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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作坊園 文 / 田邊野草

    田老漢呆在原地,怔怔的望著田甜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孫女很陌生,陌生到令他覺得恐懼。

    不是吧,就這樣放她走了?馮秀菱到田園鬧的目的是想要田園,以及別的財產,現在什麼都沒有得到,她怎麼會甘心,幾步過來在田老漢跟前站定,不屑道:「公公,就這麼算了?」

    田老漢垂下眼眸,心裡的恐懼還是抑制不住,一波接一波的湧上,好久才道:「不算了你還還要幹什麼,有什麼回去再說!」

    這時候田趙氏幽幽轉醒,似乎被田甜撞傻了,一睜開眼睛就大聲嚷嚷著要報仇。

    馮秀菱自然是一個勁的慫恿,在一邊扇風點火:「婆婆,絕對不能放過過她們,那個小賤人居然敢打你,這就是不孝,不能就這麼算了,婆婆,你聽我說……」

    「你給我閉嘴!」田老漢突然大喊一聲,打斷馮秀菱,怒瞪著她,「你還鬧什麼!是不是不將我們折騰死你就不罷休?」

    「公公,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啊!」當著兒子的面被吼,馮秀菱覺得落了她的臉,瞬間漲紅了臉色,梗著脖子反駁,「公公,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這還不是為了你們好啊?」

    「你給我閉嘴!」田老漢心頭的火氣「噌噌」的往上冒,將從田甜處受的氣全部發洩到了馮秀菱身上,陰沉著臉大吼,見馮秀菱乖乖的閉上嘴巴,心裡才好受點,扶起田趙氏拍拍她身上的灰塵,「回去吧。」

    這個時候,田趙氏終於看出田老漢的不對勁了,順著他的意點頭:「嗯。」

    田老漢攙扶著田趙氏離開田園,馮秀菱趕緊跟上。嘴裡小聲嘟囔著:「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麼積極是為了誰啊。還不是你們田家,真是。最後我反倒落了一身不是!」

    田利牽著馮秀菱的手,恨恨的瞪著前面的田老漢和田趙氏,疑惑道:「娘,既然他們罵你,為什麼還要討好他們,我們自己就過得很好?」

    馮秀菱一把摀住田利的嘴巴,看眼前面。見田老漢和田趙氏沒有回頭,確定他們沒有聽到兒子的話,才放開手蹲到他面前小聲訓斥:「小祖宗哎,你說什麼呢。不許胡說!」見田利委屈不滿的瞪著他,無奈歎口氣,指著身後的田園問:「你還想不想住這個大房子?」

    「想。」田利毫不猶豫的點頭,想,他怎麼會不想呢。聽村裡人說那裡面又大又漂亮,他做夢都想住到裡面去呢!

    馮秀菱抓住他的雙肩,鄭重叮囑:「既然想要,那不管你爺爺奶奶怎麼對我們,都要忍住。還要想盡辦法討他們歡心。你要記住了,沒有了你爺爺奶奶的支持,我們什麼都得不到,不光是我,你以後也要聽你爺爺奶奶的話,討好他們!」

    田利似懂非懂的點頭。

    「乖,我們快走吧。」得到兒子承諾,馮秀菱放心了,摸摸田利的頭,牽著他快步跟上田老漢和田趙氏,四個人一起回去了。

    田甜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外面的動靜,緩緩勾唇,離開門口,心情愉悅的看水月清去了。

    「田雨,甜甜不會有事吧?」水月清擔憂的望著大門的方向,第無數次的問著田雨。

    田雨邊收拾妝台,邊肯定道:「放心吧,夫人,小姐一定不會有事的。」就憑那幾個想欺負田甜?還是算了吧,田甜不欺負他們就不錯了。自從那次無意中看到田甜和田水施展輕功,她就知道田甜絕對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柔弱。

    雖有田雨一再的保證,水月清還是放心不下田甜,脖子伸得長長的不斷向門口張望著。

    「娘!娘!我回來了!」田甜的叫聲越來越近,聽聲音清脆有力,不像是受了欺負的樣子,水月清才放下心來,展露笑顏。

    田雨笑笑,開門讓田甜進來,眨眨眼睛調侃道:「小姐,你要是再不來,夫人的脖子可是都要望斷了!」田甜吐吐舌頭,「放心吧,我娘那麼漂亮的脖子,我可捨不得。」蹦跳著跑到水月清跟前,關心道,「娘,還疼嗎?沒事吧?」

