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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更誰同繞摘芳叢 文 / 蕭磐

    城東,一處舊宅子。

    榕園。

    一雙驚詫的眸子逡巡著週遭,轉眸看著他,而他向她頷首點頭,伸手,雙掌抵上門扉,「嘎吱」一聲門開了,他舉步入內,這裡好像很久沒有人住了,這是蕭磐的第一反應,然而院子內卻是打掃的一塵不染。懶

    他引領著她走遍了整座宅院,蕭磐被庭院內的一株榕樹吸引,眸色為之一喜,小跑了過去。

    「樹上懸著的是什麼?」瞅著樹枝丫上懸掛的小錦囊,她眸中充滿好奇。

    「願望。」他答。

    蕭磐有些愣怔,他是怎麼知道的?

    紫袍微動,勻步走向了前方的荷塘,此刻,荷塘裡的荷花花開正艷,一群胖嘟嘟的小鴨子在水上嘎嘎叫著,追逐嬉戲。蕭磐跑上了小橋,在雕欄處的小盒子裡抓過些粟米撒向了荷塘,小鴨子「嘎嘎嘎」游了過來搶著水上漂浮的食物。

    「這裡真美!」蕭磐被那些可愛的小鴨子逗笑了,她掀唇歡悅笑起。

    「你喜歡就好。」

    他亦笑。

    斜後方有好多蔬菜,菜地裡的草已經被拔除了,唯有綠油油的蔬菜蓬勃生長。

    「這裡有蔬菜耶。」

    他從旁側的籬笆上拎過竹籃,摸索著摘了些蔬菜,蕭磐也幫他摘,但是她有些心虛,這家主人回來會不會把他們當成小偷啊!

    蕭磐小心翼翼繞過蔬菜,生怕給踩到了,一邊拔著幾棵新生的雜草,一邊隨口問道:「為什麼咱們來了這麼久都沒見這家的主人?」蟲

    「在的,他剛剛回來了。」他愣了下,淡淡笑起。

    主人在嗎?

    沒有嘛,此刻這裡除了他們兩,她誰也沒有看見。

    突然,蕭磐在瞅見他嫻熟的動作,呆住了!

    他是這裡的主人?

    這裡是他家?

    「你猜的沒錯,我從小就住在這裡。」

    他會讀心術嗎?

    為什麼他連她想什麼他都知道。

    滴答、滴答,蕭磐抬首望天,驚道:「哎呀,下雨了,快,咱們去那邊。」蕭磐忙拎過竹籃,扶著他小跑向廊簷避雨。

    「餓不餓?我也沒什麼好招待你的,不如,今天將就將就?」他摸了摸菜籃,俊臉上浮掠一抹探究之色。

    「呃,好,你先歇會兒,我去做。」

    蕭磐扶他在廊簷坐下,手抹了抹衣襟拎著菜籃走向廚房,饒有興味的目光凝向那抹纖細的白色身影。

    宅院上空炊煙裊裊……

    不多時,蕭磐又是咳嗽又是氣喘的頂著一張大花臉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她此刻的樣子頗有些狼狽。

    「那個,我……我不大會生火。」說話有些結巴。

    「還是我來吧。」

    起身,蕭磐忙待扶他,可是瞅見自己髒兮兮的小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將手又縮了回來,「你教我怎麼做,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他從身上摸出火折子也不知道怎麼弄了下,火,著了,蕭磐喜出望外。

    他在灶膛前幫撥弄看柴火,而她卻是手忙腳亂,一會兒撞倒了菜籃,一會兒打翻了米篩,要不就是踢倒了蕃薯簍。

    舂米,洗菜,總之,是要多亂就有多亂,忙活了大半日,終於可以吃飯了,蕭磐打開鍋蓋,開心的輕嗅了嗅那香噴噴的飯香,臉上的笑容登時凝結。

    突然就聽不到了她的笑聲,他探首問道:「怎麼了?」

    「呃,那個……我似乎放水有點少了,有點……糊了。」小臉撲紅撲紅的,一陣灼燙。

    「不礙事。」

    飯菜上桌,將他那份放在了他的面前,這還是她揀沒糊的飯盛給了他,蕭磐幫他夾菜,試探問道:「真的能吃嗎?」

    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笑道:「不錯……」

    「真的!」

    嘻嘻……

    「……熟了。」他補了一句,眉宇間有著壓抑許久的沉沉笑意。

    這還是她第一次做飯,第一次得到別人的稱讚,可是當他後面那兩個字出口,她就恨不能立馬找個地洞鑽進去,好在他此刻什麼都看不見,否則她快要羞惱死了。

    「是不是很難吃?」

    嘗了一口,什麼味也沒有,只因她失去了味覺,此刻什麼也嘗不出來,只有問他,一定不好吃,都明顯能嗅到一股濃烈刺鼻的焦糊味兒,這能好到哪裡去?

