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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ACT·494 文 / 紫色泡桐

    小拉卡利尼的回信速度很快,不,應該說他的助手很有效率。海姆達爾前一天的晚飯時間把信寄出去,由夜行速度無與倫比的奧拉爾擔任送信使者,第二天上午他就接到了回信,那個時候奧拉爾剛剛飛進德姆斯特朗山區的上空,小拉卡利尼的助手使用了讓所有信使黯然失色的巫師快遞服務。

    當然,被小拉卡利尼差遣的是號稱世界上最好的巫師快遞,與海姆達爾慣常使用的那一家不同——價格上的。

    黑店販賣的毒觸手種子11個金加隆一個;高級狐媚子滅劑一公升9個加隆;龍肝三十克一個加隆;英國報刊雜誌加隆抽籤的最高金額是750個;三強爭霸賽的獎金是1000個加隆;而,給他送信的巫師「啪啪」來一次46個,「啪啪」回去46個……一連串數字在斯圖魯松室長腦中如轟隆作響的火車,尖嘯著一晃而過。

    敗家!太敗家了!海姆達爾在心裡唉聲歎氣的下結論,一團淡灰色的煙塵猶如噴泉射.出的水柱,在空中畫出一條拋物線噴湧而下,就像蒼蠅終於找著了蛋上的縫隙,你追我趕的撲向海姆達爾,把他團團包裹住。

    天文學教授在煙塵後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海姆達爾在鋪天蓋地的煙霧中熱淚盈眶,小臉兒發白。

    「斯圖魯松先生,請注意聽講。」

    某室長溜號被抓現行。

    海姆達爾又咳了一會兒,煙塵漸漸淡去,他在新鮮的空氣中狼狽的大口喘氣。

    擱在德姆斯特朗的新天文學教授手邊的石楠木煙斗上,馱著煙鍋的不知名妖怪扭過頭來,看著不知是咳的還是羞的面紅耳赤的海姆達爾咧嘴而笑。教授舉目環視一周,學生們噤若寒蟬,匆忙低頭假裝自己沉浸在書本描述的浩渺星空中如癡如醉。

    這位新天文學教授中等個頭,皮膚黝黑,一頭不修邊幅的凌亂鬈發,臉上有兩條傷疤——一條滑過右眉骨,差點弄瞎他的眼睛;另一條在下巴左側,從左耳耳垂下斜斜延伸出去,止於突出的喉結處——左胳膊活動時略顯不自然。

    路易斯·曼蘇爾教授是個有故事的人,學生們都這麼認為。關於他的兩條嚴重破壞臉部美感線條的傷疤的各種猜測,開學以後就正式成為了學生們的閒聊話題,以「吼叫信-實驗研究室-海姆達爾·斯圖魯松-曼蘇爾教授的傷疤」這樣的出現形式週而復始的輾轉於茶餘飯後。

    大多數生活安逸的學生認為傷疤顯得很有魅力,看上去很男人,紛紛理所當然的把它們設想成某種英雄式的化身,性命攸關之時放手一搏的最直接的證明。

    各種設想層出不窮,沒有學生當面詢問究竟,大家談論他,大家也很怕他。凡是上過他課的學生都深深領悟了一點,這位教授不好糊弄,和原先那位形成鮮明的反差,原來那位太好糊弄了。

    曼蘇爾教授喜歡抽煙斗,他的那只煙斗非常有趣,由一個長著一對蝙蝠大耳的大肚大手短腿的小妖怪肩扛煙鍋,兩隻細小的腳丫子是煙鍋的托,無論放在什麼地方煙斗都不會產生傾斜。這只細長眼睛的小妖怪眼神兒頗佳,它是曼蘇爾教授課堂上最得力的監督者,誰開小差就噴誰一頭一臉的煙。煙斗本身噴出來的煙與煙斗主人吐出來的不同,似乎被施加了某種魔法,讓人難以擺脫,其結果就像前面的斯圖魯松室長那樣,只能淚流滿面的等煙自己淡開。

