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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398章 一心換一心 文 / 栗十三

    「聽說,你是家中的嫡長女,在家時,很受父母寵愛……」裕王妃似閒話家常般,語氣平緩的開始問起。

    文采菁不卑不亢,點頭應聲:「是的,王妃。」

    裕王妃瞥了她一眼,眸中劃過一道寒光,不過說話的語氣一如方纔,未有起伏:「既然如此,為何會捨得將你嫁進安平侯府為妾的?」雖說士農工商,商最賤,可為妾卻也不見得能高到哪兒去。除非有意攀龍附鳳。但據她所知,文家之前剛過世的那位當家,也就是這位文姨娘的父親是個極低調的,雖有家財萬貫,卻從不露白,唯一一妻多年未為他產下嫡子,他都不曾有納妾之意,更是將幾個女兒捧在掌心裡,當眼珠子般的呵疼。這樣的父親如何會捨得將女兒送進侯府為妾?

    「回王妃的話,其實父親並不願意妾嫁進侯府為妾。」文采菁直言不諱說。

    「哦?」裕王妃有些意外,「那最後為何你還是嫁了?枳」

    「當時是妾執意要嫁,」文采菁說,「父親才勉強答應的。」

    裕王妃目不轉睛看著她,眸中光芒頻閃,極快的問出一連串問題:「為何執意要嫁?做人小妾,縱然入的是安平侯府可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要知道,你父親在京城可也是有幾分頭臉的。而且,我還聽說,當時,定王也曾有意要迎娶你做側妃的,你為何偏選了安平侯府?」

    「定王側妃?」文采菁輕輕笑了出來,笑聲中摻著一抹淡淡的不屑湯。

    她微微側頭看著裕王妃,眼睛閃閃發亮:「做側妃也是要上玉牒的,哪有那麼容易的?王妃您做的也是皇家的媳婦兒,應該比妾更明白吧。」

    裕王妃一時語滯,這個她當然明白。以她的身份進王府做個妾還成,想要做側妃,哪有那麼容易。

    「所以,二擇其一,你就算選了安平侯府?」她問,聲音冷了幾分。

    文采菁果斷搖頭:「事實上,妾當時別無選擇。妾從無攀龍附鳳之心,那趙祥……定王爺也絕對不可能成為妾的良人。所以,妾親自找了侯爺,自個兒定下了這麼親事。」

    裕王妃驚得微微變了臉色,這話可是她之前從未聽說過的,諶瀚也從未與她說起過。

    「這門親事是你自個兒定的?」她驚道。

    「正是。」

    「可你為什麼偏找上了安平侯?」裕王妃不解的繼續追問。

    文采菁略微思索了片刻,才緩緩說道:「一來,妾當時為定王爺所迫,除了安平侯,實在找不到別處有人有能耐可以助妾護家避禍的,二來,安平侯也正巧有需要文家的地方,這方面想來要比妾更清楚些,於是一拍即合,自然很快就定下了。」

    裕王妃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抹異樣:「這麼說……你自己定下這麼親事只是因為……相互利用?」

    「可以這麼說。」文采菁不假思索點頭。一個為權,一個為錢,確實只是為了相互利用,其實更準確來說該叫互惠才對。

    裕王妃忽的沉了臉,說話時的嗓音瞬時又冷了幾分:「那你可知道,他會應承下你這門親事,並不單只是因為有需要文家的地方?」若只是因為有需要文家的地方,他根本沒有必要為此得罪定王,文家能給的,在別的地方,他也照樣能找到。原來,他是早將人看上了。這是她之前思索許久沒有弄明白的地方,直到聽聞他忽然寵起了這個商家女,她才慢慢明白過來。

    文采菁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苦笑著搖頭:「當時並不知道。」當時,他們兩個相看兩相厭,沒哪次見面是和和氣氣收場的,誰知道他會對她起那等心思。事實上,她不知道,當時諶瀚打定主意要把她拎進侯府時,壓根兒就沒起那旖旎心思,而是另外一等險噁心思。可是,感情這檔子事兒從來都是最讓人難以捉摸的。就是當時的諶瀚只怕也是連想都不敢想到,他會跟他深惡痛絕、欺他太甚的小蔡公子勾勾纏纏到如今地步。

