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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49、《早春行》 文 / 青澀蘋果

    更新時間:2013-07-13

    少婦無比隨性慵懶的坐在那兒,一隻手支撐著自己的下顎,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拿著柳條,身著一襲深藍的長衫,藍得如此深邃、如此沁透心脾、如此令人覺得憂鬱。

    在清風的吹拂下,衣袂飄飄,隨風而動的,還有那披在背上的長髮,頭上有好幾支精美絕倫的珠釵,既讓人覺得雍容華貴,又不會過於艷俗,不過讓人疑惑的是明明是已婚少婦,為何不將頭髮盤起來……而那裸露在外的誘人香肩與深不見底的乳溝,卻是那畫龍點睛的一筆。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藍裝少婦望水弄春,面帶寂寞的微笑,再加上以紫梅花為背景,黃鶯歌聲為伴奏,這是一幅極美的動態圖畫,瞬間點燃了王維的靈感。

    王維深深的望了少婦一眼,彷彿要將這畫面永遠記住,他匆匆來到亭中,在韋陟那詫異的目光下,迅速提筆,寫下一首《早春行》——

    紫梅發初遍,黃鳥歌猶澀。誰家折楊女,弄春如不及。愛水看妝坐,羞人映花立。香畏風吹散,衣愁露沾濕。玉閨青門裡,日落香車入。游衍益相思,含啼向彩帷。憶君長入夢,歸晚更生疑。不及紅簷燕,雙棲綠草時。

    這是一首五言律詩,一般來說,律詩的價值要比絕句高,因為律詩更加規範、工整,而絕句則可以隨意一些。

    韋陟見王維詩興大發,便很快從之前的思慮中回過神來,見到這詩的前四句「紫梅發初遍,黃鳥歌猶澀。誰家折楊女,弄春如不及。愛水看妝坐,羞人映花立。香畏風吹散,衣愁露沾濕。」便知道這是實寫。

    他下意識向江邊望去,自然見到了那一襲深藍長衫的少婦,正慵懶的坐在江邊,而身邊卻多了一個少女,在和少婦說著什麼,臉上的神情倒因為距離有些遠,而無法看清。

    而王維這詩的後四句「玉閨青門裡,日落香車入。游衍益相思,含啼向彩帷。憶君長入夢,歸晚更生疑。不及紅簷燕,雙棲綠草時。」,自然便是詩人通過想像力的藝術加工的。

    畢竟現在可還沒有到日落的時候,而這少婦也不見得是住在「青門」,但不得不承認最後那一句「不及紅簷燕,雙棲綠草時。」當真是妙不可言。

    總的來說,這是一首水準非常高的閨怨詩,描寫貴族女子白天郊外游春,夜間獨守空房的複雜心理。王維巧妙運用反襯法,寫出在明艷的春光中埋在少婦心底的相思萌動,盡情的遊樂反而增添相思的痛苦,同時又用簷前燕子的雙棲雙飛反襯出她獨宿的孤寂,增強了詩篇的藝術感染力。

    如果說《紅牡丹》的精妙處在於「雙關」的話,那這首《早春行》的精妙之處,便在於反襯,以樂稱哀,以雙宿雙飛的燕子襯托女子的孤獨的寂寞,這靈感的來源,便是那位少婦臉上飽含著寂寞的淺笑。

    笑靨如花,如煙花般寂寞。

    王維憑藉著爆發的靈感與飛揚的文采,寫完全詩之後,將筆擱下,彷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靠著欄杆癱坐在那兒,臉上帶著滿足之色。

    他原本以為,詩歌對他來說只是用來揚名立萬、躋身官場的工具,但此時完成這樣一首連自己都無比滿意的詩歌時,才體會到了詩歌的真諦。

    不必將它看得太沉重太神聖,它只是一種用來表達情感的方式,首先應該要自己寫的愉悅,發自肺腑,唯有這樣,才能寫出飽含情感膾炙人口的詩歌,那種堆砌辭藻或是應付討好別人所寫的詩,便落了下乘。

    詩歌如此,文章亦如此。

    王維在寫這首詩時,一點都沒有思考如何利用這首詩來刷聲望,他完完全全投入了自己所有的感情,沒有《紅牡丹》那樣精心算計、匠心獨運,但只要有點詩詞素養的人,拿這《早春行》與《紅牡丹》一比,都會覺得,《早春行》這首閨怨詩比《紅牡丹》高了一個層次。

    當然,王維的這兩首詩,當然無法與他日後那《山居秋暝》、《使至塞上》之類脫離了「技巧」上升到了「境界」的上上妙品詩歌相比,但考慮王維如今不過才十七歲,能寫出這種足以入上品的詩歌,便可看出他在詩歌上的天賦了。

    韋陟忍不住又細細品讀了一遍,回味良久,才露出一絲淺笑,卻用冷冰冰的語氣調侃道:「若十三郎這首詩給那些寂寞的閨中少婦看到,她們肯定願意讓十三郎入幕去解一解她們的寂寞……此詩不遜於你去年那首《洛陽女兒行》。」

