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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文 / 酸菜魚湯

    蘇易停止咀嚼的動作認真思考。

    「告別我麼?最近沒有出差的任務啊。哎,今天可是不得了的一天,我跟你說……唔,從哪開始說呢?」

    丁洛楓看到安然無恙的蘇易,慢慢平靜下來,意識到剛才的確口不擇言,對自己的衝動有點懊惱。

    「說什麼說,說你誤打誤撞被狗急跳牆的慣偷揍進醫院麼?還是說你搶了人家值班晚餐還霸佔人家座位賴著不走。」

    一旁的小護士越聽越不好意思,「這裡是醫院,需要肅靜,兩位拉家常可以到外面去。」說罷轉過身,不再偷瞄蘇易那張秀氣得不像話的臉。

    蘇易在丁洛楓的冷嘲熱諷中泰然自若,慢條斯理嚥下最後一口煎餅,揮方才舞著自己的紗布左手辯解,「也算是勇鬥小偷呢,人民群眾需要我的。」

    丁洛楓一臉我上輩子欠你的表情,從護士手裡接過開給蘇易的紗布和藥水,轉頭交給身後的司機,又把帶來的便裝扔進蘇易懷裡,「找地方換好,晚上你被徵用了。」

    「那先酸菜魚!」

    「成交。」

    「我媽怎麼不來?」

    「阿姨說看見你就煩,拜託我來接管你!」

    「才不是呢!」

    「我說是就是。」

    「……」

    ……

    蘇易把最後一口煎餅嚥下去,在丁洛楓的汽車後座上四處尋麼,「哎,我的煎餅可不是搶的,是好心的護士姐姐願意分給我吃。」

    丁洛楓按住狂跳的眼角,沒好氣地丟過去一瓶水和一盒口香糖,「就你那個裝可憐的本事,跟搶沒區別好麼,我還沒見誰扛得住你說你『餓』。」

    蘇易無辜地看向窗外,「別光數落我啊,說好的酸菜魚呢?」

    丁洛楓一天內第十五次朝蘇易翻白眼,從牙縫裡惡狠狠擠出兩句話,「魚在後廚等著往你碗裡蹦呢。但是呢,你吃了魚,本公子今晚的事情辦不好,你也休想回你的熊窩!」

    蘇易嚥了下口水,面色躊躇。

    「盛景的酸菜魚呦。」丁洛楓循循善誘。

    蘇易恢復意氣風發,剛剛準備好的人權宣言都嚥下肚子,「好的,為了食物,拼了!」

    她手中水瓶也隨著話語抑揚頓挫,小半瓶水都利落折在丁洛楓的袖口和前襟上,一滴沒漏,煙灰色的風衣頓成詭異斷袖風。

    車廂內的溫度立刻來到零下範疇,蘇易無視丁洛楓的殺人表情,發揮鐵頭功,硬著頭皮企圖救自己於水火,不等丁洛楓出聲阻止,熊孩子已經拿著車上的紙巾開始幫忙擦水。

    沾了水的紙巾的確不負期望,在蘇易的大力揉搓之下碎成屑屑,一粒粒一顆顆傲嬌不已,粘在丁洛楓的大衣上不肯再動。

    丁洛楓這一件造價昂貴、用料考究、做工精緻且盡顯儒風範的大衣,幾個來回就改頭換面,在蘇易大力出奇跡的改裝下,走起非主流狼狽范。

    蘇易終於認識到事件在自己的推動下猛烈升級,小心翼翼把自己挪遠一些,破罐子破摔不再掙扎。

    她慢慢看著丁洛楓臉上的肌肉從崩壞到猙獰,由猙獰轉為凶狠,最後居然漸漸地,笑了???

