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幾股勢力
這天上午，陸家政召集幾位副書記開起了書記碰頭會。會議室裡煙霧瀰漫，好像男人們都喜歡這種類似於戰火中硝煙的生活，當年開國的那幾位領導人，以及軍隊的幾位大元帥，他們無不都煙不離手，這對後期的幹部們造成了嚴重的不良影響，彷彿不喝酒、不吸煙就沒有領導的威嚴似的。
領導們安排工作，或者對下屬訓話，以及開會的時候往往一支接一支的抽，好像只有在這煙熏火燎的環境中才能發揮他們嚴謹的思考。遼河市市委書記陸家政，市長、副書記金淑貞、黨委專職副書記黃小光，以及主抓經濟的副書記、副市長張鵬飛，還有紀委書記周路，另外宣傳部部長林廣傳、財政部部長陶偉也出席了會議。這些人全是老煙槍，會議室裡煙霧的擴散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書記碰頭會的內容自然是談論玉香山寶珠寺建築工地的古墓，金淑貞是會議室中唯一的女性，不得不吸著二手煙。這時候，陸家政就點燃了一支煙，金淑貞被嗆得咳嗽一聲，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揮趕眼前的煙霧，醒悟過來這很不禮貌之後才停下抬起的手臂。雖然如此她也羞得面紅而赤，頗為不好意思地瞧了張鵬飛等人一眼。
瞧著金淑貞那優雅的揮手趕煙的動作，陸家政笑著挑侃道：「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看以後開會我們男同志也要照顧一下淑貞市長嘛，煙還是少抽點吧，不然總讓她吸我們的二手煙，這可不好！」
雖說是玩笑話，但也是陸家政的真心話，不過他們這些人都是老煙民了，這麼長時間的碰頭會想不抽煙來打發，可是有點難度。
金淑貞更加不好意思起來，連連擺手道：「不礙事，不礙事，我已經習慣了，真的沒事。」她連眼皮都紅了，白嫩的小臉上露出羞澀的紅潤，那般模樣更加**。領導集體中的女性往往是潤滑油，像常委會、書記碰頭會這樣各方勢力交織的時候，正因為有了女性領導的存在，氣氛往往就會活躍很多。
聽金淑貞說完，副書記黃小光就笑道：「我看行啊，淑貞市長的美麗可是我們遼河市女性的代表，為了保護我們遼河市女性的形象，我們男同志還是戒煙吧。」
眾人大笑，金淑貞羞得小臉火辣辣的，雖然在政治上她也是老手了，但是女人在男人堆裡往往會被不經易地拿出來取笑，她對面這些也無能為力，這也是女性領導幹部的悲哀。好像女人永遠只是為了男人取樂而存在似的。
笑聲漸止，陸家政捏著手上財政局的報告說：「資金很多啊，大家都談談看法吧，我過去可沒想到考古會用掉這麼多錢，剛一個星期就用掉了三十多萬，要不是陶部長的匯報單上寫得詳細，我還以為他自己花掉了！」
「呵呵……」陶偉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次的開銷的確很大，我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多，一對賬嚇了一跳，各種接待費、生活費用支出的報銷單一堆啊！」
張鵬飛抬頭望了他們一眼，他明白陸家政有點打退堂鼓了。這也難怪，根據財政局初步預算，針對玉香山古墓的考古工作遼河市財政每月至少要投入一百萬，這還是在省吃儉用的情況下。對於保守的陸家政來說，在一切還是未知數之前就投入大量的資金，他有些擔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張鵬飛想看看其它人是什麼想法，就沒有先開口，而是掃視一圈想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可在掃視一圈之後他突然發現了一個讓人驚奇的現象，不由得發起呆來。
金淑貞先開口道：「這些費用都是必須花的，我記得幾年前南方某地對古墓進行挖掘時花掉了兩千多萬。我們與他們不同，我們的進展很快，我聽專家說由於古墓沒有被破壞，墓室內的建築線條清晰，各種設施保存完好，對考古工作十分有利，現在已經打開了兩個偏室，從中發現了大量經文以及明代瓷器、鐵器，按這個速度，我看下個月就能結束了。」
雖然金淑貞說得隱晦，但是大家都明白她支持的態度。陸家政瞧了她一眼，點點頭，望向發呆的張鵬飛問道：「鵬飛書記，談談你的意見。」
