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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九八章 文 / 顧小樓

    次日一早,吃了燙飯,就著昨晚的剩菜醃菜吃了個飽,一大家子就去了鎮上,柳爹沒跟著,去找了趕車的把式,家裡雖說也有牛車,但是這麼多人,挨在一起擠的難受,還有帶的東西呢。

    方氏買了各色糕點,扯了匹布,還看中一跟青玉簪子,祥雲圖案的,簡單大方,芸娘將青玉簪子買了個方氏,又隨便挑了個銀簪子給柳奶奶。

    方氏見芸娘這般說,搖了搖頭,到底也沒說什麼,買的東西也不少了,在村子裡,又不是啥高門大戶,也能撐撐場面了。

    一行人趕著兩輛牛車慢騰騰的往柳家邊趕去,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柳雨馨也好些日子沒回去了,只是這次跟姥姥舅母她們一道,怕是也不好去找小小跟柳雨娟玩兒,家裡這麼長日子沒住人了,也不知道落了多少灰了,趕快過去收拾一下才是正經。

    入了村,村裡人眼尖看著柳爹,一個個熱情的打著招呼,「自明回來了麼,好啊,就該多回來看看。」啥的,酸言酸語倒是少了不少,就是有的時候有幾個說話刺耳的,也會被旁的人壓下去,「有本事你也跟人家自明一樣搬到鎮上去啊」云云,這一搬開,難得才能碰見一會兒,這心裡的嫉妒也漸漸減少了,冷靜下來就會想到,人家柳自明家也不簡單,熬了那麼些年的苦汁子,如今終於好了,中間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如此,見著柳家一家,倒比之前淡定和氣,就是心中有那麼點羨慕也拋開了,自己的日子還是要自己過才是正理。

    「回來了,芸娘娘家來人了,正好去看看我娘。打個招呼。」柳爹笑著回道,一旁的芸娘也笑的跟朵花似的,頭一回腰桿子挺折麼直,怎麼著也得讓人看看不是。

    「可不是,之前我娘家忙著生意沒工夫來,如今家裡事情弄好了就來看看我。」芸娘笑道。

    那村裡人見芸娘娘家人穿著都不錯,臉蛋也紅潤的很,瞧著氣色不錯,不像在田里忙活的人,都要瘦成乾巴了。看樣子芸娘娘家不像傳言那麼窮苦,肯定是誤傳了。嘖嘖,柳自明這小子可真是好福氣。今年更是好運連連啊。

    一連遇到好幾個人,芸娘都大聲的打著招呼。

    到了家,芸娘帶著方氏等人去了柳奶奶屋子,柳爹將牛趕回自己的屋子,待會兒過去。

    「嘖嘖。小姑子啊,你這村裡的房子這麼好,不住可真是浪費了。」孫氏沒想到柳家村子裡的屋子也這麼好,還弄了院框牆,還沒人住,心裡就心疼的慌。好好的屋子空在這邊,可真是糟蹋浪費啊。

    「這屋子今年剛弄的呢,但是沒辦法啊。這村子裡住的不自在,幾個孩子還在鎮上讀書,鋪子也在鎮上,每天來回實在是累人的很,我跟妞妞她爹都想好了。等他們老了就回到村子裡養養雞,種點小菜。悠悠哉哉的過日子,如今家裡幾個孩子還小呢,少不得還要苦幾年呢。」芸娘笑著說道,約莫是太過激動,這一路芸娘的聲音都有些大,這會兒竟有些啞啞的感覺。

    孫氏心中暗自羨慕,也沒回話,幾步路就到了柳大伯家,柳大嫂正在堂屋裡嗑著瓜子,繡著香囊,柳雨俊被柳大伯拘在竹樓裡看書做文章,柳雨蘭早就出去玩了。

    見家門口來這麼多人,最主要的是,手上還拿了那麼些東西,柳大嫂忙把嘴裡的瓜子殼兒吐了出來,手在胯處蹭了蹭,針線籃子往旁邊一放,走到門口,見是芸娘跟一些不認識的人,心裡還納悶到底是誰來了呢,芸娘看著柳大嫂了,頭一次,很是有力的喊了聲「大嫂。」

    芸娘看著柳大嫂,竟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當年這大嫂沒少在外邊編排她,說她娘家不頂事,連個鋪蓋都沒給她帶著,村裡人為此也笑了好久。

    哼,如今可不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麼,柳大嫂娘家現在都不怎麼理睬她了,她娘可是特意來看她的。

    「大嫂,這是我娘跟嫂子哥哥,娘在家不,我娘非要來看看她,還買了東西,也不知道娘喜不喜歡呢。」芸娘故意大聲說道。

    柳大嫂眼裡笑意漸漸淡去,但是嘴巴還是咧的大大的,彷彿笑的很開心,如果面皮不是那麼僵硬,也許會更加有說服力點。

    不過柳大嫂這段數跟孫氏可不是一個級別的,孫氏見柳大嫂笑的這麼假,頓時捂著帕子笑了起來,末了道「這些年可真是麻煩大嫂子照顧我們家小姑子了,哎,我們家小姑打小就是嬌養長大的,沒給您添麻煩吧。」

