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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8.第88章 一把傘 文 / 二月二

    呂福慧長跪不起,為得就是想「求」淑沅開口原諒她,如此她才能再在金府住下來。

    本來她就帶著傷,如今老天居然下起雨來,越發如了她的心:她要的就是一個字——哀。以此來博取人們的同情,以此來讓淑沅無法不原諒她。

    如果淑沅不管她,任她跪在院子中的話,最終她有個什麼病痛,金府上下自然會認為淑沅的心腸太硬了些。

    呂福慧的確是做錯了事情,但是罪不至死啊。

    她一病也就有了在金府留下來的理由:老太太總不至於把帶病的她趕出去。因此她看到天空落雨,心中只有喜悅二字。

    淑沅是不是會開口原諒她並不是那重要。如果淑沅原諒她呢,她就可以留下來;反之,淑沅的名聲就壞了,以後她在金家說話長輩也不會像現在看重於她。

    雨是越下越大,不過是幾個呼吸間,那雨已經化成大雨,把天與地都連在了一起。

    屋中眾人的耳中除了「嘩嘩」的雨聲之外,是什麼也聽不到了;不過那雨中跪在地上的三四道身影雖然模糊了,但依然能讓人看得到。

    「這樣的大雨……」雲霧轉過頭來:「只怕真得會出什麼事兒。」她不喜呂福慧,也不認為呂福慧一跪就可以得到原諒。

    但,她不想看到自家姑娘因為這麼一個人,背上任何的罵名。

    沐夫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如果不下雨的話,就由著她去跪唄。反正她是喜歡跪的,是昨天也跪今天也跪的,天大的事情在她的眼中一跪就可以了。」

    「淑沅,不管怎麼說,任她這樣跪著不是法子。我看不如先讓人把她拖進裡來,其它的事情再說。」

    她拿不定主意就是因為,只要把呂福慧弄進屋裡來,那就會被呂福慧纏上了:你不答應原諒她?那好,人家再去雨裡跪著請罪,跪到你消氣為止。

    可是不管呂福慧的話,總不能看著她在雨中跪著,有個好歹那可真是說不清楚。

    淑沅搖了搖頭:「為什麼要管她,由著她去跪就是。母親不也看透了嘛,她就是喜歡跪嘛。」

    「她要跪在哪裡也是她的主意,雖然這是我的院子但卻不是我讓她來得,不管她要如何同我有什麼關係?」

    玉露有些著急:「不要說其它,萬一她病倒或是暈倒在外面,那些長舌頭的會如何說姑娘您?為這麼一個人搭上姑娘的名聲……」

    「她要做的事情,為什麼要搭上我的名聲?」淑沅收回了目光:「雨下得有些大,涼了,把窗子關上吧。門也關上,把側窗打開透氣就好。」

    她說完拉了沐夫人轉身:「母親,我們坐下來說話吧,我站了這麼一會兒感覺腰有點酸。」

    沐夫人的心思馬上被拉了回來,扶起淑沅來問長問短,生怕她再有點什麼不好。

    淑沅少不得又要安撫母親,母女兩說著說著就說到一會兒要吃什麼:這麼涼的天兒,吃麵倒是個好主意。

    玉露忽然在窗子那裡轉過身來——她沒有離開窗子邊上,打開一條縫隙不斷向外張望著:「夫人,姑娘,有人過去了,撐著傘。」

    她頓了頓有些遲疑:「雨太大看不清楚,不過看著有點點像大姨娘。」

    事實上玉露是能確定此事的,因為整個院子裡的人無人會違背淑沅的心意;除了才到的一個大姨娘,她相信不會有一個敢在這個時候去看呂福慧。

    呂福慧心中的喜悅早讓冰涼的雨水沖掉了。她實在是小看了雨水,也實在是高看了自己。

    她一直認為自己肯定能挺得過去,可是那雨水打在身上如同鞭子般抽的她疼痛,而且雨水還浸透了身上的衣服,弄得她全身的傷痕都疼的要命。

    這不是咬咬牙就能挺過去的事情,比起她來時所想相差太遠太遠了;如果不是她念叨著金承業的名字,只怕她早就起身逃走了。

    更讓呂福慧沒有想到的是,沐淑沅自她跪下後就不曾踏出房門一步,在窗子那裡張望了一番,在下起雨來居然把窗子關了起來!

    呂福慧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子的心會狠到如此地步,此時就算是石頭人也不忍心她再跪吧?