現在無論是常委會還是書記碰頭會，陸家政都會親點張鵬飛的將，對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視。
張鵬飛回味過來，他剛才一直在想書記碰頭會中為什麼沒有高達，這可是奇怪的現象，轉瞬間他就明白了這是陸家政對高達的保護。誰都知道高達對自己不滿，總是挑起無謂的戰爭，在得知自己的背景之後，陸家政清楚高達鬥不過自己，所以才採用這種方式保護他，可見其用心良苦。而另一方向也是對高達提醒的意思。
現在陸家政親自讓自己開口，他也只能說道：「我覺得市長說得有道理，考古不是我們遼河市的事情，而是有關國家歷史、文化的大事件，大的支出也很正常，上級領導也是可以理解的。當然，我也知道我們財政支出有限，在說最近市政建設還需要大量的資金，所以我提意去省裡跑跑，如果能得到省裡領導的支持，從省財政拔些款子下來就好辦多了。」
陸家政眼前一亮，心說怎麼就沒想到這個辦法，他是洪長江的嫡系，從財政廳要下來幾百萬還是很輕鬆的。這麼一想，他就笑道：「嗯，我與張書記的意見不謀而合，剛才就是這麼想的。」他當然不會說自己本想放棄。
張鵬飛瞧了他一眼，這就是老官油子的聰明，他總是先讓別人開口，當發現有利於他的話後再開口，那麼意義就不同了。
「專家說了，」陸家政接著說下去，「讓我們在宣傳的時候要掌握好分寸，對於出土的文物還在進行鑒定，所以不能什麼都亂說。」
林廣傳點頭表示明白：「我想只有等墓主人的遺骨或者壁畫上文字所說的七彩舍利出現的時候，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了！」
「我還是要強調未雨綢繆，有備而無患，事先做好宣傳、保護等預案，只有這樣今後才不會慌亂。」
「我同意張書記的意見……」金淑貞笑了，「一切有陸書記把握大的方向，我看是沒問題的。」
陸書記微笑著點頭，說：「散會之後我就讓秘書處把常委會的討論結果整理出來，拿著這份報告去省裡要錢去！」
金淑貞看了張鵬飛一眼，張鵬飛微微一笑，不得不佩服陸家政的手段高明，也許這才是他召開書記碰頭會的目的吧？把對古墓的挖掘歸在集體的意見之下，今後即使出現大問題，也是集體的責任，這種老派幹部的風格雖然過於保守，但有時候很值得年輕幹部學習。
「還有一件事，」陸家政又開口了，「五一期間，省內要求各市組成經濟考察團去美國學習一周，我看就由張書記帶隊吧。」
張鵬飛馬上擺手道：「不了，還是陸書記去吧，這麼好的機會，可以順便看看小輝……」
「我看就這麼定吧，你是主管經濟的副書記，去外面看看有好處，公事私事不能混為一談啊！不過這次可以帶一位家屬，呵呵……」陸家政堅定的說。
雖然在坐的很多人都想去美國，可是眼下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張鵬飛只能點點頭，並且笑道：「那……我去見見小輝總可以吧，如果陸書記不同意，那可有些不近人情啦！」
陸家政一怔，隨後點點頭，「那就這樣吧，我給你他們在華盛頓的地址。」雖然小輝在美國的一切都是楊先生的人負責安排的，但是陸家政清楚，張鵬飛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計較，而楊先生也不會露出馬腳。如果不讓張鵬飛去見，反而顯得其中有秘密似的了。
…………
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高達來到陸家政的辦公室，他此時還不知道陸家政正在主持書記碰頭會。
「高書記，」陸家政的秘書見到高達之後，笑著站起身體，當秘書的最清楚領導和誰的關係好了，只有這樣才能不得罪人。
「陸書記在嗎？」
「他……不是正在開書記碰頭會嗎，怎麼……高書記沒去？」
「啊……」高達心中一涼，馬上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剛忙一個案子，所以沒參加會議，我……我在這等他一會兒吧。」他的笑容很勉強，不明白陸家政這是什麼意思，書記碰頭會不叫上自己，難道要打壓嗎？
「好，高書記這邊請吧，我給你泡茶。」
就在秘書為高達泡完茶的時候，陸家政也回來了，他見到高達坐在裡面後點點頭也沒說話，秘書聰明地退了出去。