    水月清搖頭:「沒事。」拉住田甜上下仔細大量一番,確定田甜沒有一絲異樣,才鬆了一口氣。

    「真的嗎?」田甜歪著腦袋仔細察看水月清的臉頰,除了五條淺淺的指印,再沒有別的傷痕了,呼出一口氣,挨著水月清坐下來,心疼道,「娘,山上的人下來之前,你就不要出去了,就好好的在田園待著,以防萬一遇到瘋狗。」她有事情要忙,不可能寸步不離水月清,所以,最保險的辦法還是讓她在田園不要出去。

    田老漢和田趙氏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長輩應該做的,田愛華出喪時對他們升起的那一點好感已經蕩然無存。既然他們不像長輩,那她也沒有必要對他們客氣尊重,直接將他們列入到瘋狗的行列。

    聽了田甜的稱呼,水月清皺了皺眉,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田甜低著頭,挑挑眉頭,對水月清的反應很滿意。經歷了這麼多剜心的事情,要是水月清還要說什麼他們是長輩,要尊重什麼的,她真的要罵娘了。

    猛然,水月清想起田甜將田趙氏甩出去的情景,推推田甜,讓她和自己面對面,認真道:「甜甜,告訴娘,你怎麼一下子就能將……她甩出去!」「你奶奶」三個字在嘴邊拐了個彎,變成了她。

    田甜眼睛一亮,對水月清的表現更加滿意了,暗暗點下頭,並沒有急著回答水月清的問題,低下頭仔細思索該怎麼對她說這件事情。

    水月清誤會了田甜的意思,嚴肅道:「不許騙娘,我要聽實話!」

    田甜本來也沒有打算瞞著水月清,索性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氣通通說了出來:「是這樣的娘,從田嫂和田水大叔來到我們家沒多久我就跟著他們學功夫了,所以。我會武功。」後面越說越小聲,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說完靜靜等著水月清的責備。

    水月清對這個結果沒有絲毫意外,輕歎口氣,撫上田甜的面頰,柔聲道:「你這個孩子,這是好事,娘又不是不同意。你為什麼要瞞著娘呢?」自己生的女兒,她能不瞭解嗎,依田甜的性子,她要是不偷偷學武功。水月清才會覺得奇怪。

    已經做好了被大罵一頓的準備,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過關了,田甜不可置信的抬頭,傻傻的問水月清:「娘,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水月清嗔眼田甜。將她摟進懷裡,」你呀,一個姑娘家成天到處亂跑,學點武功防身,也是好的。只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以後想做什麼就對娘說,然後大大方方的去做,沒有再偷偷摸摸的。」若是換做以前,水月清會以為女孩子就要有個女孩子的樣子,嫻靜溫婉一點才好,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以後,她想開了。就是因為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別人才敢隨意欺負他們母子三個,以後的命運誰也說不準,作為一個女人,柔柔弱弱的總歸是要吃虧一點的,所以她才對田甜學武功的事情默認,甚至是支持。

    「真的?」田甜驚喜的看向水月清,雙眼忽閃忽閃的。心下偷偷想著,她會的可不是一點哦,田嫂夫妻將畢生所學都傳給她了,現在,整個田園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水月清點頭。

    田雨捂著嘴偷笑,夫人又被小姐騙了,她會的恐怕不是一點吧。就憑那天她看到的情景,一個閃身就不見了,可不止一點,最起碼也是個高手吧。

    「耶!娘你真好!」田甜歡呼一聲,抱住水月清的脖子,「吧唧」一口親上水月清的臉頰。

    水月清摸摸田甜的腦袋,寵溺的笑看著女兒。

    知道了田甜會武功的事情,在田園外面發生的事情自然沒有必要再問,只要知道女兒沒有吃虧她就滿足了,至於別的,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就隨它去吧。

    「小姐,外面來了一堆人,說是來報名上工的。」屋裡的三個女人沉浸在各自的情緒中,門外田嫂焦急的聲音響起。

    「我馬上就來。」田甜一拍腦袋,跳起來衝向門口,想起什麼腳步一頓,邁出門口的腳收回來,仔細叮囑水月清,「娘,你就在屋裡好好歇著吧,外面我能應付過來,不要出來啊,我走了。」說完,才一溜煙跑走了。

