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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西極天馬 第十章 紙散鶴 文 / 李寒奴

    更新時間:2012-09-03

    「到了!」

    這宅院裡院落林立,曲徑通幽,辛火姒緊緊的吊在那轎子後面,身形如妖魅,無形翼不住顫動,在漆黑的夜色當真是彷彿無形。他沉著竄出望獸、脊獸的屋簷斗折蛇行,一路攀爬、滑翔、穿插。

    最終發現那轎子停在宅院正中央最大的庭院外,裡面卻是一片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絲竹繚繞、管弦琵琶之聲不絕於耳。

    就在這時,一股強橫的靈覺橫掃過來,他心竅上四隻妖目翕上,週身毛孔通通閉上,體溫也迅速降了下來。

    「好傢伙,一個小小風息城,竟然有命輪七重左右的武者。」

    辛火姒倒掛在簷角上,像是一頭妖蝠黑鴉,他的氣息全部收斂,更像一團死物,在那道橫掃過去的靈覺波動裡,不過是一團死物。

    他從偷偷進入這大宅的時候,就感到有幾股強大氣息,不過倒是沒有仙梯神藏武者的氣息,不然他是不敢輕易邁進此地。

    方纔那股靈覺並非是對著他散發的,而是七重命輪武者的精神感知,攸忽變化,有時候自己都意識不到,可能對方感到這個方向有什麼變化,可是繞了一圈,什麼也沒感受到。

    「筵宴嗎?」

    遠處的庭院裡龍燭明宵,宴飲燕會,賓客們推杯換盞、熱鬧喧囂,還有歌舞助興,笙歌入夜,有歌姬聲姿入雲,繚繞引清喉,辛火姒忍不住徹耳傾聽。

    「天公爵微傾,灑下一壺酒;

    化人間多少,天命風流;

    靈秀上眉頭,浩氣存胸口;

    七分癲更有三分溫柔。

    真與假,皆為所求;

    名與利,拿來奉酒;

    聲與色,不過皮毛骨肉。

    人世多愁,自在幾人能夠;

    獨倚高樓,總有人高歌相候;

    狂性難收,我自定我去留;

    笑他不懂,貪嗔癡不需看透……「

    喧華的聲色犬馬,絲竹管弦都彷彿嘶啞難為,唯有歌姬引清音入雲端,連辛火姒為之失神,半傾才回過神來,他展開機關羽翼,掠過夜空,隱匿潛行的身法運轉到極致,竟然有幾分沙達罕施展「隙中駒」的氣勢,彷彿要遊走在時間空間之隙,他像一道影子落在庭院屋脊上。

    辛火姒輕輕的揭開一片瓦片,透過這道縫隙,看到庭院裡奢華的宴筵。

    「好好好!不愧是雲河軒第一花魁!」

    筵宴間賓主盡歡,端坐首端的是一位鮫人,他一身商賈打扮,端坐在首座,盤髻簪發,著華美金冠,他衣著華飾,佩金玉珞,奢容無比,連腳上的靴子都是絲綢所製。

    這位鮫族商客正在跟那位方才引歌展喉的歌姬說話。

    辛火姒知道鮫人自號「海僑遺民」,居無定所,亦無國藩,在東庭中陸如無根之萍,多為商旅,所以經商者居多,天下商賈巨福大多出於鮫族。

    這位鮫族商客又是什麼來頭?

    「……這曲子寫得極好,在下倒不知道白薇小姐有這般的才情!」

    這位歌姬膚質白晰潤澤,腰肢款擺,身上披著一件貂裘,艷麗奪目,庭院裡也有不少舞姬樂伎,跟這位歌姬一比,簡直就是沙礫粒置上一顆明珠。

    「曲老闆當真會說笑,這曲新曲是上玉京的散鶴大家新作的曲幕,妾身哪有這般才情,若是說出去,當真是讓人飴笑大方……」

    「上玉京的散大家,莫非白薇小姐指的『九閽四珠』之一的紙散鶴,紙大家……」

    坐在賓客位置的一位武者接過話頭,對方錦衣華服,神態輕窕,手持著銀簪敲著玉碗器皿,舉止略顯浮浪,不過辛火姒卻能瞧見他身居上乘修為,至少是命輪四重的高手。

    聽聞這位錦衣武者說出「紙散鶴」三個露出嫣然巧笑,這一笑之間的妍麗,當真是「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讓在場的一些男子目眩神迷。