「陸書記，我……」高達從沙發上站起來，漲紅了臉又不知道怎麼說了，剛才還想著質問呢，可在陸家政威嚴目光的逼視下，他有些慌亂。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陸家政緩緩坐下，又向高達擺手讓他坐下，「老高啊，我們相識十年了，我對你抱有很大的希望，我不能看著你犯的錯誤越來越多。」
「就為了那個姓張的？」
陸家政點點頭，說：「請佛容易送佛難，我只是想告訴你，對他……你只能忍讓！」
「這話你對我說過不是一次了！」高達十分不滿地說：「他也就是小毛孩子，你把他看得太重要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高達啊，以後……我不說了。你……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在想什麼。」陸家政低下頭搖了搖，很明顯對高達徹底失望了。
「哎！」高達無奈地拍了下大腿，「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離他遠點，少做缺德事！」陸家政的話比較嚴厲。
高達盯著陸家政的眼睛，氣憤地說：「陸書記！我……你和我現在都一樣，我們都是楊先生的人！」
「少和我提他！」陸家政的臉**了兩下，「高達啊，公安局長的擔子還是卸下來吧，這對你有好處，我真的是為了你好。」
「什麼……」高達激動地從坐位上站起來，「你……你……」
「如果繼續這樣，沒準哪一天他會找到你的把柄，所以還不如你主動提出來，政法委書記仍然是你……」這也許是陸家政對高達最後的希望了，也是他唯一能做出的保護高達的方法。對於政治他雖然保守，但卻很有遠見。
「我不同意，我到不是非要當這個公安局長，你想過沒有，假如我不是公安局長了，那……那怎麼控制下面的人，怎麼幫……幫助楊先生……」
陸家政再次搖了搖頭，他終於明白人類的大腦是分等級的，高達的政治智慧在他面前就像是白癡一樣。他望著高達，淡淡地說道：「正是不想讓你永遠幫助楊先生，我……我才這麼做，你……難道想一輩子這麼為他生活下去？」
「陸書記，你……你太天真了！我們選擇了就無法退出！」高達說完，站起身就走了。
陸家政望著高達離開時氣憤的背影，突然感覺自己身邊危機四伏，他對這種不安的狀況已經無能為力。這種危機是慢慢來的，關鍵是身邊還有金淑貞這麼聰明的市長，以及張鵬飛那樣背景深厚的「太子」，陸家政明白自己應該為今後想想了。
…………
「張書記，這是我們旅遊局研究出來的未來在寶珠寺中成立古墓博物館的意向書，您看看。」關紅梅站在張鵬飛的面前有些不自然，小臉微熱，額頭泌出一層細小的汗珠，幾縷秀絲粘在臉上頗為動人。
「紅梅局長，下次常委會上我可要表揚你嘍，你的工作效率很高！」張鵬飛雙手接下文件夾，揮手道：「別客氣，坐下吧。」
「張書記過獎了！」關紅梅靦腆地坐在他辦公桌的對面，一臉的笑意。
發現古墓之後，張鵬飛就安排旅遊局開始進行古墓後期保護、開發的研究，在古墓的基礎上，不破壞原有的地下建築，建成一座地下博物館，依照古墓原有的規劃進行修補，以達到復古的味道，作為遼河市著名歷史古跡保護起來，今後也可以供遊人參觀，但然要憑票進場。這可是玉香山風景旅遊區中的重點。
張鵬飛打開關紅梅送上來的文件看了看，只見文件中按照自己的意思進行了詳細的闡述以及市場分析，剛開頭的幾段文字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他便把文件合上了，微笑著望向關紅梅，卻沒有開口說話。
迎著張鵬飛的目光，關紅梅突然有一些心虛，驚慌失措地說：「張書記，是不是……是不是很不好，您……您儘管提批評意見，我……我馬上回去改……」
瞧著她扭捏的表情，以及雙手擺在膝上坐立不安的動作，張鵬飛開口道：「紅梅局長，你太敏感了，我還想誇獎你幾句呢，我剛看了開頭，感覺很好，至於說意見嘛……需要看完之後才能答覆你，文件先放我這裡吧。」
「嗯，那就好……」關紅梅誇張地拍了下胸脯，不好意思地抬眼說：「您……您嚇死我了！」
「哈哈……」張鵬飛失口大笑，暗歎此人真是極品**，一句話一個神態足以令男人魂繞夢牽，「紅梅局長，我……有那麼可怕嗎？」
關紅梅不好意思地摀住嘴巴，「不是這個意思，您……您官威十足！」