    而他竟然還在一口一口細細咀嚼,他可真能忍。

    「別吃了,根本就不能吃。」蕭磐去奪他手中的碗。

    他的碗像是長在了他的手中,任她使足了勁也沒奪去,就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別浪費,你可知道我種這些菜多不容易。」

    這些是他種的?

    「那麼,你也會做飯?那你方才怎麼不早說,也不教我?」害她怕他餓著,給他做飯,還給出了大洋相。

    秦沛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

    「你吃這個吧,當心,有點燙手。」

    他遞給她一個滾燙的烤蕃薯放在了桌上,還不忘提醒她,蕭磐剛伸手,聽到他的話,蕭磐睜大了眼睛,原來他在灶膛烤蕃薯呢,他動作好快。

    「烤蕃薯好好吃哦,你可真厲害,來,給你一半。」蕭磐掰了一半給他,他有些微愣,沒有接,給口中拔著飯。

    「你吃,我這還有的。」兀自就著那黑糊糊的油菜,蕭磐緊凝了眉心,再度去奪他的碗筷:「別吃那個,很難吃,你怎麼就是不聽。」看著都沒什麼胃口,別說吃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下嚥的?

    「不會啊,很好吃,不為別的,只因是你做的,我……甘之如飴。」直白的話語令蕭磐失去了一切言語。

    蕭磐怔住了。

    不知是被烤蕃薯給噎著了,還是別的,她感覺喉嚨哽的生疼,眼眶一熱,一行溫熱滑了下來,此刻那張小花貓臉是「好看」到了不行。

    一方絹帕適時伸了過來,溫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溢出粉唇:「真的已經很不錯了,我沒想到你會親自做飯給我吃,能嘗到你親手做的飯菜是我的榮幸。擦擦臉吧,我能想像得到你此刻是一張……」

    勾唇深笑,他不再往下說。蕭磐吸了吸鼻子,拿著絹帕擦了擦臉,瞅向絹帕,她被自己嚇了一跳,他又知道?

    窗外,傾盆大雨終於停了。

    夜幕降臨,空氣中帶有泥土的氣息。

    秦沛點上了燭火,蕭磐感激他的細心,對於他來說點不點燭火都是一樣,她知道,這燭火是他為她而點的。

    舉步前行,撫摸著牆壁上懸垂的一把木劍,緩緩勾唇,蕭磐看得出他今天的心情不錯。

    霧眸久久凝定在了一處,似乎想到了什麼令他嚮往的事情,就聽見他低低道:「記得叔叔說過,我只要好好練武,名揚天下之時叔叔就可以許我心中一個願望。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練武,至今,七年了,叔叔再也沒有出現。」

    眨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蕭磐上前寬慰道:「或許叔叔有事走不開,他一定會回來的。」

    「是這樣嗎?」

    仰望著天,聲音略顯低沉無力。

    「叔叔不來看你,那你可以去找叔叔啊。」

    「呵呵,找?怎麼找?我從來都不知道叔叔長什麼樣子?叔叔他從不肯以真面目視人。他每年都會來和我小住幾日,教我習武,而那個時候習好武藝就是我的目標,我真的好傻,我甚至都不知道叔叔住哪裡?姓甚名誰,你讓我……從何找起?」秦沛涼薄一笑。

    原來,他還有這等不為人知的過往。

    「相信叔叔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你們一定會再見的。」她遲疑了下,還是握住了他略顯冰涼大手。

    「真的可以嗎?可是我的眼睛……即使此刻叔叔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一定認得出來。」劍眉深深凝起,臉上有著一絲黯然與神傷。

    「不,不會的,一定會有辦法醫好你的眼睛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傷勢我知道。這般美貌如花的妻子在我的面前,而我卻什麼都看不見,你可曾明白我的感受?」白皙如玉的俊顏浮上一層化不開的神傷鬱悶。

