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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結局篇 (上) 文 / 彤萱

    孫景煬和余青童兩個同路回去,穆曉雲單槍匹馬扛著秦卿走掉了,剩下依伊和陳錦州二人打車。

    陳錦州照例是要送依伊回家的,上了計程車,周圍的喧鬧全部被隔離在車廂外面。車子駛入夜色之中,陳錦州這才問出剛才在心裡放了很久的問題:「依伊,你和夏若亞吵架了嗎?」

    無論何時何地,依伊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陳錦州雙眼。

    「……」依伊遲疑了一下,墮胎這種事,對女孩子來說始終都是難以啟齒的**,她雖然口直心快,卻不腦殘。猶豫半晌,依伊只能默默地點頭。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依伊心煩氣悶,也是憋得難受。

    依伊到底是憋不住話的人,思考再三,她決定隱去夏若亞墮胎這一節,只是把整個故事簡化成夏若亞為了接一個電影,跟石南透分手,跟陳錦州說了一遍。

    「我想,我絕對做不到夏若亞這樣的。曉雲如今也是陷入兩難的境地,秦家要她辭職,可她也捨不得辛苦這麼久才取得的成績。」最後,依伊若有所思地說,「工作和愛情,真的是勢不兩立嗎?」

    看著非常苦惱的依伊,陳錦州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伸出手去,輕輕拉住了依伊圓乎乎的小手,說:「那只是恰好你身邊的女孩子都很優秀,是特例而已。試問看遍全國,又有哪個家庭可以跟秦家比肩?又有多少女明星,可以得到大導演垂青?大部分女孩子,都是家庭事業兼顧的。」

    依伊撅著嘴巴怔怔思索,身邊的景物不斷地在車身兩旁倒退。今晚散場有點早,如今不過晚上十一點半,滿路都是歸人。

    「那我以後家庭事業兼顧,豈不是很辛苦?」

    陳錦州一愕,依伊的思維跳躍幅度總是如此之大,要不是習慣成自然,他都有點跟不上。他溫柔地笑起來,握著依伊的手,又緊了一緊:「你也可以不辛苦啊。當你什麼時候不想工作的時候,就辭職,我養你。」

    黑暗中依伊連耳朵根都羞紅了。

    「人家……才不需要你養呢。」

    細小而倔強的聲音,毫不示弱。

    「不是硬要你選擇,只是為你提供多一條後路而已。」

    一如既往的體貼,依伊感到心中暖暖地。計程車在小區門口停下,陳錦州陪著依伊往她家樓下走去。

    現在已經是初冬時節,儘管這個南方的城市從來不下雪,可是氣溫也已經降得非常低了。南方冬天,枝頭還有綠葉,天上有月無星,湛藍得洗過一樣,團團樹影間灑落柔和的銀光。冷風打著卷吹過葉間,愈發顯得四周安靜。

    沒有路燈,陳錦州和依伊,就這樣手拉手地在月光中悠閒踱步。依伊頸脖間的深紅圍巾微微擺動著,像那頑皮的精靈。

    又是一陣風吹過,樹葉紛紛落下,陳錦州穿得單薄,鼻子頓時癢癢起來。

    「阿嚏!」

    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依伊無奈地說:「真是的,知道你們辦公條件好,可也要準備兩件厚衣服吧。冷傷風了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又經常要開口說話。」

    「報道說今天有冷空氣到,沒想到天一黑就冷下來了。沒來得及拿出冬天的衣服。」

    被依伊這樣一說,陳錦州還真覺得四肢冷起來。都十二月了,他身上還只穿著襯衣和毛呢西服,只是在襯衫上加多了一件羊毛背心,在夜間的室外,確實頂不住。

    依伊無奈地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拿下來,給陳錦州圍上:「你們男人啊,就是不會照顧自己。這個給你。」

    從小店裡淘回來的這條少數民族風圍巾,是依伊的最愛。陳錦州記得今年好像才第一次上身,依伊一圈一圈地幫他繞起來,冷風不再從領子裡面那灌進來,不光是臉,陳錦州覺得自己渾身都熱起來。

    「依伊……」

    眼鏡片下,陳錦州的眼神變得深邃明昧,依伊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頭去。陳錦州大著膽子,把依伊抱進懷中,依伊一動不動。

    陳錦州按捺住心情澎湃,說:「樓下風大,我們回去吧。」

    回到依伊的公寓裡,二人的心情都有點異樣。來到門前,依伊打開門,陳錦州就像往常一樣吻別。

    可是今天的依伊,品嚐起來特別的甜美……剛才在k房裡喝的酒,酒精陣陣衝擊著陳錦州的理智。不知不覺地,他把依伊越摟越緊。

    緊緊擁抱著,纏綿不休。

    真想就這樣順勢把懷中的玉人推倒……可是上一次依伊痛苦的表情,陳錦州仍然記憶猶新。

    「喂,我說,這麼晚了打車回去不方便吧?」

    良久良久,依伊才和他分開,她大大的眼睛亮得出奇,胸口不住起伏,雙頰潮紅,顯然已經動了情。

    「沒關係,多等一會就有了。」陳錦州已經不是第一次從這個地方回去,對這裡的交通狀況熟悉得很。

    「可是現在已經十二點了呢。」依伊說。

    「快到聖誕節了,出租車司們也在加班。」

    依伊惱了,她猛地抬頭,一揪陳錦州領子:「你這個笨蛋,就不能在我這裡留多一會嗎?!」

    她好不容易克服心中恐懼,要在今晚試了陳錦州的說!

