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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文 / 李息隱

    此處已經算是森林深處,野獸嘶叫聲也越來越清晰,抬眼望去,四周見不到一點人煙氣息,謝繁華嚇得手腳發軟,甩著鞭子的手更是用了幾分力。她從來沒有像如今這樣害怕過,四周除了野獸的嘶吼,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她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在這麼恐怖的環境下呆過,以前出門狩獵,不是有哥哥陪著,就是有舅舅陪著,所以,她從來不覺得害怕。

    可是現在,她完全沒了方向感,完全是漫無目的

    馬兒疾馳,顛得她頭髮都亂了,髮絲胡亂垂落在兩側。

    她就這樣一直往前走,直到太陽落山,她也沒有尋到出路。

    而在另外一頭,皇家狩獵第一天已經結束了,六位皇子公主旗鼓相當,卻是誰也沒有勝出。此次奪得魁首者,乃是唐國公世子李承堂。

    聖宗皇帝讓人點了數目,不由笑望著站在底下的唐公世子道:「不愧為邊關狼將,既能護朕萬分周全,又能拔得頭籌,把朕的三個兒子都給比了下去。」聖宗皇帝坐在上位,面上微微含著笑意,目光漆黑深邃,眼神卻是叫人看不懂。

    三位帝妃按著位份尊卑坐在聖宗兩側,聽了聖宗皇帝的話,貴、淑二妃面上皆有些尷尬,只有吳賢妃笑容得體乾淨,她側頭望了望聖宗皇帝,溫柔出聲道:「陛下,既然是李世子奪得魁首,何不許他一個願望?」

    吳賢妃所出的四皇子年歲尚小,而她又出身卑微,身後更是沒有靠山。她心裡也明白,這皇位再怎麼輪,也是輪不到她的皇兒的。

    她不貪心,也不稀得這些,只希望自己皇兒能夠當一輩子富貴王爺。

    所以,對於此次皇家狩獵,到底誰拔得頭籌,並不在乎。雖然心裡隱約知道聖上對三位皇子比較失望,但她還是願意做個順水人情,替這李世子說一句話。

    她的皇兒無依無靠,而這李世子又是個有本事的人,不論如何,結個朋友總比結個冤家要好。

    聖宗皇帝望了吳賢妃一眼,這才平靜開口道:「朕金口玉言,既然是李世子贏了,必然是要許一個心願的。」他伸手拍了拍龍椅上的扶手,面上笑容多了一些,「你說,你要朕應你什麼?」

    李承堂撩起袍子,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抱拳道:「微臣懇請陛下賜婚,請陛下將靖邊侯次女賜給微臣為妻。」

    「就是這個?」聖宗英氣的眉毛微微挑起,倒是驚訝得很。

    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擱在旁人,怎麼也是會請求加官進爵的,畢竟,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

    李世子欲娶謝家姑娘的事情,他跟太后原本就是贊同的,就算他此次不說,待得狩獵回去,太后也是會賜婚。

    而坐在一邊的大皇子楊善,聞言也是緊緊攥住交椅扶手,表情有些難看。

    雖然父皇跟他說,千萬不要與李家人為敵,可是如今他親耳聽見李承堂求聖上賜婚,心裡到底還是不舒服的。

    若是她從來沒有屬意過自己,他心裡倒還好受些,可是她明明

    楊善微微闔上雙目,眉心蹙了起來,她跟自己明明兩情相悅,何故會變成如今這樣?

    若自己不是當朝皇子,若自己母后並非他人謀殺,他也許就可以娶她為妻了。

    這都是誰的錯?

    他雙手緊緊攥住交椅扶手,手背青筋暴露,極力忍住,才強壓住心內那口怨氣。

    再次睜開眼睛時,眼裡已經恢復了那片清明,唇角含著一絲不甘、嘲諷的笑意。

    李承堂低頭回道:「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生若是能娶得謝三姑娘為妻,微臣死而無憾。」

    「愛卿請起。」聖宗皇帝朝李承堂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又望向靜立在一邊的唐國公李思汝跟靖邊侯謝潮榮,微微含笑,「你們兩人原本就是姨表兄弟,如今可願意親上加親?」