    「王爺,我知道有一個人可以醫好你的眼睛的,一定可以的,我這就去找他來。」蕭磐轉身就待離去,渾沉男音驟然響起。

    「你會離開我嗎?告訴我,我想聽真話。」

    鐵臂緊緊箍住她的纖腰,那寬闊的胸膛緊貼在蕭磐身上,令她動彈不得。

    「王爺……我……」

    蕭磐語結,這個問題,她真的沒法回答。

    「先不急於回答,等到你哪日想離開了,你就在這株榕樹上掛上這條緞帶,我就會明白。」揚手,束髮的緞帶被他卸下,將緞帶放在了她的手上。

    眼睛緊緊的凝定在手中的那根緞帶上,她開口剛想說話,腦中忽然迅速閃過了那張銀色面具,她猶豫了,美眸黯然沉下去。

    「時辰不早了,下雨路滑,今夜,咱們就權且在這住一宿了。」牽著他熟門熟路前行,來到了一間屋子,將燈放在了桌上。

    屋子內充盈著一股濃郁的書卷氣息,一切都是那般簡單,怎麼瞅著都似乎是男子的寢房。

    「這間是我的屋子,今夜,你就住這屋吧。」

    「王爺……」

    說完,轉身,掀門出去。

    支手托腮,碧空般清澈的美眸久久凝定在冉冉的燭火上,眉目盈盈如畫,燦澤成輝,淡笑領首,優雅怡然。

    風動,蟒紋衣帶飄飛若羽,款款如縷,一派瀟灑傲然,倜儻萬物之姿。

    抱著床被子過來,向著桌邊托腮靜思的那抹白影移了過去,她有心事?乃至他靠近都未曾發覺,本不想驚擾她,可是偏偏事與願違他碰倒了軟墩發出聲響驚動了她。

    「王爺,您,坐——」

    蕭磐忙扶住他上下細細打量,將他摁坐在桌邊。

    擺了擺手,溫然笑起:「呵呵,不礙事,我給你加床被子,郊外不比城內,夜晚寒氣重,你身子太單薄了。對了,你方才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蕭磐接過被子將床榻鋪好,聽著他的聲音,心中有著一絲難得踏實。

    「我在想王爺……」

    突然瞥見他臉上綻放的笑容,蕭磐愣住了,他怎麼了?幹麼笑成這般?殊不知,他這一笑,彷彿月光中飛舞的桃花,溫情而醉人,純淨清雅的笑容深深晃了她的眼。

    她方才有說了什麼?他至於笑成了這樣?

    瞅著他一臉欣喜表情,蕭磐微愕,燭火的餘光灑在她的臉上、身上,她望著近在咫尺的灰眸,眸中有著疼惜。

    紫袍是那樣溫暖,安心,充盈了那方孤寂的心靈。

    她說她在想他?

    擁緊了她在胸前,臉上始終噙著滿足的一縷明媚笑紋。

    「王爺,我……那個……我的意思是……」

    「噓——」修長食指抵在了她的唇上,「這樣就很好,別動,讓我抱抱你。」

    他當然知道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可是他寧可自己曲解了她的原意,私心的竟只為了方纔那半句「我在想王爺……」,只為這半句,他已經很知足。

    「很晚了,早些休息,我看著你睡著後我再走。」

    橫抱她放到了榻上,為她掖好了衾被,一雙水眸直直望他,眸中有著些許複雜情緒,輕聲喚他:「王爺……不要……」

    「不要走」三個字她已經之前說過兩次,而這次她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只因這是在郊外,這座莊院裡只有他們二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三個字說出口後會發生什麼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心中愧疚,無論她如何去說服自己,可是她始終無法說服自己的心,是的,她不愛他,她沒法騙自己。

    「不要胡思亂想,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有時候,蕭磐甚至有種錯覺,那就是他的眼睛似乎從來都不曾受過傷,他總是能讀懂她的心事,對於她,他似乎不用眼睛看,也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什麼?

    大手輕輕勾描著她絕美臉部輪廓,他在床榻邊坐了很久。

    鼻息勻緩,吐氣如蘭,她終於沉沉睡去。

    起身,幽然低歎:「為什麼我始終無法走進你的心裡?」

    人已離去,但是他低沉的話語久久猶繚繞在耳邊。

    原來他什麼都明白。

    榻上的女子翻轉了身子面向裡側臥,淚水濕了臉,更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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