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菁又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拿過那疊紙，只見頭一頁上，像族譜一樣列了他們一家老小的名字。舒嬲鴀溜
她看著瞬間變了臉，忙翻到下一頁，跟上一頁一樣，只不過上面的名字對她來說並不熟悉，不過大多是姓文的，應該都是在老家的親戚。
繼續往下翻著，她越看越驚心，這個諶瀚，不會是將她父母兩族中但凡有關係的親戚都查了個遍吧？看這厚厚一疊紙，就算他沒查遍她家祖宗十八代，也有三五代吧。
「侯爺這是什麼意思？」很快翻完，她將那疊紙扔回到桌子上，不悅的看著諶瀚，心裡頭直打鼓。他查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要知道小蔡公子的來歷，這疊紙裡頭，就算沒有上百戶人家，幾十戶是少不了的，但凡其中有一家姓蔡的，她都能自圓其說。可看諶瀚的模樣，難不成這幾十戶人家裡頭，就沒有一家是姓蔡的？不會這麼衰吧？
偏還真就這麼衰了漭。
諶瀚一掌拍在那疊紙上，臉色陰沉的看著她：「你說那小蔡公子是你表哥，可是我查遍了你父族母族九族五服之內所有親眷，沒有一家是姓蔡的。這你該如何解釋？」
果然。文采菁嘴角抽了抽，卻已是笑不出來了，只得硬撐道：「那怎麼可能，定是侯爺你什麼地方沒查到。」
「不可能沒查到，依你之前所言，蔡家雖惹了禍，也是大戶，且不說你父親那邊，就是你母親那邊，族中也沒有哪一家的女兒是嫁了姓蔡的人家的。」諶瀚斬釘截鐵說著，看著她，眸中寒光一閃，「唯一的解釋，那個小蔡公子根本不是你的表哥。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知」
「你都已經查清楚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說。」文采菁低下頭，有些氣鼓鼓的小聲嘟噥，心裡頭已是把面前的男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了。不過就是戲弄他一下而已，好吧，就算不止一下，也無傷大雅啊，又沒人知道，有必要這麼追根究底的嗎？竟然還查她祖宗十八代。好歹，她還救了他一命呢，小氣的男人。
她說話聲音不大，諶瀚聽得並不真切，皺了一下眉，問：「你說什麼？」
文采菁眼珠子咕嚕一轉，心頭一動，很快抬起頭看向他，臉上掛著柔美的笑容，擺出一副對他很是欽佩的模樣：「我說侯爺好厲害，這都能查到。」
「這麼說你是承認那個小蔡公子不是你的表哥了？」諶瀚看著她問，心下同時警惕起來，被拆穿了還能這般鎮定自若，只怕她是又生出什麼鬼主意了。
「不錯，他確實不是我表哥。」既然已經被查出來了，文采菁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的了，很爽快的承認了。
諶瀚冷笑一聲，怒聲道：「你的膽子倒是真不小，竟敢如此欺瞞我，信不信我找個由頭辦了你們文家。」
文采菁聽著心頭一緊，面上卻笑容不減：「侯爺不會這麼小氣吧？好歹我們文家救了侯爺一命，就算討不著好處，總能將功抵過吧？」
「將功抵過？」諶瀚看著她，唇邊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真要算起來，救我的是小蔡公子，跟你們文家可半點關係都沒有。」
「侯爺這話就不對了。」文采菁衝他搖搖頭，辯解道，「若不是我們文家，小蔡公子如何會去北蠻？更不可能救了侯爺，算起來，確實該有我們文家的功勞才對。」
諶瀚眸中冷光一閃：「可若不是你們文家找了小蔡公子這無賴，我也不用受他侮辱，算起來，可都是你們文家的錯。」
你才無賴，你們全家都無賴。文采菁面上笑盈盈的，心裡頭卻已是罵開了。還侮辱，不過調戲兩下而已，算得上侮辱嗎？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他扒光了扔路邊，凍不死他，也羞死他。
「侯爺，話可不能這麼說。」文采菁笑著說道：「小蔡公子和我們文家固然有失，可說句侯爺不愛聽的，若不是我們，侯爺你這會兒只怕不可能這麼周周全全坐在這裡為難我，說不定已經一命嗚呼，更說不定被誰買了去正受罪呢。侯爺您說，我這話說的可對？」