    女王忽然發威,陳錦州愣愣地還沒能回過神來。

    依伊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把陳錦州推倒在沙發上,自己撲了上去,低頭吻住了陳錦州的唇。

    「依伊……」

    陳錦州在喉間咕噥了這麼一句,依伊靈巧的丁香小舌已經捲了進來。小陳同志大腦「嗡」的一聲,徹底當機。

    依伊看看時候已經差不多了,又用力一拉,一把扯下了陳錦州的褲子。

    ……

    窗外,明月如洗。

    秦卿長長地歎了口氣,低頭,溫柔地吻穆曉雲。

    身子底下的被褥溫暖柔軟,屋子裡滿是尚未褪去的旖旎氣氛。穆曉雲雙頰酡紅,眼眸如水。秦卿戀戀不捨地在她完美精緻的鎖骨上留下一個個吻,充分感受著她的美好。

    「還是二人世界好啊。外面實在太吵了。」

    「這樣清靜的日子,恐怕咱們以後不多呢。」穆曉雲撫摸著秦卿烏黑的頭髮,笑道,「我寧願就這樣跟你在這裡廝守。」

    「你放心,會有很多這樣的日子的。我們家的人口其實很簡單,就我和我哥兩兄弟,大家都分院子住。互不干擾。」

    秦卿說著,見穆曉雲熱身子被冷風一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便用棉被把她蓋緊。

    穆曉雲安心享受著秦卿的服侍,笑道:「那就太好了。我現在可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什麼都不懂的。可不要鬧了笑話。」

    「咱們的穆大美女都鬧笑話,那這個世界就沒有能夠應對得體的人了。」

    秦卿抱著穆曉雲,親親她嘴唇,安撫道。

    ……

    閒來無事時日易過,一別聖誕又到一年。

    過了新歷年,辦酒的日子就漸漸逼近起來。穆曉雲也不復之前的悠閒,被爸媽逼著到處選禮服選首飾,忙個不停。

    袁美放出話來,秦卿和穆曉雲的婚事,一概不用他們二人操心,只管帶著人來就可以了。親家話雖然這樣說,穆國慶和何少霞又怎麼可能真的當甩手掌櫃。別的不說,光是穆曉雲的嫁妝,就夠老兩口忙活的了。

    因為路途遙遠,秦家已經跟袁麗說好,到時候穆曉雲在袁麗家出門——順帶一提,穆曉雲現在才知道,袁麗早在很久之前已經跟自己父母聯繫過,通過聲氣。而且正是當初在醫院裡,袁美見過穆曉雲後印象深刻,回頭袁麗跟她說起穆曉雲和秦卿的淵源,才令袁美這樣痛快地下定了決心,接納穆曉雲作為自己的兒媳婦。

    所以,傳統那些被子、鍋碗瓢盆等東西,就由穆國慶夫婦出錢,由袁麗家裡的保姆司機出頭在帝都採買。而穆曉雲和秦卿婚後仍然住在秦家秦卿原本的鳳儀園內,秦家要佈置新房,傢俱按照慣例必須女家來打。

    袁美考慮到穆曉雲家裡只是小康,恐怕承擔不起這些傢俱,所以只是把鳳儀院正屋的地圖給穆國慶看過,意思一下,她的說法是讓袁麗去打傢俱。穆國慶卻也是有傲骨的人,獨生愛女出嫁,他不願意女兒在夫家日子難過,連份像樣嫁妝都沒有,竟然一口拒絕了袁美的好意,把自己的老本都掏出來,準備在南方的紅木廠裡給秦卿屋子裡打一套紅木傢俬。

    「爸!我們家哪裡有這麼多錢!」穆曉雲嚇了一跳,手一滑,手下的嫁妝列表頓時花了一條道兒,「一屋子的傢俱,要好幾十萬呢!」

    穆國慶和何少霞對望一眼,穆國慶點點頭,何少霞於是對女兒說:「沒關係,這些錢我們還拿得出來。你不要忘記了,我們可都是高級職稱退休。退休金可是差不多有五位數的,我們兩個花得了多少,你找工作唸書都很順利,也沒有花我們的錢。所以,我們一直存下來了,就是等著你出嫁的時候,會不會用得上。」

    穆曉雲聽到家裡的存款竟然有這麼多,不由得也吃了一驚,她脫口而出:「我們家這麼有錢嗎?!」

    「你以為我們很窮嗎?我們這裡,房子是單位分的,有房產證。社保醫保都齊全。我和你媽也不喜歡花錢,錢都存起來了。一年可以存個差不多二十萬呢!自從你到大學後,我們的支出就只有你的生活費和學雜費,想著只有你一個女兒,以後要出國深造也好,或者等你畢業後給你買個房子來當後盾也好,就瞞著你沒有跟你說了。」

    穆曉雲汗啊,她直接重生回到大二,壓根忘記了自己家上一世的經濟水平了。再說,在經歷過超級富豪孫家那種窮奢極恀的生活之後,穆曉雲對錢幾乎都沒有概念,所以一直覺得自己家比余青童家強不了多少。

    但是現在看來,三線小城市的退休公務員,跟一線城市的高級職稱退休大學教師,收入還是差很遠的……

    她忽然又想起,自己大學幾年,父母竟然一直都維持每個月六百塊的生活費,四年不變。不由得不忿起來:「那為什麼之前我讀書的時候只給我一個月六百塊!」

    別說之前一個月六百塊了,就算是找工作的時候,也沒有說額外給多些安家費什麼的。從找兼職到找工作到租房子,一草一木,都是她自己搞定。

    憋屈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穆國慶呷了口茶,翻翻白眼。

    穆曉雲於是徹底沒詞了。

    一百萬,僅僅打一套傢俱。穆曉雲雖然知道父母是為了自己好,秦家聽說有個哥哥,娶的是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自己一介平民陪嫁過去,也不能太過寒酸。

