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寒風聲勢驚人,丘長老心下一悸,不由定睜觀看:
其風根本不同於往常大漠之黃風,只見它們呼嘯而來,裡面混雜的赫然是陰森鬱鬱之黑氣,一下子將常天魁十人的外套掀起老高,由於異常陰冷,猝不及防之下,眾人不禁打了冷戰。
大大地出乎丘長老等人意料的是,那些風只是在前面盡情地肆虐一番,搞得前者人仰馬驚、亂作一團之後,就嗚地迅速吹走了,對於他們跟在後面的二十五人彷彿長了眼一般,竟然秋毫未犯。
「……哎喲!……」
陡然地,常天魁大聲慘叫,右手鮮血直飆出來,原來是那一股陰風,不知為何居然令其手中的妖蝠從昏迷狀中醒了過來,狠狠地在它手上咬了一口,毫無防備的他吃痛狀態下不由一下子條件反射般地猛然鬆開右手!
頓時,「吱溜!……」一聲,妖蝠順著風勢飛出了五六丈之遙,接著,刷刷刷地撲楞幾下,霎那間化為了空中的一個小黑點,隨即消失在茫茫的山野之外……
而常天魁這邊突遭變故之下,遂手忙腳亂地運功止住汩汩流血傷口,當即掏出一顆療傷丹藥吞下,待處理完畢,妖蝠已不知飛到何地,就連神識掃視亦感應不見。重重啐罵一口之後,臉上愈發地冷甚冰霜。
目及於此,他身邊的那些人瞬間啞口,誰也不敢吱聲、都不想去觸那霉頭,只是一味地悶聲縱馬前驅,一行人死氣沉沉,再也不復方才興高采烈之熱鬧場面。
然而,就在他們中間,有一個人在見到剛才常天魁意外地被妖蝠咬傷,鮮血直流之時,臉上表情表現出了明顯有別於他人的極為驚駭神情!——此人正是「廖卦仙」。
沉吟片刻,他竟然悄悄將左手縮回袖內,以其拇指飛快地在其餘四指的指尖和指根輕點,迅速掐起訣來,似乎是盡力在推算什麼天大的事情。
不到一盞茶功夫,彷彿他已然推測完畢,臉色煞白,嘴中怪異喃喃自語不停。
末了,突然,其人全身一顫,張口結舌,兩隻圓鼓鼓的小眼彷彿見到了這一輩子最為驚心動魄和可怕至極之事,瞬間變得如同死人一般……
「原本就已是『三鬼拍門』的格局,兇惡難當。」
「如今西南來的這股陰風正撞其中,西南為鬼方,陰黑寒涼之風亦屬鬼,這一下,頓時又變為『五鬼噬身』的更為大凶之格局」
「且警兆過後,立見血光,其應主在常天魁身上,又陰風所至十人盡裹其中,看來他們此番出來定是難逃其噩!」
「……讓我仔細看看是因何事、何事應驗?……此數盡屬意外,理應不是攻擊『七大盜』時遇難,當為意外之人、意外之物所引起」
「鬼為陰物,當主夜晚天黑之時,尤其可能在亥時;五為土之數,今天正好是土旺之日……陰風襲擊和妖蝠嘶咬均屬動象,且十分疾速……天!……難道就是應在今天晚上!!……這怎麼可能?……」
運用風角之術推斷出結果後,丘長老表面如故,一語不發,然而,心中卻是掀起陣陣驚濤駭浪……
而他之徒弟關樓,此時一邊與同門一起嗤笑著前方常天魁遇到的窘境,一邊耐心地回答同門中的問題。
「……至於各位師兄弟所講的為何有妖蝠昏迷在距離它們老巢一二百里的此地,不外乎是幾個原因,應該均與『七大盜』的秘密營地之一——『暗黑丘陵』被摧毀有關!」
「你們也都知道,我們長河門在前些日子派了五位門人到那一帶探查,以便找到大部人馬襲擊進攻的安全路線;然而就在發出傳息符後不久,他們竟然全數湮沒」
「而等我們前幾天趕到那裡之後,『七大盜』的營地已然空無一物,變成了無數妖蝠的天下,其中之緣由:第一種應該是大家比較認同的理由,即那五名同門探查時被人發現,隨後被殺死;接著『七大盜』的人情知不妙,遂連夜轉移,並自己搗毀了營地,朝著『狼嚎之谷』進發」
「第二種情形,依據我的推斷可能沒什麼人會相信,那就是『暗黑丘陵』的營地系被人攻打,進而摧毀!」
關樓的推論,無異於石破天驚,周圍師兄弟們自然不信大漠附近除長河門和『迷失綠洲』及北原商會之外,還有誰有能力足以與『七大盜』叫板,便紛紛與之辨論起來……
「呵呵!不管是第一還是第二種情形,都有可能造成上述後果,即他們在破壞營地之時,惹毛了那些妖蝠,受到追逐,直至一二百里之外的『鬼哭壁灘』」
……