    「當時……不知道?那現在呢?」裕王妃敏銳的抓住了她話語中的限定詞。

    「現在?」文采菁唇邊彎起一道溫柔的笑,「王妃放心,妾也不是無心無情之人。他既一心一意待妾,妾即一心一意待他。」

    「當真?」裕王妃半信半疑。

    文采菁指天發誓:「王妃若是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有一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裕王妃面上的疑色才稍緩,不過依舊冷冰冰的,哼了一聲,道:「若你真的傷了他,就是老天不收拾你,我也絕對不會放過去你的。」那小子是個死心眼兒的,若心裡頭一直沒人也就算了,一旦有了,只怕就是一輩子了。就像父親……

    「王妃放心,妾雖不過一介女子,但也知道要說話算數,既是應了,就一定會遵守諾言。不過……」文采菁神色毅然的說著,忽然眼珠子咕嚕一轉,眸光一閃,轉了話鋒。

    裕王妃聞言微微皺眉:「不過什麼?」

    文采菁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不過若有朝一日,他負了妾,妾也絕對不會傻兮兮的依舊守在他身邊的。」

    裕王妃眉頭一挑,不由自主提高了嗓音:「怎麼?你人都已經進了安平侯府了,還打算走不成?」

    「有何不可?」文采菁毫不畏懼的坦蕩蕩正對上裕王妃帶著幾分威脅的狠戾目光,「他一心待妾,妾自然要一心帶他,若他無心待妾,妾為何還要一心待他?傻子才會把顆心繫在狗身上。」

    裕王妃杏眸陰陰一瞇:「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稱自己的夫君是狗?」

    文采菁不以為意彎唇一笑:「王妃別誤會,他現在還不是呢,要真到那個時候才是呢,不過有個詞就叫狼心狗肺的嘛。」

    裕王妃怔住,目不轉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唇邊忽的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輕點頭說:「你,很好……」

    文采菁也不跟她謙虛,微微一點頭:「謝王妃誇獎。」裕王妃又是一愣,片刻之後,歡快的笑著連道了幾聲「好」,當再次看向文采菁時,臉上、眼底的冷意便都不見了,很快吩咐了寶瓶:「寶瓶,給文姨娘看茶。」

    寶瓶提心吊膽的站在一旁伺候著,直到這會兒才放下心來,笑著應了一聲,很快斟了茶來,送到了文采菁的手裡。

    「一下子說了這麼多,快潤潤喉吧。」裕王妃和顏悅色的看著文采菁說。

    文采菁有些受寵若驚,連聲道謝:「謝王妃。」

    裕王妃笑瞇瞇的看著她:「你果然很有趣,我還是頭一遭遇到像你這樣的人。」

    文采菁附和的笑了笑,沉吟片刻,問她:「王妃今個兒叫了妾來,不會就是為了問這個吧?」

    「當然,這可不是小事。」裕王妃正色點點頭,半開玩笑半認真似的說道,「你不會把顆心繫在狗身上,我也怕阿瀚的一顆心被繫在狗身上呢。」免得跟……似的,掏心挖肺的,人家卻絲毫不把他當回事兒。

    一想到這些,裕王妃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猛然沉下了。

    文采菁看在眼裡,心頭一嚇,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剛才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了臉色了?她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也沒做什麼不該做的啊?

    「對了……」就在這時,裕王妃忽然想到什麼,再度開了口,面上的表情雖不似剛才那般陰沉,卻依舊絲毫不見一絲笑意,看著有些深沉。

    「聽說,你如今已經開始著手主持府裡頭的中饋了?跟楚瑤琴一起……」她看著文采菁問。

    文采菁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先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點點頭:「是,才剛上手,大嫂幫了我不少忙呢。」

    裕王妃聽了,面色卻是愈發陰沉了,警告她說:「你呀,以後,盡量給我離她遠一些,那個女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文采菁微微詫異,原來裕王妃竟也有察覺。

    她沉默片刻,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說:「可侯爺說,大嫂是個很好的人……」

    「不用搭理他。」裕王妃哼了一聲,頭疼的皺皺眉,說:「他呀,從小就是個沒人疼的,所以,來個人示點兒好就都當成大好人了。你只管聽我的就是了,知道嗎?」

    文采菁點頭稱「是」,其實,就算她不說,她原本就已經有了這個打算了。

    裕王妃卻似是還不放心,囑咐她:「以後府裡頭若是有個什麼糟心事兒,解決不了的,別急,儘管使人來找我。雖然早已嫁出來了,有些事兒我還是能幫得上忙的。」

    「好……」

    「對了,剛才還聽姣姣說了你在酒樓逼人吃蟑螂的事兒,她一個小娃娃也說不清楚,你跟我仔細說說看,這麼好玩的事兒,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呢……」撇開那些糟心事兒,裕王妃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對文采菁說話也愈發和善起來。