    孫氏是個人精,剛路上的時候見芸娘一路上跟別人說自家娘家做生意沒時間看她,如今生意穩定了就來看看她,就知道芸娘的想法,於是就順著芸娘的想法誇讚她當年是如何如何嬌養,好懸沒將芸娘誇成個大家小姐出來。芸娘聽此,越發樂了,而柳大嫂只覺得自己這臉皮子越發僵硬了。

    柳奶奶聽著屋子外頭有人說話,也拄著拐棍出來,看是芸娘,臉色就有些不好,又看到旁邊有別的人,按捺住心中的不喜,抬臉對著方氏等人笑了笑,剛準備開口問她們是誰的,方氏就一臉笑意的走過去,抓著柳奶奶的手道「親家母啊,這麼些年都沒見過一次面,真是苦了你了,我家這不成器的女子給你添麻煩了。」

    柳奶奶一愣,看著方氏臉上的表情,一時真不知她是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扯著嘴角笑道「親家母怎麼來了,快進來坐吧。雨俊他娘,快去倒些茶水過來。」餘光看著方氏帶來的東西,心裡五味成雜。

    「親家,這是給你買的,這麼些年,也沒說來拜見一下,真正是對不住了,這不,家裡事情一忙好了,就抽空來看看你,這些東西也不值個什麼銀子,你可不要嫌棄才好。」方氏一邊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柳奶奶的桌子上,一邊說道。

    「哪裡能要你的東西呢,快些來回去。」柳奶奶忙推辭道。到底方氏說話中聽不刺頭,柳奶奶這心情也不錯,心裡想著,這芸娘脾氣那樣,沒想到她娘倒是個知禮的,看著也和氣的很,生那麼個閨女,肯定費了不少心思。

    柳奶奶對方氏映像不錯,臉上的笑意也不似作偽。

    自進了柳奶奶的屋子,芸娘就站在一邊,也沒說話,倒是孫氏是個嘴巧的,幾句話就將柳奶奶給哄的樂呵呵的,抓著孫氏的手直誇,對著方氏道「親家母是個有福的,我瞧你這大媳婦真是個好的,懂事嘴巧。」

    方氏笑了笑,「親家母,哪裡奧,我這大媳婦就一張最討巧,我瞧你那大媳婦才是個有福的,就那模樣,身段就知道,一臉的官家太太的模樣,以後親家母才享不盡的福氣呢。」方氏看了眼柳大嫂,見她長得白白胖胖的,的確是有福氣的,至於官太太模樣,不過是聽芸娘說柳大伯一直再考科舉罷了。

    方氏這話一落,柳奶奶跟柳大嫂都樂了,心裡對方氏的好感越發上升。

    「月娘啊,待會兒弄中飯,親家母就在這兒吃了。親家母啊,我家日子苦,中午招待不周,你可千萬不要嫌棄。」柳奶奶笑著道。

    柳大嫂見著方氏帶了那麼多東西來,心裡早就計算了這些東西的價值,就那匹布就值一頓午飯了。

    方氏跟柳奶奶你一句我一句的,你誇我我誇你的,芸娘覺得無趣,就跟眾人知乎了一聲回去把屋子收拾收拾,晚上還要住人,孫氏跟徐氏也不喜歡聽她們說話,都插不上嘴,實在無趣,就跟著芸娘一道去了柳家。

    四虎好些日子沒回村子裡,這會兒見著花花草草都喜愛的很,柳雨馨帶著他出去走走,看看花,拔拔草。

    這屋子裡就剩柳奶奶跟方氏二人,方氏喝了口水,皺著眉頭問道「親家母啊,我家二閨女的性子我也知道,這些年真正是麻煩你了,這些年,她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兒吧,她打小就是個不服管的,若是哪裡做的不對了,你只管跟我說,待會兒我幫你好好教訓她。」

    方氏不過是客套幾句,芸娘的性子的確不咋好,又是倔的跟頭似的,昨個哄了那麼久,今個還是不肯道個歉,只好她這個做娘的替女兒道歉了。

    柳雨馨帶著四虎在村子裡閒逛,路上自是碰著村裡人,村裡人早就知道芸娘娘家來了,聽人家說,芸娘娘家看樣子也是有錢的,這不,見了柳雨馨,立馬圍上來問道「妞妞,聽說你姥姥他們來了,你姥姥給你帶啥好東西了沒啊?」

    「帶了。」柳雨馨淡淡道。

    「帶了啥?衣服糕點還是啥啊?」眾人忙問道。

    柳雨馨無奈將袖子撂上去一些,將孫氏送的瑪瑙鐲子給眾人看,「今個只戴了一樣,倒是挺好看的。」

    眾人一看是瑪瑙鐲子,各個嘖嘖稱奇,真沒想到芸娘娘家還有這家底。當初倒真是小看人了,真正是深藏不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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