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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麒麟出世 第二百零五章 破陣(下) 文 / 斷章

    (今天有事,第二更更得晚了,實在報歉。第二更,爆。晚上九點左右還有一章,兄弟敬請期待。)

    鳳七出了道量圈,駕著護體遁光,向著遠處那不過五十幾丈的本命真元幡便是發力一躍。

    雖然有了上次被沙塵石棍擊中的經驗,他倍加小心,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這一躍,竟然再次帶來了無法想像的變化。

    一躍之後,忽然間,整個世界都靜止下來,風聲頓消,沙塵俱滅,甚至,天地之間萬籟俱靜,連半點聲音都欠奉。

    鳳七驚疑不定地在空中浮停下來,天,眼前,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呵?!

    現在,他竟然身處在一個無比廣闊的空間裡,憑是想像力再怎樣豐富,都難以形容這空間廣闊性的萬分之一。

    彷彿是虛空一片,裡面蒼茫如海,像是什麼都沒有,如果單純地用眼睛去看這虛空,視覺已經變得遲鈍了——不是因眼睛的作用消失,而是因為這一片虛空實在太廣大了,雖然就是那樣敞開著,隨意讓你看個夠,可是,無論怎樣望去,視力都無法窮盡,穿不透那若有若無的嵐煙與雲霧,看來看去,都讓人腦海裡一片空白,讓人的心思也遲鈍起來,進而,泛起了無可奈何的感覺,甚至,有痛哭流涕的**。

    可這虛空之間又給人以無比實在、可以觸摸的感覺,那裡面充滿著無數七彩斑斕的虹帶與飄渺至極的雲煙,甚至,細細看去,還有風簾翠幕,柳岸堤沙,還有綠窗風月,繡閣煙霞,聲聲絲絃如仙樂傳來飄然傳來,讓人忍不住想靠近前去看個究竟。

    鳳七身處在這虛空之中,望著遠方那迷離的一切,耳中聽著那足軟化他堅毅的神經的催眠柔曲,莫名其妙地,他的神智漸漸瀕於模糊,好看什麼都看不到了,又好像什麼都能看到,只是,意志是意志,**是**,兩者竟然像是分離開來,彼此之間再不受相互的約束。

    飄飄蕩蕩,他的身子竟然一點點墜了下去,即將墜入下方那無邊無際的一片虛空之中,從外面看去,虛空中,依稀可見,有一個巨大的黑洞隱隱約約,如同怪物張開的巨口,正等著一場饕餮大餐。

    只要他墜下,便是萬劫不復的後果。

    外面的四個人看得很清楚,只見鳳七飛在空中的身軀突然間停頓下來,而後,竟然緩緩地在向著地面上一個正在張張合合的巨大裂縫墜落下去。

    「我的天,他怎麼了?怎麼盯著那桿本命真元幡迷糊起來了?」

    秦成駭然驚呼。

    「糟了,五形顛倒大陣之中的陣眼真元幡還具有惑亂人心之功效,老大現在一定是被惑亂了心智……」

    靈松狂吼,關心則亂之下,渾然不顧自己道力水平還不如在場的三人,急怒攻心地便要衝出去。

    「等等,他好像已經清醒過來了……」

    魚玄璣原本也要衝出道量圈拚死去救鳳七,可是,盯著鳳七的身形,突然間按住了靈松的肩膀,沉聲說道——

    就在這生死存亡之際,炎龍寶刀突然猛地清嘯一聲,刀身一陣,焰芒大熾,隨後,鳳七身上突然一陣溫流傳來,瞬間,便將他逐漸迷糊的心智激盪了一下,隨即迅速清醒過來。

    他剎那間在地縫的邊緣處收住了腳步,「嘩」,腳下碎石濺落聲響起,像是落向一個空茫未知的空間,隨後,眼前所有的幻像全部消失,腳下便是轟隆隆一聲巨響,那道巨大的地縫合併起來,震得天搖地動。

    「好險!」

    鳳七抹了一把冷汗,終於明白,眼前的這個陣眼肯定也是設了禁制,絕對不是那麼輕鬆就能拔出那根本命真元幡的。

    只是,再次舉步向前時,異像再生。

    虛空,眼前依然是虛空一片,廣大蒼茫,但再也不是雲遮霧掩、異像紛呈了,而是明淨至極的一片虛空。

    那根本命真元幡就插在那個三足石鼎之中,沒有任何依附支撐之物,散發著銀光,帶著異樣奇詭、夢幻般的真實,虛虛地懸在那裡。

    現在,這根本命真元幡距離鳳七僅有三丈之遠,只需要鳳七輕輕一個提縱就能到達它的跟前。

    上面依然是虛空,什麼都沒有,下面也是虛空,什麼都沒有,左右如是,前方也如是。

    再向後看,依舊是虛空,一無所有。

    可是,這三丈距離,鳳七卻猶豫著,不敢再進半步,生怕再牽動這可怕的陣法。

    他靜靜地虛浮在那裡,與這亙古存在的虛空和那桿本命真元幡對峙著,彷彿千萬年來就是這樣,沒有曾經,沒有現在,沒有未來,只有,這一片渺茫得讓人絕望的虛空。

    「我是誰?誰是我?我在哪裡?哪裡有我?」

    看著這一片虛空,鳳七忽然間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歎,隨即,神情竟然再度恍惚起來。