    「是。」文采菁笑著應了,述循跟她仔細說了起來:「其實也不是什麼好玩兒的事兒,就是兩個混混想吃霸王餐,他們一個長的……」

    跟裕王妃說了一陣閒話,待文采菁從裕王府出來的時候,都已經過了申正了,魏十二已經趕著馬車等在外頭了。

    青杏也一塊兒來了,坐在車軾上,正有一搭沒一搭的的跟魏十二說著話,見她從裡頭出來,立刻蹦下地,迎了過去。

    「姑娘,你可算出來了,可等死我們了。」她擔心的看著她,問,「怎麼樣?裕王妃跟你說了什麼?有沒有為難你?」

    文采菁不以為然笑笑說:「沒什麼,你就別瞎擔心了,不過就是閒話家常而已。」

    「真的?」青杏一臉狐疑的樣子。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我何必便宜。」文采菁笑著,一邊說著,一邊扶了她的手,上了馬車。

    「那就好。」青杏聞言,總算鬆了口氣,等了快一個時辰都沒見人出來,她還以為出事了,差點就讓魏十二去搬救兵來了。

    「小夫人,咱這是就回侯府去,還是繼續查鋪子?」魏十二在外頭問。

    文采菁在馬車裡坐定,沉吟了片刻,說:「這會兒都已經申正了,就不查鋪子了,咱們就直接回去吧。」說著,看看一旁坐著的青杏,又補充一句,「回去的時候,馬車先在香溢居那邊停一停……」

    「這個時候去香溢居……姑娘肚子餓了嗎?」青杏一邊問著,一邊從旁邊拿出個紙匣子塞到她的手裡,「過來的時候,奴婢特意帶了些點心,都是姑娘愛吃的。」

    「我倒確實是肚子餓了。」文采菁說著,不客氣的接過紙匣子,打開,隨手拈了一塊梅花糕就塞進了嘴裡,一邊吃著,一邊道:「不過,我去香溢居倒不是因為肚子餓,是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青杏小臉一黯,挽了文采菁的胳膊就求道,「不如姑娘你就直接帶奴婢進侯府伺候吧。青檸不在了,如今你身邊就一個劉嬤嬤,怎麼夠啊。」

    文采菁眉頭微挑:「誰說如今我身邊就一個劉嬤嬤?剛回去的時候,府裡的周嬤嬤就另給我撥了兩個小丫鬟,人手足夠了。」

    青杏頓時苦了小臉,可又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繼續勸道:「新撥的小丫鬟哪有奴婢用的順手,奴婢到底是從小就伺候姑娘的。」

    文采菁笑意微斂,正色看著她:「這事兒小誠哥應該已經跟你說過了吧?就是因為你是從小伺候我的,咱倆情分不一樣,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跟著我一塊兒去侯府。有個青檸的前車之鑒在,我怎麼放心讓你跟我一塊兒進去。」

    「可奴婢跟青檸不一樣……」青杏還想再說什麼,文采菁卻是不願再聽下去了,擺擺手,強硬的打斷了她的話,說:「好了,這事兒你也不必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你還是回去給我好好看著家。」

    「可是姑娘……」

    文采菁不聽,吃了東西,靠在一旁閉目養神。青杏見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免得吵著她,心裡頭卻早已悔死了。為什麼當初受傷的是她?若那時不受傷,跟著姑娘進侯府的就一定是她,這樣青檸不會死,她比青檸年紀大,就算挨了板子也能努力挺過去,還能繼續跟在姑娘身邊……

    可是再後悔又有什麼用?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買。

    青杏情緒低落的坐在馬車的一角,只等著馬車到了香溢居門口,下了車來,然後再苦著臉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她也好像跟著去,可姑娘死活不答應……忽的,她腦中靈光一閃,原本黯然的眼睛豁然亮了起來。誰說姑娘不答應就不能進侯府的?

