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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二章 鉤動人心 文 / 赤虎

    王成起身給兩位女士斟酒,同時隨性地介紹說:「菲利貝.汝帝尼2004,阿根廷產的,那一年門多薩河谷的太陽很好,因此出產的酒質量上優,今年恰好是這個年份酒的銷售年度,過了今年,2005年份酒的窖藏時間大約也到了,不知道這個年份酒的味道又如何?」

    王成的話照舊是陳述而不是詢問,這種被訓練出的搭訕技巧,幾乎已成了他的本能。兩位女士被王成的話吸引……當然,更加吸引她們的,是王成那低沉渾厚、如歌唱家的嗓音,以及身上那股懶洋洋的散漫,那股帶著貴族氣息的淡然。

    張萍努力學著王成的樣子,淺淺啜了一口杯中的香檳,馬上搖搖頭,直白地說:「酒好酒壞我還能分得清,這酒是好酒,我感覺得到,但好在哪裡呢?讓我具體說我說不出來……我有點笨嘴拙舌,就覺得這酒喝的順,跟剛才的拉菲差不了多少。我聽說懂行的人一喝就能品出酒的年份差異……真有這樣的牛人嗎?呀,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那是扯淡」,王成搖晃著香檳,不屑地回答:「這種說法純粹是小說家的意淫——2004年諾*貝*爾*醫學獎,獎勵的就是兩位從分子生物學、基因學上對氣味感知機制的發現。他們發現,相對於圖形、顏色、大小等物體外部特徵,人們對氣味的記憶最短暫。而在人類的五感中,觸覺、視覺、聽覺留下的記憶最深刻,嗅覺、味覺留下的記憶是以分鐘和秒來衡量的。

    當然,人類的數目太龐大了,其中也不乏反覆接受專業訓練,從而產生對某些味道有特殊記憶的人,但那是個例,全世界這樣的人才只有個位數。據我所知,恰好他們都不是亞洲人……哈哈。下次你遇到說自吹能品出年份酒差異的亞洲人,如果他不是兩瓶酒對比著喝感覺出的差異,那你就深呼吸,啐他一口,對他說兩個字:騙子。」

    「也有可能的呀」,梅莞爾狠狠喝下了一大口。搖晃著身子,眼神有點朦朧說:「長年累月喝慣了一種酒的,再喝其他的酒還是能感覺出差異——那種最細微的,很難用語言描述的差異。就好比自己用慣的東西,再換一個新的。哪怕它們外表一模一樣,心裡的感受也不一樣呀。」

    「哈哈」,王成彬彬有禮的笑了起來:「感覺。這種說法真詩意?來,為『感覺』乾杯。」

    這話隱約有點反諷意味,梅莞爾若無所覺,神經大條的張萍卻感覺到了,她急忙打岔:「聽說你是翻譯,那你們兩個能說到一塊,梅子是中文系的,純正的文學女青年。說話總是那麼詩意,你是精通外國文學,哈哈。倆文學青年。不像我,做運動員不成改行學體育,然後到一個可有可無的中學。做一名可有可無的體育老師。文化水平所剩不多,美貌氣質一無所有,金錢權勢離我很遠,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身材還不錯……感謝多年的體育鍛煉。

    咦,你平常喜歡什麼運動?你的身材挺健美的嘛,一定有什麼秘訣,說來聽聽?」

    王成呵呵笑著,信馬由韁的說:「哪裡有什麼秘密,做我們這一行的,出門靠形象,形象差一點……你看誰家請翻譯,會請個身材走形,相貌催人淚下的那種?」

    正在這時,王成母親端著新炒出來的菜過來,眉開眼笑的說:「兒子,這是新出鍋的,快吃點……梅老師、張老師,你們慢慢聊,隔壁的常老師有事找我,我過去坐坐。」

    王成知道母親這是想迴避一下,留給他一個談話空間,但這根本沒必要,王成並不苛求結識這兩位女教師,他之所以坐在這裡跟兩位女教師繼續聊下去,一方面是因為他這麼做母親會開心,另一方面是他想搞清腦中響起警鈴的原因——那麼巧,他在澳大利亞隨意結識了一個家鄉人,她恰好是位老師,恰好在母親曾工作過的學校,恰好在他回來的第二天趕來拜訪?

    談話還沒有進入正題,王成正兜著圈子多方試探,但要讓他母親因此受累,這也是他不願意的。所以王成趕緊攔著:「媽,我帶回來的行李裡有幾個錫罐,裡面裝著一些泰國小吃,你幫我拿一下。」

    老年人跟年輕人的思維不一樣,王成想借此攔住母親,順便把母親也引來客廳坐,但王成母親這時只想離開:「那好啊,我給常老師送兩罐去,再給他送一瓶酒……你們聊,常老師正等著呢。」

    王成有點無可奈何,他感覺到了,母親剛一表態要走,兩位女老師立刻悄悄的鬆了口氣,這種情況意味著她們想與王成繼續交往,想多瞭解一下他的生活,但母親的存在讓她們放不開……