此時,柳義半睡半醒,攤開四肢,泡在熱騰騰的水池中,驀地,「啾!……」地一聲,識海中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連忙運轉神識通過十餘里外狂沙燕的雙目一看:
二十多里之三十多人,正風馳電掣地朝著「萬年綠洲」趕來……
「……長河門!……四五個結丹高手還有二十多的築基修真者!……那麼多人來這幹嗎?……莫非他們真的要和『七大盜』過不去?……看這勢頭……今晚對方勢必要在此地安營紮寨了……像我這種獨來獨往的散修……定然會讓他們排斥……容不得留在此地過夜……倒霉!……」
一邊即刻發出招回狂沙燕指令,一邊從池水中一個魚躍而出,迅速衣物穿上,將金鵬、蝠王和三具殭屍妖蝠收入靈獸環中。
接著,「嗖!」地跳上金甲駝的背上,正想雙腿一夾,策駝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突然,他又「噌!」地一聲,如火燒屁股一般跳下來,隨即刷地連金甲駝也收入靈獸環裡面,又從一個儲物袋中拿出那幾件還沒有曬乾的衣物,放在旁邊幾塊大石上攤開,待狂沙燕回來,迅速收好。
「嘎吱!……嘎吱!……嘎吱!……」
自己則運起鍛體功法和斂氣之法,身型瞬間變高變大,氣息也隨之而變,雙手抱劍在胸,盤膝坐地,大大咧咧地靠在一塊大石上,假意地打起盹來。
原來,在他離開時,又想到,以對方那些角馬過人之速度,自己興許沒走出路口,就會被對方堵上,而表現出來的急急樣了,說不定讓長河門的人誤會以為自己就是『七大盜』的人,到時即便不被滅回也會被抓起來。
而如要施展土遁術先行避開對方,綠洲之外圍都是極為堅硬的石地和石山,看來也不可能。
「噠啦!……噠啦!……噠啦!……」
臨近天黑時,馬蹄聲亂,打破了綠洲的寧靜。
「吁!……吁!……吁!……」
「嗖!……嗖!……嗖!……」
……
早在十里之外便用神識探知到柳義存在的長河門眾人一到綠洲,便策馬直衝到跟前,部分人跳下來、部分人在馬上,將其如鐵桶似地團團包圍。
「……呵……啊!……那麼多強盜!……你們是『七大盜』的人?……要打劫!……」
後者聽到動靜,睜開腥松雙眼,一見那麼多人走上前,赫然嚇了一大逃,頓時「嗆啷!……」一聲,將手上含光閃閃的寶劍拔出!
「你是誰?為什麼獨自一人出現在『萬年綠洲』!」
「快說!你叫什麼名字、那裡來的?」
「先抓起來!此人說不定就是『七大盜』的探子」
……
眾人尤其是跟隨常天魁的那些人只對方孤單一人,修為也僅是築基中期,竟然拿著劍對準他們,便紛紛大聲叱喝道。
目睹於此,柳義似乎從剛才的驚慌神情中變得鎮定起來,一邊帶劍打揖行禮,一邊說道:
「哦!原先是長河門的眾位高人,鄙人姓郭名禮,系大漠附近的一名散修,方才因勞累過度在此地休息,驚猝之下,還誤認為是『七大盜』前來襲擊,多有得罪!」
「嗯!原來是郭兄弟,不知兄弟來此地有何貴幹?」
說話之人正是常天魁之副手,那名叫王典的結丹初期修真,此人雖是一臉笑容、手上也沒拿著兵刃,然而雙目精閃爍,不停地在柳義的面上打量著,使後者隱約有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是這樣,據稱此地附近盛產沙蟲,聽說還有二階的,在下想捕獲一些以配製急用的丹藥,誰知在這找了一個多月,都沒有找到,還意外地遇上了狼群,將唯一的沙丘金甲駝都陪上了」
他早已將方圓千里的地圖、特產記得清清楚楚,加上那一身稍顯破爛的衣衫,呈現出一十足不得志的修散模樣。
「姓郭的,你說你在這呆了一個多月,可要講實話,近來你可曾見過『七大盜』那些人出沒此地?……」
肥大光頭的鐵護法睜著滾圓雙眸,嗡聲嗡氣地盤問起來,同時,身上散發出驚人氣勢力朝著對方輾壓過去,然而,還沒等到他說完,便被常天魁暗中傳音生生打斷。
「呵呵!既然大家是一場誤會,那麼就將兵器都放下吧,有話好好說,何必彼此刀兵相見,是吧小兄弟!」
說罷,丘長老當即擺手示意讓長河門這邊的先將手上刀劍收好,才微笑著看向柳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