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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宣和六年 第一八七章 寧從直中取(一)三更 文 / 庚新

    第一八七章寧從直中取(一)三更

    楊金蓮只是個小女人!

    她本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因家裡欠了人錢,險些被賣身勾欄。聖堂最新章節www也正是李觀魚當時拔刀相助,替她一家解了災難,隨後金蓮為感恩,便嫁給李觀魚為妻。時,李觀魚方中了秀才,卻得罪了當地豪強,不得已她便隨著李觀魚一路輾轉,來到東京。

    內心裡,楊金蓮渴望被人疼愛,被人關心。

    李觀魚有很多錢,也很疼愛楊金蓮。

    可是,在某些方面卻又好像忽視金蓮,讓她感受不到應有的溫暖。

    這也讓楊金蓮,非常難過……

    成親一年有餘,但是卻不得和李觀魚親熱幾次。

    來到開封,常和六嫂她們一起閒聊,偶爾說及這閨房之樂的時候,金蓮總覺悵然。

    李觀魚好是好,但……

    「大官人倒是個貼心的人,難得似他這樣,還能如此客氣。」

    六嫂喋喋不休,在楊金蓮耳邊說著。

    卻說得楊金蓮越發煩躁,下意識用手擋在胸前,彷彿有一隻大手,正按在上面……

    那種感覺,真個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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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尹匆匆忙和楊金蓮分別,直奔觀音巷。

    說來奇怪,每次和這個楊金蓮見面,總是會鬧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來,弄的兩人都很尷尬。

    第一次見面,險些便成了潘金蓮和西門慶的翻版。

    第二次見面,差一點被潑了個落湯雞。

    這第三次見面,有……

    玉尹回想起來,覺著總有種哭笑不得的感受。

    不過,等他回到家,這許多事情便已經拋在腦後,不復掛在心上。

    燕奴不在家!

    她一大早便去了鋪子,接高世光一家人過來。_del_logo_

    張擇端則宅在房間裡作畫,而安道全卻躲在丹房裡煉丹。偌大的庭院裡,非常安靜,只有那暗金聽到玉尹腳步聲,搖頭擺尾從馬廄裡出來,和玉尹好生親熱一番。

    喂暗金了一些精料,玉尹便上了樓。

    換了身衣服,抄起那口虎出長刀,便登登登走下樓梯。

    答應觀音院的三百貫,燕奴一早便送過去了。玉尹整理了一下衣衫,邁步便出去。

    「小乙,方才王敏求來,說今天為十三郎搬家,問你可有吩咐。」

    由於高寵要遠行,所以要做個妥善的安置。

    高寵的老娘,原先住在便橋。

    本來倒也方便的緊,可是高寵這一出門,短時間無法回來,便有些麻煩。為了讓高寵安心,玉尹讓燕奴在榆林巷賃了一處宅子。是個兩層的小樓,距離觀音巷不過十分鐘路程,方便玉尹照看。本來,燕奴是想把這房子買下來,卻被玉尹阻止。

    玉尹情願一個月《《》》足賃下房子,也不願意出錢購買。

    原因?

    玉尹心裡清楚。

    這時候在榆林巷買一幢房子,少說也要七八百貫。

    可是用不得一年,那房子必然貶值,到時候豈不是賠得血本無歸?

    與其這樣,還不如留些錢,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收買一下人心,比如偷偷打造一些兵器,到時候也能派上用場。暗地裡,玉尹已找了游鐵,請他打造二十口朴刀,供屠場刀手練習。私自配置兵器,是犯禁的事情,可為了以後,卻不能不提前準備。

    楊再興需要一桿好槍,也要著手準備。

    此外,他精於射術,甚至不遜色於王敏求。

    在徵得燕奴同意後,玉尹便把將《八閃十二翻》中,關於射術的口訣傳授給楊再興。

    玉尹沒有射箭的天賦,所以也沒有特意練習。

    這射術留在自己身邊,始終是個浪費……與其這樣,倒不如傳授給楊再興。反正從江湖輩分上說,楊再興的師父張進,還是周侗的師弟,傳給楊再興,倒也無妨。

    所以,還要一張好弓。_del_logo_

    這些都需要大筆的花銷,玉尹又怎敢亂用錢兩?

    「我知道了!」

    玉尹回了安道全一聲,便走出院門。

    出觀音巷,轉第二甜水巷,上榆林巷一拐彎,便到了觀音院的山門。

    山門緊閉,寺院裡也頗為冷清。玉尹上前叩響山門,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有僧人出來。