    水月清失笑:「這丫頭。」「夫人,您先休息,我去幫小姐。」知道水月清放心不下田甜,田雨主動上前。

    水月清拉住田雨的手拍拍,溫聲道:「好孩子,去吧。」

    田雨答應一聲,快步出了房間,去追田甜了。

    水月清望著兩人的背影,喃喃自語:「田雨真是個貼心的好孩子,多這樣一個女兒也不錯。」隨即若有所思起來。

    田甜邊走邊懊惱的想著,都是那幾隻瘋狗,害得她差點忘記了大事。

    「小姐,等等我。」田雨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田甜停下,回頭就看到田雨正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挑挑眉頭:「田雨,你怎麼來了?」「是夫人讓我來幫你的。」田雨喘勻氣息回道。

    這樣啊,「那我們去看看吧。」田甜拉起田雨,兩人開門出去,瞬間,被外面的情況驚呆了。

    「田姑娘,真的是一天三十文錢嗎?」

    「田姑娘,多大的人都行嗎?」

    「只要自己帶了工具,是不是馬上就可以上工了?」

    ……

    問題一個接一個的襲來,田甜愣了一會兒,馬上回神,正正神色,一個個回答眾人的問題:「鄉親們,是這樣的,現在有兩種生活,一種是修防火牆,要年輕力壯的男人。每天三十文錢;另一種是種紅薯的,無論老少男女都可以,每天是二十文錢。只要帶了工具的,現在就可以報名上工。看到了嗎?想種紅薯的就到她那裡去報名。修防火牆的就到我這裡來。」說著指指田雨。

    「我年輕,我就去修防火牆吧,能多掙點錢。」

    「我也是,家裡都等著錢花呢。」

    「我不行,我就去種紅薯吧,掙一點是一點。」

    「走,我也去。」眾人議論思考了一下。自動分成了兩類,女人,老人,以及身體不好的男人和半大孩子都擠到了田雨跟前。剩下那些想多賺錢的人,就湧到了田甜面前,爭先恐後的報名。

    本來以為有人來就不錯了,沒想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她們連個準備也沒有。一群人湧上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田雨從來遇到過這種情況,求救的看看向田甜,田甜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兩人望著人群發愁了。

    「田姑娘,我要報名啊。你怎麼不動?」

    「對啊對啊,我也要上工,你看,我工具都帶來了。」田甜被吵得一個頭兩個頭,突然靈機一動,揚聲道:「修防火牆的拿上工具站到一邊來,等一下就去上工。」說完,對田雨使了個眼色。

    田雨學著田甜的樣子,吆喝著她領的那一群人,向山下走去。和田甜錯身而過的瞬間,田甜悄聲道:「你先領著他們去,我讓我娘馬上過去。」

    沒有底氣的田雨,一下子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揚著手大聲道:「都跟我來啊,這邊走。」

    田甜失笑,收回目光,看向站在一邊的人:「你們先等一下啊,我馬上就來。」說著,急匆匆進了田園。

    一會兒之後,田甜出來了,後面跟著水月清。

    水月清掃了眼人群,腳步匆匆去追田雨了。

    田甜無奈輕歎,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本來想著山上的人沒下來之前,就讓她在家裡休息的,沒想到今天就不得不出去。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家裡人手不夠呢,田甜強迫自己回神,招呼著那些工人:「都跟我走吧。」緊接著下山了。

    紅薯苗還沒有準備好,現在就是先將那些燒得亂七八糟的土地整理一下,有水月清看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一路胡思亂想著,就到了準備修建防火牆的地界,田甜停下來數了下人頭,嗯,居然有四十五個人,五個人一組正好是九組,將防火牆劃分為幾段,多遠的距離放一個組,在心裡大致的計劃了一下,開口道:「這樣啊,你們有四十五個人,每五個人一組,一共是九組,我去將你們要負責的地段劃分一下,回來再安排安排你們,現在你們就先自己分一下組吧。」話音剛落,工人們就自己討論開了。