    又辣又嗆的煙讓不注意聽講的孩子們嘗到了什麼叫「是你哦是你,讓我望穿淚水肝腸寸斷」。

    但是,千萬不要留下曼蘇爾教授喜歡使用別具一格的手段教訓壞孩子的單一性概念,因為煙還有別的用處,它們同時也是天文學教授表揚好孩子的工具。

    課堂提問時,回答正確的同學通常會得到一個「金星」,金星代表的神話人物是美神維納斯,意思是「你回答得很漂亮」。答錯了就嗆你一臉煙。

    如果教授繼續擴展式發問,該名學生仍然能準確作答,教授會獎勵他一個「火星」,意思是如有戰神的驍勇意志不拘泥書本,希望他再接再厲。

    若碰到教授心情不錯,提問會繼續下去,該名被「刁難」的學生依舊準確作答,教授會大方的表揚他一個「木星」——行啦,你贏啦,神王與你同在。

    如果不幸的碰到教授心情不太妙,朱庇特的閃電也無法激發出愉快的心情,那麼,超脫書本的天馬行空般的提問將不會終結。若該名學生真的如有神助,在朱庇特的護佑下再一次答題精準的獲得滿堂彩,曼蘇爾教授可能會沉著一張臉給你一個「土星」——小兔崽子,朱庇特的老子也對你甘拜下風。

    這些行星都是從曼蘇爾教授的煙斗中變出,由青煙組成的惟妙惟肖的系列獎章。

    上課至今,只有一位七年級的師兄得到過傳說中的「土星」褒獎,換句話說曼蘇爾教授的心情一直不錯。據教授透露,在他排列的表揚順序中,「土星」之上還有更高一層,那就是烏拉諾斯所代表的「天王星」。教授明確表示不希望會有那一天,學生們也無法想像那會是個什麼樣的糟糕心情。

    在這裡要說明的是斯圖魯松室長沒有得到過「火星」,始終在金星處徘徊,提問一上升高度,他就再也美麗不上去了。總之,維納斯和馬爾斯這對奸.夫.淫.婦在斯圖魯松室長這裡成了怨侶,怎麼都苟合不了。他的天文學成績也是如此,永遠的低分驚險飛過,套句見家長的場面話,您的孩子成績穩定,發揮正常。

    曼蘇爾教授看海姆達爾老不順眼的,心情類似魔藥學教授和魔法史教授,值得一提的是魔法史教授漸漸遠離這支隊伍了,因為海姆達爾的魔法史自開學以後有了顯著的提高。個人成績上的倒數第二和倒數第三調了個個兒,這讓新晉的天文學教授情何以堪。

    所以,曼蘇爾教授一見到海姆達爾就特別喜歡往他臉上噴二手煙,表示自己對他的「恨之入骨」。教授常常不避諱的對海姆達爾感慨,「斯圖魯松先生,您要是能分出對黑魔法的十分之一的熱情在天文學上,何愁得不到火星?」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曼蘇爾教授格外喜歡在別的教授——尤其是海姆達爾比較擅長科目的教授,比如尼祿·戈爾登——面前談論這個話題,弄得海姆達爾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起連鎖反應。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海姆達爾在曼蘇爾教授意味深長的眼神中落荒而逃,卡羅等人在他身後同情的搖搖頭,收拾好課本魚貫離開教室。等他們踏進食堂,海姆達爾已經提筆給小拉卡利尼寫回信了。

    當裡安在覆盆子蛋糕和巧克力奶油凍之間猶豫不決時,萊昂仔細品嚐著湯裡鮮嫩的菌類,海姆達爾擱下筆,把信塞進信封。

    卡羅放棄把肉汁飽滿的大塊烤肉切成小塊的衝動,直接叉起來往嘴裡塞,「……寫好了?」他含糊的說。

    「寫好了。」海姆達爾的手在各種肉食間徘徊。「晚上再讓奧拉爾跑一次。」儘管對方來信上寫明了不容忽視的要求,海姆達爾還是選擇平心靜氣的讓對方看清事實,畢竟太陽不是圍著拉卡利尼家族轉的,何況德姆斯特朗山區根本見不著太陽。

    「如果我當選了,我就派人專門幫你寄信跑腿。」博納瑟拉又出其不意了。

    海姆達爾的面部表情凝固了一瞬,不滿一秒鐘。

    人的適應力是驚人的,短短幾天功夫,他已經從崩潰邊緣恢復到了生活常態。海姆達爾很快適應了博納瑟拉的神出鬼沒;適應了他如是往復的遊說;適應了一成不變的實際上毫無說服力的說辭;還適應了他的自我感覺良好。