    道理她是懂的,卻心疼不已。她皺眉道:「爸爸、媽媽,秦卿不是那種勢利的人,我們用不著這樣打腫臉充胖子。」

    可是穆國慶和何少霞已經在討論下一個議題了:「首飾是黃金的好還是鑽石的好?」

    經歷過動亂年代的何少霞,答案是毋庸置疑的:「黃金!」

    「可是國內的金價很貴呢……要不我們去香港買好了。」

    s省離香港很近,而且有高鐵直接到,很多人喜歡到香港去購物。現在人民幣匯率佔優,到那邊去買東西等於自動八折,就更激發大家的購物熱情了。

    何少霞贊成道:「好啊,香港那邊的金子價錢比較便宜,而且款式又多又好看。現在正好聖誕假期,還有活動。就當去旅行了。」

    穆國慶戴著老花鏡,一邊在備忘錄上寫上「首飾」二字,然後扳著手指頭說:「金項鏈,龍鳳鐲子,金戒子,五件套差不多了吧?」

    「我看差不多了。要不有合適的百福鎖也買好,給小外孫戴。」

    穆曉雲耳邊聽著越來越不像話,紅了臉叫道:「什麼小外孫子!」

    她跟秦卿可是每次都好好的做安全措施的!

    結果媽媽白了她一眼說:「現在沒有,難道以後都沒有嗎?黃金這種東西又不會過時的,放著以後保值!」

    不能不說,老人家的思維,有時候想得未免太長遠了。穆曉雲正啞口無言的時候,穆國慶又說:「現在還要陪嫁衣服嗎?」

    「又不是封建社會了,要什麼陪嫁。想要什麼衣服自己買去。」何少霞審視著長長的清單,滿意點頭,「差不多了。曉雲,正日子穿的禮服什麼時候送來?」

    那套翟衣因為在櫥窗展示時間長了,有點髒。需要做過特殊處理才能送過來。穆曉雲看日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就說:「應該是週末。或者我讓她直接發貨到帝都去?」

    「不。這些衣服要我們自己裝箱打包過去的。而且還得我和你爸過目呢。不過你倒提醒了我一件事,要讓秦卿在帝都找個好的攝影師和化妝師,到時候可要把你拍得美美的。」

    穆曉雲答應著,把屬於自己的事情記下。

    穆曉雲最近跟依伊碰面很多,因為她忽然想起,結婚之後可能還要去見很多秦卿的親戚朋友之類,到時候還需要好幾套替換的衣裳。這些可沒有人能夠代替,只有她親自去挑選。於是講義氣的依伊,就犧牲了自己的戀愛時間,來陪她隔三差五的逛街了。

    依伊最近的日子也過得很快樂,除了試完陳錦州,並且得出後者該有的功能都有,性能也良好的結論之外,她在孫氏還升了職。

    之前給她小鞋穿的那個部門主管,終於被孫景煬逮到個馬腳,炒了魷魚,於是依伊順利地進入了孫氏的核心部門——海外事業部。負責跟外國合作夥伴的文書往來以及合同標書的審核。由於之前大半年時間在後勤部干跑腿雜活,孫氏公司裡上上下下幾千個員工,倒有七八成跟依伊混了個臉熟的。

    她被穿小鞋的事,原本就有很多人抱不平,如今她終於守得雲開,大家也都很配合她的工作。不過短短半個月時間,在同事和上司的幫助下,依伊已經熟悉了手頭的業務,正躊躇滿志準備大幹一場。

    就在2008年的最後一天,穆曉雲和依伊在人流如鯽的大街報亭上看到了這樣一則新聞:人氣女星夏若亞和潘神樂隊主唱石南透宣佈分手。

    在那個冷風吹透的除夕夜,穆曉雲和依伊都沒能聯繫上夏若亞。

    穆曉雲當然不擔心夏若亞會為情所困而做出什麼傻事來。

    事實上,穆曉雲很快發現,夏若亞比她想像中來得要堅強得多。在事後的電話裡,夏若亞平靜地告訴穆曉雲和依伊,石南透換了手機號碼和家裡鑰匙,徹底地從自己生活中消失。然後她就應了那句老話:失之桑榆,得之東隅。

    在新歷年到農曆年這短短一個多月時間裡,夏若亞迅速成為新聞娛樂版的寵兒。她的新戲《鮫明珠》被視為史上最值得期待的劇情片,被安排在新年黃金檔上畫,並且被視為下屆金像獎有力的競爭者。

    與此同時,她又加盟了好幾部電影的拍攝。

    氣質和才華都出眾的夏若亞,在經過感情挫折的洗禮之後,如寶劍開刃,鋒芒畢露。她現在外號「夏一條」,意思就是說排戲從來不ng,都是一條過。

    就連在《鮫明珠》裡擔任男一號的國內天王風澤,提起夏若亞都讚不絕口:「夏若亞全身都是戲,她是為了電影而生的。」

    名導的垂青,天王的肯定,夏若亞成為明日紅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與此同時,另外一條新聞,則相對來說黯然失色得多:《昔日歌壇天後屈冰嫁入豪門,被疑才女力盡見好就收》。

    長江後浪推前浪,娛樂圈,就是這樣殘酷。

    在那個短暫的電話之後,穆曉雲就只能在報紙上知道夏若亞的近況了。《鮫明珠》上畫當天,穆曉雲和依伊還去看了首映。

    其時,夏若亞也來到s市做宣傳了。她穿著電影裡一樣的戲服,彷如那個命途多舛的女主角從電影中走來。站在鎂光燈的聚焦點中央,夏若亞巧笑嫣然,流光溢彩,跟身邊風度翩翩,儀表不凡的天王風澤比起來,居然毫不遜色。

