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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折翼蝶飛 051.眼眶,紅了 文 / 方糖Qo

    只此一眼,露西就被打進了十八層地獄,渾身僵硬,臉色難看的要命,她嚇的不敢再吱聲了,轉過身,赫爾曼不再有任何的遲疑,抱著洛傾城,健步如飛的離去了…

    即使此刻天色正暖,陽光正好,卻依舊融化不了男人俊容上,那沉厚累積著的一層冰,依舊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絲人類應該有的氣息。

    緊緊跟隨在赫爾曼的身後,洛吟惜唯有一路小跑著才能勉強追的上他,她雖然是學醫的,卻並不精通婦產科,當然,雖然她可以把把脈,卻不敢,也不能如此隨意的下什麼結論,所以,還是保持著緘默為好…

    厲少霆已經率先去把車子叫了過來,停靠在一旁,只待赫爾曼過來,上了車,赫爾曼帶著洛傾城,直奔家中,至於霍博特,則留在了柴洛夫基的家中,善後!

    雖說雷他並沒有發飆,可他如此的異常表現,卻也足以讓露西這等賤貨起疑了,還有柴洛夫基,他是個極為精明的老狐狸,豈會看不出什麼?

    真是要命了,萬一因此而讓他們的努力功虧一簣,那豈不是……

    望著揚長而去的車子,捏了捏拳頭,按耐住恨不得掐死露西的衝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霍博特轉身直面向了柴洛夫基,發揮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及瞎掰的能力,胡扯著善後。

    現在的他,只希望能夠穩住柴洛夫基,也希望露西這個賤婦不會起疑,更希望朵拉,一切安好…

    ◆stk9。

    站在陽台上抽著煙,遺世獨立於巨大的天幕之下,赫爾曼的背影,是那般的孤清,此刻已近黃昏,暖色調的天空很是絢爛,然而,它卻依舊熨不暖男人那顆,冰封暗沉的心…

    孩子沒了。

    他才來這個世界三個月不到,就從他母親的體內,化作一灘血,緩緩流逝,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人世…

    是他的錯,明知道她懷孕了,明明感覺到了此行會有危險,卻還是讓她去了,雖然出發點確實是為了讓她一直處在他的保護下,可終究,還是錯了!

    赫爾曼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他的孩子,竟會用這等慘烈的方式來警醒他,他到底錯的,有多離譜…

    夾著煙,任由煙頭燃燒到指尖,赫爾曼如同石雕一般的站立著,腦海之中,不斷回閃著洛傾城墜落那一幕,眼前清晰的浮現出了她的那雙眼睛。

    這抹眼神,驚慌、渴望、彷徨、害怕、依賴、愛戀、寂寥……太多太多的感情摻雜其中了,赫爾曼想,他這一生,都忘不掉。

    她,是真的害怕極了的吧?自從跟了他,她其實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安穩日子,可他卻也從來都沒有從她的眼中讀到過強烈如斯的驚恐。

    或許是母子連心,她當時似乎就已經有感覺了,所以,從來那麼倔強的她,卻在那一剎,完全沒有牴觸的求著他,她在無聲的吶喊著,讓他去救她,也護住孩子,可是他卻……

    是他無能,不僅眼睜睜的看著她跌路,甚至到現在,都不能替她和孩子報仇!

    拳頭,猝的攥的死緊,將煙頭整個裹進了掌心中,死死的捏著,任由其灼燙著他的肌膚,赫爾曼的眼眶,紅了。

    薄唇死死抿著,拳頭抬起,赫爾曼狠狠的、狠狠的往陽台欄杆上砸了去,一下接著一下,是那般的用力,沒幾下,他的拳頭就出血了,血色一入眼,赫爾曼的眼睛,就是一陣刺痛,心,更是痛到了極致!

    就是這抹血色,就是它,帶走了他的母親,帶走了他的整個家族,更帶走了他的,孩子。

    其實,從洛傾城跌落開始,真的只有簡短几秒鐘而已,然而,正是這短短的幾秒時間,讓赫爾曼差一點徹底失去了她;更鑄就了男人,一生的痛,當然,於洛傾城而言,亦然,而且恐怕,她的痛,只會比他深。

    因為,她是母親;所以她的痛,不止心,還有,身,最為直接的感官感受,只會在最大限度上增加,她的痛楚…

    渾身都在顫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痛的,赫爾曼繼續猛力的砸著欄杆,似洩憤,更似,悲痛展現。

    此時此刻,即使天幕再絢爛奪目,卻依舊遮掩不住男人的陰暗,更無法沖淡他的,悲痛和……悔恨。

    許是赫爾曼的動靜太大,吵到了;亦或者是他的悲愴太過強烈,感染到了,睫毛細細的顫動著,一直昏睡不醒的洛傾城,終於是,醒了過來。

    沉重的眼皮費力的掀起,洛傾城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耳畔有沉沉的砸打聲音,一下一下的敲在了她的心門上,很重,而且,很疼……

    是他嗎?是他在發脾氣嗎?為什麼她會從中聽出了,疼痛?

