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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章 除了痛便是憤怒 文 / 韓曉寶J

    「離開?誰也不許離開,沒有朕的允許,你們又能走到哪裡?」是憤怒,是咆哮,是他那冰冷的眼眸中透出的濃重的殺意。

    她幾乎壓制不住那胸口氣血的翻滾,一張口就彷彿會有血氣翻騰出來。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嚥下了喉中的腥甜,維持住面上保留的最後一點淡然,將他的話置若罔聞:「孟玉,麻煩你幫我將他扶起。」

    她的話,像是有一種魔力,孟玉聽著,伸手便將暈死的赫連清崎扶起,那種微弱到幾乎沒有起伏的呼吸,迫使身旁之人以為那已經是一具屍體,只有他們兩人知道,救他,必須要快。

    劍,冰冷的劍,滴血的劍,那血是赫連清崎的,而那把劍,再次朝著她緩緩的抬起。青嬰不知道,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刻,樓澈為什麼會出手,赫連清崎為什麼會出來阻擋,難道,那一刻,樓澈想要殺死的是她?冷,從頭到腳的冷,依附著孟玉的手慢慢的站起,即便身子疲乏也要站起。

    「夜青嬰,朕再說一遍,不許走,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走。」冷笑從薄唇中緩緩的勾起,帶著嘲諷與不耐,她的面上第一次對著他有了除淡然與愛戀之外的感情,細細看去,那竟然是恨意,深深的恨意。

    長劍突然快速的刺出,在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來的那一刻,朝著那個已經昏死之人的後心處快速的刺出。他的劍快,她的手也快,片刻間,她那白皙的手已經穩穩的抓住了他的劍身,鮮血洶湧的從掌心溢出,順著手掌和劍身流淌在地。

    嘴角的冷笑慢慢的擴大,瀰漫,微微的瞇起眼眸,靜靜的看著握劍的手:「樓澈,我從來都沒有欠過你什麼,而你,欠我的是這一輩都彌補不來的,我會讓你後悔,我會讓你為今天所做下的事情後悔。」

    風,依舊溫暖,緩緩的流動,帶起她的裙角,翩翩飛舞,輾轉搖曳。

    冷,心冷意思,潺潺的湧動,封鎖她的愛意,此生有恨,纏綿不絕。

    馬車上,她始終緊握著赫連清崎的手,那本該溫暖的手掌此刻冰冷。孟玉在前方趕車,車內只有鳳驚塵和沒有了氣息的楚南離陪著她和赫連清崎。車內只有她隱忍的低泣聲,那忍耐許久的哀切終於在走進車內時全部爆發出來,面對著咄咄逼人的樓澈,她選擇了與他徹底的決裂,在她握住他長劍的那一刻,就已經做了最後的了斷。

    她不知道懷中的他還能堅持多久,孟玉給他吃下了一顆續命丹,是死是活也要趕到崑崙山才知,她多少是害怕的,害怕從此他便是這樣沒有知覺的躺著,再也不能惹她生氣,不能保護她,不能為她尋得一方美玉,更甚至,她都沒有人拿來討厭,拿來發洩,拿來挖苦。

    崑崙山路途遙遠,西昌那邊戰事還未平定,只是鳳驚塵匆匆趕去傳達了消息暫時停戰,一切都是未知數,甚至,她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如何度過。

    兩夜不眠不休,挑開車簾,外面依舊一片蒼茫,到處是戰後破敗的房屋,餓殍遍地,存活的都在匆忙的趕路,不斷有遺棄的嬰孩的哭聲,餓死,戰死更是不計其數,這就是戰爭後的樣子,她最不願意看到亦是如此。

    滴答,滴答,天空中下起了雨,是連老天都在為眼前的一切哭泣了嗎?一場雨,來的十分不是時候,馬車奔波在泥濘的道路上,越發的顛簸。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手,捧著一個雪白的饅頭,眼睛突然一濕,抬頭看著一旁幾天不曾說話的鳳驚塵,對上他噙著笑意的雙眸:「吃吧,你沒事,孩子也需要。」

    外面依舊雨氣蒼茫,似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氣息,遍地蒼夷之後,入目的竟是接天蓮葉無窮碧,蒼翠的看不到邊的草地,細雨中伴隨著清風,無窮的綠隨風在雨中搖擺著,跳躍著,歡愉著。

    「過了這片草地,便是崑崙山脈,」淡淡的口氣,不帶有一絲悲傷,青嬰有點好奇,那個他親手殺死的弟弟,正躺在他的身邊,死不瞑目,死亡來的太快,臨死的那一刻,只怕楚南離自己都不會知道,孟玉的那一次襲擊是假,鳳驚塵的那一次才是真,而,也正是那個時刻,樓澈突然出手,卻被赫連清崎用身體擋住,至今,她都不知道,那一劍,樓澈到底是刺向誰的。

    她並不是魯莽之人,即便是那時轉瞬即逝的事亦是如此,只是,那把劍,最後刺入的是赫連清崎,她便是在那一刻,有了恨意,對樓澈的恨意,細想來,也許,那仇恨的種子早就已經埋下,只是在當時的那一個時刻,突然爆發,她的內心,其實一早就已經因為樓澈的拋棄,而有了恨意。

    寒意漸漸來襲,陰雨過後的空氣中都帶著獨有的寒意,馬車依舊在一望無際的綠色之中奔馳著,似乎永遠都是這樣不斷的飛奔下去,沒有盡頭。

    雙腿早已沒有了知覺,身子一動,便會伴隨著一陣酥麻的痛感,鳳驚塵抬手,幫他扶住了赫連清崎的身體:「你休息一下吧,我來幫你扶住他。」

    「啪」抬手揮開鳳驚塵的手,整個人因為用力,身子不斷的顫抖,探回手,抱住赫連清崎的肩膀:「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鳳驚塵微愣,隨即瞭然,輕輕的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側目看著死不瞑目的楚南離,並未感覺到驚恐,那雙充滿著疑惑和吃驚的眸子,就定格在了他死去的那一瞬間,他是到死都沒有想過,自己最為在意的哥哥,竟會是最後將他殺死的人。

    馬車內,似乎一直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哀愁,即便沒有誰在哭泣,沒有誰說話,那股壓抑,卻始終繚繞著。

    「嘶」第三日,伴隨著額角一陣刺痛,終究令她有了感覺,痛,即便是淺眠,亦是痛的,從內到外,體無完膚的痛,似乎身體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是痛的。

    「吁」孟玉在外一聲長吼,馬車急速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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