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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行 第十八章 波瀾起伏 文 / 執業獸醫

    「沈旭之!還不動手!!」一聲暴喝,如春雷一般炸響在山谷裡,炸響在沈旭之心中。如當頭棒喝一般,喝醒恍惚之中的少年,沈旭之剎那之間明悟。

    全力的施法、對峙、心無旁騖,護盾被打破,沒有任何追隨者在保護。這法師看上去強的讓沈旭之興不起反抗的念頭,似乎動一動手指便能摁死少年郎,但這個時候,強大的法師又何嘗不是像一隻**的羔羊一般,等待沈旭之擇時而噬?!

    這就是機會,沈旭之一直在等待的機會。

    心念電閃,沈旭之抗住如磐石一般壓在自己身上的威壓,元氣從胸前雪山洶湧而出,在體外脈絡連到腰後氣海。身上壓力略減,猛然一立而起,從身後抽出彈弓,右臂較勁,不知名的獸筋緊繃,又忽的鬆開。一枚鴿蛋大小的石子帶著沈旭之那少的可憐,微微的元氣包裹著,直奔高**師而去。

    法師之間的決鬥,如果有一個這樣的不穩定因素存在的話,是沒有任何一個法師敢用這麼長時間的吟唱法術的。法師之間,比較的是法術的威力,裝備的強弱,境界的深淺,吟唱的快慢。山谷裡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下,兩名洞玄境界的法師全力而施,天地之間的元氣、威壓已經讓低一級別的法師無法運轉元氣。而武者在接戰的第一時間不是損失殆盡就是被糾纏在殺伐之中,無法脫身。即使有異變,高**師也對自己的施法時間有著足夠的自信,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在攻擊到來之前完成吟唱。

    但,高**師沒有想到,那個偷偷摸摸如同老鼠一般的少年居然能抗住威壓並發動了致命的攻擊。

    高**師雖然早已感知到那枚石子,但一面施展白浪滔天的高階法術,一面還抽出餘力激發起法杖上面晶石裡蘊含的一個第四階的法術。那是一個知命境界的大能歸天之際用逆天的秘術封藏在晶石中的改天換日的**。至此,高大的法師無法再移動半寸。略移動,心神一鬆,面前的綠壩反噬之勢便要把他淹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鴿蛋大的石子打進眼睛中。

    那一瞬間,正是晶石上鐫刻的法術激發出來的一瞬間。晶石碎裂,裡面不知道蘊藏了多少年的強**術,隨著晶石的剝脫,彷彿獲得了新生一般,奔騰而出。

    血光乍現,天地之間元氣變得混亂失控。

    整個山谷頂上翻滾的黑龍一般的陰雲瘋狂的翻轉著,瘋狂的下壓,上百道粗如兒臂的閃電整整把山谷犁了一遍,除了沈旭之、李牧和公主的馬車之外,整個山谷已經沒有了生氣,只有銀蛇一般的閃電在山谷裡肆虐。沿著大峽谷裡面無數的金屬礦石傳導著,無形中,法術的威力被放大到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高大的法師此刻被法術反噬,也同樣被雷海吞噬掉,無影無蹤,屍骨無存。

    羊皮袍子蹲在沈旭之的肩上,張牙舞爪的看著周邊白茫茫的一片銀蛇亂舞,眸子裡面露出些許的憤怒。半盞茶的功夫,大峽谷裡面狂亂的電閃雷鳴方才漸漸淡去。

    李牧略顯消瘦的身影出現在沈旭之面前,身邊一名勁裝女孩被李牧護在身後。李牧見沈旭之無礙,向少年郎招了招手,嘴角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卻略顯淒苦。畢竟,如此多年的追隨者,已近似子侄,毫無疑問的在一役之間喪盡,對年老的李牧來說,不比方才生死一瞬間的鬥法對身體損傷小。

    沈旭之小心翼翼的躲避著偶爾還間斷出現的閃電,向李牧靠了過去。一直到李牧身邊三丈左右的範圍內,這才鬆了口氣,一下子癱倒在地。坐在地上,緩著已經被透支太多的精神。

    李牧帶著女孩走了過來,女孩有點不情願的傲慢,但見李牧的神色,猶豫了一下還是隨著李牧走到沈旭之身邊。李牧盤膝而坐,拍了拍沈旭之的肩膀,道:「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還會回來?」

    「看見有危險,本來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誰知道這修行者的法術威力比我想像中要大上許多,這才捲了進來。」沈旭之摸了摸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到。

    「要是你提前知道,還會捲進來嗎?」李牧面色有點古怪,直直的看著沈旭之的眼睛,誅心的問到。

    沈旭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坦言,道:「應該不會。車陣之外,我已經感覺到了危險。已經向先生稟報過了。力已盡,情已了。先生不以為然,弟子怎敢慷慨隨死。」

