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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生吾戰 第九十六章 太上長老 文 / 李寒奴

    更新時間:2012-12-16

    曾經以「赤羆化形」名震八方的九愚策長老總算坐化,這位老者指觸地面之際,軀殼瓦解,化成一團劫灰。

    天鑒院內,悄然無聲,九愚策坐化後的屍骨隨風飄散,連多餘的屍灰都沒有多少,所謂觸地成灰,是肉身的全然瓦解,化成一道青煙飄散在天地間。

    「可惜,九愚策已經邁進生死玄關的境界,明明踏出了那一步,還是身死道消……」

    吞妖將門,明經義院。

    一個年邁的老者發出長長的喟歎。

    這間明經義院,宅院的赤銅大門時常緊鎖。

    這間秘室深門重戶,多年以來無人光顧,不過唯有一些年長的兵家門生,深知此地是流川兵聖長年閉關之地。

    眼下,這位兵家聖者正坐在明經義院。這一日,明明是晴天白日,這間明經義院偏偏深陷於漆黑陰暗之中,彷彿深海中的黑暗不斷漫延,院落置身在深沉的夜暮之中。

    「九愚策剛剛晉級極道境界,本來當成為我兵家流派的中流抵柱,沒想到他氣血耗盡就此坐化……」

    一個蒼老的聲音發出微微的歎息。

    「正所謂求仁得仁,九愚策苦修多年,所求不過是突破極道,到了今日總算是得償夙願?「

    流川兵聖閉緊雙目,嘴角略微翕動。

    又有一個頗為尖利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了出來。

    「流川總帥,兵家眼前困境,你需要付很大的責任,此次,若不是你一意孤行,非要和那法門教主一決勝負,才落的如此下場。」

    聞聽此言的流川兵不過冷冷一笑:「那按冥凜長老的意圖,又當如何解我大陳國之圍……」

    「大陳是大陳,我兵家流派是兵家流派,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真身隱於黑暗之中的兵家流派的太上長老一字一句的道:「我兵家流派早在大陳國建國之前就已經屹立不倒,縱然大陳國滅,兵家流派不過有所損失,並不需要直接給大陳殉國,而流川你身為我兵家的總帥,擅自行動,沒有和我們元老團進行商議,就定了天日雪峰之戰,使的局勢變遷,一個不好就會陷入兩個大教的征伐戰中。」