    「太厲害了,誰都看不出來若亞是個新人啊。跟天王站在一起也搶盡了風頭。」依伊手搭涼棚,感歎道,「她看起來好忙的樣子,我們還是不要騷擾她了吧?」

    穆曉雲也正有此意,便點點頭:「好。」

    這時陳錦州拿著三杯飲料過來了,他往夏若亞那裡看了一眼,說:「夏若亞瘦了很多呢。」

    穆曉雲和依伊都默然,不用陳錦州說,她們也看出來了。

    夏若亞形銷骨立,瘦得驚人。

    那些如花笑靨底下,隱藏著的卻是一顆破碎的心。

    電影《鮫明珠》確實很精彩,屏幕上的夏若亞,是人魚族的魔女,為了傳說中的寶藏鮫明珠而來到凡間。跟風澤所扮演的人類男子相遇相戀,卻最終不能相守。淒美的愛情故事和曲折的情節,徹底征服了影院裡的每一個觀眾,而出色的電影配樂,又為電影增加了無比的煽情催淚效果。

    到最後,人魚魔女放棄愛情返回大海,只為了自己身上更重大的責任,則引人唏噓。主題曲恰到好處地響起來,夏若亞的歌聲在電影院裡迴盪:

    起初無意的一眼,

    看到那年少的你。

    生命因而開始,

    在那旅途邂逅之時。

    像是前世的滄桑,

    又或是冥冥的因果。

    儘管充滿無知,

    那是我堅定的意志。

    千年歲月風中而過,

    我卻無法想得太多。

    一路有你陪伴,

    是一瞬,也是永恆。

    很想和你愛到世界盡頭,

    或者是我心太癡……

    旁邊有人讚歎:「不愧是石南透,寫的歌詞真好!」

    「夏若亞唱得也很不錯啊,想不到她唱歌還這麼有味道。」

    「歌唱技巧跟屈冰沒得比了,只是角色契合的原因吧。」

    影迷們議論紛紛,穆曉雲和依伊默默不語,陳錦州在前面開路,他們悄悄地離開了那熱鬧的會場。

    石南透為夏若亞的第一部電影寫了主題歌,那會不會是最後一首歌?

    誰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

    既然感情的傷痛沒能擊倒夏若亞,那麼穆曉雲也就不去操這份心了。

    穆國慶和何少霞,趁聖誕假期到香港去買了全套的金銀首飾。定下來的傢俱,也打得差不多了,是一套緬甸楠木的傢俬。

    緬甸楠木材質緻密,打出來的傢俱式樣簡潔大方,用上幾十年都不會走形過時。而且這種木材沒有經過國內市場的瘋炒,價格也比較合理。穆曉雲見到總算沒有超出預算,便鬆了口氣。

    另一方面,秦卿定了伴郎是馮慶春,他辦事能力強又是那個圈子的人,大家都認識他,是個理想人選。而比較傷腦筋的則是伴娘的人選。穆曉雲的女性朋友本來就不多,依伊雖然好,卻還有自己的一份工作,而且在秦家那種場面上,恐怕能力不能勝任;而夏若亞倒是在帝都混的,職業卻比較特殊——倒不是說明星是個丟面子的職業,但在官場這個圈子裡,有時候對明星總會有某種看法,倒還不如找個工作清白的普通人家女孩子。

    思來想去,還是定了依伊。結果陳錦州不放心女朋友跑那麼遠,又定了飛機票跟來,紅姐當年曾經做過秦長征的翻譯,這一次也收到了請柬——於是外事處三人組,這一次又聚在一起了。

    等到春節差不多放假的時候,「龍鳳呈祥」的老闆娘親自登門拜訪了一趟,把結婚禮服送了過來。

    翻新過的翟衣,鋪展開來幾乎有半個房間那麼大,雍容大氣,美艷不可方物。何少霞看得兩眼發直,嘖嘖讚歎,當她知道是秦卿表妹送的新婚禮物後,更加擔心對方那邊的排場,想著給穆曉雲的首飾恐怕襯不起這套禮服了,又忙忙的在當地再購進一套頭飾和外加一道金項鏈才算安心。

    一家人忙忙碌碌地,連年都不得好過。

    雖然穆曉雲和秦卿已經登記了,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卻沒有擺酒,經過協商,穆曉雲這個年還是在娘家過。一家三口的團年飯,吃起來也就那麼回事兒,餐桌上來來去去都是討論婚禮的事。

    年初二的時候,秦卿飛過來,跟大家一起吃了開年飯。晚上又跟穆曉雲去看了一場電影,放了半天焰火,穆曉雲這才偷了半天閒。

    過年的時候,親戚朋友們也都趁著這時來給穆曉雲添妝了。穆曉雲一家的親戚不多,主要都在s市內生活,所以之前也或多或少收到一點風聲,送來的首飾份量也都十足。有送鑽戒的,有送翡翠手鐲的,有送金手鏈金項鏈的——穆曉雲暗暗慶幸,除了自己老媽脫線買了個百福鎖之外,暫時還沒有人想得那麼遙遠。

    接受著親戚們的祝福,穆曉雲滿懷喜悅。

    除了一應用品和珠寶之外,穆曉雲那套小別墅,穆國慶和何少霞堅決反對了穆曉雲讓自己搬進去住的好意,而是作為陪嫁,一塊寫在了單子上。

    「女人要有個自己的房子,這樣說話才有底氣。」穆國慶說,「我知道秦卿不是那種孟浪的人,但是房子誰都不嫌多。」

    除了親戚們送的東西之外,朋友們也都有禮物相贈。只是這些就不能算進嫁妝裡面了。

    依伊的一整套秘色瓷器皿,是最考心思的。儘管顏色素雅,卻落落大方不顯俗套,那清淡極致的翠色,遠看如煙如霧,敲之如石如玉,實在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在一眾金銀珠寶中,另有一種清雅不俗之氣。