    王維覺得,韋陟實在不適合開玩笑,他的冷傲語氣改不了了……也不,等什麼時候,韋陟真正進入了官場,或許便會改變了,進入官場和娛樂圈這樣的名利場,能夠堅持本心已經算不錯了,那些次要的節操,就丟掉吧。

    「我寫此詩只是為了自己而已,倒也沒有用詩來搏得關注的意思,以這樣的狀態寫詩,真是暢快,念頭通達。」王維又飲了一杯酒,這個時代高度酒或許已經發明,但尚未普及,所以這種度數不高的所謂美酒,王維喝起來毫無壓力,跟大學時期和同學喝啤酒似的。

    韋陟雖然不善寫詩,但對王維的這種說法還是比較贊同的,在寫詩作文之時,心思純淨一些,更能寫出佳作。

    不過雖然知道這樣的事,但他依舊有些惋惜的說道:「可惜此時只有我在此欣賞十三郎的妙作,若有其餘的人,想來十三郎的名氣又要更上一層樓了。」

    王維卻豁然道:「無妨,將此詩用來行卷,同樣可以讓人讀到,像《早春行》這類詩,我在宴會之上短短時間內是斷然無法寫出的,唯有今日這『天時地利人和』,靈感爆發,方能一氣呵成,真是要感謝那位女子。」

    王維的目光向那邊瞟去,韋陟又提議道:「不如前去與那婦人相會,以詩贈之。」

    王維卻搖了搖頭,他猜測這個慵懶嫵媚的少婦也許是李隆基的嬪妃,自己去贈詩簡直是作死,哪怕ntr皇帝的女人是很有成就感的事,當然她的身份也有可能不是嬪妃,但以王維的謹慎,斷然不會因為美色而做這樣衝動的事。而且,若真的是嬪妃,他這首詩也就不應景了,他是將詩中的女人定義為丈夫死去的寡婦。

    彷彿早已瞭解到王維對於美色的「清心寡慾」,韋陟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總是尊重友人的想法,或許在別人看來,王維比韋陟更「瀟灑風流」,但實際上就玩女人來說,韋陟這個冰山貴公子,比王維要有經驗的多。

    更別說那位「秉性耿直」的崔顥了,韋陟與崔顥同樣的一點,是將女人都當作玩物,而前者的潔癖是從不碰妓女,只玩家中處子美婢,玩過即賣,而後者則是來者不拒,只要是女人,看得過去,就可以搞,搞過之後也不會對女人改變看法。

    王維休息片刻,忽然又拿起勾勒草稿線條用的炭筆,這是他讓崔瓔珞幫他製作的獨有畫筆,他對韋陟說道:「殷卿,看我用我新創出來的畫法,將這與這首《早春行》契合的畫畫出。」

    「哦?是什麼?」韋陟來了興趣,這個時代一般擅長書法的人都對國畫有所涉獵,他倒要看看王維有什麼創新。

    「你也知道,我們這個時代的畫,都講究一個意境神韻,往往在繪畫山水人物時,都有一種朦朧飄逸之美,恰當而經典的留白更會讓人津津樂道,而我卻想,能不能將山水人物,畫得更像真人,更加實在一些,即便沒了意境,但卻依舊具有美感。」

    王維一邊侃侃而談,一邊非常熟練的動筆了,這炭筆用來打草稿,可比直接用工筆容易控制多了,他本就畫技天賦過人,僅僅寥寥數筆,便勾勒出了整個畫面的背景——江水、紫梅、楊柳、草地、白雲。

    王維使用這炭筆先打草稿,倒是極其像現代的素描了,而古時雖有炭筆,但非是主流,屬於那種貧寒人士所用,而炭筆的發明,更早在東晉時。

    有這樣一個歷史小故事:

    東晉醫學家葛洪小的時候家中十分清貧。雖然他渴望學習、寫字,可家中無力買書和筆。

    一次,他在灶坑燒火,放進乾柴,撿出木炭,手被弄得烏黑。突然,他跳起來嚷著:「我有辦法了!」媽媽讓他嚇了一跳,問道:「什麼事你那麼大喊大叫?」葛洪用木炭在地上劃了幾下,天真地告訴媽媽,木炭是我的筆,山上的石板就是我的紙,既不用花錢,還用不完。

    第二天,他帶了幾塊「炭筆」上山砍柴。誰知半路下起雨來,木炭都淋濕了,他傷心地落下淚來。晚上,他背著詩句:「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又想出了用蓮葉包木炭的好辦法。

    從此後,他每天上山砍柴,都懷揣著干荷葉包的木炭。砍柴累了,便在身邊的石板、巖壁上練字、學習,從不間斷。靠著這取之不盡的筆和用之不完的紙,他學完了父親生前留下的一櫥書,附近人家的書也都借遍了,還到丹陽城內的大戶親戚家借了無數次書看。就這樣,他的字愈寫愈好,默寫的詩文愈來愈多。

    這就是炭筆的發明。

    崔瓔珞動手能力很強,並不喜歡用那種軟軟的毛筆寫字,自己親手製作的炭筆便成了她的選擇,王維見她用得順手,自然便讓她為自己也製作幾支,雖然不如後世的鉛筆容易控制,但用起來效果並不算差,最主要的是王維的畫技足夠支撐他駕輕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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