    「啊,這樣好啊,我們是一個村的,就在一起吧。」

    「那當然了,難不成你還想去和別人一組?」

    田甜撿起一段燒焦的樹枝,沿著要修築防火牆的地方,仔細的畫著,一會兒工夫就畫好了。

    田甜滿意的點點頭,扔掉手裡的樹枝,拍拍手回到工人們面前,見他們已經五個一堆,五個一堆的站在一起,心下讚許,揚聲道:「都已經分好了吧,看到了嗎?每個插著樹枝的地方一個組,你們自己選擇,整個防火牆壘上兩米的高度,就用山上的石頭,然後完了用泥將石頭中間的縫隙填起來。另外,吃飯什麼的你們自己解決,我要十天之內修成,修不成的自己解決,反正我只給十天的工錢,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眾人異口同聲。

    「聽明白了,就開始吧。」田甜揮手。眾人搶著佔了自己看好的地段,熱火朝天的忙開了。

    「呼,可真是忙壞了。」田甜呼出口氣,滿意的離開了。

    工程質量有了要求,時間有了限制,工錢也很高,她相信這些工人為了早日完工,一定會拚命幹活的,三十文呢,哪裡有這麼高的工錢,怪不得會來這麼多人。

    這樣一來,就等於將防火牆承包給了工人,田甜什麼都不用管。倒成了甩手掌櫃的,只要最後負責驗收工程,給工人們發錢就行了。

    一顆大石落下。田甜信步走到小土坡那裡,看那些人有條不紊的忙著。田雨在一邊指揮,還有模有樣的,田甜一笑,放下心來。走到水月清身邊,低聲道:「娘,這裡有田雨就行了,我們回去弄那個紅薯苗去吧?」

    水月清瞪大眼睛。對啊,把這事都忘記了,一拍額頭,叫喚田雨:「田雨。你在這裡啊,我和甜甜回去有點事。」

    「啊,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田雨喊回來。

    水月清和田甜出了地頭,回到了田園。兩人也顧不得休息一下。將地窖裡的三百斤紅薯搬出來,拖到後院的一間空屋子裡,紅薯全部散落在地上。

    田甜將布袋子收起來,看著一地的紅薯,不確定道:「娘。這樣真的行嗎?要是不行的話,就全完了。」

    「肯定行,沒問題的,相信我。」水月清信誓旦旦,順便將滾到門口的紅薯踢回去。

    「哦。」田甜還是有點不相信,畢竟,活了這麼大,她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不相信,水月清抬起頭來,向保證:「放心吧,一定行的!」說完,出來拉上田甜,將她拉到了後院牛棚邊。

    那味道,臭氣熏天的,嗆得田甜氣都上不來了,她趕緊摀住鼻子。那邊水月清已經跨進了牛棚,正往籮框裡裝牛糞呢,田甜一驚,大叫起來:「娘,你幹什麼,臭死了!」

    「臭丫頭,哪裡就能臭死了?」水月清回了一句,繼續裝牛糞。

    田甜實在是受不了那個味道,捂著鼻子轉身狂吐起來。「好了,等等不要過來了。」水月清已經裝好兩籮框牛糞,過來拍拍田甜,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水月清挑了牛糞,田甜跟著。兩人回到剛才的屋子,水月清放下籮框,將牛糞倒在紅薯上,轉出來:「甜甜,受不了就先回去吧,就是這樣弄的,我一個人就行了。」

    「什麼,這就行了?」田甜瞪大眼睛,大張著嘴巴吃驚的望著水月清。

    「對啊,牛糞排滿就行了。」水月清很淡定的回了一句,拿起籮框退出屋子。

    田甜嘴角抽搐,她還以為有怎麼做呢,興致勃勃的來觀看,沒想到居然這麼簡單,真是浪費感情呢!撇撇嘴,跟著水月清出了屋子,雖然很想幫著水月清一起弄,可她實在受不了那個味道,只能先回去,讓水月清一個人弄。

    田家老院子。

    田趙氏斜依在炕上,一隻手不自然的下垂著,臉色煞白煞白的,額頭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滾落下來,牙關緊緊的咬著。

    田老漢小心地碰碰她的手,抬頭輕聲道:「疼嗎?田趙氏忍著疼點頭,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馮秀菱撇撇嘴,有意無意的提起田甜她們︰「你說這個田甜也真是的,說我也就算了,對於人家來說我畢竟是個外人,可婆婆是她奶奶!她爹的親生娘親!她怎麼能下的去手,就算不她爹已經死了,難道這個孝道就不用盡了?要我說啊這都是水月清的錯,背後要是沒有她指示,田甜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她敢對自己的親奶奶動手嗎?」