    海姆達爾有時候還會提醒他應該加點新鮮內容,直接或間接的把單純的遊說擴展成一場談話。

    「吃過飯了?」海姆達爾意思意思的動了動。

    「吃好了。」博納瑟拉坐在了卡羅對面。

    「你的演講準備的怎麼樣?」卡羅問博納瑟拉。

    博納瑟拉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

    瓊斯先生近段時間成了透天禮堂內的常客,任何一場帶有自我宣傳、自我吹噓性質的演說他都不放過,為下一期校報專題收集資料。

    卡羅的校報在海姆達爾的推動下走出了校門,如今在木棉古鎮上也能購買到,但不是所有的報攤都有售,只有胡椒夫人——也就是海姆達爾入股的店——那兒代售。

    聽說賣的還不錯——當然,這裡的不錯不能與真正的刊物相媲美,小鎮上的居民還是很願意瞭解德校內的情況的,尤其是學生會主席選舉一事,幾乎成了全鎮參與的話題。就連鎮長也表示了關注。

    前面也說了,因為海姆達爾的推波助瀾,才有了校報的走出校門面向社會的第一步,基於這個緣由,沾了海姆達爾光的博納瑟拉成為校內第一個登上校報的選舉代表,被廣大鎮民熟知。

    「第一」往往很佔便宜,就算第二、第三超乎想像,人們總是更關注第一,第一帶給人們的印象也最深刻。

    因此,其他選舉代表以及他們的擁護者們心有不滿,博納瑟拉無論從實力還是人力資源方面都是最薄弱的一個,和別的選舉代表一比,博納瑟拉就是個天煞孤星,無人問津,開學到現在甚至連場正式演講都沒有舉辦過。

    卡羅對這一**別有深意的譴責聲嗤之以鼻,當他宣佈近期將訪問第二個採訪對像後,所有的不和諧悉數退散,那些為了潛在目的抱成團的代表們又各自為政了。

    直到現在,海姆達爾加入博納瑟拉陣營仍然是個秘密,儘管博納瑟拉從不遮掩自己的行為,但是校內沒有人認為他會成功。這一次演講的舉辦也是為了向全校公開海姆達爾決定站在博納瑟拉陣營裡搖旗吶喊,換句話說海姆達爾決定上他的賊船了,是沉是浮攜手共進。

    既然成了助力,當然要不遺餘力的為博納瑟拉造勢宣傳,海姆達爾這才找上卡羅並鼓動他提前開啟了選舉代表採訪的計劃,並讓博納瑟拉當上了這第一人。

    卡羅起初是看不上博納瑟拉的,在瓊斯先生眼裡,博納瑟拉是個自吹自擂者,沒什麼真本事卻酷愛表現自己。人際關係相當糟糕,問題是他本人一點都不在乎。他總是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精力,全力以赴的衝向一件事——也許這件事根本沒有絲毫值得關注的價值——但是博納瑟拉認為有那麼就得有,並為此興高采烈。他總是把別人弄的暈頭轉向,自己又在別人的建議中暈頭轉向。

    最終瓊斯先生給博納瑟拉下的結論是,此人同時擁有無與倫比的智慧和難以企及的愚蠢,神奇的就在這裡,當你以為他是個智者,他的行為卻近乎弱智,當你以為你被自己先前的判斷抽了一巴掌並清醒之時,他又以智者的姿態出現在你的面前蔑視你的「清醒」。

    「他是個深奧的人,他的內心世界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卡羅在採訪完了博納瑟拉後對海姆達爾這麼說。

    面對一臉枯竭模樣兒的小胖子,海姆達爾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千萬不能用常理去和他較真,」海姆達爾說。「我曾經問過他什麼是學生會主席。」

    「他怎麼說?」小胖子強打精神。

    「他說學生會主席就是全校學生的老大。」

    「你當時怎麼說?」小胖子哭笑不得。

    「我說校長才是全校學生的老大,」海姆達爾笑了起來,「結果他說校長是全校教授的老大。你看,他還是很清楚的,至少比那些只知道『高瞻遠矚』『暢想未來』,完全不提及個人利益的代表踏實,他就是奔『全校學生的老大』這個目標去的。」

    卡羅沉思片刻,默默無語的去拍海姆達爾的肩膀,表示安慰。

    第二天中午海姆達爾沒有接到回信,晚上回到學校也沒有——中午因私事離校,直到第三天他才收到來自小拉卡利尼的回信,而且是他親筆書寫的,使用了貓頭鷹。

    這封信顯然是對照海姆達爾寄出去的前一封做出的回應,內容並不複雜,以溫和的筆觸詢問海姆達爾什麼時候有時間,還很周到的表示時間地點隨便他定。

    斯圖魯松室長回信告訴他本週六有空,見面地點就選在木棉古鎮上的一家茶館內。

    信件寄出去後,海姆達爾鬆了口氣,認為解決了一樁心事,在他的概念裡小拉卡利尼不是個善解人意的巫師,而且從小拉卡利尼寄來的前一封獨斷專行的信件內容來判斷,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看來是自己片面了。