    結親原本是結兩姓之好,若是一意孤行違拗兩家意思強行賜婚,也是沒有好處的。李世子想求娶謝家女為妻,李謝兩家長輩又都在,自然是要詢問兩家長輩意見的。

    謝潮榮倒是沒有說話,李思汝眉眼微斂,正眼都沒有看次子一眼,只回聖宗皇帝話道:「臣聽聖上安排。」

    聖宗又問謝潮榮:「愛卿的意思?」

    謝潮榮出列抱拳回道:「臣謹遵聖上旨意,不敢違背聖上意思。」

    如此一來,聖宗皇帝便心下有數,唐國公跟靖邊侯雖然沒有應承,但是至少是不反對的。

    聖宗皇帝四下尋了尋,不由側頭問道:「阿喜呢?」

    宇淑妃也四下望了望,沒有瞧見五公主,趕緊給身邊侍候的婢女使個眼色,又回聖宗的話道:「陛下放心,許是五公主貪玩,臣妾已經命人去尋了。臣妾剛剛去外面迎接陛下的時候,有瞧見五公主,肯定是回來了。」

    她話才說完,那婢女便匆匆跑了進來,附在淑妃耳邊說了幾句話,淑妃當即變了臉色。

    她起身跪了下來道:「陛下,五公主五公主還未回來。」

    楊善立即站起身子來,朝聖宗抱拳道:「父皇,兒臣領兵去尋五妹。」

    李承堂鷹眸四下掃視一圈,沒見到那個身影,不由也跪了下來道:「陛下,臣願領千牛衛護大皇子前去。」

    張貴妃望了眼四公主,問道:「剛剛還瞧見你五妹

    在的,怎麼這麼會兒功夫就不見人影了?你五妹可有跟你說什麼?」

    四公主也奇怪得很,搖頭道:「沒有,我一直都沒有跟五妹一處,倒是可以問問六妹。」她將目光落在六公主身上。

    宇淑妃手心裡全是汗,皇帝沒有讓她起身,她一直跪在地上,只抬頭看著六公主,表情嚴肅:「可瞧見你五姐了?」

    六公主年歲還小,被這緊張的氣氛嚇到了,張嘴就哇哇哭了起來。

    「不關我的事,我沒有瞧見她。」她見自己父皇也沉著臉望自己,不由跪了下來,膝行至聖宗跟前,繼續哭道,「父皇,真的不關兒臣的事,父皇一定要信兒臣。」

    張貴妃道:「陛下,五公主跟六公主年歲尚小,就算有什麼不愉快,也不該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目前當務之急,還是趕緊著人去尋老五,瞧著天就要黑了,外面到底不安全。」

    畢竟當時是自己的香兒氣沖沖追著老五去的,如今所有人都回來了,老五卻沒有回來,這找得到還好,要是找不到,自己的香兒可怎麼辦?

    淑妃心裡擔心,不免也落了淚。

    三皇子起身道:「父皇,瞧著天就要黑了,兒臣跟大哥一起去尋五妹。」

    聖宗剛準備開口,外面有護衛跑進來回話道:「陛下,五公主回來了。」眾人聽後皆是鬆了口氣。

    淑妃哭道:「陛下,臣妾就說跟香兒無關的」

    聖宗看了跪在跟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淑妃一眼,將手伸向她道:「地上涼,愛妃快些起來。」

    淑妃抽出帕子擦了擦臉,藉著皇帝手的力道,軟軟起了身子。

    許是跪得久的緣故,沒有站穩,直直朝聖宗帝懷裡撲了過去。聖宗穩穩將淑妃抱住,扶她往旁邊坐下,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慰。

    張貴妃瞥了宇淑妃一眼,端端坐著,沒有言語。

    五公主一身紫色勁裝,風風火火大步走了進來,又朝聖宗跪下道:「父皇,兒臣方才回來,沒有瞧見謝家三姑娘,所以未得父皇允許,私自去尋謝三姑娘了。」

    李承堂雙拳緊攥,趕緊朝聖宗道:「陛下」

    那邊謝潮榮父子已是跪了下來,父子二人皆抱拳叩首,謝潮榮顫著聲道:「陛下,臣要去找自己女兒。」

    雲瑛卻是哭了出來,跪在謝潮榮跟前:「找不到了,我早早便跟棗兒走散了,原以為她是尋得了其她同伴,可後來回來沒有瞧見她,才跟五公主說了這事。也問了旁人,都說從來沒有瞧見棗兒這可怎麼辦?」