    「哈哈。」李牧仰天長笑,心情愉悅至極,看著沈旭之有些無辜的雙目,道:「你這孩子倒是隨了老夫心性。要是再早上幾年,你隨我修行,真的收了你這個弟子的話,倒也未嘗不可。只恨此番行程艱難,前路艱辛,我這個老身子骨未必熬得過去。」

    沈旭之心中一驚,暗想到難道李牧也知道自己的命數?喃喃的不知如何接話。李牧身邊的那名少女卻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道:「眼前的敵人一驚盡喪,此般人物,天下也就寥寥幾十人而已,哪來的都在眼前。」

    「咱們離開火鹿島的時候,我便向你言明。你的身份尊貴異常,當年我抱著你逃離神殿的時候,那是十名知命的長老一同追殺你我。今日,只是一個異族的傳送法陣,百餘名寧州勁弩,兩名洞玄上品的高手而已,雖然埋伏設計精巧頗具匠心,但我估計必然還有後手。哪會這麼簡單便結束?!」

    「老師就是老師,連這都知道!」一個冷漠的聲音從山谷的後面響起,不見多大的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入三人的耳中。

    沈旭之心中一驚,右手順手按在刀柄上,羊皮袍子卻顯得很茫然,只是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李牧卻沒有一絲的驚詫,依舊坐在山谷冰冷的地上,月光如水,微風吹過,血腥味道撲鼻而來。踏月而來的翩翩公子似乎也帶著濃濃的血腥。

    李牧緩慢的撿起幾根散落在身邊的柴火,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折,認真的點燃,直到火光亮起,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蒼老的臉上,每一道皺紋似乎都在述說著滄桑。

    沈旭之連忙起身,幫著李牧收拾起半堆柴火。望著越來越旺的火堆,沈旭之忽然覺得有種溫暖的寒意。很古怪的感覺,但很真實。少年郎仔細的聽著從遙遠的山谷那面漸漸走近的腳步聲,估量著這人的實力。

    「老師,好久不見,還是這麼矍鑠。」火堆旁驀地出現一個身影,一個中年書生像是來老友家作客一般,隨意的坐下,親切的寒暄著。

    「這個是你師妹,也就是那年我背走的女孩兒。」李牧指了指那個女孩兒,說到。

    「宛州城主的千金,宛州的小公主。失敬,失敬。」中年書生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聲,和李牧一樣,看著熊熊篝火,有些失神。

    「這個是我的關門師弟?」中年書生沉默了一會,說到。「居然境界這麼弱,似乎雪山氣海還沒通?!老師你也有走眼的時候?」

    「要是我還能有三五年的功夫,倒真能調教一下這個孩子。可惜,這麼一塊璞玉,見到的時候卻是晚了。」李牧拿著一根撥火棍,挑著篝火。火光騰的一下子亮起來,卻沒有李牧的眼神亮。

    「哦?一個連初境都沒到的璞玉?」中年書生聽到李牧這麼說,才仔細打量起了沈旭之。

    「不錯。筋骨健旺,是練體的好材料。但沒有靈根,也不是傳說中的靈體。老師也棄道練體了?」中年書生打量了沈旭之半晌,帶著點譏誚的說。

    「的確,他不像你是天生的木靈根。但,有些事兒你還是不知道。」李牧從懷裡拿出紫砂小壺,輕輕抿了一口,卻發現已經沒有茶了,悻悻的又放回懷裡。瞄了一眼沈旭之,看見少年郎正在輕輕拍著懷裡的羊皮袍子,小狐狸已經昏昏欲睡,笑了笑,道:「那時我走的早,教你的東西還不夠。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天資真是我所見到的修行人裡面數一數二的。居然短短五年,就到了洞玄上品,就差一絲絲便能邁進知命。到時候便能成為神殿的大長老之一了吧。如此年輕,便能成為大長老,無論是天資還是際遇都算得上上上了。」

    「這次本來沒有安排我來追殺。不過我還是來了。因為我發現有這麼一道偉岸的身影始終卡在我破境的關口上,雖然看上去我無限接近知命境,但只有我知道,那道影子不消失,我永遠不可能達到知命境。」中年書生愣愣的看著忽閃的篝火,冷漠的說:「我今年二十二,看上去已經四十了。三年前我便已經走到這步,但如今還是難以寸進,甚至我用了十年陽壽祭祀天元,還是走不過這一步。所以我今天來了!我用一個迷陣羈絆住了金系長老半日。你歇一歇,我好認真的邁出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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