    另外,夏若亞送了一座如意玉雕,跟南邊流行的翡翠不一樣,是漢白玉的雕塑。據說是在西北拍戲的時候,由當地行家帶著去產地買的。雕工精緻,質地細密,是非常難得的精品。

    連凱送了一卷嶺南大家黎雄才的山水;紅姐送了一幅廣繡掛軸;餘者李廳長、牛處長、王哥等等外事處的同事;凌司彥、小三兒等培訓中心的同門;還有交好的同學等等都各有表示,不一一細敘。

    讓穆曉雲感到詫異的是潘神樂隊的四個人竟然也都有禮物送過來,按理說他們跟秦卿有交情,應該是送到秦卿那邊去。結果卻送到她這兒來了。

    那是一張仲尼式古琴,漆黑的木頭,不是時下的新木頭,而是上百年歷史的桐木,質感十足,放在琴架上,古樸大氣。穆曉雲怎麼也沒法把舞台上激情四射的石南透跟這種傳統樂器聯繫起來,跟秦卿通了電話後,秦卿一句話才讓她恍然大悟:「你是夏若亞的朋友,他們的禮物當然送給你了。那張古琴是賓白選的,他就喜歡這些傳統玩意兒。」

    聯想到賓白的光頭形象……比石南透還不搭調!

    孫景煬的父母,孫正華和廖麗蓉,自從穆曉雲治好了他們的兒子之後對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大轉彎。他們這次也送來了賀禮,而且一出手就氣勢不凡——兩套房子。

    「曉雲,你結個婚真是賺大了,竟然賺到了三套房子。」穆國慶調侃著女兒,眼鏡片底下卻透出「你還不趕快老實交代」的精光。

    「之前這樣這樣,所以那樣那樣嘛。」穆曉雲沒想到孫正華和廖麗蓉竟然這麼大手筆,自己上一世可沒有從這對公公婆婆身上得到過半毛錢的好處,自己也囧囧有神。

    不過送房子,倒是孫家一向的習慣了——作為房地產開發商,他們家最不缺的就是房子和錢!

    「這兩套房子也做陪嫁嗎?」

    正在正廳欣賞著黎雄才山水的廖麗蓉擦耳聽到了小廳中一家三口的議論,大聲說:「陪嫁!我們送這兩套房子給你,就是用來給你陪嫁用的。你沒看到嘛,都是帝都二環三環以內的房子。我告訴你,這些高門大戶裡,雖然秦卿不說什麼,可多的是各種婆婆媽媽眼高於頂的親戚,到底還是看新娘子本身家底的。你爸媽考慮得不錯,就是得給你置辦套像樣嫁妝出來!」

    不得不說,廖麗蓉說話語氣仍然一貫不討喜,卻句句在理。

    上一世的穆曉雲,孤身一人嫁入孫家,因為嫁妝單薄娘家無人而受的冷眼可夠多了!

    不過一百五十萬,對於廖麗蓉來說不過是毛毛雨,對於自己家,卻幾乎已經傾家蕩產。穆曉雲心中到底不忍心,她說:「爸爸,媽媽,這些錢我會慢慢還給你們的。」

    何少霞摸摸女兒已經到肩膀下的長髮,慈愛地笑道:「傻孩子,爸爸媽媽只有你一個女兒,以後有什麼東西,還不都是留給你的。現在是提前給了你罷了。你這麼有出息,又嫁了個好人家,以後到秦家去好好過日子,爸爸媽媽已經很開心了。」

    穆曉雲眼圈不知不覺紅了,哽咽道:「媽——」

    「好了好了,還有客人在呢。可不要丟臉了。」

    廖麗蓉偏過頭去裝聾子,見母女倆說話說得差不多了,才又過來道:「對了,你們這裡半屋子的東西,要運到帝都去也很麻煩吧?我乾脆把飛機借給你們好了,這樣比較方便。」

    何少霞正為這事發愁呢,可聽到廖麗蓉的話,還是嚇了一跳。

    「我們景煬這段日子出差去了,沒能親自來。等他回來之後我會跟他講這邊的事,讓他過來幫忙的。」

    何少霞道:「孫太太,你這樣客氣,我怎麼好意思。」

    廖麗蓉卻渾不覺是一回事:「沒關係。你們曉雲可是救了我兒子一命。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點道理我們可是懂的。」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何少霞也就不再推辭,表示了十二分的感謝。廖麗蓉和孫正華又坐了一會,直到明叔駕著那勞斯萊斯來接,這才告辭。

    ……

    時間一晃,就到了正月十六。

    元宵節當晚,秦卿忙著帝都那邊的家事,沒能過來。每天晚上秦卿都會電話匯報袁美那邊的進展程度。而且為了讓新娘子方便出閣,袁麗也專門騰出一個院子來,供伴娘和新娘子休息用。現在那個院子也正在佈置當中。

    正月十六第二天一大早,孫氏的車隊就等在穆曉雲樓下了,老司機明叔壓陣,穿戴一新的穆曉雲和父母,只管在旁邊看著,孫氏派來的人就流水價般把屋子裡的東西都搬到樓下的大貨車上去。

    再次嫁作新婦,穆曉雲心中感慨萬分。這一世的自己,終於還是又嫁入高門大戶。不過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空有美貌的平凡小女子,秦家儘管情況比孫家更複雜,她也不再害怕,而是抬頭挺胸,攜著秦卿的手去勇敢面對。