    李承堂跟謝潮榮父子已是聽不進去了,三人朝著皇帝磕了頭,直接起身離去。

    楊善也本能想跟著去,聖宗卻及時叫住他道:「善兒,你妹妹受了驚嚇,你作為兄長,好好安撫安撫她。」楊善止住步子,微微垂眸,只輕步走到五公主跟前,伸手將五公主扶起來。

    若是謝繁華真遭遇不測,強行在皇帝跟前舉薦的五公主,也是逃脫不了干係的可五公主此時倒是不擔心自己,她只覺得對不住哥哥,滿眼愧疚。

    楊善清潤的目光裡有著如星子般亮亮的東西,薄唇微微抿著,瞧著妹妹,為了安撫她,硬是擠出一絲笑意。

    外面天已經黑了,李承堂跨上寶馬,便疾馳而去。

    後面謝潮榮父子與之比起來,顯然是慢了一拍,但其速度也是驚人。

    聖宗只留了一半千牛衛在身邊,命其他人都跟著去找謝家姑娘下落。

    雲琦坐在窗邊,臨窗作畫,外面有人敲門,她畫筆一頓,隨即喚人進來。

    進來的人是張綰綰,她一身騎馬勁裝,秀眉輕蹙,大步走到雲琦跟前問道:「你在她馬上做了什麼手腳?不是說只是小小懲戒一番,不鬧事的嗎?」

    雲琦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只繼續作畫道:「他們謝家害我失了名聲,我不好過,憑什麼陳氏要快活?」想著白日見到謝家三表哥那英姿勃發的樣子,她嫉妒之心便油然而生,手下力道也重了些,「左右如今我的名聲是沒有了,將死之人,什麼都不怕,可我豈能便宜了旁人?」她轉頭看著張綰綰,輕笑著說,「你兄長為著謝家三姑娘,便是娶了如花似玉的林翹,也不安分。這又是誰的錯?若是當初謝家願意將謝三姑娘嫁去你們張家,你哥哥也不至於成如今這般,想來,這都是她的錯。」

    張綰綰想起自己兄長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又想著謝家那副自命清高樣,定然是瞧不起哥哥的,便心裡來氣。

    只是,若是事情敗露了,她怕牽連到自己身上

    望了雲琦一眼,張綰綰道:「她還回得來嗎?」

    張綰綰攥住筆管的手無端緊了幾分,咬牙切齒道:「最好一輩子都回不來了,最好陳氏也隨了去,這樣,我倒是還能有幾分機會。」

    窗外如墨潑的暗黑夜空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無端襯得雲琦清秀的臉有幾分可憎,張綰綰心下細細思忖一番,告辭離去。她決定跟雲琦保持距離,那麼,就算日後有人查出今日之事實為人為,也怪不到她頭上來。

    李承堂尋到謝繁華下落的時候,謝繁華正蹲在懸崖口邊,大雨早已淋濕了她的衣裳,她緊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棗兒」李承堂翻身跳下馬,大步衝過去,一把將佳人抱在懷裡。

    緊緊的彷彿一鬆手,人就會沒了一樣。

    謝繁華感受到了

    一絲溫暖,又隱隱聽見有人喚自己,不由緩緩轉過臉來,目光有些呆滯地望著緊緊擁住她的人。

    雨水沖刷著她纖長捲翹的睫毛,她蒼白的小臉上掛滿水珠,那水珠順著她臉頰一直往下滴落,滑進她的衣裳裡。

    「承承堂哥哥?」她顫著聲音,有些不信地嘗試喚了一聲,她等得都絕望了,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裡的。

    可是沒有,她的承堂哥哥來找她了

    這個稱呼,是小的時候她追在他屁股後面喚的稱呼,兩世的記憶彷彿合在一起,她記起來很多小時候甜蜜幸福的事情。

    自然,對他也更親近了些。

    李承堂早就脫下了自己大氅,緊緊裹住她嬌小虛弱的身子,又不停搓著她的小手,聲音既冷又有些哽咽。

    「是我過於心急,疏忽了,棗兒,你千萬不能有事。」他藉著一道道閃電看清了她臉上的蒼白,不由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唇貼在她耳畔道,「今日這事,定然不是巧合,棗兒放心,不論是誰想害你,我都會取了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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