚的玻璃,他聽不到了,明天再來,說不定不用你哭,他就醒了。」

    夏唯擦掉眼淚,也不哭了,又看了一會兒,便回病房了。

    夏唯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她迷瞪了一會兒,便坐起身要下床。

    「啊!」

    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背,紀昭南把她輕輕的放到床上說:「小心點兒,別亂動!」

    原本夏唯坐起來就是去看看紀昭南醒了沒有,乍眼看到他就在自己眼前,夏唯有些不敢相信,以為是在做夢。

    紀昭南看著她一雙眼睛迷茫的盯著自己,微微一笑問:「怎麼了?不認識我了?」

    夏唯的手顫抖著撫上他的臉,一遍又一遍,終於確認就是他時,夏唯抱住他,放聲哭了起來。

    「昭南。」

    紀昭南笑著拍著她的肩膀,哄道:「怎麼一見到我就哭?不哭了,嗯?我沒事,兒子也沒事。」

    夏唯嗚嗚哭得那叫一個慘啊,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不一會兒,紀昭南的肩膀上就濕了一片。

    「你傻啊,你為什麼要開槍打自己?你以為自己是鋼鐵人,刀槍不入的嗎?」

    夏唯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他們都受制於林向光,想要救出樂樂,只能聽從林向光的安排,可是她還是很生氣,既氣自己的無能為力,也生氣他為了救兒子兒不顧自己的性命。

    其實,哪裡是生氣,是心疼和感動才對!

    紀昭南哄孩子似的哄著她:「我現在不是沒事吧?我還要照顧你和兒子一輩子呢,開槍自有分寸。」

    「那你幹嘛對著我開槍,你想讓我死嗎?」

    紀昭南笑笑說:「總不能對著兒子吧?要是真那樣了,你還不給我拚命!」

    夏唯半天咕嚕了一句:「反正我不管,就是你不對,我肚子裡還有寶寶,你也會嚇到寶寶的。」

    「好好,是我不對,我發誓,絕對沒有下次了。」

    夏唯這才笑了,抬頭對說:「我先看看兒子。」

    「我已經看過來,兒子孩子還在睡覺,等兒子醒了,我讓他們把兒子抱過來。你的病還沒好,先躺下好好休息。」

    夏唯看著他的腿,擔心的問:「腿真的沒事嗎?」

    紀昭南點點頭。

    夏唯擔心紀昭南是為了安慰他才說謊騙他,等到顧醫生來檢查的時候,又問了顧醫生,有了顧醫生的親口保證,夏唯這才放心。

    經過一個星期的休養,夏唯的病好了,兒子的傷口也癒合得差不多了,只有紀昭南的傷還需要一段時間。

    自從在紀昭南的病床上擠了一晚上後,樂樂死活不願意回自己的病房了,顧醫生便安排人在紀昭南的房間又放了一張病床,父子倆同吃同住,這樣也好,方便了夏唯照顧。

    紀昭南擔心夏唯的身體,不願意她來回的跑,夏唯不聽,每天做好飯熬好燙就過來了,有時候會回去睡,但是大部分的時候,她會留在病房裡裡。

    昨晚也是,夏唯沒有回去,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睡在病床上,紀昭南碩大的身子窩在沙發上。

    每次都是這樣,夏唯每說一次,紀昭南就趁機說一次讓她回家,夏唯後來乾脆就不說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樂樂的腳上的傷口也差不多癒合了,可以下地走動了,但是仍不可做劇烈運動,夏唯一直擔心樂樂待在醫院裡會嫌悶,還好然然每天都過來,樂樂並沒有多少不高興。

    這天兩小人在病房裡玩,玩著玩著,樂樂突然說:「媽咪,我餓了,我要吃德克士。」

    「阿姨,我也要吃。」

    夏唯放下手裡的雜誌,揉了揉兩小孩的頭說:「好,媽咪現在就去買。」

    夏唯走到正在看著筆電屏幕的紀昭南身邊,問:「昭南,要不要給你帶份報紙?」

    紀昭南點點頭,眼睛沒有離開電腦屏幕。

    「謝謝老婆。」

    夏唯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走出去。

    夏唯給孩子買了吃的,在回來的路上,買了一份報紙和幾本財經雜誌。

    在等電梯的時候,夏唯隨手掀開報紙,立即就被報紙上的頭條所吸引。

    電梯來了,夏唯還一徑的盯著報紙看,臉色有些蒼白。

    「小姐。」

    一旁的人催促了她一聲,夏唯這才收了報紙,抱歉的笑笑,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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