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偷渡
偷渡，一向是所有國家深惡痛絕，嚴厲打擊毫不留情的違法活動。
很多影視劇和小說作品中，都有關於偷渡的悲慘艱辛歷程的描繪。但大陸民眾偷渡美國的風潮，近年來並沒有因為美中兩國嚴厲打擊而勢頭減緩，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沒辦法，太多的人都懷揣著美好的夢想，想著能到那個世界上最富裕的地方就能盡快致富，盡快擺脫這種遙遙無期的貧困生活。殊不知這種幻想就像肥皂泡般容易破碎，結局往往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美好，最後不但沒有出人頭地，反而是更為淒慘的遭遇，甚至直接喪命在暗無天日的偷渡途中，落得個客死他鄉的下場……
宿夢起一直都鄙視崇洋媚外的人，對這種偷渡客就更是嗤之以鼻。他覺得用一個字可以很好的形容這些偷渡客的特點，那就是——賤。
放著國內好好安逸生活不過，非得要歷盡千難萬險的去外國接受人家的歧視，過那種豬狗不如卑躬屈膝的下賤生活。
這種人不是犯賤還能是什麼？
是的沒錯，紐約是個遍地黃金的地方，可就算這樣，你也需要有資格，有能力去撿起黃金才行。
一個沒有能力沒有魄力的人，就算成功到了紐約也不可能出人頭地……
可笑的是現在，讓宿夢起感到無奈和自嘲的事情發生了。他這個曾經最厭惡偷渡客的人，卻要親身做一次偷渡客，而且還是自願的。
不得不說，真的是造化弄人。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真正的結局上演之前，永遠都不要說絕對這兩個字……
從中國偷渡美國的浪潮始於1982年，基本分為四個階段。
1982至1983年屬於第一階段，這段時間只有極少數人偷渡美國，這批偷渡客算是比較幸運，恰好遇上美國勞動制度改革，因為嚴重的勞動力缺乏而推出的農工大特赦，所以這批人大部分已取得永久居留權。1983至1984年，因公安加強控制出入境，這階段的偷渡**暫告一個段落。第二個階段，是1985至1986年，大批蛇頭在福建、廣東、浙江等地招攬偷渡客，他們花幾百美元購買玻利維亞、巴拿馬、墨西哥等國的簽證，而後將這些偷渡客從國內送到香港，再送到靠近美國的中南美州國家，買通當地官員，從陸地進入美國境內。後來由於波、巴、墨、等國相繼關閉中國護照的簽證，蛇頭們迫不得已又另辟渠道，形成1987至1989年的第三波偷渡**，偷渡客以各種名義先到泰國，再由泰國買假護照，假簽證坐飛機到美國。倒霉者若被發現識破，即要求政治庇護，隨後便很快就會被人保出。隨後，更有大批偷渡客在蛇頭的安排下直衝美國機場，撕掉一切旅行文件，直接申請政治庇護，開始時倒也不小的成功率，但很快被美方發現並遭到嚴格控制打擊，遂告終止。第四個階段始於1992年，因陸路、空路、美國聯邦政府已加強防護，蛇頭只好再次另開新路線，從海上強行登陸，突破移民局防線，整船整船地將人蛇運入美國。一次少者百來人，多者二三百人。目前保持歷史記錄的是大名鼎鼎的東林號，一次運載500多名人蛇……
對於偷渡，宿夢起等人的理解還停留在這些官方新聞和統計數據上。
偷渡很慘，很苦，很危險，這是顯而易見的。對於這次即將到來的歷險，所有人都充滿了緊張和擔憂……
灰熊的人脈關係是相當廣泛的。
第二天一早，他找的蛇頭便秘密來到了宿夢起等人的面前。
這是個個頭不高，滿臉麻子留著山羊鬍的中年人，有一對精光四射的三角眼。他對灰熊的態度很是恭敬，就像馬仔見到老闆一樣。
灰熊給大家彼此做了介紹，讓宿夢起等人喊這位蛇頭王麻子。
王麻子也是個很痛快的人，廢話沒說就直接在桌子上鋪開了一張地圖，上面有一條用紅色記號筆畫的線。王麻子用粗糙的手指指點著紅線對眾人說道：「蛇頭一般是絕對不會像別人透露偷渡路線的，但為了讓灰熊哥放心，為了讓大家有心理準備，我就破一次例，直接跟大家講明我們要走的路。大家看，這就是我們當前最新、耗時最短、風險最小的一條路線，基本全是海路。我們現在的位置是這裡，你們抓緊準備一下南下，先到福州和其餘的人會合，然後再一同去杭州，從杭州再去石蒲，到時候我的人會安排大家上船。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包括衣食住行，都交給我辦理就好了。」
「如你所見，這次給你添麻煩了，費用是和別人是怎麼算的？我們一分都不會少。」灰熊問道。
「這條線的費用為每個人頭三十萬人民幣。」說到這裡，王麻子看了看一旁的灰熊，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當然，你們都是灰熊哥的朋友，我就不加任何利潤了，你們按每人十萬，給我成本就行了……」
灰熊伸手制止了王麻子的話，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啪的一聲拍在了地圖上。
「如你所見，每人三十萬我照給。但你一定得照顧好他們，不要把他們當普通的人蛇，記住，他們是你的乘客，是你的朋友，吃穿住行各個方面，你都得用心將他們照料好。等到他們平安到紐約後，我會再給你二十萬酬謝。但萬一他們出了什麼問題……」說到這裡的時候，灰熊一張大臉上還保留著憨憨的笑意，但就算在一旁的宿夢起等人都能感受到的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刻骨銘心的寒意。
「我明白，我明白！」王麻子收起銀行卡，連連點頭承諾道。「如果到時候你發現他們少了一根毫毛，你就扒了我王麻子的皮，抽我的筋……」
灰熊及時打斷了王麻子的毒誓，就在宿夢起認為他要說些見外了，相信你之類的客氣話時，卻聽灰熊在王麻子耳邊憨笑道：「萬一這幾個人出了事，一個人死絕對不夠，到時候倒霉的將是你全家……」
有些人的人生邏輯是和正常人不一樣的，所以必須得用不同的方式來對待不同的人群。作為打拼江湖的老油子，灰熊顯然深諳這一點。心腸不夠冷硬的人是做不來蛇頭這個職業的，所以對付王麻子這種人，首當其衝的便是足夠大的利益，能讓他賺到足夠多的銀子，這樣他才能死心塌地的為你賣力。同時，單純的利益誘惑還不夠，還得給他足夠的震懾，讓他見識到你的強勢和威脅，讓他瞭解一旦不按規矩做事將要承擔的後果。軟硬兼施雙管齊下，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