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相對於甄瑤有些難過的表情，軒轅凌玉卻笑得極為愜意：「犧牲也談不上，不過是技不如人罷了。」
「……你怎麼死的？」問出這樣一個問題，甄瑤自己都有些發囧。
軒轅凌玉倒也並不在意，只是很隨意地比劃了一下：「被人拿劍，刺進了胸口，唔……然後就死了。」
「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若無其事的口氣說出來？」甄瑤有些氣悶地瞪著他。
只是，她卻沒意識到問出是她先問出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軒轅凌玉慵懶地靠在椅上，勾唇輕笑：「都死了這麼多年了，自然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若真沒感覺，那你為什麼會一直附身在軒轅凌雲身上？甄瑤才不信他的話。
都說鬼魂一直不肯去投胎的話，是因為有執念。
那麼，他也一定有他的執念，所以才一直留了下來吧？
軒轅凌玉微微一怔，眼神幽暗了幾分，抬手撫上了額角，卻是笑得更溫柔：「為什麼呢……自然是因為，不甘心就這麼死去啊……」
十三歲的孩子，人生才剛開始，又如何甘願就這麼結束？
那看似輕鬆卻略顯蒼白的微笑裡，夾藏著那樣一抹深深的淒楚。
第一次見到露出這種表情的軒轅凌玉，甄瑤一時間只覺得喉嚨被什麼卡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想活下去的執念，每個人都有。
畢竟，如果可以，沒有人願意死。
狐狸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了甄瑤。
若是沒有她，她應該會死了吧？
因為，那個時候，她是覺得死也沒所謂的。
「……那麼，每一代的死去的雙生子之一，都像你一樣附身在另一個人的身上？」有些艱難的，甄瑤還是開口打破了這略顯沉重的氣氛。
「自然不是。」軒轅凌玉眉彎輕佻，笑得幾分自得：「正巧我死的時候，遇上師父也在場，師父就悄悄助我附上了凌雲的身。當然，更重要的是，我的執念比其他人強了許多。」
……這好像，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吧？
甄瑤翻翻白眼，卻又好奇地問道：「你的師父是誰？」
「一個老不死的怪物。」
「……」甄瑤嘴角抽了抽，有這樣說自己師父的麼？
軒轅凌玉睨了她一眼，微笑：「別用那種鄙視的表情看著我，以後你見到她，自然就會知道我所言並不差。」
「不過為什麼你師父要讓你附凌雲的身？其實可以借屍還魂嘛，兩個人用一個身體多不方便。」彷彿聽故事一般，甄瑤也漸漸代入其中，忘記了最初的害怕。
軒轅凌玉卻是笑而不答，只衝她招了招手，「過來坐。」
甄瑤早就站累了，聽他這麼一說，自是樂得要奔過去。
然而才剛走了兩步，衣角被什麼抓住。
垂頭一看，卻是狐狸伸爪按住了她的衣角，一雙漂亮的紫眸淡淡看著她，那眼神似乎是在阻止她過去。
為什麼不給她過去啊？難道軒轅凌玉很危險？
甄瑤直直盯了她半晌，想從她的雙眼中再得出些什麼訊息。
只可惜，她與狐狸的心電感應似乎並不夠強，所以，瞪得眼都酸了，也沒明白她的意思。
「看樣子，你的狐狸不喜歡你接近我。」軒轅凌玉鳳眸微瞇，含笑看著狐狸：「護主心倒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哪！」
聽到他的話，狐狸冷冷看了他一眼，卻是意外地鬆開了爪子，轉身踱步走到了一旁。
甄瑤看了看狐狸，朝軒轅凌玉訕笑道：「算了，我還是不過去了。」
「你還是因為我是鬼，所以怕麼？」軒轅凌玉看著她，眼神微微一黯，輕輕歎息一聲：「也罷，反正我一個死人，你想離我遠一些也是正常。」
見他有些落寞的神情，甄瑤心有歉疚，急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過來。」軒轅凌玉拍拍身旁的凳子。
甄瑤又看向了狐狸，她卻只是一臉淡漠的表情，但莫名的，甄瑤就覺得，她似乎在不高興。
「莫非，你的事還要由狐狸來決定？」軒轅凌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當然不是！又不是她什麼人，為什麼一定要看她的眼色做事？！
甄瑤幡然一醒悟，不禁暗歎自己平日也被狐狸給壓迫慣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
習慣，果然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這麼一想，再加上出於對軒轅凌玉的同情之心，甄瑤便大步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然而，凳子還沒坐熱，甄瑤就發現，自己做了多麼錯誤的一個決定。
「你的頭髮很獨特，有點小卷。」軒轅凌玉撩起她一縷長髮，輕輕撫繞著，動作格外親暱。
……那是栗米燙。
「你方纔那把劍怎麼不見了？藏在哪了？」線條優美的俊臉湊近她身前，似在四處尋找著，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那種淡淡的薰香味。
……不小心縮回身體裡去了，找不到的。
「你衣領裡好像夾了片樹葉。」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就要探向她的後頸。
……現在好像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吧？
甄瑤搬著凳子想要往後挪，軒轅凌玉卻忽而拉住了她的胳膊，輕輕一帶，便將她拉入了懷中。
「凳子坐的不舒服，還是坐我腿上好。」完美的優雅笑容，看在甄瑤眼中卻是格外地觸目驚心。
甄瑤忍不住淚了。
狐狸，我錯了啊啊！！
真不該同情心氾濫地上了這丫苦肉計的當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