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悠閒四福晉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文 / 魚丸和粗面

    五月的京城已經有些暑氣,側間內很快聚滿人,這麼多人喘氣,房內更是憋悶的緊。

    太子妃僵在那,心裡有些惱恨弘歷。這個孩子雖然記在她名下,但許是母子天性,他格外親近鈕鈷祿氏。每次鈕鈷祿氏來請安,他都要朝那邊伸手求抱。因著他格外得皇上寵愛,連帶著太子也高看鈕鈷祿氏幾分。雖然晉位不可能,但賞賜卻流水般的送入側院。

    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太子妃捏緊帕子,瞬間拿定主意。

    「四弟妹,弘昕傷的可重?」

    將弘歷交給奶娘,她整個人沒了方纔的急躁,上前關懷的問道。

    笑怡卻沒有接這個台階,她看著弘昕光溜溜小腦袋上那塊殷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暗惱太醫怎麼還未來。

    「等太醫看後,才可知曉。」

    說罷她動□子,將弘昕的腦袋暴露在大眾視線內。太子妃升起來的惱怒不見,站在最前面的廷芳和淑瑩則是倒吸一口涼氣。

    笑怡心疼的將孩子抱在懷裡,衣襟突然被他的小手抓住。順勢低頭一看,原本淚濛濛的孩子,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朝她咧嘴笑。

    這倆人是什麼主,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受傷。悟過來後,她心放下了一半。

    「額娘,弟弟怎麼樣?」

    孩子們的叫聲傳來,弘暉帶著弘晴、弘晊等今日來的阿哥跑進來。仗著人小,他們一股腦的鑽到前面。尤其是弘暉,抱起還在床上的妹妹哄著:「瑾兒不哭,哥哥在。」

    笑怡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弘昕的傷勢同樣落在他們視線中。光溜溜的腦袋上,那一大片紅色格外醒目,直剌剌的落在孩子們眼裡。

    「太醫到了。」

    眾人忙讓出位置,笑怡掃了眼太子妃,她已經沒了剛才的異色。稍微沉吟,想起毓慶宮內鈕鈷祿氏再次起復,她也就想明白了。太子妃這是借力打力,想徹底把弘歷爭取過來。

    再看看弘歷,他躺在奶娘懷中,眼中帶著與同齡人不同的慧黠。這個弘歷不簡單,太子妃能順利如願麼?

    將疑問壓在心底,她看向抬起頭的李太醫:「可是有事?」

    「小阿哥是頭部受到劇烈撞擊所致,奴才先開幾幅壓驚藥。若是這兩日未做噩夢,等血塊消腫便會無事。」

    一番雲山霧繞,甚至扯到了血塊,即便沒什麼大問題,一般人聽起來也覺得很嚴重。笑怡知道是他們倆自己搗的鬼,面上順帶做出憂色,心中大大的讚揚一把李太醫。

    跟聰明人合作,就是如此愉快,一個眼神全部到位。

    **

    前院書房內

    四爺打開窗,隱約能聽到被重重綠樹掩蓋的喧囂。

    「太子此言所謂何意?」

    面上平靜,此刻他心中早已起了驚濤駭浪。果然他知道了,此刻再追究他從何得知已經不再重要。他關心的是,皇阿瑪知道多少。

    「四弟心中有數,孤偶然得知後,還曾疑惑過一段時日。但思來想去,四弟這一招可謂甚妙。」

    「哦,弟弟愚魯之人,卻知宮中防衛甚為嚴密,此事實在滑天下之大稽。」

    一瞬間太子也有些迷惑,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個四弟,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

    「凡事無絕對,你我熟讀史書,想想歷史上那些早夭的帝王。登基之時明明年富力強,緣何幾載後英年早逝,這其中的蹊蹺你我都清楚。帝王尚且能被毒害,更別說換個皇子。」

    四爺適時的動容,眼中露出不可置信。太子心中的天平開始傾斜,四弟這樣,看來以前是真不知道。

    「烏雅一族在包衣中也算強盛,二十多年前宮中人手不在少數,最顯赫的當屬御膳房管事。烏雅氏做貴人時,居於景仁宮偏殿,且與已故孝懿仁皇后同一日生產。後者生下的女嬰當即夭折,前者早產一個月卻生下了只是略顯單薄的你。從常理說,這一點本就透著蹊蹺。

    且府中大格格相貌,你我二人皆清楚。我已找來當年景仁宮的倖存者,據她所言,當時的佟佳貴妃與烏雅貴人,產房只有一牆之隔。生產當夜景仁宮混亂,執掌宮權的又是鈕鈷祿貴妃,她定不希望強盛的佟佳氏多一個阿哥。」

    太子信誓旦旦的說著,早已想明白其中關節的四爺垂下眼瞼,握起拳頭做悲哀裝,心卻早已跑到九霄雲外。他突然想起前幾日看的宋史,現在的太子,真有幾分包青天明察秋毫的風範。

    或者,更像《洗冤集錄》中的大宋提刑官?