    「你給我閉嘴吧!還嫌不夠亂是怎麼的,沒看到你婆婆疼的厲害嗎,還不趕緊去請田大大夫來!」田老漢本來受了一肚子氣回來,現在馮秀菱又在這裡嘮嘮叨叨的,吵得他頭都疼了!自然將怨氣都發洩在她身上了。

    水月清雖不滿,卻也不敢說什麼,乖乖的去請田大夫,出了老家的門才敢小聲嘟囔:「呸,什麼東西,就敢和我發火,被田甜那個小賤人打的時候怎麼屁都不敢放一個,要不是有事情求你,老娘才不吃你這一套!」

    「娘,我們不要管她了,回去吧!」田利扯住馮秀菱的衣角,揚起腦袋憤憤不平的勸著她。

    馮秀菱回身,摸摸兒子的腦袋:「不行啊兒子,我們要是現在回去了,田園怎麼辦,你不想要了嗎?乖,聽話,忍忍就過去了。」

    想起田園。田利蔫了,繼續跟著馮秀菱邁步。

    田園。

    水月清放下籮筐,坐在石登上大口的喘著粗氣。這麼些年,家裡有了下人。水月清就再沒有幹過重活,現在猛一下挑了幾擔牛糞,還真是累壞了。

    「娘,累了吧,來,先喝點茶。」田甜端上一杯茶放在石桌上,站到水月清身後為她捶著肩膀。

    水月清舒服的瞇上眼睛。心裡無限的滿足,就算再累,都抵不上兒女的一聲問候,值了。

    村子裡。

    「小心點啊。不要撞到了,這些粉條可是金貴得很,撞碎了你們一輩子都賠不起。」田二和幾個買粉條的老闆在一邊聊著天,抽空睨了眼負責搬粉條的村民,臉色不好的吆喝著。

    「村長真是仔細。這都要交待,一看就是個負責人的好村長,這些村民有你這樣的村長,真是他們的福氣!」一個老闆笑嘻嘻的,將胳膊搭在田二的肩膀上。趁機恭維著,希望他算錢的時候能少算一點。

    另一個男子豪氣的拍著胸脯炫耀:「那當然,我和田二這麼多年的兄弟,還不瞭解他嗎,他這個人就是心善。要是一般人,這些村民當初對他父親的事不聞不問,誰還會無私的對待他們啊,也就是田二這樣無私的人會這麼做。」

    「可不是,田兄弟既是村長又手握著製作粉條的秘方,等於是捏著我們的命脈,田兄弟,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以後這粉條的批發,可是不能只看錢,要想著點我們才好。」這話有意思,既拉近了和田二的關係,又將田二捧得高高的,想讓他在得意忘形之下答應自己的要求,不愧是商人。

    「好說好說,只要價錢公道,兄弟肯定是先照顧著各位大哥的。」他們是人精,田二一直跟著田書,也早就練成了圓滑的性子,既不得罪人又盡力爭取到自己最大的利益。

    那人眸光微閃,打著哈哈:「那當然,我們都是兄弟嘛!」

    「村長,都裝好了,您看……」田木過來報告著最新的情況,打斷了田二和幾位老闆的談話。

    田二正懶得應付這些人,自己又不好意思走開,只能與他們虛於委蛇,田木的話正中下懷,順著他的話頭道︰「都好了?有沒有按照我的話給各位老闆都多添點?」

    「添了,每個車上都多裝了十斤。」田木一板一眼的回答。

    各位老闆互看一眼,眼底閃過濃重的不屑。

    田二才不管他們心裡如何,反正表面上也不好說什麼,自己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點點頭︰「那你就先去忙吧。」

    田木點頭離開了。

    田二轉身,看向各位老闆,笑道詢問︰「各位哥哥們,你們是要到兄弟的家裡去休息一下,還是要趕著回去?要不你們要是不嫌棄兄弟家裡簡陋,就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走?」

    幾位老闆互相看一眼,搖搖頭:「算了,今天就先回去,以後有機會的話再到兄弟的家裡叨擾,反正我們現在有了生意上的往來,要到田家坳來的機會多的是,也就不在乎這一會半會的了,再說了,今天我們都是空手來的,家裡有伯母這樣去多不好,還是下次帶了禮物再登門拜訪吧。」