    那僧人,確是昨日得了玉尹賞錢的僧人。

    見玉尹之後,那張臉頓時笑出了褶皺,活似一朵盛開的菊花。

    「大官人怎來的忒早?」

    「長老,敢問智深長老在嗎?」

    「在,在,在……大官人只管找他便是。」

    想來這僧人,是得了住持長老智真的叮囑,忙不迭便回答道。

    玉尹朝那僧人道了謝,錯身而過的時候,又使了一錠碎銀子在那僧人手中,令他頓時眉開眼笑。

    觀音院裡,非常安靜。

    那廣場上香鼎中,輕煙裊裊。

    玉尹討了三炷香插在香鼎中,算是禮佛完畢。

    見廟禮佛,是他前世家鄉的一個習俗。雖說那時候這信仰已不復存在,可這習俗卻一直延續。

    況且,今日來觀音院,卻是向人求教。

    必要的禮數還要遵循,便使了錢,一樣不能廢掉。

    穿過中堂,直奔後院的菜地。

    當玉尹來到菜地的時候,卻發現那菜地上的青菜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塊光禿禿的荒地。禪房的門,還沒有更換,站在屋外,可將禪房的擺設一目瞭然。

    那禪房裡,竟然空無一物。

    一張蒲團上,端坐著一個僧人,正一手持手珠轉動,一手拿著木魚槌,口中唸唸有詞,隔一會兒,便會敲擊一下身前的木魚,一派寶相莊嚴,令人頓生敬服之心。

    直到此時,玉尹才看清楚了智深長老的模樣。

    昨日光顧著和這位智深長老交手,卻未能看清楚他的長相。

    此時凝神看去,就見這位長老生的一張極英武的面容,牛山濯濯。頜下一部短髯,更襯托出他豪壯之氣,濃眉大眼,獅鼻闊口,便手持佛珠,卻不掩身上豪氣。

    玉尹停下腳步。

    他知道,這位智深長老知道他的到來。

    可他正在禮佛,卻讓玉尹感覺有些坐蠟,是否該進去呢?

    深吸一口氣,玉尹正要開口,目光卻突然被門旁的一行字所吸引。那字,寫的忒難看,但又讓人有一種鐵筆銀鉤的感受:剛易折,柔易曲!

    這行字,顯然是才寫沒多久,甚至還有地方墨跡未乾。

    這一行字,是寫給玉尹看得。

    剛易折,柔易曲?

    什麼意思!

    從字面上的意思來看,其實並不難懂。

    剛易折,太過剛強則容易折斷,若太過柔軟,則會失去原有的味道。玉尹相信,魯智深寫這六個字,必然是有他的用意。可這一時間,玉尹卻想不出一個道理。

    這,算不算是魯智深的一個考驗?

    玉尹,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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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智深依舊端坐屋中,木魚聲聲入耳,梵音陣陣。

    玉尹則閉上了眼睛,思索著眼前這六個字中的含義。他相信,這六個字,和他今天的來意一定有關係,可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卻一時間沒有任何一個頭緒出來。

    這不僅僅是做人,更牽扯到玉尹日後的發展。

    就在他思忖時,忽聽從禪房中傳來一個洪亮聲音:「剛柔之道,存乎一心。

    剛中有柔,柔中有剛,若而取其一,你當取哪個?」

    二取其一?

    這是個二選一的命題!

    玉尹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悟,二話不說,邁步便往屋裡走去。

    他骨子裡帶著驕傲,不願折腰屈膝事權貴。

    重生以來,生活的壓力讓他不得不做出改變,於是變得圓滑許多。可是魯智深卻要他二選一,分明是告訴他,在有些事情上,想要保持平衡,根本就不可能。

    「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玉尹大聲回答,邁步便要闖入禪房。

    木魚聲戛然而止,梵音消失。

    魯智深大笑一聲,也不見他動作,猛然長身而起,跨步向前,掄起木魚便砸向玉尹。

    這個時候,玉尹有兩個選擇。

    或是咬著牙迎頭而上,或是閃身躲避。

    他沒有猶豫,虎出長刀鏘的發出一聲龍吟,拔鞘而出。

    只聽鐺一聲巨響,木魚和虎出長刀撞擊一處,從那沉甸甸木魚上傳來的巨力,一下子便崩開了玉尹的長刀。若換在以前,玉尹必然會錯步閃躲。可這一次,他卻沒有半點退讓的念頭,跨步一個旋身,長刀帶著一道光弧,呼的便又劈了出去。

    鐺,鐺,鐺!

    接連三聲巨響,玉尹硬生生和魯智深碰撞三次。

    魯智深先前那股子狂野,一往無前的勢子頓時被玉尹生生打斷,竟未能走出禪房。

    「哈哈哈……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這便是你的選擇嗎?」

    玉尹硬撼魯智深三木魚之後,那股子巨力,震得他腦袋瓜子發懵,耳根子嗡嗡直響。手臂好像不再屬於他的一樣,完全失去了知覺。他不得不退後三步,喘著氣,向魯智深看去。方才三刀,可說是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讓他難以為繼……

    「洒家便在這裡,若你能進的禪房,便算你贏。」

    進禪房?

    其實有很多種辦法!

    可是,玉尹方才選擇了『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卻使得他只有一條路可選。

    那魯智深站在禪房門口,恍若一尊金剛。

    玉尹咬著牙,直勾勾看著魯智深,依照著大力金剛護體神功運轉體內那口真氣,手臂漸漸恢復了知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似乎有點明白魯智深的意思。

    當下口中發出一聲咆哮,跨步上前,虎出長刀呼的掄起,向魯智深惡狠狠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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