    兩相比較著,他還是拿不定主意,究竟最像哪一個。

    「不管如何,弟弟還是相信皇阿瑪。」

    四爺做一副執迷不悔狀,太子卻有些不上不下。本來他慷慨激昂,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打算威逼利誘,將四弟牢牢控制在手下。可現在他這樣油鹽不進,反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可曾想過,此事爆發出去的後果。」

    正題來了,四爺收回心思:「大不了臣弟學十弟,打馬遛鳥,逍遙四九城。」

    一句話正中紅心,太子最怕的就是這種結果。

    四爺眼中有些灰白,心中卻再三衡量著。他嫡子身份一旦公佈,受威脅最大的正是太子。當年立太子時,正值打三藩,皇阿瑪急需穩定的繼承人,昭示大清江山的綿延不絕。而元後所出嫡長子,這種身份讓滿蒙漢三族無可挑剔。

    三十年來太子根基穩固,羽翼漸豐。若是此時出現一位如他這般好拿捏,又一心傾慕父皇的嫡子,龍椅上那人的心偏向誰,根本就不用想。

    氣氛陷入僵持,太子皺起眉。怎麼會被他搞成這樣,好不容易從鈕鈷祿氏處得了這個線索,本以為能拿捏住四弟。沒曾想到頭來,他卻得費心為他保守這個秘密。

    「若是無事,臣弟告退。」

    四爺作揖,他還有一大院的客人。尤其是岳父,一定得招待好,不為了笑怡,也為他那些統統喜歡岳父和大舅兄一家的孩子。

    這麼冷靜的態度,非常不對勁。太子一下明悟,四弟先前實在裝糊塗。

    「孤實在沒想到,四弟會有如此深沉的心機。你握住此時,秘而不宣便可安枕無憂,留孤一人在前面被眾兄弟攻訐。一日孤敗落,你只需揭穿此事,以你在兄弟們中的好人緣,登高一呼大位指日可待。」

    是他疏忽,一時急切露了相,四爺扶額。不愧是皇阿瑪親自培養的儲君,這麼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關節。回頭看去,他脫掉失落與頹廢,再次恢復進來時的冷峻。

    「一門心思想扯太子下來的,並不是弟弟。太子走到今天這一步,弟弟從未曾主動詆毀過你。言盡於此,弟弟出去招呼客人。」

    說罷他轉身朝外走,脊樑挺得筆直。他是用太子做擋箭牌,學前世十二弟那般與眾兄弟維持著不打眼的情誼。可捫心自問,除了對付弘歷,兩輩子他從未曾對毓慶宮出手。

    對太子,不管何時,他都可以說無愧於心!

    「四弟慢走,孤近年逐漸孤立無援。每每觀望朝野局勢,只見得自己怕是落不得善終。若是此刻把你的事公佈出來,多少可以減輕孤的壓力。」

    終歸還是到這一步,四爺卻知道太子捨不得。不然上輩子,他早就自請廢太子,回盛京保全自己。腳步頓了頓,回頭作揖:「太子為君,臣弟不敢干預君之決策。」

    「爺,三阿哥被打傷了。」

    蘇培盛尖細的聲音傳來,四爺腦袋一懵。朝太子拱手,他加快腳步。太子也跟上去,正好聽到蘇培盛匯報:「福晉抱著三阿哥和二格格,去側間找弘歷阿哥。幾人玩鬧鐘,弘歷阿哥突然使勁推到了三阿哥。現在太醫來了,正在診脈。」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望著四弟的臉色,他知道今天的事怕是徹底黃了。

    **

    四爺到時,李太醫已經開完方子。瞅著兒子那一後腦勺的紅腫,他心疼的不行。

    「都是嫂子沒有看好弘歷。」

    太子妃彎腰哄著弘昕,說著軟話賠罪。笑怡掃一眼滿屋子的人,終於露出笑容:「太子妃切莫如此,如今太醫瞧過,弟妹也就放心了。」

    見氣氛歸於平緩,和事老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一瞬間房內再次恢復喜慶。

    索性時辰差不多,康熙和太后的賞賜都以送達,鬧哄兩句眾人也就識趣的散了。

    「額娘歇會,女兒善後。」

    瑤兒主動承擔了收拾府裡的重責,笑怡將龍鳳胎抱回房,支會開弘晨,房內只剩下五人。

    將他們放下,她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怒氣。剛才送人的時候她已經想明白了,什麼唯一的女皇,唐高宗李治,現在就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是她的孩子。養不教母之過,她的孩子她就得管。才週歲就膽肥到拿自己的身體去陷害別人,長大了那還不捅破天,這種惡習絕對不能助長。