    誰也無法再次阻止她過上幸福生活的決心。

    學校宿舍裡,大家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穆國慶之前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今天聽聞要嫁女兒了,卻有這樣驚人的陣勢,鄰居們都在自家陽台上往下看著,指指點點,發出嘖嘖讚歎。

    「看那些箱子!都很沉呢!」

    「哇,那輛是什麼車?傳說中的勞斯萊斯嗎?一千萬的豪車?」

    「不止,旁邊的蘭博堅尼也不便宜啊!」

    「這些是送嫁隊伍?曉雲要嫁到什麼地方去?」

    「是帝都。」

    平日冷靜淡泊如穆國慶,也忍不住飄飄然起來。

    仍然是明叔駕駛一輛黑色的奧迪高級系列車,他拉開車門,讓穆曉雲和父母坐進去,然後自己親自駕駛。

    「小姐,我們少爺說,可能趕不及現在回來了,要在婚禮當天和余先生直接飛到帝都。」

    穆曉雲知道孫景煬工作忙,而且不知道怎麼地,自己出嫁,要孫氏出這麼大力氣,感覺總是怪怪的,所以她「哦」了一聲之後,就沒有反應了。

    明叔搖頭晃腦地歎息道:「好可惜啊。我原本還希望小姐你會喜歡我們少爺呢。你們兩個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嘛。」

    穆曉雲尷尬乾咳道:「明叔,我都已經是結了婚的人了……」

    「只是說說而已嘛。也不知道以後有誰家小姐,能夠配得上我們少爺。」

    穆國慶笑道:「孫總年輕有為,不難覓得良配吧。」

    明叔笑道:「話是這樣說。我們少爺也不是個輕易動心的,只怕認死理得很呢。」

    一路談談講講,很快就來到了孫氏的私人停機坪。孫景煬買的私人飛機不算大,卻性能先進,內中佈置更加非常精緻。

    明叔指揮著大家把嫁妝箱子一抬一抬地搬進貨艙,那邊廂已經有飛機上的服務員指引著穆家三人進了機艙。

    「曉雲!」依伊比穆曉雲早到,已經在機艙裡吃著早飯了,「要不要來一片吐司?托你的福,我也可以享受一次了呢。」

    「不是托我的福,是托你老闆的福吧。」穆曉雲笑道,「我無功不受祿,羞愧得很呢。」

    「我說,我老闆還真是沒的說,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他,竟然還這樣大手筆。」依伊吞下最後一片吐司,擦擦嘴巴說,「要是他自己結婚了,那還得了?」

    「到時候我還得發愁,不知道哪裡還一份相應的大禮給他呢。」

    穆曉雲說著,坐到飛機座椅上,綁緊了安全帶。

    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漸漸地加速,最終騰空而起,飛入新春晴朗的藍天中。

    馬達轟鳴,嗡嗡作響,穆曉雲趴在窗戶上,耳邊傳來依伊和父母的說笑。自己生於斯,長於斯的s市,熟悉的景物漸漸變小。房子變成了火柴盒,車子好像螞蟻,一縷一縷淡淡的雲霧飄過來,飛機底下開始變得朦朧不清。

    這不是穆曉雲第一次坐飛機,然而她卻很清楚,這次自己,是將要長久地離開這片故土了。

    難捨難離的愁緒,莫名地充斥心間,卻又帶有走向未來的興奮。

    「再見!」

    她杏眼若湖,映出底下藍天白雲,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再見!」

    新的生活和新的開始,在那遙遠的帝都,即將展開帷幕。

    ……

    飛機停在帝都機場的停機坪上,平穩降落。

    孫氏的任務,也就到此為止了。而依伊眼尖,早就看到了停機坪一角低調地停著的一排黑色紅旗。

    「在那裡!在那裡!是秦卿的車子嗎?」

    穆國慶凝神細看,卻認出了司機,笑道:「不是秦家,是袁麗派來的人。」

    於是在一片忙碌而漫長的卸貨之後,他們四個終於舒舒服服地坐上了紅旗轎車。

    「首長們的座駕,都必須是紅旗嗎?」

    穆國慶回答依伊:「是的。國產車嘛。到時候迎新娘的車子也是紅旗。」

    穆曉雲展開日程表,說:「正月十八送嫁妝;正月十九正日子,上午九點出門,繞長壽路、永福路、建康門、景福門、多寶路,於十一時正抵達東三胡同秦家。上午十二時禮畢,安床,送新郎新娘入洞房,禮成。稍事休息之後,就是酒席。」

    「酒席地點在哪裡?」

    穆曉雲報出一個地點來,是很多國家領導人設私宴喜歡去的一個地方,原本也是前朝王府之類的地點。

    穆國慶點點頭,不說話了。何少霞則忙著和依伊溝通,到時候伴娘身上要帶好什麼東西,要怎麼跟攝影師和化妝師溝通之類。

    其實穆曉雲覺得母親如今有些緊張過度了,但是如今的她歷經波折,已經很懂得體諒母親這種嫁獨生女兒的心情,也就默默忍受著何少霞的囉嗦。

    到了袁麗家裡,袁麗早就打開大門,迎接遠客。晚上袁麗設家宴款待穆曉雲一家人,席間賓主盡歡,一片祥和。就連治平首長今天也特意抽空回家吃飯,他是個精神矍鑠,充滿智慧的人,舉手投足之間氣場驚人。以前穆曉雲曾經驚訝於袁麗的氣場,如今一看治平真人,才發現那真是夫唱婦隨,相得益彰。

    而治平首長對這個不卑不亢,進退有度的年輕女孩子印象也十分良好。他早就聽說過秦卿的妻子是個平民女孩,如今見到真人,卻發覺穆曉雲舉手投足之間都高貴非常,實非一般寒門貧女可比。

