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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七章 西出陽關無故人 文 / 一碗青砂

    第二十七章西出陽關無故人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朔方是雍州往西北而去的最後一座大城,再往西也有兩三座縣城,可也落魄的緊,偏向於軍屯和要塞的性質,因此這西去五千里的官道也是荒涼的緊。出城幾十里之後,兩旁也沒了遮蔭的白楊樹,沿途兩岸的石山都是一種偏向與褐紅的顏色,山上只剩稀疏的雜草,也都枯黃一片,不成氣候。

    這初夏的時節裡,天氣雖說炎熱,卻並不缺雨水,朔方一帶草木漲勢都是極好。

    可一路而去,遠離了九州的龍脈,便處處都是窮山惡水,草木凋零,塵煙滾滾。再加上頭頂那毒辣的日頭,便讓人提不起精神來,只覺得天地間都蒙上了一層不透氣的土殼,快要將人燜成了叫化雞。

    便連墨染也耐力大不如前,策騎疾行一上午之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楊玄一拉韁繩,墨染在官道上止住身形,身後塵土滾滾壓了上來,弄得人灰頭土臉,回過頭去一看,三匹灰色的雍州馬已經被甩出了半里地,此時在滾滾的煙塵中有氣無力的跑著,燥熱的地氣混同泥塵升騰起來讓光線都出現了扭曲,「這才離開朔方三四百里地,真不知道那陽關又是怎麼一個光景。」

    片刻之後,三匹雍州馬才趕了上來,馬背上三人也都是灰頭土臉的模樣,髮鬚都染著一層白色。然而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冷峻堅硬,似這一切都無法給他們造成任何影響。三人馬鞍上都掛著四石弦力的鐵胎弓,兩壺羽箭,五尺長刀負在背上,加上水囊乾糧,一身行頭也有百多斤重。三匹雍州馬是楊玄昨天花了大價錢搶來的,都是不可多得的良駒,否則也不可能馱著這一身沉重的負擔,一路不停狂奔了三四百里。

    「歇會吧,再跑馬不行了。」楊玄翻身下馬,將墨染牽到路邊,拿起水袋灌了幾口。

    楊鋒三人默不作聲跟著下馬,喝過水後各拿出一粒培元丹吃下,慢慢回復者體力,三匹馬兒焦躁不安的喘著粗氣,楊玄將自己身上的培元丹給這馬兒嘴裡各自塞上一粒,而後皺眉道:「這馬只吃丹藥不喝水不吃鮮草還是不行的,一會直接趕到燕林山,如果地圖上標示的不錯,那裡應該有一條水渠。」

    「聽說那燕林山一帶土匪很多,有一些甚至專門還挑朝廷運糧隊下手。」楊鋒喝完水平靜說道。

    「土匪有這麼厲害?」楊玄暗自咂舌。

    「邊軍押運糧草一般都由第三軍負責,戰鬥力很弱,這西去官道上也有幾處厲害的土匪,都有千多人的規模,偶爾也會被劫。」楊鋒解釋道,他以前在玄鐵衛中,也自然有獲得消息的渠道。

    楊玄點了點頭,走到路中心踢開路面上的浮土,地上突然出現了一些車轍印。

    「如果我猜不錯,咱們之前最多一天功夫,有一趟糧隊出城,正好給咱們當探路的,我想有土匪劫道也是先選他們下手,不會對我們產生什麼興趣的。」楊玄笑道,想法聽起來有些自私。

    「確實是這樣,而且我們能人少目標小,就算那些土匪對我們有興趣也只會派出小股人馬出手,十幾二十個蟊賊我們幾人還是不放在眼裡的。」楊鋒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多少謙虛的意思,說話比較直接。

    四人休息片刻便翻身上馬了,繼續前行。

    一個多時辰的功夫,遠處官道便被一片綠意深深的山頭給擋住了,山不高但有一泓清渠從山腰上蜿蜒而下,山上草木蔥鬱,官道自兩座矮嶺之間的夾縫中穿過,有幾分清涼之意撲面而來。

    「前面就是燕林山,去那林子裡歇歇,晚上天氣涼快再走吧。」楊玄回頭與三人說道,雙腿一磕,墨染便提起精神沿著官道朝著西邊跑去,雖是未盡全力的模樣,卻也堪比尋常馬匹全力奔跑的速度了。

    …………

    …………

    燕林山上草木茂盛,影影障障難以深辨,都是陰山上綿延下來的一道靈脈所致,在這方圓四五百里內也算是獨一處。過了這一片山,往西再去千里路才有一個大散關,其餘地方都是窮山惡水,寸草難生。

    便就在這燕林山沿著官道一片山頭之上,松林籐蔓遮隱中,潛伏著一群穿著野牛甲的匪人,一個個面向粗獷凶神惡煞,用桐油煮過的野牛甲上佈滿刀痕,最深處幾乎都能看見下面的裡襯,破舊不堪。

    然而這二十幾個匪人配備的武器卻是嶄新的,清一色的雲紋鋼刀,刀鋒塗了碳粉,一點光都不反,但也絲毫遮掩不住那逼人的鋒芒,除此之外,幾人手中都還配著一把臂長兩尺的黑弩,已經上好了弦。