    母親送來了一隻錫罐,而後眉開眼笑的告辭。王成打開了一隻錫罐,頓時一股辛辣的氣息直衝鼻子,但這味道很香,讓兩位女老師情不自禁的期盼——從錫罐裡倒出來的是琥珀色的肉乾,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香味,王成往盤裡倒了小半盤,又隨意在廚房搜羅了一點涼菜,三個人重新坐上了桌子。張萍顯得躍躍欲試,梅莞爾則一副隨遇而安的神情。

    「我聽說泰國人口普查結果是男42%,女40%……可這是什麼?」張萍指著盤子裡的肉問。

    「咖喱肉——確切的說是咖喱鱷魚肉,像牛肉乾一樣炮製,嚼起來很有味道,但比較辛辣,怕你們吃不慣,所以我只倒出來一點,先嘗嘗,吃得慣,我們再來倒?」

    梅莞爾喝了口酒,情不自禁的問:「這東西也算泰國名吃嗎?為什麼要拿那麼漂亮的罐子裝呀?」

    王成端著酒杯,懶洋洋地靠向了沙發靠背,解釋說:「錫有防腐保鮮作用,哈哈,這罐子原本不是裝咖喱鱷魚肉的,是我看著罐子漂亮,想著以後裝茶葉之類的,所以把它買下了……我買了五隻罐子,回頭一看,巧了,一隻罐子剛好裝一斤鱷魚肉,所以我把五隻罐子都用上了。這五隻罐子造型各異,但裡面的容積都是一公斤。」

    這段話依舊是陳述,坑爹的管道工訓練,讓王成在與人交往中,不知不覺的用上了那些熟悉的技巧——這段話囉囉嗦嗦說了那麼多,其實話裡埋下了一個伏筆,它像小鉤子一樣鉤動人心,果然,魚上鉤了。

    張萍與梅莞爾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那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每到一個地方特別喜歡鑽小街小巷那種……」

    發覺兩人問了相同的問題,梅莞爾一笑,那種非常古典的婉約笑容讓王成愣了一下,接著梅莞爾做出一個謙讓動作,張萍繼續靠向王成,追問:「話說我曾去泰國旅遊過,感覺那裡水果特別多,飯菜倒是一般般,沒聽說有什麼特製的咖喱鱷魚肉……哦,泰國的錫罐我也看過,但我記得泰國最著名的是銅器和金器,這只錫罐造型挺別緻的,我怎麼沒有想到買一個回家?

    呀,後悔了後悔了,當時確實應該買一個,金器我買不起,銅器太重了,買一隻充滿泰國風情的錫罐,又便宜又輕便,還能順手裝些東西,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梅莞爾趕緊表態:「我倒沒有去過泰國,但我聽張老師這麼一講,感覺我要是去了泰國,恐怕也會跟張老師一樣只顧看風景,品嚐那些層出不窮的水果,聽導遊的話購買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大約會忘了注意這類小玩意……」

    王成輕笑著,嘴角那勾人的微笑,讓張萍忍不住想:他的嘴唇味道怎麼樣?

    只聽王成繼續說:「其實,很多國家都把錫器當做工藝品賣,很多國家都把茶葉跟錫器聯繫到一起,比如馬裡人,喜愛以錫罐燒水,投入茶葉;任其煎煮,直到爐子上同時煮的醃肉燒熟,再同時吃肉喝茶——哦,光說不行,我記得還寄回來一隻馬裡錫茶壺,等我,我拿給你們看……」

    不一會兒,王成抱著一大堆東西回來,一一向女教師們展示:「這只是阿根廷貨,阿根廷人喜歡用當地的馬黛樹的葉子製成茶,既提神又助化——這馬黛茶就是我們常說的『鬼佬涼茶』。他們喜歡把馬黛茶裝入巴掌大的錫壺裡,或者銀壺裡,這兩隻就是馬黛茶壺,錫的與銀的。這兩隻壺是我兩年前從南美給老娘寄來的,怎麼樣,漂亮嗎?」

    「你真是轉了不少地方」,張萍感慨說:「說實話,我挺羨慕你的,是不是所有做翻譯的,都整天跟著老外四處旅遊,而且還是讓老外掏錢?」

    王成剛才說話時一直注意觀察梅莞爾,發覺梅莞爾一直用一種隨遇而安、無喜無悲的神態傾聽著談話。當他說到阿根廷時,梅莞爾眼眸依舊平靜無波,瞳孔無任何變化,顯示她對阿根廷這個地名沒什麼特殊感覺。

    唯有當張萍說起翻譯的工作是陪人四處旅遊時,梅莞爾瞳孔縮了縮,插話說:「這樣的翻譯,大概屬於那種專業翻譯吧?很高級那種?我一個姐妹也曾做過翻譯,她是那種陪著旅遊團四處轉的『地陪』,定時定點等待接團,還要不停地介紹景點,嗓子經常喊啞了,一點不自由。」

    王成輕輕鬆了口氣:看來紀笑壓根沒有把王成回來的消息通知好友的**——如果她們還是好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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