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嚴重打擊
正如張鵬飛所預想的那樣，針對東北司調研組所發現的那些違法、違規項目的處理，發改委高層遲遲沒有做出決定。一轉眼幾天過去了，又到了週五，張鵬飛明白這周是不可能得到什麼結果了。
他並不怪發改委領導們的優柔寡斷，有時候站得越高，所考慮的事情也就越多，發改委要面向全國。一但東北出現項目上的問題，這就是全國性的醜聞，在廣大媒體以及憤怒的網友的渲染下，並不是誰都可能頂得住壓力。
隨著共和國政治上的問題越來越多，有些新時代「憤青主義」的青年人，巴不得出現一些醜聞，在這個貧富分化嚴重的社會中，有很大一部分群體仇官、仇富。這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就連張鵬飛自己，他也已經沾染了一些官場惡習。不說別的，單是女人的問題，就有些說不清了。
果然，不出張鵬飛的所料，這周沒有什麼結果，但早晚都會有結果的。週六他收拾了一翻回到老爺子那裡。已經有兩周沒回去過了，不說想兒子吧，老爺也子是要看看的。
望著院子中奔跑的兒子，張鵬飛不禁想到了遠在美國的女兒，昨天和女兒視頻時，小姑娘竟然開口說：「爸爸，我想你……」
當時，張鵬飛差點哭出來，那一份感動實在太震撼人心了。張鵬飛也明白，這話多半是張小玉教的，但是從小丫頭的口中說出來，作為爸爸的他，沒有任何的理由不高興，不感動。
張鵬飛不禁在想，今後應該如何讓兒子和女兒見面？多年以後，後代們是否可以理解自己的多情？他長長歎息一聲，陷入了深思。
「這回知道什麼叫作繭自縛了吧？」身後傳來老爺子的聲音。
張鵬飛回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問道：「爺爺，你想過……見一見……孫女嗎？」
「唉，有些事，不是想和不想那麼簡單，要我見她……現在不行。」
張鵬飛點點頭，他當然明白爺爺考慮的東西很多，他要考慮到陳家，還有張耀東等人，和自己又不是一個層次了。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涵涵撲過來，抱住了張鵬飛的大腿。
是啊，她什麼時候回來？
張鵬飛撫摸著兒子的頭說：「涵涵，我想媽媽快回來了。」
「哦，我昨天做夢，夢到爸爸、媽媽帶著我出去玩……」涵涵低下頭，有些失落地說。
「等媽媽回來了，爸爸和她一起帶你去公園滑船，好不好？」
「好。」涵涵歡快地答應著。
「去玩吧。」張鵬飛把他推開，知道爺爺應該找自己有話說。
涵涵又跑了出去，像一匹野馬。
「呵呵，這個涵涵啊……人小鬼大，有些太早熟了，好像明白很多東西……」劉老高興地說著。
張鵬飛笑道：「有可能遺傳了您的智慧，呵呵……」
劉老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別哄我！」話雖是這麼說的，但人顯得很高興，接著說：「我漸漸發現了，這孩子有點像你，但是他的脾氣卻又不像你，他的忍耐力超過了一般的孩子，我想你像他這麼小的時候……性格應該更急吧？」
張鵬飛點點頭，不得不承認爺爺明察秋毫，別看他沒看到自己長大，卻是很瞭解。而涵涵的確是這樣，他的性格有著張鵬飛的聰明，又著有陳雅的淡雅和穩重，在同齡孩子中顯得與眾不同。
劉老坐在搖椅上，張鵬飛也坐在了他的對面。老爺子慢慢地品著茶說：「又和劉志發卯上了？」
張鵬飛苦笑著說：「我也無奈，這小子總想找我的麻煩，最近又安排人到遼河巡視去了！」
「不自量力！」劉老不滿地說，然後沉思道：「這種人，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張鵬飛點頭道：「我也正在想呢，想做做巡視組的文章，讓他自栽跟頭。」
「這些事，我就不管了，你看著辦吧。」
「我知道。」
老爺子話鋒一轉，這才說道：「我讓你來部委，不單是為了鍍金，也是想讓你在這個圈子裡露露臉，你別給我丟人就行。有空，多和京成的各種圈子接觸一下也好，多瞭解瞭解別人，你將來的對手可不少啊！」
「您是說我真正的對手？」
「嗯，你自己發現沒有？」
張鵬飛慚愧地搖搖頭：「最近光注著工作了，沒想其它的。」