    「我知道幾位都是大忙人,那我就不留你們了,等賺了錢兄弟再好好請各位哥哥喝一杯。」現在的家裡比不得以前,田二正不想讓他們去,見幾人這樣說,怎麼會不順了他們的意。

    「那兄弟就忙吧,我們就先回去了。」幾位老闆也知道田二就是客氣客氣,怎麼會真的去他家,再說了,買到了粉條,他們還急著回去賺錢呢,哪裡有閒工夫在這裡瞎耗。

    「哥哥們慢走啊!」各位老闆上了車,田二揮手送他們離開。

    等到人影再也看不見,田二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放下手面無表情的將三百兩銀票收好,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什麼東西,十斤還嫌少,要不是看你們是第一批來買粉條的人,我一斤都不會多送。當我不知道呢,要不是在田園買不到,你們會來買我的?呸!」嘟囔著回了堆放粉條的屋子。

    大路上。

    幾位老闆坐在馬車上,看到前面長長的車隊,舒出一口氣︰「終於買到粉條了,你都不知道,我看到別人賣的那麼好。日進斗金的,我真是眼饞死了,起了滿嘴的火泡。」

    「誰說不是呢。看著別人家的買賣那麼好,能不著急上火嗎?可惜我們買的少。田園不賣,要不然,早就賺翻了!」

    「你說這田園主人也真是的,非得定下那種破規矩,什麼少了五千斤不賣,還規定的是一個月只賣一萬五千斤。要是我啊,只要是錢就賺。這麼好的買賣不趁機撈一把,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第一次誤傳成五千斤以後,不知道怎麼的外面的人沒有一個人更正,田甜更是忙得沒有那個美國時間去刻意更正。到現在為止,自動就由五百斤變成了五千斤。

    田雨在地裡指揮著眾人勞作,無意間抬頭,看到山下的車隊,眸光閃了閃。看看天色也接近正午了,就揚省道︰「各位嬸子大爺們,今天上午就到這裡吧,你們回去吃過飯以後再來就行了。」

    前期的整理很累,幹了一上午。這會兒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了,聽了田雨的話,拿上工具就回去了。

    田雨盯著遠去的車隊若有所思,待眾人離開以後,一路小跑趕著回了田園,手也沒有清洗一下,衝到了田甜的房間。

    田甜正在將藥園做一個細緻的規劃,看到田雨氣喘吁吁的衝進來,訝異的抬頭︰「田雨,發生什麼事情了,你連手也沒洗就跑來了?」田雨個性沉穩,除非是發生大事,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著急忙慌的。今天這個樣子,田甜直覺的就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可是仔細想一下家裡一切就行的都很順利,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田雨站著喘了幾口氣,驚慌道︰「小姐,大事不好了,田二他們做出了粉條,現在已經賣出去很多了,我看到車隊拉著粉條出了田家坳。」

    「所以呢?」田甜已經明白了田雨的意思!好整以暇的挑眉看著她?

    田甜不慌不忙的樣子,田雨倒是急了,瞪大眼睛驚呼︰「所以?小姐,現在人家作出了粉條,肯定會影響到我們家的生意,你不趕緊想辦法補救,還問我?」

    「人家已經做出來了,你讓我怎麼辦?」田甜攤攤雙手,一副我也沒有辦法的樣子。

    「你!」田雨語塞,跺跺腳扔下一句,「你氣死我了。」跑出去了。

    田雨,對不起,不是我不告訴你,少一個人知道,成功的幾率就大了很多,到時候你會知道的,田甜這樣想著,收回目光,緩緩勾唇︰「今天賣了那麼多錢,現在應該很高興吧,呵呵,抓緊時間笑吧,要不,接下來你會哭都沒有時間的。」

    田二家裡。

    田二掏出懷裡的三百兩銀票,得意的交給他娘︰「娘,你看,怎麼樣,我就說這個是暴利吧,一會兒工夫就賺了三百兩。」

    「真的嗎?這麼多啊!」村長媳婦仔細的摩挲著手裡的銀票,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田二挑眉︰「不信你看,這可是實打實的三百兩銀票。三百兩啊,好久都沒有看到過這麼多錢了。」

    「真的啊,確實是三百兩!」村長媳婦一張張的看過去,確定是三百兩沒錯,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第一天就賺了這麼多,看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將田園擠垮了,想到田甜一家沒有地方可去,流落街頭的悲慘境地,田二得意的笑了。