諶瀚哼了一聲，雖沒有明確的表示，不過，也算是默認了。
沉吟片刻，他若有所思看了文采菁一眼，道：「好，我也不是恩怨不分的人，只要你如實告訴我，小蔡公子是什麼人，在哪裡可以找到他，你們欺瞞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真的？那太好了。」文采菁先是一喜，隨後表現的有些惴惴不安，看著諶瀚，問：「不過，侯爺不會太為難小蔡公子吧？好歹她也救了侯爺一命呢。」
「你放心，我不會太為難他的，不過找他算算賬而已。」諶瀚看著她說，眸中卻閃過一道陰冷的寒光。
文采菁看著，只覺背脊一陣發涼，更加堅定了要將這件事兒瞞到底的決心，更打定了主意，以後一定要離這個男人遠遠的。
「小蔡公子其實是江湖人士，自稱玉面小公子，」她開始說起了小蔡公子的來歷，自然是她新編的，「是個坑蒙拐騙偷樣樣皆通的神人，還精通易容之術，是我爹爹外出做生意時，偶然結識的一位朋友。因為突然得知兩位叔叔心術不正，爹爹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將我四叔從去北蠻的商隊裡頭換下來，就請托了小蔡公子幫忙，對外就說小蔡公子是我母親娘家那邊的表外甥。」
諶瀚若有所思看著她，一邊聽著，手指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你說小蔡公子是江湖人士？」
「不錯。」文采菁點點頭。
「那直接告訴我真相就成了，為何還要用那樣借口欺瞞我？」諶瀚沉聲質問她。
文采菁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道：「其實這也是我爹爹的主意，小蔡公子畢竟是為了幫我們，爹爹實在不想再給他惹什麼麻煩，才想著要攔下侯爺。」說著，她異常緊張的看著諶瀚，「還請侯爺不要怪罪我爹爹，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諶瀚面上的神色始終淡淡的，看不出是信了她的話，還是不信。
他沉吟了片刻，才繼續道：「那他現在人呢？」
「事情完了以後，他就走了。」
「去哪兒了？」諶瀚立刻又問。
文采菁一臉為難：「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他向來喜歡四處遊蕩，根本無跡可尋。」
「你爹爹呢？就不知道聯絡他的辦法？」
文采菁無奈的搖頭：「爹爹沒有聯絡他的辦法，上次也是因為他正巧來京城耍，碰上的。」
「那倒真是巧呢。」諶瀚看著她，眉頭一挑，眸中閃過一道精光說。
「可不是就這麼巧嘛。」文采菁淡淡笑說。
諶瀚又想了一陣，問她：「他之前那張臉是照著你的臉易容的？」
「是我娘。」文采菁糾正道。
「那他真實的容貌你知道嗎？」
文采菁仔細想了想：「還有點印象。」
「畫出來給我。」
「畫？」文采菁有些為難道：「可是我的畫藝並不好，就怕畫的不像。」
諶瀚不以為然：「無妨，只要畫出特徵就成了。」
文采菁又猶豫了一下，才勉為其難的點頭應了下來：「那好吧。」說著，她吩咐青杏取來了筆墨紙硯，然後擺開架勢畫了起來。
不過半盞茶工夫，就完成了。
看到那幅畫像的剎那，在場所有人臉上的神色都變的非常詭異。
這畫實在太慘不忍睹了，哪是人像啊，歪鼻子斜眼的，更像個怪物。
雖是自己畫的，可是文采菁自己都感覺看不下去了，還挺委屈：「我早說了我畫不好的。」
諶瀚無奈的抽了抽嘴角，換了張紙，執筆道：「你說，我來畫。」
文采菁老實的點點頭，略一思索，緩緩述道：「鵝蛋臉，彎眉，桃花眼，高鼻子，薄唇……哦，對了，眉心還有一顆美人痣，年齡大概在十八、九歲的樣子。」
諶瀚根據她的敘述，很快畫好了像，問她：「是不是這樣的？」
文采菁看著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不錯，就是他。」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啊。
諶瀚深深望了她一眼，確認道：「你可確定了，就是他沒錯。」
文采菁很肯定：「錯不了，我確實就是他，這樣的男子，見過怎麼可能忘得了。」
聽到她這麼露骨的話，諶瀚頗感意外的眉頭一挑。
文采菁這才猛然覺察，嘴太快，忙抿了嘴，乾笑兩聲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