    穆曉雲的父母,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面對滿屋權貴,儘管略有侷促,卻毫不失禮。治平和袁麗心中都首先對這個家庭翹起大拇指,於是言談之間,更加親切愉快。

    一夜安眠,第二天,穆國慶、何少霞和袁麗就代表娘家人,送嫁妝到秦家裡去。

    第一輛嫁妝車才出門,門口忽然有人攔住了。

    荷槍實彈的警衛員們頓時如臨大敵,舉起了手中的槍,幸虧何少霞認出了來人竟然是明叔,大聲說:「等一下!他們是自己人!」

    明叔臉上神情怪異,逕直來到穆國慶他們車窗前,敲敲車窗門。穆國慶搖下車窗後,明叔說:「我家少爺,以及德豐集團的余青童少爺,還有禮物送給穆小姐,為她添妝。」

    還有禮物?

    孫氏的禮物,不是已經收下了嗎,是兩套加起來足足四百平方米的,分別位於帝都二環和三環的房子。光是現在的市面價格就五六百萬了。

    穆國慶納悶道:「添妝的話,你們家太太已經添過了……」

    明叔擦擦額頭上的汗,說:「這裡還有兩樣東西。一件地點有點遠,在南太平洋。還有一件,則比較重,恐怕需要我們的人,跟隨在車隊後面親自護送。」

    這時,坐在另外一輛車子上袁麗也看到前面變故了,便停下車來,走到前面來。得知事情原委後就說:「那好辦,你們就跟著來就是了。」

    明叔鞠躬答應著,自行去指揮那個大卡車,開到嫁妝車隊後面。穆國慶問:「你說還有一件在南太平洋的,是什麼東西?」

    當在明叔口裡得知答案後,穆國慶和何少霞雙雙嚇了一跳,異口同聲說:「什麼?!」

    ……

    這個小波折沒有耽擱太長時間,司機加緊踩油門,送嫁妝車隊還是按照原來的時間抵達秦家。

    秦家的大門,早就大大大了開來。

    全府上上下下一起出動,協助著穆家把那些車上的嫁妝箱子取出來。

    當先一個小盒子裡,放著的是三本房產證,殷紅的封面,大紅鋼印,分別是s市近郊的一套小別墅,帝都的兩套頂層複式洋房。那是穆曉雲嫁妝中最貴重的部分,三套房子。

    在三本房產證下面,則是另外一個更驚人的土地所有證明,全部都是英文書寫,是位於南太平洋中一個氣候宜人的,約莫一百平方公里的一個小島。從照片上看,島上椰林樹影,水清沙幼,淺藍的海水包圍著島嶼,島上還有一所別墅。

    這是余青童的厚禮:他把一個無人島買下來,送給穆曉雲了。

    接著就是傢俱,這些傾盡穆曉雲父母畢生家產的傢俱,因為穆國慶找到了美院的老相識來親自設計,又跑了廣西、雲南等地方去買到了好木頭。沒有大塊的鑲嵌八寶或者繁複的雕花,而是都是古典清雅的明式。有桌椅、床、多寶格、凳幾、臥榻等等。

    儘管木頭只是緬甸楠木,但因為款式和造工都很新穎,處處透著斯文和精緻。在如今這個現代化社會上,這樣考究的復古傢俬,已經非常難得了。

    接著是穆家出資,袁麗在帝都附近採買的家居用品,各種的大紅錦緞被褥、床上用品、鍋碗瓢盆乃至瓷器、鐘錶、盆景,應有盡有。夏若亞送的玉如意擺件和依伊的秘色瓷套件,在其中尤為光彩奪目。

    跟著進門的是首飾。首飾的盒子不多,只有八個精緻的木盒子。但是裡面一件一件,卻流光溢彩,成色十足。足金的、鑽石的、寶石的,項鏈、頭飾、手鏈、腳鏈、一對一對的戒指,金的金光耀眼,鑽的火光熠熠,翡翠濃綠,白玉無瑕,讓人眼花繚亂。

    當東西都送進秦家的時候,秦府上下都出來看著,讚歎不已。

    倒不是說這些人眼皮子淺,但他們都聽說過,秦二夫人只是個平民女孩,家境只是一般而已。如今看起來,卻遠不是那麼回事。

    只看那批傢俱,木頭倒是易得,難得的是那種設計的清雅和新意,秦家的保姆司機估摸著,恐怕是出自某個大師的手筆。依伊在旁邊聽著偷笑,大師手筆固然難得,但其實這是穆國慶美院的老朋友手下幾個研究生的作品,年輕人的設計新銳而帶靈氣,設計價錢,更是大師的一百分之一都不到。結果,這些傢俱的估價,要比它們的實際價錢高了三四倍不止。

    然後最驚人的是那個無人島。

    這個圈子裡的人,國內的莊園別墅也不少了,但是新娘子進門陪嫁一個島嶼,卻前所未有的。

    三本房產證和一個土地證前面,圍滿了圍觀的人群。

    「二太太看起來,是個富家小姐呢。」

    小夢柔柔的話語,傳入踩著門檻子冷眼旁觀的秦家大兒媳馬爾佳耳中,她心裡不由得咯登一下:自己之前太低估秦卿的老婆了!