    就算是能狠得下心腸來由她跪著,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也應該叫人先把扶進屋裡再說才對。

    呂福慧在雨中一時發狠一直跪下去,看到時候自己暈倒病倒後,她沐淑沅如何向老太太、向她的父親交待。

    可是一時她又想起身回去,因為太痛了,那種痛苦簡直就不是人能受得。

    就在她最為掙扎的時候,一個人款款行到她的面前,一雙竹屐被雨水打得全是泥濘,布襪當然已經濕透。

    「姑娘這是為了什麼?不管有什麼事情,也要先顧著自己的身子,這世上就沒有什麼能重過自己的身子去。」

    柔柔的聲音帶著暖意鑽進了呂福慧的耳朵,讓她忍不住抬起頭來。

    眼前的婦人已經是徐娘半老,一身青色的衣裙普通的很,但婦人全身上下都讓人能生溫暖之意來。

    呂福慧的嘴唇已經有點發青:「我、我知道對不起嫂子,嫂子不能消氣讓我如何能離開?」

    她不知道眼前人是誰,看起來此人不像是奴婢之流,而且沐淑沅身邊也沒有這樣一個人啊。

    石氏歎口氣,把傘像她傾了傾:「我們姑娘最是心善,從來不會和誰結冤的;姑娘你就算做了一些什麼事情,我們姑娘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這樣的天氣,姑娘你不為旁人著想也要為自己的父母想一想,你生病那是痛在娘心上,知道嗎?」

    呂福慧低下頭:「是我做錯了,只求嫂子能夠消氣,那樣我也就安心的離開,不用擔心嫂子再因為我而氣傷了身子。」

    她並沒有直接把心思說出來,但那個意思誰都懂:淑沅不生氣了自然就不會再怪她,也就原諒了她。

    淑沅原諒了她,她自然就可以再找個理由留下來;而理由幾乎是現成的,相信她的父親也樂意助她一臂之力。

    她的父親比她更希望可以和金府結親。

    石氏搖搖頭:「你這孩子,這麼大的雨這身子哪裡受得住?」她看看呂福慧身後的丫頭們:「你們給你家姑娘撐著傘,我進去和姑娘說兩句話。」

    她說完把傘留下轉身就走了,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沒有幾步就讓她全身都濕透了。

    呂福慧看著石氏的背影眼中閃過淚光,她已經記不起有多久不曾有人如此為她著想了。

    沐夫人和淑沅已經打開窗子看向外面,雨越發的大了,但那越行越近的人影當然能看得極為清楚,果然就是石氏。

    見石氏一身濕透的走過來,沐夫人很不快但並沒有馬上斥責她,而是讓丫頭帶她下去先去換衣裙,免得再著涼。

    淑沅倚在窗子上,側轉身子看看雨中的呂福慧:呂福慧好像能看到她般,居然把傘給丟掉了。

    傘在雨中滾出了好遠去。

    「大姨娘,想要做什麼?」淑沅對石氏的好感又少了一點兒。

    要知道初來乍到最不出錯的做法,就是少說多看。她和母親沒有出去,也沒有打發丫頭們出去,石氏應該知道她們母女的心思才對。

    但,石氏還是出現在了呂福慧的面前。

    沐夫人搖了搖頭:「可能,她只是想把大事化小吧?那她是有點小心思,但人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壞。」

    「昨天的話你可能想多了,婦人嘛爭寵是肯定的,但是爭寵並一定就要謀害人的;她,在這一方面還是可以的。」

    淑沅聞言挑了挑眉頭,聽到身後的響聲轉過身去,看到穿著一身母親舊衣的石氏後,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

    石氏穿上的衣服雖然已經半舊,但她穿著卻像就是她的衣物般——就算衣服大了些,衣與人還是很相配的。

    並不是石氏和衣裙相配讓淑沅不快,而是石氏眉眼間的神色,那麼的平靜與自然讓她心裡生出些不舒服來。

    要知道,石氏現在所穿可是正室妻房的衣物,她居然沒有半點的拘束與不自在。

    「還要請夫人和姑娘恕罪。」石氏還沒有走到沐夫人近前就蹲下行禮:「剛剛我去瞧雨中的姑娘,有點冒失了。」

    「我不知道那姑娘做了什麼,想必是極不好的。只是任她這樣在雨中跪著,有個什麼不好可對我們姑娘不好。」

    她說到這裡再次欠了欠身子:「我才自作主張去看了看她。夫人,姑娘,依我看不如由我打發丫頭把那姑娘弄到廂房去吧。」

    沐夫人淡淡的道:「你的用心是好的,但我和你們姑娘誰也沒有理會她,自是有我們的道理。你才到還沒有歇過來,好好調養幾天不要操心了。」

    石氏垂下頭:「夫人,不是我想多事兒。那姑娘分明就是來相逼的,用我們姑娘的名聲來逼我們一句原諒她。」

    「過去的事情我也沒有要打聽的意思,只是想著就此原諒她是不成的,但是任由她跪下去對我們姑娘真得不好。」

    「倒不如由我去,我一個閒人左右不主事,卻又是沐家的人;把她拖起來讓她病不倒,自然也不會再讓人嚼我們姑娘的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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