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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章 陸拾貳 文 / 情書

    兩人將膳食用至五六分飽,相攜著走在廊下散步。

    夜裡的月一如中秋時候那般圓,被一手握在掌心的手是這樣溫熱,孫茗忍不住駐了足,靠坐在廊下桅桿,將另一手中的匣子揭開,朝著李治笑道:「九郎可要試試,你親自使人打的兩支金釵戴上如何?」

    李治本就有些完美主義傾向,一聽她這樣說,就有些心癢難耐地把手伸過去,捻了兩支髮釵,往她髮髻上試著簪上。

    遇到尋常不用出府或者逢上節日、宴席之類的,孫茗一般做讌服打扮,一副居家的模樣,髮髻也只用兩支羊脂玉簪輕輕挽起綰髻,不用假髮,不梳那種複雜的髮髻,也不著其餘珠翠釵環。所以李治隨手將金釵簪入髻中,在月影婆娑下,淡淡的金色光暈顯得迷離隱澀……

    李治低頭瞧著,久沒出個聲來,就見月下美嬌娘抬起頭,露了柔柔的笑意,就拿手在她下頜摩挲著:「再沒有人比阿吟更美了……」

    雖然明知道他此時情動講的哄人的話,但孫茗就是心裡暖得發燙,面上微微一哂,起身將他攔腰摟著,臉也貼著他的頸間。心裡無聲吶喊起來,這是制服誘惑有木有?!

    此時,李治回府後還沒沐浴,也沒來得急更衣,所以如今仍然身著赤黃色龍袞繡圖大裘冕。

    孫茗一抱李治,那寬大的龍袍立時就化身為實質性的制服誘惑,躍躍欲試地想像扒龍袍的激情……

    李治當然不知道孫茗腦子裡那番猥瑣的心思來,只是歎笑著將人摟著回屋子裡,還沒等兩人要做些什麼,李治忽然瞥見案几上放著一本佛經……

    孫茗什麼個性他當然知道,所以她會無聊到看佛經?李治無論如何是不信的,所以指著案几上的冊子就問道:「你何時也看這個了?」

    從他懷裡探出頭,看了案幾上那本因靠近窗台而被風輕輕一吹就翻了數頁的佛經,一愣……她何時把徐婉的那本佛經放在這裡了?!

    李治頓時感興趣地上前兩步,拾起佛經翻開,看了兩頁,一入目即知是手抄本,但看著拿手漂亮的楷體也是忍不住就問道:「這是誰抄的?」字寫的著實不錯……

    他自己擅長幾種書法,其中以行書、草書、楷書最為出挑,遇上書法好的頗有些惺惺相惜,這才問她。

    孫茗也是腦子一懵,有心想把話撇開,但李治現在手上拿著冊子,一臉好奇的模樣,她也不敢隱瞞,反正李治知道事出有因,一定會更想弄清楚,也就不情不願地說了:「哦……是徐良媛遣人相贈的。」

    李治一聽是徐婉寫的,面上就淡了下來,扭頭看了眼孫茗,確定從她臉上看出不喜之色,他反而心情愉悅了。

    最怕枕邊人被那徐婉拉攏,再一想孫茗平常最是小肚雞腸,如何會為別人使力?何況她也知道他並不喜徐氏。

    孫茗不知道李治在想什麼,見他仍是拿著冊子,忙將它搶來丟擲一邊,拉著人就往床榻去。

    此時兩個閨女早已入睡,也沒發出聲響,就索性招了花枝把她們帶去偏殿就寢。

    「對了,之前事忙,還沒與你說呢。」孫茗想著把話題岔開,忽然就想到巴陵公主贈的重禮一事來,就與他提了提:「巴陵公主所贈之物,也不知道你見了沒有。」

    李治頓時意興珊闌:「你理她做什麼。不過是想用重金賄賂你罷了,也不單單你,還有別的院子也有。」

    孫茗只聽說巴陵與高陽親近,其餘並不知道。但是此刻與李治提起,他明顯一臉與聽到高陽一般厭惡的神情……倒是沒有相同,若他與巴陵和高陽兩位公主交惡,她們怎麼還會上門?

    「東西既然送了來,我也不好退回去,只是看樣子,似乎有求於你?」孫茗試探地問道。

    李治面上洩露一絲嘲諷:「你以為她們平白惹你做什麼?我既然肯叫她們上門,自然是給她們留下一絲期盼。」

    就是心裡再怎麼不待見,她們可未察覺分毫,只當作有門,哪裡辯得出聖心真偽。

    然後又讓孫茗安心地將禮收著:「既然送到你面前了,只管拿。好了,這些掃興的事先不說,高侃就要回長安,我得叫人給他備個慶功宴,好叫我大唐子民瞧瞧我唐軍威武,順帶叫朝堂那些只知道說的也睜大眼看看。」