    「也就是湊合罷了,一味的打腫臉充胖子,到時候害的可是自己啊。」馬爾佳冷笑著說,「做人麼,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角色不就好了。」

    她斜斜地瞥了滿院的東西一眼,轉身回自己屋裡去。

    秦爵到秦卿那邊院子裡去幫兄弟的忙了,他倒還有這個好處,到底還記得自己是秦家長子,有些該盡的責任要盡到。

    可也借口著要到秦卿那裡,從此沒有再回過這個屋子裡睡。

    房子外面為了應景,也披紅掛綠來,但一進了屋子,便馬上覺得冷冷清清,安靜得入了骨髓。

    原本以為那個女孩子只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憑著跟外頭那個小三一樣的狐媚子手段贏得了秦卿的心,嫁入秦家。儘管不願承認,但確確實實地,馬爾佳由衷討厭這種女人。如今看來,這個叫做穆曉雲的女人,家底境況都比方晴要好得多,恐怕自己日後不好拿捏。

    想起自己之前沒少給秦卿介紹女朋友,都被他一一拒絕掉。如今秦卿事業冷凍期眼看要過去,馬上就要東山再起,卻被穆曉雲撿了現成的,兩股火氣夾在一起,馬爾佳心中妒火中燒,狠狠地倒出一杯茶來一口喝乾。

    另一邊院子裡,依然熱鬧非凡。

    秦卿的院子已經重新裝修過,粉牆玄瓦,裡裡外外都煥然一新。他的院子坐北朝南,十分周正,東西兩間廂房,分別是保姆和警衛員的宿舍。秦卿的級別還沒有配警衛員,這東廂房也就成了雜物間,正好用來堆放穆曉雲的嫁妝。

    送嫁妝的隊伍搬著東西來到院子裡,迎面是個瓜子臉兒,細眉細眼,穿得十分喜慶的年輕女孩。

    「穆老爺,穆太太,我是服侍二少爺的小夢。」

    穆國慶和何少霞沒想到二十一世紀還有這麼一出,齊齊錯愕。

    「服侍?」

    「請不要誤會,我其實是國家安排給二少爺的保姆。這個大院裡的事都由我負責呢。」

    袁麗在旁邊說:「小夢。這些是二夫人的傢俱,你來安排他們放好。千萬別出了差錯。」

    小夢答應著,領著抬嫁妝的人去了。

    因為傢俱都是按照房子尺寸打造的,不一會兒就放好了。別的箱子也都各有安排不提。這一天忙忙亂亂的,倒是有條不紊,各項事項都順順利利地。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穆曉雲才取出自己的嫁衣來。

    那件新式翟衣,長長的裙擺,大氣華美的裝飾,精美絕倫的做工,頓時映得滿屋子都亮堂起來。就連袁麗也沒有見過這樣精緻奢華,獨具一格的結婚禮服,讚不絕口。

    她把自己在帝都演出的御用化妝師請了來,在這一晚已經給穆曉雲做好了全套的保養。更是早早就趕她上床睡覺,好養足精神第二天五點起床梳妝。

    於是九點不到,穆曉雲就被迫爬進了被窩裡。平時她雖然不是夜貓子,卻也不會這麼早就爬上床睡覺,只是翻來覆去地,綿羊都數了幾千頭,還是睡不著。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合上眼,只不過打個盹的功夫,鬧鐘就響了起來。

    這一天,整個院子都燈火通明,穆曉雲洗了個澡,又做了個補水面膜。她原本皮膚狀態就很好,現在正在24歲,女人最美的年紀。經過水水的滋養下,肌膚柔嫩,如剝殼雞蛋一樣細膩動人。

    先有兩個保姆來給她穿上結婚禮服,層層疊疊的禮服,穿起來極為費事,長長的大拖尾上,寶藍金紅,翟鳥翻飛。穆曉雲穿好了禮服,端坐鏡前,開始上妝。

    化妝師給她開了臉,給她打上粉底。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瑰麗的新娘妝畫在穆曉雲的臉上,芙蓉如面柳如眉,半點檀口欲紛飛,美艷驚人。

    畫好了妝,就是戴頭飾。那個翟衣的配套頭冠裡面是用真正白玉做成,漆細竹絲編製,通體飾翠鳥羽毛點翠的如意雲片,18朵以珍珠、寶石所製的梅花環繞其間。上有翠蓋,下垂結珠,兩旁的翠鳳口銜珠滴,朱環翠繞,十分的富貴風流。

    裡屋正在忙碌著,外面已經熱鬧起來了。

    秦卿領著一干兄弟團,正在外面大做俯臥撐。

    他這次領來的人,外交部的書生和部隊的軍官各佔一半,玩起各種遊戲來游刃有餘。無論是吟詩作對還是俯臥撐引體向上,最後就是余青童和孫景煬兩大財閥的銀彈攻勢,可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銳不可當。

    從外面正門鬧到新娘院子來,已到了吉時。穆曉雲已經聽到了外面的聲音,連忙端端正正地做好。喜娘把一雙大紅鞋子放在穆曉雲床頭,依伊在外面收到一個厚厚大紅包後,滿意地打開了「城門」。

    於是一身新郎禮服的秦卿在眾兄弟的起哄下,走進門來。

    穆曉雲坐在鏡子前,抬頭對他微微一笑。

    驚艷的眼神,在秦卿眼中一閃而過。喜娘示意秦卿拿起紅鞋子為新娘穿上,接著二人就坐在鏡子前,開始交換戒指。

    結婚對戒,還是那對在路邊小店裡的老匠人作品。雖然現在穆曉雲已經有了很多首飾,卻愈發地喜愛這對充滿手工靈氣的小戒指來。

    秦卿幫她戴好戒指,拉著穆曉雲的手走到外面。

    有小孩子大聲歡呼:「接到新娘子嘍!」

    無數綵帶沖天而起,穆曉雲低著頭,微微笑著,被秦卿一步一步引領著,上了彩車,駛入秦家。

    ------題外話------

    大家國慶節快樂!結局篇字數有點兒多,所以分上下兩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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