    「妾身對紙大家仰慕以久,但凡她的新作詞曲,都是盡力搜羅……」

    「老夫也曾聽說,帝城的九閽四珠,冠絕天下,不過說到容貌資色,這四位麗脫俗、艷絕人寰,論容姿不分上下……」

    居在賓客位置上的還有一位老者,腰纏犀角玉帶,一看非富即貴,儀態是久居上為者所有,不過見到這位白薇小姐,佈滿皺紋的一張臉也露出粲然笑意。

    「不過唯獨這位紙散鶴、也就是散鶴大家卓然不同,她精通樂律、才情滿腹,擅於填詞作譜————曾拂琴一曲「履霜操」驚動了儒家三舟子之一的火域遺舟,使這位當世儒俠三日不知肉味;大滁國國君允諾萬金求一曲遭拒,致信一封為諫,說『靡靡之音,不足入君王耳』,那一紙洋洋三千字,寫的都是納言直諫,法家這一任的法門教主察言無藏讚道,雖不見真人,卻知其有太古正音,師曠之遺風;還有不少逸聞奇事,多的要命,這位散大家算是當世第一奇女子……」

    「說的正事……」

    歌姬白薇喜梢眉頭,可見她對這位散大家十分崇幕。

    「散鶴大家的樂藝自然驚人,不過妾身真正佩服的是她的風範,憑著一介女子之質,視聽言動,道義明著,從善若流,進退自若!白薇為一介優伶,深知這其中的艱辛——————」

    這話說的有些玄奧,在場的眾人聽的都心裡一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主持宴席的鮫族商客十分知趣,他舉杯道:「白薇小姐的這一番話,深得我心,『視聽言動,道義明著,從善若流,進退自若』句句正中我心,經商謀略,不過就是如此,我聞此言,當浮一大白,來來來,大家不要客氣,今日來到這裡,就是要不醉不歸……」

    說罷打了個響指,原先沙啞的絲竹聲又響了起來,歌舞又復現,歌姬白薇呤呤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酒筵中繼續杯觥交錯,樂不可支。

    辛火姒沒空關心這個,他的目光始終還是盯著那個錦袍人,此人原本一直坐在位置上,到了這個時候,走到那錦衣華服的武者旁邊,小聲交談了兩句,這才恭敬的退去。

    隔的這麼遠,辛火姒也不可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唯一看到的就是那錦袍人又轉身走出庭院,上了轎子。

    「也好,察出這個錦衣華服的武者是條線索,不過眼下還是先找到兩味草藥才是正事。」

    他一個觔斗倒後一翻,落下屋簷,藉著沒有月光的漆黑夜色,飄然而去,繼續追著那錦袍人的轎子離去。

    錦袍人似乎也住在這大宅院落裡,辛火姒尾隨而行,這載著錦袍人的轎子在一間窄尾小巷外停了下來,這錦袍人哼著小調走了出來,一個人走進這條窄尾小巷,小巷漆黑一片,不遠處就是一幢獨棟小樓,他剛邁進去一步,就覺的喉嚨一緊,什麼東西纏住他的脖子,身上去是全然麻住,動彈不得,就被這道東西捲了上去。

    他昏昏沉沉的,一路都被托在雲堆,不知到了什麼地方,才被人重重扔在地上,這才被痛醒啦。

    「哎喲!」

    他一聲殘嚎,這才清醒過來,一柄森冷的刀刃架在他的脖子,雪亮的刀光明晃晃的,那明晃的長刀上滲過來的寒意,吹彈可破,彷彿那隱約要成形的鋒芒在毛孔縫隙間流動。

    「呵呵,我如果是你,這時候不會多說半個字,除非有人打算問你話!」

    「是是是!」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多說話就直解了結自己,他看到對面的蒙面人正提著一柄長刀,發出森寒的笑聲。

    這一定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主,錦袍人感到對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氣勢,讓他脊背上都生出一股寒意。

    「你叫什麼名字,你跟那傢伙來這息風城打算幹什麼?」

    辛火姒幽幽問道。

    「小人安風,是在息風城主手下作事的,跟那位水統領實在不是一路的……」

    「你不要說謊,姓水的上面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跟息風城搭上關係,在說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最好不要搞些虛玄,我沒有耐心聽你廢話……」

    「是是!小人哪敢胡說八道,那水統領上面的貴人也不過是想跟那位天海商會的執事扯上關係,本城城主雲蔚談,跟這位執事關係不薄,這趟也不過是穿針引線罷了……」

    辛火姒嘴角微微一笑,這個叫做安風的人,被他胡言亂侃兩句打破了心防,接下來只要循循導之,就能得知不少重要的情報。

    他根本就不清楚,那人是誰,只是憑著猜測,牽幾個話頭出來,他這次來只是為了取藥,但是取藥這件事,會直接等於跟下毒傷害大工舵的幕後勢力扯上關係,一個可以動員整個息風城為難自己這方的勢力,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角色。

    辛火姒也不懂什麼刑詢技巧,不過他最近去參悟《萬化龍兵統括法》的時候,深有觸法,特別是看到一句「招勢奇正、不喻敵手」,這簡單的八個字,讓他深有體會,刀法之中有虛實、陰陽、奇正、離合之說,都是誘敵、欺敵、惑敵、逛敵的手法,而這些手法的首要的一點,就是不能被敵人抓到你的真實意圖,或示人以弱,或繁瑣變幻、或引敵深入,無非不是為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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