    就在海姆達爾為自身的偏見做了短暫的懺悔之時,身處意大利魔法部的小拉卡利尼卻面無表情的瞪著飛天掃帚管理控制局外張貼的各類飛天掃帚海報中的其中一張久久不發一言。

    海報的主角是一個金髮少年,騎在一支亮眼的翡翠色掃帚上俯瞰黃昏中的翡冷翠(佛羅倫薩),畫面以不同的角度發生變化,淡金色的髮絲在風中凌亂飛揚,飛速交錯的光影使少年的表情變得撲朔迷離,柔軟和堅硬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激烈的碰撞後融合,就像掃帚下的這座古老城市,奇異的觸動人的心弦,想要在這難以捉摸的目不暇接中抓住些什麼。海報的右下角標有「行雲飛天掃帚製造公司」等落款。

    翡翠系列的行雲掃帚在意大利的銷售情況喜人,功臣之一就是這款海報,登峰造極的畫面感極大滿足了佛羅倫薩巫師的虛榮心,乃至整個意大利的虛榮心。海報中的百花之城美的讓人目眩神迷。

    小拉卡利尼突然發現自己現在的行為很愚蠢,即使把海報瞪穿了也無濟於事,海報中的那個傢伙不會有絲毫感覺,最後只會顯得自己更加愚蠢。何況那封措辭溫和的都不像自己的信已經寄出,說不定那傢伙現在已經收到了。

    小拉卡利尼飛快的左右張望,確定沒有引起關注後快步離開了那裡,決定給自己弄杯喝的轉移注意力。

    一天以前,前任陛下嘗到了不被重視的滋味,從而怒火高漲,他的憤怒很大部分來自自身,還有一小部分是從海姆達爾·斯圖魯松那裡獲得的。不過前任陛下並不承認這點,由養尊處優培養起來的個性反覆對自己耳提面命,他的憤怒全部來自斯圖魯松,沒有其他。

    小拉卡利尼之所以憤怒,就是因為通信引起的,那封被海姆達爾評價「獨斷專行」的信件沒有得到回應,並且在一定程度上讓小拉卡利尼出了醜,所以他出離憤怒。

    那封信的任務就是發號施令,信中明確指示海姆達爾第二天應該到某國的某地的某一個館子去等待,小拉卡利尼屆時會在那裡用餐,並與其碰面。

    海姆達爾回了信,明確告知辦不到,並暗示他「提前預約」。寫這封信沒花多少時間,在裡安拿不定主意先吃哪塊蛋糕時就寫好了。

    回信內容僅僅一行字:去不了,有事須預約。

    言下之意,我忙得很,沒閒工夫像您一樣享受生活。

    這一封回信抵達之時恰好與出門的小拉卡利尼擦身而過,極其自信的前任陛下按著時間點去了那個館子,或許在他的概念裡他是不容拒絕的,可以想見,他當然沒有等到人。

    小拉卡利尼認為自己被放了鴿子,勃然大怒,可憐的餐館老闆誠惶誠恐的目送他怒氣沖沖的推門離去,絞盡腦汁回想到底哪個步驟服侍不周。

    小拉卡利尼回到住處後又生了會兒悶氣,提起羽毛筆準備弄一封吼叫信讓對方正視自己的錯誤,與此同時,他發現了回信,然後,他拆開信,上天給了他一個好出身,同時也極其不公平的給了他一顆聰明的腦袋,他沒花多大功夫解讀懂了言下之意,於是又開始生氣——聰明人的無奈。

    這天夜裡,漸漸接受了事實的小拉卡利尼領悟到海姆達爾·斯圖魯松不會對他惟命是從;不會毫無立場的隨聲附和;更不會因為有所求而對他溜鬚拍馬。

    恰恰相反,這一回是自己對他有所求。

    他努力回憶海姆達爾的臉,卻始終沒辦法和海報上的重疊,他放棄鑽牛角尖,陳列在德姆斯特朗榮耀櫥窗內的獎章獎盃躍然而出,那一行行在他看來格外觸目驚心的榮譽證明在流逝的時間中淡薄變暗的天鵝絨托架上熠熠生輝。它們都無一例外的鏤刻著來自同一個家族的姓氏。

    小拉卡利尼模模糊糊的意識到「斯圖魯松」所代表的東西也許並不像自己一直以為的那麼無關緊要,也許遠遠超出預期,他迫使自己去正視。

    就在這個晚上,那封措辭溫和的信誕生了。

    tbc

    作者有話要說:真受不了,一直說什麼非法訪問,非法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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