    她很快轉身,興沖沖跑進了香溢居:「哥,哥……」

    當文采菁獨自一人回到住處時,劉嬤嬤正端著個針線簍子,坐在門口納鞋底,納一針,抬眼往院門口看一眼,再納一針,再看一眼,終於看到人回來了,她鬆了口氣,同時興奮的就要迎出來。

    「姨娘,你可算回來了……」

    文采菁忙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攔了回去:「嬤嬤,你的腳還沒好,就該好好坐著才是,別站起來亂動。」前兩天,劉嬤嬤燒水時不小心將腳給燙傷了,因此,今個兒才沒能跟著她一塊兒出門。

    劉嬤嬤心裡頭很內疚:「不過就是燙傷點兒皮而已,沒什麼。倒是累著姨娘了,出趟門也沒人在身邊伺候著。」

    文采菁輕笑:「怎麼沒人伺候,青杏一整天都跟在我身邊的。」

    「可到底不能陪著你一塊兒回來啊。」劉嬤嬤無奈的歎了一聲,想到身邊雖有兩個丫鬟,可到底不夠信任,不能貼身伺候,要是青杏能進的府來就好了。可她也知道姨娘的心結,也不好跟她提這事兒。

    文采菁卻是一點兒不以為然,逕自進了屋去,倒了水喝:「其實也沒什麼,我也不是小娃娃,身旁一刻都少不得人。」

    劉嬤嬤沒在揪著這事兒多說什麼,問起她這趟:「今個兒出去巡視鋪子可還順利?沒出什麼岔子吧?」

    文采菁眉頭微微一挑:「巡視鋪子都是沒出什麼岔子……」然後便將之後在香溢居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她說了一遍。

    劉嬤嬤聽的是心驚肉跳:「那個真的是皇、皇……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不過小小的為難一下,不值一提。

    劉嬤嬤稍稍放心下了半懸的心,有些忐忑的道:「可是好好的,皇……為什麼要特地跑到香溢居去見姨娘你啊?」

    文采菁聳聳肩:「這誰知道呢,怕是要等候爺回來問過以後才曉得了。」

    劉嬤嬤已在那兒胡思亂想起來,神色恐慌道:「不會是想對姨娘你做什麼吧?」

    文采菁聽著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我不過是安平侯的一個小妾而已,他能對我做什麼?有必須對我做什麼嗎?嬤嬤你就別自己嚇自己了。表面上,他見的是我,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侯爺,只等候爺回來問明白就是了。」其實,她隱約感覺,皇帝對諶瀚似乎有點莫名的過度關心。若是諶瀚長了皇帝一樣的桃花眼,她或許會發揮一下天馬行空的想像,猜諶瀚或許是皇帝的私生子啊什麼的,可惜啊,諶瀚渾身上下就沒一點跟皇帝相像的地方,所以,這種不切實際的猜想可以直接掐了,卻也讓她更好奇,他們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牽絆。

    「那裕王妃呢?裕王妃有沒有對姨娘你怎麼樣?」劉嬤嬤又問。

    「裕王妃啊,也是個很好的人……」文采菁捧了杯水,跟她閒嘮起嗑來。

    眼見著天色麻黑,時候不早,晚飯都已經擺上桌了,平時這個時候早就已經過來的諶瀚卻意外的沒見蹤影。

    「飯菜都快涼了,侯爺今個兒可能不會過來了,不如姨娘你先吃吧。」劉嬤嬤勸說。

    文采菁眉尖微蹙,搖搖頭:「還是再等等吧。」心裡頭卻不由自主擔心起來,皇帝今個兒剛找過她,不會之後就去找他的麻煩吧?

    正擔心著呢,一直在外頭等著的小福就小跑進來通報:「姨娘,侯爺回來了。」

    文采菁心頭一鬆,起身向著正大踏步進來的那個高大身影迎了過去,有些嗔怒道:「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

    諶瀚眼中躍起喜悅的光芒,長臂一展攬了她的細腰:「怎麼,等急了?」

    文采菁哼了一聲,並不否認,拉了他往桌邊走:「快吃飯吧,再不吃,可都要涼了。」

    諶瀚卻將她拉了回來:「不急,我有個人要給你。」

    「人?」文采菁奇怪的皺皺眉:「什麼人?」

    諶瀚沒回答她,只轉頭看看門外,朗聲喚了一句:「進來吧……」

    一個纖細熟悉的身影緩步從外頭走了進來,筆直的走到了目瞪口呆的文采菁面前,跪下磕了頭,然後抬頭可憐兮兮的看著文采菁,說:「對不起,姑娘,奴婢實在是不放心你。」

    來的不是青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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