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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倒 文 / 曳水

    第二日,我早早便往長樂宮而去。一是請安,二是請罪。只是等我到皇祖母殿裡的時候,皇祖母倒是一句無妨便輕輕帶過。只是她身邊的王太后卻開了口。

    「咱們皇后啊,若是早日為徹兒誕下一個皇子。那太皇太后怕是再有不開心也會消失不見了。」王太后現在與太皇太后一樣,一心禮佛。只是太皇太后是虔心禮佛,卻不知王太后這份心裡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我笑了笑,「母后教訓的是,嬌兒記著了!」現在的太皇太后已經年邁,許多事已經不管。牽連而下的自然就是我這個皇后,開始要看太后的臉色了。劉徹最是孝順他這個一心為著他的母親,這若是得罪了,怕是我們陳氏一門都得不到什麼好。

    太皇太后自從六十生辰已過,身體就是一日不如一日,現在就是和我說說話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哀家這瞌睡來的有些厲害,太后若是無事,便回去吧。」我坐了不過片刻,皇祖母便打了幾個呵欠。

    王太后聽此,連忙站了起來。「那母后好生休息,王娡就先回去了。」

    皇祖母擺了擺手,似是疲憊得很。王太后臨走之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卻直接忽略。她現在看我是越來越不順眼了。

    眼看著王太后走了,我也正要告別。卻被皇祖母搶了話,「嬌兒,扶哀家回裡屋休息。」

    「諾!」皇祖母突然而來的舉動,讓我有些奇怪。她已經許久沒有再讓我們送她過了,今日倒是有些異樣。

    「嬌兒!」我將皇祖母扶在床上,她有些喘氣。連忙便有宮女將她的藥水端來,連著兩碗,我就是看著都是害怕的。

    「皇祖母,有事喝了藥再說!」

    皇祖母卻搖了搖手,「待會再端上來!哀家與皇后有話要說,你們先且下去。」

    「諾!」皇祖母頭一次,將身邊的人都打發了出去。

    將我牽到她的面前,「皇祖母」

    不知為何,我這心裡忽然有些慌,一種不知名的恐懼感開始席捲我的心。

    皇祖母卻在自己的枕頭底下摸了摸,竟摸出了一塊和當年小舅給我的那塊一模一樣的玉珮。雙手顫抖的遞到我的面前。

    「這是你小舅另外四個墨人的召集玉珮,以後,你脖子上的玉珮就完整了!」我從來都沒有想到,皇祖母竟然知道,小舅將墨人給了我一半。

    見我久久未接,皇祖母笑了笑。知道我心中疑問,便開了口。「那是哀家的兒子啊,他就是手指一動,哀家都知道他是要睡覺還是要如廁。嬌兒,你小舅護了你一輩子,他將你看的比哀家還重。這幾個人墨人他都是死後才留給哀家的,給你的卻是早早的便守在你身邊了。」

    「皇祖母!」我聽著皇祖母的話,明顯的覺得她有些吃味了。

    她卻擺了擺手,「不用安慰哀家,哀家活了這麼大歲數,不至於和你個小姑娘吃醋。只是這玉珮,我那小兒子怕也是希望,我死後能夠交給你的。」

    「皇祖母!」這一次我是被她嚇著了,都說五十知天命,莫不是皇祖母真的有什麼預感?

    「拿著吧,哀家也沒有多少的活頭了。皇帝的性子不定,也不知道你以後還得遭遇什麼呢,你身邊的人多點。到時候你若是有了什麼事,護著你的人也多點。嬌兒啊嬌兒,你母親就是將你養得太嬌了,不懂人心,總是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裡。」皇祖母說著說著,便自己爬到了被窩裡,隨之便沒有了聲音。

    我看了看手裡的玉珮,又摸了摸心口一直戴著的。當年小舅給我的時候,的確是說過這玉珮是一對。他一枚我一枚,各自調遣身邊的四位墨人。

    如今,兩枚玉珮都到了我手上。我是該慶幸我日後有所依靠?還是該悲傷幾乎是所有人都遇見了我往後的悲哀?