    「自宙心府之戰後,我兵家日益凋零,已無實力進行舉教之戰,這也是我們極力避免發生的情況……」原先的那個蒼老聲音也適時開口。

    兩個諸子大教互相攻伐,那是何等恐怖的情況,特別是兵家流派的實力明顯不是三法司的對手。

    比起孱弱的,唯有在大陳國流傳的兵家流派,法家不僅是諸侯國大休的國教,還在一些小國中廣為流傳。

    「大陳的實力不僅強盛,還有方仙家流派和太史武閥這樣的強力盟友,」冥凜長老的聲音喋喋不休。

    「若是當真開戰,結果對我們極為不利……」

    對於冥凜長老來說,大概兵家流派並無必要扯在大陳國的戰車上,萬一大陳亡國會導致整個兵家流派都被扯進去。

    「若當真到那個地步,我兵家流派受大陳國庇護甚久,若是僕散氏消亡,到那個地步也有大義之名,我等自然可以出手擊殺休國龍庭王室。」

    蒼老的聲音是元老團的另一位名為元乾坤的太上長老,比之略顯刻薄的冥凜長老,這位元乾坤長老也有一番道理。

    流川兵聖聞言眉角一挑,不過他仍然是一副巍然無聲,不為所動的模樣。

    黑暗之中,元乾坤長老和冥凜長老互視一眼,由冥凜長老率先開口。

    「還有一事,正是我們元老團找你商議的,流川你身為總帥,眼下壽元不足三載,此事隨然是你自己的行為所致,而更為關鍵的是未來的總帥之位,究竟該教到誰手上————」

    流川兵聖小聲的歎了口氣,他將目光移向一旁,詢聲問道:「幽湖長老,今日明明是元老團召開議事,為何一言不發……」

    黑暗深處,一個略微有形的人影顯現出了輪廓,他身披著黑暗,淵深似海,整個人就彷彿黑暗的來源。

    「流川總帥,今日之議,不單純是我三人的意思,也是元老團二十七位太上長老共同的意向——————」

    這個人影被裹在更深的黑暗之中,他的聲音獨特無比,彷彿兩個人同時開口說話,一個極有孩童稚嫩清脆,一個又給人以老者般滄桑沙啞的感官,這位名為「幽湖」的長老,

    「此事你無法推脫,也當有個決斷了!」

    幽湖、元乾坤、冥凜這三位太上長老,在元老團裡也是地位不凡,擁有兵家總帥也不容小覷的決斷力。

    這些太上長老大多壽元將近,唯有存身兵家祖庭,兵家祖庭過去時光的先賢們開闢的小我世界,這座小我世界一直安置在不周界深處,就連無上宗師也找不到這座小我世界的坐標。

    元老團是人數為二十七人,大多都是修為高深的太上長老,諸如幽湖、元乾坤、冥凜這三位太上長老,已經是准宗師的程度,離真正的宗師之位不過是半步之遙。

    面對三位太上長老的詰問,流川兵聖眉頭緊蹙,他朗聲道:「時間還有三年,而兵家總帥之位事關重大,由不得我不慎重決定……」

    「我等也是出於好意,既然身為總帥,你也應當好好考慮——————」

    這場議論到了這個層次,也就落下帷幕了。

    辛火姒、祈碧心等人,被安排在吞妖將門的獨門別戶的院落裡,整個總壇的運作跟辛火姒在捨塾裡經歷的十分相似。

    「不過也有全然不同的地方,比方說吞妖將門的呈放著典籍功法的藏經樓,幾乎是全然公開的……」

    總壇的藏放經義的典籍房,跟總壇內的大部份建築物一樣,都是結構、制式、風貌,相當簡約,這間典籍房高達數層,是一個石製塔樓。

    每一層都有一個巨大的環形書櫥,書櫥的後面有機括操縱,使的排放在書櫥的典籍如同風車一般轉動。

    「不愧是總壇,藏書廣泛,包羅萬象……」

    辛火姒多次出入這座藏經樓,從中發現了不少珍藏的武道經卷。

    「這是白駝門的獅駝功法,沒想到總壇也有收錄————」

    辛火姒翻看了一番,發現總壇收錄的獅駝功法更為詳細,每卷都有武道大師用紅篆寫上自己的個人感悟,而且往往不是一個人,而是歷代的武道高手開卷釋義,更有後者對前面註釋的先輩提出不同意見,甚至是針鋒相對,言辭激烈的自述己見。

    這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夾著字裡行間中,辛火姒連翻了幾卷,發現大多是如此,石塔的四面僅有石柱支撐,中央鏤空,安放環形書架,每一層都有裝束簡樸的兵家門生或是翻閱經卷,或是盤坐在地板上靜心打坐,或是三兩成群議論紛紛,也有人行色匆匆,取出一卷經義,就一躍而下石塔。大家各行其事,互相之間,沒有什麼交集。

    辛火姒頗有感觸,對這種氣氛十分享受,他每日午時,就趕來藏經樓,環繞著這座藏經樓一層接著一層的遊蕩,藏經樓上不盡有各種功法典籍、摘取百家的學說、還有沉封的東庭秘辛,辛火姒也不再執著於戰技武法,而是一點一點的閱讀。整個人沉浸在一種特殊的心境之中。

    這段時日裡,辛火姒一直在浴血廝殺,一直都置身在血與火的大戰中,難得能返還這種幽靜的環境裡。

    星夜之中,深篤的靜謐,辛火姒坐在石塔的邊緣,一動不動,他抬手翻看一卷古經,此經是遠古道門所遺,記述自然之道,載有出世無爭之義,並無秘術,也無玄法,怎麼看都像是一部教人休養生性的古籍。

    「這上面的遠古道門,都講究清淨無為,親近天地,與道合真;果真跟鬼斗米教的風格,大相逕庭……」

    辛火姒緩緩讀誦這卷古經,這上面描述一種自然大道,體解上心,追求與世無爭的心態。

    「微夫不爭者,天下莫能與之爭,心含萬物,神蘊八方,以柔軟接堅剛,使堅剛化為烏有……」

    書上詳細的解釋一種名為「神武不殺」的境界,揚揚三千篇的言論,都在解釋這種博達的心境。

    辛火姒若有所悟,他仰頭上視天空,眸中倒映頭頂的星辰,這邊星空恆古不變,縱然世間滄海桑田,星空仍然長存於世。

    倒映星空的眼眸由燦爛到枯寂,由光明到空洞,彷彿由繁盛到凋落的演變,辛火姒感覺自己置身在一種奇妙的狀態中。

    天地間變得不在默生,萬物盡顯,生機勃勃,週而復始,循環運動,這是一種莫名的規則,也是一種無形的軌跡,形成繁複深奧的規則與秩序,衍生出塵世間深不可測的神秘。

    「看來,我離仙梯神藏的境界不遠了——————」

    辛火姒慢慢的沉靜了下來,他從那種狀態退了出來,又回到了普通的世界裡。不過他的眼裡也多了一絲明悟。剛才的那一切對他而言,可以說是一種明悟,或者說是一種預兆。他把握住了這個層次,覺的自己將要在不久之後,晉深仙梯神藏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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