「這可不行啊，你要想得遠點。」老爺子說：「鵬飛，你現在也不算小了，應該為以後多想想，看看今後怎麼安排，不是所有事我都能替你安排好。我覺得，你的上位有可能會很難。現在黨內對**的打壓很嚴重，要想進中央序列，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明白了，我以後會多考慮一下未來。」老爺子的話就像拉開了擋在張鵬飛面前的窗簾，讓他看到了一縷陽光。
「總之，站得越高，就越凶險啊！我覺得不單是劉志發，現在已經有很多人把你看成了競爭對手。所以這個劉志發……早點解決也行。」
張鵬飛目光一變，不解地說：「這並不是您讓我來京城工作的本意吧？如果現在就和劉志發針鋒相對，會不會把我陷入絕地，上面會覺得我太霸氣了吧？」
「笨蛋，你不是說讓劉志發自栽跟頭嗎？雖然內部人知道可能與你有關，但你的風險就不會那麼高了，同時這會讓那些不自量力的人離你遠點……」
張鵬飛恍然大悟，看來老爺子的思維仍然很敏銳，思考問題很迅速。有了他的話，張鵬飛更加有了信心，他說：「馬上就十一長假了，這對遼河來說是一次機會，巡視組現在搞得翻天覆地，這不利於發展啊！」
「呵呵……」老爺子微微一笑，「你看著辦吧，總之解決劉志發，我不攔著，我現在有點討厭這小子了！」
「哈哈！」張鵬飛失聲大笑，「爺爺，一個小傢伙而已，用得著您費心嗎？」
「小是小，可是老虎能躲，蒼蠅卻不好躲啊，它總在你身邊嗡嗡的叫，不拍死是不行的！」
看到老爺子的決心，張鵬飛也下了決心。
老爺子又站起來，看似要結束對話了，可是他又耐人尋味地補充了一句：「賀家那丫頭，也在發改委吧？」
張鵬飛表情一僵，隨後點頭道：「嗯，是和我在一起……」
「嗯……」老爺子倒背著手，離開了客廳。張鵬飛望著老爺子的背影，心中一片狐疑，難道老爺子又是某種暗示嗎？或者是在提醒自己？
…………
「你想清楚了，真到這裡？」蘇偉停下車，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
「嗯，就到這裡。」張鵬飛沉穩地點頭。
「那就到這裡！」蘇偉一拐方向盤，把車停下。
這裡就是榮花夜宴。週日晚上，蘇偉非要叫張鵬飛出來喝杯酒，被老爺子趕走的張鵬飛閒在家裡也沒意思，也就出來了。只不過他卻要蘇偉把車開來了這裡，這讓蘇偉很是不解。
蘇偉結識張鵬飛以後，潛移默化地也受到影響，漸漸遠離了京城的公子圈，閒下來的時候也只找張鵬飛玩玩，整個人成熟了不少。過去，在京城公子圈中流傳著「八大公子」，而通過前幾年張鵬飛在京城囂張地處理了一些公子後，他更是被公認地推為了NO1，當然，他的身份在眾人眼中要超過「八大公子」。他屬於太子哥，比「八大公子」高了一個層次。蘇偉算是「八大公子」中的名人，最近卻也不和那群公子哥混在一起了，隱隱有種自視清高的意思。
兩人要了一個小包廂，也沒叫陪酒的小姐，只是靜靜地喝著酒。
「為什麼來這？」蘇偉不解地問道。
「看看他這裡還能繁華多久，榮華夜宴，真是擁有了天上、人間所有的榮華！……」
「你下決心了？」
張鵬飛搖搖頭：「現在不行，再等等。京城公安部門，你有熟人吧？」
蘇偉馬上明白了張鵬飛的意思：「這事交給兄弟我怎麼樣？」
「你能處理？」
蘇偉一拍大腿：「喂，你少瞧不起人啊，我怎麼說也是有名的蘇公子嘛，要處理一個劉志發，還不容易！」
張鵬飛微微一笑：「你在混子圈是有名，不過在政界卻不如劉志發有名啊，人家是實職廳級幹部，你呢……處級而已！」
蘇偉不屑地說：「劉志發比我大了七八歲呢，我到他那個年紀，沒準是副部級了！」
「哈哈……你小子做夢吧！」張鵬飛現在越來越喜歡和蘇偉在一起了，在潛意識中，已經把他當成了真正的兄弟。
玩笑過後，張鵬飛又正色道：「要想幹掉這裡很容易，只是……我們這次玩點聰明的，讓它光明正大的倒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們要用腦子，而不是身後的背景，要用法律把它幹掉，這需要好好的計劃一下。」
蘇偉懂得張鵬飛的深意，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盡量不要表露出是我和你的手筆，讓他順其自然地倒掉？」