    三日之後,長樂宮警鐘長鳴。太皇太后竇漪房,溘逝!

    宮裡白事七日,我和劉徹為皇祖母守孝三日。長跪長樂宮!只是劉徹以帝王之尊,還需處理國事!以衣服代替。而我,劉徹雖然有心也以此法炮製,我卻直接拒絕。

    皇祖母也算是一代巾幗,為她守孝,於情於理,我都心甘情願。

    整整三日,我長跪長樂宮。劉徹也未踏進長樂宮一步,現在的劉徹,所有的權力都到了他的手上。正是他施展拳腳的時候,哪裡還有心思在這裡?

    母親哭得撕心裂肺,抱著我幾乎虛脫。母親的眼淚怕是不會有假,畢竟是自己的娘親,哪裡有不憂傷的?

    只是王太后,分明眼裡帶著笑意。卻依舊裝模作樣的在那裡,我倒是頗有些看不慣。她不過就是當著眾人做做樣子,哪裡有半分的真心實意?

    皇祖母下葬那一日,天上飄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小雪。星星點點,卻絡繹不絕。

    我因為為皇祖母守孝,受了風寒。在皇祖母下葬之後,便一直躺在了床上。劉徹依舊是以國事繁忙而未來看我一眼,只是派人送了不少的東西到我甘泉宮。

    他這一送,倒是讓所有人都覺得,竇太后死了。但是陛下對皇后的恩寵猶在,倒是彰顯了劉徹的一番深情厚誼。為自己得了一個好名聲!

    「娘娘這番折騰自己,沒有讓你想的人心疼,倒是讓長公主擔憂的也倒下了。娘娘這又是何必呢?」我生病的第三天,母親終於也病倒了,沒能來看我。但是董偃卻來了,現在的董偃倒是比以前讓我待見了許多。

    「董君說的什麼呢?我這風寒不過就是在為皇

    祖母守孝的時候落下的,哪裡是想要什麼人心疼?」我淡淡的笑笑,嘴裡充斥著中藥的苦澀。

    董偃看了看我,「前一段時間,陛下在忙著削藩之事。朝堂一直吵吵鬧鬧了近兩年,楚服也一直在為這事奔波。忽略了娘娘也是在所難免!」

    董偃短短一句話,卻在說著兩個人的事。

    「董君是想說陛下忙還是想說楚服忙?」董偃話裡的意思倒是讓我覺得可笑!

    「這就要看娘娘心裡最在乎的那個人是誰了?娘娘最在乎誰,偃便在說誰!」董偃依然是小時候那樣沉沉穩穩,十多年來都未曾改變。

    我嘴角苦笑,我心裡最在乎誰?這是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劉徹,我一心想要遠離,卻又情不自禁的貼近;楚服,我一心想要放棄,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的憂傷所感染,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佔據我的心房。

    「你回去照顧著我母親吧,告訴母親,我已經見好了。要她好好養著」我這樣說,董偃剛才的話倒是讓我反應過來了。

    在歷史上的劉徹,的確就是在這段時間集中主權了。削藩一事,勢在必行。隨之而來的便會是有名的『推恩令『了!

    一時間倒是為劉徹久久未來看我找到了借口,只是卻始終想不通楚服在這件事裡究竟是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歷史上,在這件事裡並沒有留下楚服半筆!

    「娘娘是長公主的心頭肉,母女連心。娘娘若是身子好了,長公主自然也會好起來的。所以,娘娘就算是為了長公主,也請護著您自己的身體才是。」

    董偃一向不多話,但是今日卻出乎意料的多說了幾句。我有些不耐煩,但是卻依然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對現在的我來說,不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最好的。不管是楚服還是劉徹都成了我心頭的那一道又一道疤痕,現在的我,除了相信我的母親,還能相信誰呢?在愛情裡,我可以說是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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