    「這次要殺什麼人?僱主可是大手筆啊,十萬兩銀子只買一個人頭,不論死活,還怕我們失手,送來了這麼一批裝備,七石弦力的神臂弩,只是這玩意兒沒化氣境的實力根本就拉不開,咱手下這些人上個弦都得兩個人一起用勁,不過這七八支弩一起發狠,怕是我也擋不住吧。」一個頭系黃巾面上長著絡腮鬍子的大漢感歎道,瞇著眼睛看著下方幾個兄弟的黑弩,眼神中似有許多不解,暗自琢磨著。

    「二當家,連你也不知道什麼個情況?」一旁有人問道,似這人親信。

    「那人就跟大寨主細說了一遍,我就只見過他一面,哪能知道個什麼。」黃巾大漢扭頭看了看身後荊棘掩蓋的一輛馬車,隨即與親信吩咐道:「在那輪子底下再墊幾塊石頭,這山上陡峭,別一會滑下去給他娘的摔壞了,有這大傢伙留在我們山寨裡,以後劫糧可要方便許多,也少死些兄弟。」

    「你去弄弄。」那親信得了令,將手裡掏牙齒的樹棍丟到了下邊一個悍匪的腦袋上。

    「好勒。」

    那匪人正趴在草叢裡,天氣炎熱都快悶睡著了,用手推了推頭上快要遮住眼睛的鋼盔,一臉的陳年老垢似幾個月沒洗臉一樣,整個人看起來平白了老了二十歲,有些偏向於齷齪的滄桑感。

    手上還有殘疾,整個人流露出來的氣質一點不像土匪,倒像個境遇淒慘的乞丐似的。

    被這沾著牙垢的樹棍砸醒之後,也不生氣,傻氣呵呵的一笑,將手裡捧著的神臂弩放在草叢裡,而後朝著那馬車跑了過去,等背過身去,臉上才流露出一絲隱怒,心中似在咒罵著什麼。

    「這人是誰,我怎麼以前沒見過?」黃巾大漢問了身邊親信一句。

    「前個月劫了一批糧隊,這人是糧隊裡的一個苦力,實力不錯,就是腦袋有些不太好使,估計是犯了事被抓進牢裡折磨過的吧。正好我們這隊伍裡缺人,我就將他招進來,只要給飯吃,什麼都干,聽話的很。」

    「哦,聽話就好。」黃巾大漢說著耳朵忽然一動,眼神往極遠處一眺,整個人一下蹲了下來,一把抓住了地上平躺著的一把黑色長槊,整個人氣息頓時收斂,就像一隻蟄伏在密林中的猛虎,壓低聲音與坡下一干匪人說道:「目標來了,大家屏住呼吸,僱主出了這麼大價錢,對方應該是化氣境強者,小心被發現。」

    「嗯,待會人進山谷,就用神臂弩招呼。」那親信在低聲與眾人吩咐道。

    在場二十多人本就無任何聲音發出,再這般一吩咐更是寂靜,死氣沉沉,連蟲鳥叫聲都絕跡了。

    …………

    …………

    與此同時,燕林山前有陣陣馬蹄聲傳來,卻又豁然止住。

    官道轉進了山谷之中,路邊多出一道兩丈寬的清溪,橫跨河上有一座簡陋的土墩子橋,橋的那頭是一條丈許寬的小路,生著些雜草,似是行人不多的緣故,蜿蜒進了山中。這燕林山雖然不高,可卻很深,算是陰山延伸開來的山麓地形,因此也看不到這條小路的盡頭,楊玄便在這橋頭處止住了腳步。

    「這前面應該就是燕林山了,這偏遠之地誰會費心思修這一條山路,想來這一帶確實有土匪。」楊玄心中提起一絲警惕,看著幾里之外的那個峽谷,四面不見天光,本來心中還不怎麼在意所謂的山賊土匪,想來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如今看著這險要的地形,若是埋伏大批箭手,對自己也有極大的威脅。

    雖說尋常弓箭難以穿透他的護體精氣,可墨染卻沒有這刀槍不入的本事,而且用精氣護體也是極耗體力,如今他能堅持三四息時間便算極限了,一旦耗盡力氣就只能落得身死下場,蟻多可以食象。

    「大人,前面有問題嗎?」楊鋒三人緊隨上來,見楊玄止步不前便也停了下來。少主二字太過誅心,若讓有心人聽見則可大做文章,因此楊玄讓三人換了個稱呼,如今他肩負監軍一職,大人一稱正是合適。

    「你看那橋上?」楊玄皺眉指了指那岔路上的幾道車轍印,和灑下的一些麥草。

    「我們之前那一個運糧隊看樣子是被劫了。」楊鋒眉目一皺,心裡慢慢謹慎了起來,那條山路明顯不是通往陽關的方向,之前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不難猜測,若是連糧隊都敢劫持,可見這燕林山上的土匪真如傳言中那般凶悍,而且如今正值活躍的時候,安靜說道:「我們一路過去還得小心一些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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