「你小子聰明了！」
蘇偉認真地說：「你說得這些我都明白，但需要時間。」
「時間？哼哼，你不覺得榮華夜宴活下去的時間越長，他的問題就會越多，也就越危險嗎？我們有很多的時間，最近一年，我和你都不會離開京城，你說是吧？」
蘇偉點頭，隨後鄭重其事地說：「交給我吧。」
「那好，交給你就交給你，但別弄砸了，有辦法就和我勾通……」
見張鵬飛好像有點瞧不起自己的能力，蘇偉不滿道：「喂，你別老是這種死樣子好不好！你別看我平時不太正經，但要說辦事……我也是有能力的！」
張鵬飛哈哈一笑，說：「那行，我拭目以待！」
這時候有人敲門，張鵬飛看了一眼蘇偉，低聲道：「你猜是誰？」
「劉？」蘇偉反問道。
張鵬飛笑了笑了，說了聲：「進來！」
推門而入的果然是劉志強，只不過還有一個人出乎兩人的意外，劉志發也跟著來了。張鵬飛向蘇偉暗示了一下，意思他先別說話。張鵬飛站起身，笑道：「喲，兩位都來了！」
「張哥，聽說你和蘇哥過來了，我哥非要我帶他過來看看你們。」
劉志發已經伸出手來：「張司長，真的很巧啊，我今天帶幾個朋友過來，沒想到碰到了你。」
「呵呵，是很巧啊，我們就是過來喝杯酒，照顧一下你的生意嘛！」張鵬飛話中含著玄機。
劉志發馬上擺手道：「錯了，錯了，這可不是我的生意，呵呵……」
「哈哈，一樣的，一樣的……」張鵬飛含糊道。
劉志強環視一周，沒發現小姐，就笑道：「兩位哥哥，我叫兩位美女過來怎麼樣？」
蘇偉這時候才說話：「算了，我們哥倆就是來聚聚，談點事，要不然啊早就叫嘍！」
「呵呵，是啊，我們都喜歡安靜，只是喜歡你這的氣氛，就來了！」張鵬飛也笑道。
「那就不打擾了。」劉志發笑道，在臨出來以前，微微笑道：「張司長，『家』裡一切都好吧？」
張鵬飛面色不動道：「還好，還好，只是出了點小麻煩……」
「哈哈……」劉志發大笑。
張鵬飛也跟著大笑。等劉氏兄弟離開以後，蘇偉這才憤然道：「媽的，他也太得意了吧！」
「你不覺得他很蠢嗎？這種話問出來有意義嗎？」張鵬飛不屑地說，「看來啊，他是真的急了！」
「媽的，看他還能笑幾天，不說了，喝酒，喝酒……」蘇偉自顧飲酒，隨後又問道：「我可是聽說劉志發的巡視組在遼河很裝啊？」
「隨他去吧，裝13的人，早晚都有倒下的一天！」
張鵬飛拿起酒杯，一時間有些失神，他不禁想到了小蛇，那位像蛇一位盤旋在自己身上的妙齡少女，轉眼間就煙消雲散了，自己是不是應該替她做點什麼呢？
小蛇，雖然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但是你放心，我張鵬飛早晚有一天會讓你含笑九泉。我會讓那些傷害你的人得到懲罰！
…………
又過了兩天，張鵬飛在辦公室裡接到郝楠楠的電話。
郝楠楠以匯報工作的口吻說道：「鵬飛，你上次讓我辦的事，我已經辦得差不多了。這些日子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們，每筆消費都記錄在案。」
張鵬飛點頭笑道：「也難為你們了，當地的旅遊業受到影響沒？」
「怎麼會沒受到影響！」郝楠楠氣憤地說：「單是玉香山風景區就關了三天，損失大了！雙嬌集團也被他們整得夠嗆，雙嬌集團所有與我們合作的項目全都受到了打擊。」
「巡視組什麼理由？」
「巡視組的理由是我們與雙嬌集團的合作當中，涉嫌賤賣國家財產，造產國有資產的損失！說雙嬌集團在旅遊開發上存在黑幕，那意思好像我們市領導收了好處！」
「屁話，他們真是沒事找事，非要把遼河攪得亂了天不可！」張鵬飛氣憤地罵道。
「就是，鵬飛，我已經想好了，我要以遼河市的名義告他們旅遊局的狀，資料準備好了。」
張鵬飛微微一笑，說：「楠姐，如果是以遼河市的名義告狀，會讓上面以為你們經不起查呢，再說也沒什麼力度。鬧起來旅遊局不好過，你們遼河更不好過。」
「那你說怎麼辦？」
「告狀是可以，但為什麼非遼河出馬嗎？」
「什麼意思？」
張鵬飛得意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楠姐，遼河的旅遊業收入是全省旅遊收入的半壁江山，遼河的損失也是我們雙林省的損失，你說……」
「你是說我找省委幫忙？」
