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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章 不合 文 / 心水淼

    她可以因為任何一件事輕易的否決他,將他歸為壞人。本以為她說的有關她不能和他在一起,不可能喜歡他的話或多或少有些置氣,現在才知道。真的發自她內心。

    年紳很快就接受了這樣的殘酷,望著還在打門球的那些老人說:「這是他老伴去世時和我的約定,她說等她走了,照顧不了他了,那個倔老頭肯定還會惦記著兒子和孫子,他們不會來的,她早就知道,所以讓我告訴他這些,不要他太遭罪,早點去找她。」

    知道楊可是一臉驚訝的,年紳低頭說:「你猜的沒錯,他老伴也是我送走的,一個月前。」

    年紳說罷深呼出一口氣,手指摩挲著裝藥片的瓶子,忍了幾忍想打開。還是掙扎的放了手。

    楊可以為自己不會哭,本就是無關自己的事,可聽他這樣說還是忍不住眼淚,面前這個男人,好像已經不能用好壞來評價,她的是非觀念一瞬間出現了混亂。於法於理年紳這樣做都有錯誤,但於情於心,分明全都是能為他辯解的理由。

    以前從沒有對誰解釋過自己的所作所為,可看著楊可的表情,年紳一陣心疼,他不想她誤會他。

    「老人的老伴去年八月下樓梯摔了,骨折後再也沒站起來,本來心臟就不好,一月前離世。他們兒子在國外。女兒直接斷了聯繫,老人曾經賣過一塊地,借錢給親兄弟的兒子蓋了房。兩位老人一直對此耿耿於懷,覺得兒女不來看他們和這個有關係,能到這裡來,其實是他們兒子的決定,出錢但是不肯來看他們,具體原因我沒有問,張院長只說和一些陳年舊事有關。」年紳說罷長歎一口氣道:「我也不必知道這些,只需讓他們心無掛念的離開。」

    楊可不認同的擰著眉頭說:「不管是不是笑著的,他離世了,間接的因為你,我接受不了這個。」

    年紳靜靜的望著她說:「楊可,人都會死。來這個世上我們是哭著的,離世若也被病痛折磨的流淚,豈不是太苦了。能笑,能忘記病痛,能朝著內心所想的方向而去,是一種幸福,我確實催使一條生命消失,但我不覺得我做的是錯的,這是我的道義。」

    楊可沉默,打門球的老人家可能不知道,就在不到一局遊戲的時間內。樓上已經有人不在人世。

    年紳不再解釋,目視遠方的輕聲問她:「楊可,看完這些,你還會學催眠麼?」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接觸催眠就在這裡。那天,蘇老師送走了一位老人,用差不多同樣的方式,老人在睡夢中安靜的離世,他當時並非完全為了尋找年念才學催眠,只是覺得這就是他人生中最需要的,可以用自己的行為做點什麼的道義。

    許是他做的不好,許是人和人不一樣,用同樣的方式展示給楊可,卻一團糟。

    楊可搖頭說:「……我不知道,你讓我靜靜。」巨斤向扛。

    年紳略含涼意的笑了笑說:「你心裡堵,我懂。」

    楊可坐去了方才來的時候那個年輕女子坐的椅子上,出神許久後問:「年紳,你覺得你做的事情是對的麼?」

    年紳很肯定的回答:「是。」

    楊可又問:「那你一直以來所有催眠的行為,都是正確的麼?」

    「我從不傷害別人。」

    楊可沒有猶豫的反駁:「可你對他們用藥。」

    年紳笑的更涼,手捏裝了藥片的瓶子對楊可說:「我的藥劑師告訴我,我吃的這種藥可以畫半個骷髏頭在瓶子上面,而我對催眠者用的藥劑,造成的短暫傷害可能還不及他自己擠破一個粉刺。」

    楊可低下頭近乎喃喃自語的說:「你為何一定要選擇這條路。」

    「最開始為我自己,後來為我妹妹。」雖然年紳想說現在還為了你,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楊可抬頭望著他,雖然聲音不大,表情卻相當堅定的說:「那我有什麼理由必須選擇學習催眠?」

    「我不知道。」年紳略微一頓,才又緩緩開口:「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看起來很柔弱需要被保護的女人,但今天我知道了,你的心其實很有主見。」

    楊可站起來搖搖頭說:「我不會學的,這不適合我,就像你說的,這是你的道義。」她望著年紳越發肯定的補充了一句:「但它不是我的道義。」

    「對不起。」楊可說出抱歉的同時轉了身,正好有人打車來探視,她小跑幾步攔住了那輛車,很快就離開了。

    起風了,打球的老人們也該回去休息了,他們經過年紳身邊時對他報以笑容,最後進去的那位甚至站在他身邊輕輕拍了拍年紳的肩膀說:「小伙子,我知道你是誰,如果我也到了那一天,希望能有你的幫助。」

    年紳牽著嘴角,臉上最終還是沒能出現一個完整的笑容。

    有的人看的透生死,有的人參不透別離。楊可對他道歉,其實是他錯了,這是一種道德綁架,用他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去感染她,不過徒增她的煩惱。

    儘管努力忍著,還是無法控制的打開藥瓶,塞了一粒在嘴裡,壓制不住的激動促使他雙手顫抖,幾分鐘後才慢慢穩下來。

    電話響,安荃打來的。

    「年紳,你在哪兒!發你的地址速度過來,我找到重要線索了!」.!

    安荃說的地方是一家新開的奶茶店,店面不大,好像因為做活動所以排起長隊,安荃已經到了,見到年紳他低聲說了句:「那個點單的小伙子,是和年念一起失蹤的女孩的男朋友。」

    年紳望向那個小伙

    伙,他帽子壓的有些低,從心理分析上是不希望別人關注他的臉,一定是有不想見到的人。

    「他應該經歷過什麼,從謹慎緊張的神情看,他是有秘密的,但現在不會和年念那個朋友有牽連了,否則他不可能拋頭露面。」

    安荃說:「我要的就是那個秘密!」

    年紳低下頭說:「我不想催眠他。」

    安荃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樣的盯著年紳說:「你怎麼了?」

    年紳重申一句:「我不想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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