    他彷彿又回到了人世之間的人群之中,人海茫茫,手臂林立,人人都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來阻擋他的視線,他的目光透透那重重的圍困,不住地尋覓、不住找尋,可是,他在找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鳳七……」

    一聲長呼,像是凌清瀠,又像是葉輕候,還像是,那個曾經遇到過的穿著紫色衣衫的女孩子。

    她的喊聲響起,像是遠在千里萬里,又像是在近在耳畔,他終於透過人海看到了他的愛人,只是,他們相隔得太遠太遠了,他想穿過人海奔跑到她的身邊將她擁在懷裡,可是,人,越來越多,那淒楚的喊聲卻是越來越遠,終於消失不見了。

    他呆立在人海中,猛然轉頭,一張張陌生的臉孔,一幅幅漠然的神情,像是一幕撲天蓋地的水,向他漫了過來,讓他窒息,讓他困頓,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的孤獨與寂寞……

    心中圖景再變,戰火接天,寶光迷離,刀兵相交,血肉橫飛,他浴血而戰,手持炎龍,天地間就剩下了他一個人,最後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開始在哪裡呢?到哪裡才能尋找一個真正的開局呢?那血海就是他歷劫的過程嗎?

    心中所想的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宿命嗎?

    他焦躁,他彷徨,他心酸滿腹,悲傷莫名,卻又無從發洩,「啊……」,他絕望至極,仰天長呼,那種孤獨、那種寂寞、那種不為人知的甚至連自己也不懂的無奈感覺逼仄著他、壓迫著他,讓他只能通過長嘯來渲洩在虛空之中,心裡的憤緒。

    「又被這鬼陣所迷惑了,不好,再這樣下去,我必生心魔……」

    鳳七已經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勉強,還能在這一次的虛空五形顛倒中保持著半絲清明的神智。

    「我要闖過去……」

    猛然間,他堅定的挺直身軀,眼中射出堅毅無比的光芒。

    縱身,駑刀,一聲長嘯久久迴盪在這虛空之中,嘯聲未停,人刀合一,拚死向著虛空中的那根本命真元幡凌空飛縱而去……

    鳳七這再次的望空一躍,乍一離開身處的本位,虛空中又是變化再生,不再平和依舊,狂風怒卷,異聲四起,那狂風與異聲像沙漠裡被最強大的氣流捲起的黃沙,抽打在他的身上,毫無阻擋地鑽進他的七竅之中,痛苦頃刻襲來,每一條筋脈和神經都忍受著史無前例的衝擊,簡直要讓人徹底瘋狂掉。

    人在空中,卻像是行進在暴風襲捲、狂沙萬里的大沙漠,每躍升起一寸、前進一寸,都要經受這比最酷烈的刑罰還要慘烈十倍的痛苦。

    對於鳳七,短短的三丈,卻像是永生永世都難以到達的目的地。

    那桿本命真元幡,近在眼前,卻又好遠,好遠,無論他怎樣伸出手去都無法觸及,像是他永遠都無法知道下一刻,在自己身上將要發生些什麼。

    可是,他依然堅持著,保持著道心深處最圓潤剔透的那一塊晶瑩,他以無上的韌力死抗住每一道神經與筋脈都要被摧殘、被生生撕裂的痛苦,不懈地向著那桿真元幡躍去。

    他知道,如果不能一鼓作氣的直達目標,哪怕中途有半點的灰心喪氣、有半點想放棄的念頭,他必將面臨萬劫不復的悲慘境地。

    越往前去,哪怕是移動一寸,壓力便增大一分,每一條筋脈與神經的痛楚頓時強烈加劇了千倍萬倍。

    堪堪的,他的手即將觸到那桿本命真元幡了,可是,就在這一刻,他再也忍受住不住,一聲狂呼,將欲昏過去。

    「我要堅持,我要挺住,我一定能取下這桿本命真元幡!」

    鳳七狠狠地一咬舌尖,力圖讓自己清醒過來,而此時,炎龍寶刀再度一聲清鳴,刀上那股溫熱又再徐徐傳來,一瞬間,身上的痛楚像是緩解了許多,登時,神智也逐漸清明起來。

    昏昏沉沉中睜眼一看,不知不覺中,那桿本命真元幡已經抓在右手掌心。

    大喜之下,一聲狂喝,鳳七幾乎是用盡了全身之力將之拔出。

    天地之間,一個霹靂狂砸下來,隨後,便是一片真正的寧靜。

    剛才所有暴烈的一切全都遠去,唯剩下,鳳七抓著手中這桿本命真元幡在那裡發傻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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