「對，讓省委和旅遊局打官司，不但影響大，而且有份量，在說職位相當。你把準備好的資料，以及這些天巡視組的種種作為，連合黃書記，你們兩人一去找省委鄭書記！」
郝楠楠笑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樣遼河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了！有省委出面，再好不過了！」
「那就這樣！」張鵬飛振奮起來，劉志發，這次你們旅遊局可又要陷入麻煩嘍！
…………
「他們這是沒事找事！」看到黃承恩和郝楠楠拿上來的文件，鄭景柱氣不打一處來。
「鄭書記，這次您說什麼也要給我們作主，雙嬌集團是我市的明星企業，每年都捐出幾百萬支持市政建設。這次雙嬌集團受到巡視組的打擊，準備退出我市，你說……如果連這樣的企業都離開遼河，遼河將來還怎麼招商引資呢？現在不少企業都在抱怨，遼河的招商環境越來越差了！」郝楠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很是動情。
「是啊，鄭書記啊，你說旅遊局這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我們搶下了《規劃》中的那個名額嘛，他們堂堂的國家旅遊局，也犯不上用這麼方法報復吧？」黃承恩在一旁附合著，臉上的表情痛心疾首！
「你們放心，省委對遼河是放心的，還容不得別人指手畫腳！文件放我這吧，明天我上京！」鄭一波很有氣度地說，遼河的發展讓省委很有面子，省裡唯一的明星城市受到打擊，作為省委書記，他不出頭是不行的。再說郝楠楠拿來的文件上寫得很詳細，巡視組分明就是來找麻煩的！
走出省委書記的辦公室，黃承恩笑著問郝楠楠：「郝市長，你的這個辦法高啊！」
郝楠楠苦笑道：「我能想出這個辦法嗎？」
「那是？」
「你說呢？」
「哈哈，遼河有神人庇佑啊！」黃承恩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
「讓我怎麼說你，為什麼三翻五次的給局裡惹麻煩！」旅遊局局長祖明衛無奈地指著劉志發：「你說派巡視組是視察全國的旅遊業，可為什麼在遼河發生這種事？現在省委書記都到國務院告狀了，總理要我給一個解釋，你讓我如何解釋？我怎麼解釋！」祖局長氣得拍了桌子。
劉志發死的心都有了，沒想到遼河的膽子這麼大，而雙林省的膽子更大，竟然拿著巡視組的舉報材料找到了總理，這事可是有些麻煩了。劉志發沒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在遼河大吃大喝，現在把他逼到了絕路。
「我知道上次《規劃》的事情，你對遼河耿耿於懷，但是也不能進行報復啊！大家都是為了革命工作，你就不能有點氣度嗎？年輕人要沉穩！」
劉志發滿臉土灰，他明白又被張鵬飛算計了。現在，他連解釋的理由都沒有了雙林省委鄭書記告狀的材料上顯示，這些天巡視組讓遼河的旅遊業發展受到重創，而且還浪費了很多接待費用，甚至影響了遼河的招商工作。那些罪狀一條一條的擺出來，每一條都足以讓他喝一壺！
「你馬上把巡視組給我叫回來，一定要嚴肅處理！」祖明衛狠狠地瞪著劉志發，「今後做事不要衝動，不要以為有點背景什麼都可以做，還有很多你不能得罪的人！」
祖明衛的話越來越重，每一句都足以打擊劉志發的自尊，這輩子他還是首次受到如此屈辱。
「你給雙林省委寫封道歉信，做出合理的解釋。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我無能為力了！鄭景柱說了，一定要你當面解釋，我說話沒用！」
「我……一定要見他嗎？」劉志發明白，省委一號要見自己，在他的面前還不得被罵死？
「不見……行嗎？」祖明衛歎口氣：「現在知道害怕了，你早幹什麼了！去吧去吧，我現在看見你……就想發火！以後……你給我安份點，司裡的工作少插手！」祖明衛揮了揮手，看著面前的劉志發就來氣，心裡盤算著是不是調整下他的工作。
…………
接到郝楠楠的報喜電話以後，辦公室裡的張鵬飛美美地喝著茶，心說劉志發，你手上再也沒有和我抗衡的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