    村長媳婦將銀票貼身藏好,再拍了幾下,才放下心來,回頭見兒子笑得忘形,不由提醒︰「老二,村裡人那些工錢呢,你是怎麼算的,他們沒鬧吧?」

    「娘你就放心吧,我已經處理好了,說是這筆錢用作以後的投資,再賺了在給工錢,反正一個人一天十文就行了,用不了多少的。再說了,鬧?借給他們幾個膽子,也沒人敢鬧!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說到後面!田二的語氣冷了很多!話裡話外都是濃濃的不屑。

    「對,他們都是下等人,哪裡配擁有那麼多錢啊,十文都多了,只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不管用什麼手段,絕對不能讓他們鬧!必要的時候。就要像你爹那會兒對付那些不聽話的人一樣,讓他們家破人忘。」村長媳婦後一句說的有些咬牙切齒,眼底是一片冰冷。

    「放心吧娘。我知道的!」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田二眼神瞬間冷了很多。

    田家老院子。

    田大夫細細檢查完田趙氏的手腕。對田老漢搖搖頭︰「腕骨已經碎裂,她這隻手是徹底的廢了。」

    趁著馮秀菱去請大夫的時候,田老漢將情況細細的對田趙氏說了,田趙氏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有哭鬧,就是盯著下垂的手腕發呆。

    「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這是診金。」說完轉向馮秀菱。「秀菱,你去送送田大夫。」

    田大夫背著藥箱出了老家,馮秀菱撇撇嘴,不甘願的跟上。

    田老漢收回目光。輕歎一聲上前︰「你啊,都說了不要去管閒事,看看,現在好了,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田趙氏怔怔的低著頭。對田老漢的話置若妄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在田老漢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突然出聲︰「老頭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田老漢被問,呆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麼,點了點頭︰「我騙你幹什麼!」

    「這個小丫頭片子,是徹底的黑了心肝了吧!」田趙氏任由田老漢將她的廢手放進被子裡,默默的垂淚,牙齒咬得「咯咯」響。

    現在想起田甜那冰冷的目光,田老漢都不寒而慄,不自覺的打個寒顫,叮囑道田趙氏道︰「老婆子,天變了,以後,我們就不要再管他們的事情了,隨他們去吧。再說了,想管也管不了了吧!」後一句說的有點苦澀。

    「可是,田利怎麼辦,他是長孫,總不成讓他打光棍吧?」田趙氏看著田老漢,眼裡淚光閃動。

    「那也不能霸佔老二家的財產吧,你要知道,那是老二死了以後他們孤兒寡母置辦的,和我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田老漢說完,見田趙氏呆呆的不動,緩下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了,就顧我們自己吧。」

    田趙氏沒有說話,顯然已經認同了田老漢的話,就是不願意承認。

    馮秀菱送了田大夫回來,恰好聽到夫妻兩的對話,恨恨的盯著老家看了一會兒,拉著田利回自己家了。

    田甜將事情都安排好了,窩在田園乘涼。

    田二得了甜頭,將村裡所有的玉茭投入生產,打算狠狠的賺一筆,卻不知道危機已經來臨。

    田甜聽了一笑置之,靜靜的等著他自掘墳墓。

    果然,隔天一大早,所有從他那裡買粉條的老闆都找上門鬧著賠償,還請來了縣令大人。

    田二剛起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發懵的看向眾人︰「各位,你們這一大早的,是有什麼事情嗎?」

    「賠錢!賠錢!」

    「快點將錢還給我們,這樣的粉條居然敢賣?還給你!」隨著聲音一捆粉條「啪」一下砸在田二腳下。

    田二不明白,撿起粉條仔細看著。

    「還用看嗎,你看看你的粉條是什麼貨色!」一個老闆上前搶過田二手裡的粉條,順手丟進鍋裡。

    一會兒,粉條浮上來,在眾人的盯視下迅速化作一團,慢慢的融在鍋子裡。

    這下田二明白了,瞪大眼睛盯著鍋子。一下猛地跳起來,不相信的又拿起一捆扔進鍋子裡,結果還是一樣,消失不見了。

    田二呆了,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好好的粉條怎麼會變成這樣。

    縣令大人從頭看到尾,算是明白了,看向田二眼神莫名︰「田村長,你說吧,這件事情要怎麼辦?」

    田園。

    田甜坐在石登上,望著村裡的方向,笑了。這下,應該沒有人再搗亂,可以安心擴展家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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