    李治一登基,就派兵壓陣,顯然迫切地需要功績來證明自己。高侃不過是先替他走了一步……

    這種事,孫茗自然也是喜聞樂見的。畢竟高侃掙了軍功,她妹妹不也受益嗎?原本結親結的就是兩家之好。

    不過兩日功夫,高侃還沒率軍回長安,李治就收到急報,憂突厥反撲,遂急發詔書,令他在突厥故地置舍利等5州定襄都督府,急於政治收攏來的城池。

    如此一來,原來說的慶功宴一事只好作罷。

    但飲宴未行,太極宮各殿卻已修葺完成,稟報過後,李治就在府中與太子妃等人商議過後,就決定挑了良辰吉日辦遷宮一事。

    孫茗的宮殿早就被提早給定下了,就是指給她看得那個萬壽殿。除她以外,太子妃的立政殿、蕭良娣的淑景殿也已經一一打理。

    立政殿歷來就是中宮皇后居所,自然太子妃的正統之位是無人可以撼動的。

    別的像徐婉與那三個宮人都給指了一處偏殿來住,被隔得遠遠地,就是李治前面三個兒子也都是托付給太子妃教養的,尋常是不予她們親生母子相識的。

    自從李治與她說了遷宮一事,早便叫吉祥、趙毅開了庫房,與花枝一道核實、造冊。如今她也

    也算小有資產,就是李治賞下來的東西都堆了好幾間屋子,光是一一盤查就花了兩旬時間……

    不過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搬遷之前,倒是全部都妥當了。

    也因為這些小物件要先搬進太極宮,人反倒要壓後,有司天監選的良辰吉日,就必定要在那一天,那一個時辰遷宮,行事極為講究。

    李治的一應物事是一早就全部攜入宮中的,留在孫茗的屋子也不過是尋常換洗的衣物,他的朝服龍袍之類的,早已備在太極宮裡了。就是最後幾日陪著孫茗住在府裡,也不過只用到了幾身常服罷了。

    心惶惶地那幾日過後,總算迎來了那一天、那一刻。

    她出宮的時候,也不過一方牛車,最多後面還有一馬車的箱籠,不過一年多的光景,竟是帶著身後浩浩蕩蕩的一隊馬車的物件,又回到了宮裡……還沒來得急看遍長安美景,就進入這樣一堵高牆之內。

    雖然早在入宮之前就已經知道,她這是出賣了自由的,只是穿過這道宮門,就彷彿有無數壓力架在她的身上。

    阿寶抓了她落在身邊靠墊上的披帛往嘴巴裡送,惹得花蕊驚叫著把她手扒拉出來。孫茗低頭一瞧,阿寶還抬頭衝她沒心沒肺地笑著。

    彎身將阿寶抱在懷裡,一邊抓著她的小手,一邊笑著哄道:「阿寶可是叫喚阿娘了?」

    阿福被花枝抱著,許是看到孫茗身上艷麗的袖衫,被明亮的眼色晃入眼中,眼睛也盯著衣袖和批帛「呀呀——」叫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行了多少路,直到牛車停歇,花蕊先下了車,又扶著懷抱阿福的花枝下來,然後一同攙著孫茗並一邊護著她緊摟著的阿寶。

    牛車是直接行使到太極宮內萬壽殿門前的。

    站在宮殿前,就有十數級台階映入眼簾,上邊三扇朱色大門,門前立有四尊紅柱,牌匾三個顫巍巍的燙金大字「萬壽殿」。

    如意得了吩咐,引著孫茗上前拾級而上,推開正大門,就是四四方方的園子,兩邊植了桃花,只是如今並不是花季。引著正道走,越接近主殿,花圃中的繁華種類就更多了,一看就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

    主殿簷前,往東西兩邊屈伸的是木製的朗庭,就連地板上也鋪著紅木板,一走近,略顯濕意的地板上,還粘著幾片花瓣……

    如意將主殿的門打開,從外就可窺見裡面極大極深的空間,剛一邁入屋子裡,就明顯察覺這屋子是才使了人清理過的,沒有一處蒙塵,都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樣子,許是日日透了風,屋子裡也沒沉悶過的燥氣。

    主殿也分東西兩邊,中間充作堂屋,東邊與太子府格局所差不大,只是空間更大了一些,一應擺設並沒有過多的改變。

    花枝花蕊扶著她從外往裡面看起來,陳來扭身往外邊走去,探查了偏殿及周圍的狀況來。不多時,再回到主殿的時候,孫茗剛剛被攙著落座在床榻上,手撫著靛色綢緞的被衾。

    陳來躬身道:「娘娘,偏殿有正片的梅花林可賞。」

    孫茗反笑道:「我道你去看了什麼呢,如今梅花尚且沒有開,有何景可觀?」

    話雖這樣說,但明顯一臉開心的樣子。

    陳來不敢體察上意,只是好多次都聽見娘娘提及梅花,這才將事情壓在心底,也要看過才放心。

    孫茗話一落,又想起李治提及的水渠來,就問道:「萬壽殿可引了活水來?」

    陳來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只以為是浴池的事情,只這個他倒還未看多瞧。

    還是花枝更懂她心意,邊遣了陳來再去周圍看看,一邊上前至她身邊,問道:「娘娘,底下小丫頭說,西側的浴池比太子府裡還大上一些,可要一觀?」

    其實何止浴池,處處都要比她的沁香明景大了一輪……

    只是,她心裡總有些空落落的,對於這偌大的宮殿完全沒有一星半點的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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