    「孩子!」

    心臟,驟然緊緊縮了起來,瞳孔驀然放大,洛傾城掙扎著就要起身,心一驚,赫爾曼立刻就收住了動作,從陽台上,飛奔著回到了房中。

    「你醒了?」

    蒼天保佑,你終於醒了!

    可是為什麼,我卻不敢看你了?

    沿著床沿坐了下來,傾身去將洛傾城抱住,赫爾曼的動作,極為小心翼翼,他圈的很鬆,仿若她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琉璃娃娃…

    「感覺怎麼樣?還痛不痛?」

    「孩子呢?」

    一動也不動的任由赫爾曼抱著,洛傾城的聲音很輕,聽起來極為虛弱,可她的問題,對赫爾曼而言,卻是他所承受過最為沉重的擊打!

    凜著眉宇,動了動唇,赫爾曼想回答,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的咽喉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的攥住,掐是他連氣都喘不過來了,望向洛傾城的眼,赫爾曼那一向沉定的眼神,此刻竟是有些閃爍的……

    從男人的眼中讀懂了一切,本來還閃耀著希冀的雙眸,瞬間就徹底黯淡,可她不死心,沒有親耳聽到他的回答,她永不死心!

    「孩子呢?你說話啊!說話啊!」

    抓住赫爾曼的胳膊,洛傾城明明很虛弱,搖晃他的力道,卻出奇的大,眼眶紅透,她喊的歇斯底里……

    「你告訴我,孩子還好好的,對不對?對不對!」

    抬起手,撫上了洛傾城的臉,赫爾曼的面容上,鑄滿了痛苦:「對不起。」

    起然中爾。「我沒有保護好他。」

    竟就讓他,淒淒惶惶的走了……

    啞著嗓子,赫爾曼的聲音之中,痛苦深深,悔恨濃濃,話音甫落,他只聽耳尖傳來一聲,無比淒厲的,尖叫。

    心臟碎裂,洛傾城徹底崩潰,眼淚,在傾瞬之間,絕了堤……

    仰著面,淚痕斑駁,她嘶啞著嗓子哭了出來,聲音,悲愴的似胡雁在哀鳴,讓人根本不忍再聽。

    五臟六腑都在絞著疼,被洛傾城哭的心都碎了,赫爾曼猛地用力將她抱住,他好想讓她不要哭了,可他說不出來,連他這種人,心都在滴血,更何況是她?

    雙臂收緊,越發的用力,赫爾曼直恨不得將洛傾城的纖瘦身子,整個嵌入他的骨血之中,他企圖借此給予她力量,讓她知道,她還有他,還有他,可是怎麼辦,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身子又在開始抽抖,整個人似乎都要陷入一種純封閉的狀態了,完全杜絕了他的一切。

    心裡騰起漫無邊際的恐慌,荒涼而淒楚,眸底疼痛滿溢,無聲的闔上,赫爾曼輕輕的在洛傾城的耳際親吻著:「不哭了,乖,不哭了。」

    「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一定,以及肯定,而且,絕對不止一個!!

    真恨不得將心窩子掏給她看,讓她讀懂他的一切,可是赫爾曼卻發現,他竟什麼都表達不出來,除了寥寥幾句蒼白且無力的言語安撫……

    淚水徹底迷了眼,也蒙了心,洛傾城的喉間,不斷的發出了似是狼崽在嚎叫一般的哭泣聲,一動不動的任由赫爾曼抱著,她真覺得,自己的生命,都枯萎了。

    原來,母愛可以這般的濃,即使她還未曾生出他,她都已經與他融為了一體,他離去,就等於是她的離去,不,是她的……死去!

    以後還會有?呵,以後?她連現在都已經沒有了,何來的以後?

    都怪露西,是她毀了她的一切!

    「放開我!」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了赫爾曼,洛傾城從床上跳了下去,卻奈何,雙腿卻連支撐她站住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腿一軟,若非赫爾曼及時抱住,洛傾城差一點就往地上跌去。

    「你去哪?醫生說你需要休息。」

    「我要去找露西!我要殺了她!」

    眼淚怎麼流都流不幹,用力掙扎著,怒吼出聲,洛傾城幾如歇斯底里,她是一個從來清傲溫雅的女子,若非因為真的痛,她怎麼可能會這般的情緒失控?

    「把她交給我,我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鐵臂緊緊纏在洛傾城的腰肢上,從身後抱住她,提到露西,赫爾曼的臉色,是連從地獄來鎖魂的撒旦,都無法與之比擬的陰霾,渾身的肅殺之氣濃到,直衝天際,饒是那般瑰麗的黃昏暖色,都沒有辦法與之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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