「呵呵……」這個馬屁還是很讓人舒服的，張鵬飛捏著文件回歸正題，說道：「紅梅局長，對於古墓的開發要與玉香山整體旅遊線路聯接起來，我們要建成一座真正的有歷史風跡的佛家聖地，記得我不久前和你提過舍利塔的事情，我看如果真能發現七彩舍利，這又是我們的一大喜事！」
關紅梅連連點頭，「我也抱著很大的希望。」
「嗯，那就這樣吧，文件放我這裡。」張鵬飛下了逐客令。
關紅梅站起身，偷瞄了張鵬飛一眼，好像情不自禁地說：「張書記，您愛人真漂亮！」
「呵呵……她聽到這話一定會喜歡的。」張鵬飛站起身與她握手告別，好像順嘴說道：「紅梅局長，最近與小林市長……的工作還好吧？」
「啊……」張鵬飛在提到她與李小林時，有意把工作兩個字說得慢些，這樣就很耐人尋味了，令關紅梅有些措手不及，倉促地說：「我們的合作進展很快。」
「嗯，很好，很好……」張鵬飛還是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麼。
關紅梅走出他辦公室的時候，面色慘白，心想也許任何一個人站在張鵬飛的面前，都會都他看破心事吧？她又想到自己家裡的丈夫與公公的大計劃，突然覺得這兩人有些可笑，他們能是張鵬飛的對手嗎？真是可笑！這麼一想，她又開心起來，能夠看著那位霸道的公公，以及強勢的丈夫被人打敗，她覺得很興奮，真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
…………
「局勢越來越複雜了……」聽完高達氣憤的講述，楊先生拿起茶品了一口，淡淡地說。
高達當天晚上就來到楊先生這裡，告訴他陸家政想要拿下自己公安局長的身份，當然他沒有說陸家政是為了讓他遠離楊先生才這麼做的。雖然他對陸家政已經十分的不滿，但也不想出賣他。
「楊先生，這個張鵬飛就那麼厲害？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陸書記退讓！」高達的語氣仍然很氣憤。
楊先生微微一笑，揮手道：「你啊……還是不明白，老陸是聰明的，他這麼做有這麼做的道理，其實……他這是為了你好……」
高達一愣，真沒想到連楊先生也這麼說，可他還真看不出來陸家政哪裡為自己好了。
楊先生接著說：「最近風聲有些緊，上面有人通知我要小心點，也讓我小心張鵬飛。」
「張鵬飛……」高達自語自言地吐出這三個字，在他眼裡楊先生的能力是通天的，真沒想到還有讓他小心的人。「楊先生，你說我應該怎麼辦，我……我可不想放棄公安局長的位子，一但局長換成了別人，這對我們十分不利，我們這幾年在公安局裡發展的隊伍可就危險了！」
「這我明白，所以你不要主動辭職，他就沒有辦法。」陸家政微微一笑，「老高啊，你派人跟著他呢？」
你派人跟著他呢……
這幾個字就像晴天霹靂一樣鑽入高達的耳朵，令他無還口之力，他真不明白楊先生是通過什麼渠道知道的。
「是不是？」楊先生的笑容透露著皎潔。
高達生硬地點頭，免強開口道：「我……我有他的把柄。」
「看得出來你有信心，我……我也不想阻攔你，只希望你千萬小心！」楊先生本想讓他放手，可又一想不如以此來探探張鵬飛的虛實，看看張鵬飛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假如高達歪打正著搞掉了張鵬飛，那麼今後對遼河市的大局仍然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而且也會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高達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沒有對楊先生講出全部的計劃，就是擔心他反對，現在看來不用擔心了。不過他話鋒一轉，有些憂心地說：「楊先生，最近張鵬飛對於失蹤案抓得很嚴，那個……沒有什麼遺漏的吧？」
「你放心，失蹤案不會再發生了。」楊先生微微一笑，「老高啊，一會兒陪我喝兩杯，晚上就在這裡住下吧，你也應該認識一下新人吧？」
高達臉紅得像豬頭，不好意思地抓著頭髮說：「這……這怎麼行呢，每次……您都想著我，您對我太好了。」
「老高啊，你與陸書記不同，我們是真正的朋友，可他……假裝清高！」楊先生撇撇嘴。
高達的目光有些迷亂，一想到晚上會有美麗的妙人陪著自己**，他把什麼都忘記了，哪還有心思聽楊先生在講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