    於是弘暉和他阿瑪,第一次見到溫柔的額娘,化身母夜叉。拔掉頭上的釵子,她瞪眼掐起腰,食指指著床上屁股朝外的倆孩子。

    「你們給我轉過來。」

    「啊啊、咿咿呀呀、哇哇。」

    「別給額娘裝蒜,都給我轉過來。不然我找十個最胖最醜奶水最足的奶娘,一直喂到你們進上書房。反正你們早產又是雙胎,正好體弱。」

    這威脅太恐怖了,弘昕麻溜的轉過來,低下頭對著手指。

    「芷瑾,別以為格格不用進上書房就能逃過去,你跟弘昕一視同仁。」

    筆直的背影逐漸僵硬,機械性的轉過來,黑黢黢的眼珠咕嚕嚕的轉。

    還沒等笑怡說話,一旁的弘暉跳了起來:「額娘,他們跟我一樣?」

    「你問他們。」

    「這還用問麼,額娘說的肯定沒錯。」

    弘暉不遺餘力的拍馬匹,同時對弟妹眨眨眼。弘暉這個做大哥的很會哄孩子,這一年龍鳳胎早已跟他關係很好。見到暗示,忙爬起來抱大腿,發現抱不到倆人整齊劃一的改胳膊。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想聽。」

    門縫打開,弘晨溜了進來,唇紅齒白的少年眼中全是好奇。笑怡有些頭大,兒子怎麼也知道了。

    似乎察覺到她的疑惑,弘晨主動招認:「我總覺得,你們跟姐姐不一樣。就是明明看起來年輕,但似乎又跟很老似得。」

    這是什麼本事,被刺激多了笑怡已經麻木。四爺看夠了她剽悍的一幕,此刻站起來將她按到座位上:「爺叫瑤兒進來,咱們一家一起說清楚。」

    **

    一個時辰後,弘暉推了推石化了一炷香時間的姐姐。

    瑤兒如夢初醒:「你們都帶著前世的記憶?」

    一二三四五隻,通通點頭。只有一旁的弘晨搖頭:「姐姐,我可不知道。」

    瑤兒撇嘴,這些年她怎可能毫無察覺。可每當覺得有異樣時,家人就會用滿滿的關心打消她的疑慮。所以現在她沒有多少尷尬,只有一種恍然大悟。這是她最親的人,不論如何他們都是她最重視的人。

    看著一旁求認同的弟弟,她點下他的腦袋:「你現在就夠逆天,要是再帶著記憶,那豈不是要上天入地!」

    說完她換上哀戚的嗓音:「阿瑪額娘,為什麼就女兒沒有前世記憶。從小到大,學什麼都得從頭再來,這不公平。」

    空中一排烏鴉飛過,笑怡從沒想到,女兒會是這種反應。

    身旁的四爺抱起她,低聲說著:「咱們的孩子,肯定都不平凡。」

    他說話時表情驕傲,就差一隻尾巴翹起來。笑怡突然覺得,她才是這個家裡最正常的。

    「姐姐,比起別家的小格格,你已經聰明太多了。」

    弘晨小大人似得安慰著她,一屋子人趕忙跟進,就差把瑤兒誇成了一朵花。

    瑤兒初時還高興,渾身暖洋洋的。聽多了雞皮疙瘩都起來,忙轉移視線:「既然妹妹這麼厲害,那以後府裡的事就多勞你操心了。」

    笑怡這才想起來,似乎他們跑題了。再次掐腰瞪眼:「你們倆說,這是怎麼回事?」

    瑾兒耷拉下頭,帶著肉坑的小手推推昕兒:「你說,剛好鍛煉你的說話能力。」

    昕兒委屈,卻絲毫不敢反抗:「我和姐姐死後,並未見到黑白無常,而是在這凡世間隨風飄逐。當看遍名山大川,見證滄海桑田,時光變得毫無意義後,我們開始尋求解脫的方法。

    後來在偶遇一位道士,說我倆有一場機緣,可重新轉世輪迴。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躲在這紫禁城。眼見紫氣日盛投胎在即,皇帝,也就是前世的阿瑪突然駕崩。新任皇帝即位之初便大興土木,破壞了四九城的風水,擾亂了這機緣。」

    弘昕一口氣說下來,大體意思就是,弘歷即位後的重重混賬行為,眼中影響了他倆轉世為人。

    四爺有些不平衡:「那為何對爺如此。」

    瑾兒眉梢一挑,格外有氣勢的說道:「子債父償,天經地義!」

    「明明是父債子償。」

    弘昕堅持:「就是子債父償,你看這世上有幾個兒子給老子還債。一般都是兒子惹了禍,為人父的站出來收拾亂局。如果不是你生下弘歷,千方百計把他送上皇位,我們至於多飄那麼多年?」

    一屋子人笑起來,四爺再次恨不得掐死弘歷。心中的小人默默記錄,這是他兩世為人,最大的黑歷史!

    「姐姐把我襁褓中的布換掉,磨一天自然會紅腫。她算好今天李太醫當值,而且滿月來人很多,就借此機會先行報復弘歷一把。額娘,我最怕疼了,其實傷的一點都不重。」

    弘昕再次抱胳膊,瑾兒轉頭看向他:「話說得倒是挺利索。」

    「沒……沒有。」

    這是守著姐姐,連話都說不利索。瑾兒歪過頭,似乎覺得自己有這麼個笨弟弟非常丟臉。

    笑怡和四爺對視一眼,看向彼此的眼中均是滿意,還帶著那麼點震驚。雖然這事一句話都說完,可算計得方方面面都巧合,豈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久違的粗長君,大家爽不爽,魚丸是勤勞的小蜜蜂。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