    「好,好兄弟,保持住啊蘇易,今天晚上就靠你這個無敵破壞力撐場面了,你得給我保證正常發揮!」

    酒店的裝修算是中西合璧,暈黃的大戳燈照得飽食過後的蘇易昏昏欲睡,丁洛楓口中說的要見的人,還是遲遲不肯出現。

    「嗝,果然天下總是有白吃的早飯午飯晚飯下午茶夜宵。」

    蘇易端著最後一口魚湯麵露陶醉地感慨,「我錯怪楓楓你的一顆真心了,你原來真的只是想請我吃魚的!」

    丁洛楓搖著杯子裡的紅酒,白眼都懶得翻了,「別高興得太早。」

    「那我先睡會兒哈,你自己慢慢等。」

    飽食過後的蘇易眼皮漸漸沉重,幸福而迷茫地向著沙發的深處慢慢沉淪。

    「好啊,你安心睡,等你睡著了,我立馬聯繫人把你打包賣到越南去,你不是喜歡異國風光嘛,去了就甭想著再回來了。」

    蘇易從沙發上蹦起來卡住丁洛楓的脖子,動作之勇猛同白天抓賊的時候有的一拼,虎狼之姿可不是白來的,紗布手好死不死得掛到身邊大戳燈的燈罩上,蘇易淒慘的哀嚎之聲同時響起,把方圓幾十米的服務生都召集了過來。

    這一幕,被剛剛由侍者領入的方淺羽和齊妙盡收眼底。

    很多年之後,蘇易每每抱著魚湯豪情萬丈憶往昔,都會痛心疾首地重新勾畫一下自己同女神的初見場景。

    總之,在她看來,第一次謁見女神,無論是什麼樣子的,都不應該是,當時那個樣子的,整個都不完美了。

    女神這個時候一般會淺淺地啜口咖啡,微笑著看她,「別灰心嘛,沒什麼的,你一般也沒做過什麼完美的事情,越是糟糕的事件,在你這越是能顯得和諧有趣。」

    「方淺羽!!!」

    蘇易剛剛把紗布手伸過去給前來查看的服務生觀賞,這時候氣沖丹田的一吼,服務生小哥都快哭了,這是要嚇死誰啊,而且我更關心的是俺們這燈被您弄壞沒,您這紗布打進門就包著呢,想訛上我們還的真是不太可能哈……

    蘇易從沙發上蹦下來,剛才的氣勢在一吼之下已經盡數用光,現在面對女神「我們認識嗎」質詢的目光,冷汗沒少出,話是一個字都不會說了。

    其它桌的客人紛紛同她們隔桌相望,圍觀外星生物的氛圍逐漸濃厚。

    四處找地縫的蘇易對上丁洛楓凶殘的目光,裡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光速給我解釋!

    齊妙走在方淺羽前面,微笑著同丁洛楓上演口蜜腹劍兩面三刀、表面「你好」,背後「你去死」的問候橋段,順便陷蘇易於更加慘烈之水深火熱。

    「你認錯了啊,她姓齊的。我才是方淺羽,我是!」

    齊妙甩著一頭大波浪左右顧盼生輝,烈焰紅唇逼近小白兔蘇易,「找我做什麼啊小乖乖。」

    蘇易眼睜睜看著妖孽一樣的齊妙慢慢靠近,揉揉眼睛,再看看遠處站著不動的「方淺羽」,蘇易覺得自己大腦的主動力引擎已接近過熱崩潰。

    沒說話的「方淺羽」斯安靜,一頭直髮簡單地披散開,面部輪廓溫婉柔和,素顏但仍顯得清麗秀眉目不俗,溫潤如水的目光卻又深邃得看不見底,為著蘇易製造的驚訝和意外,唇線緊緊抿在一起,嚴肅之中還透著認真求證的可愛。

    蘇易鼻翼煽動幾下,盯著齊妙的大濃妝一陣發傻,血壓隨著飽食後的血糖含量一路飆升。

    千鈞一髮之際,「正直聰慧、反應敏捷」的蘇小熊終於想到辦法自救,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支到齊妙泛著邪惡光芒的眼睛下面,「不是不是,我才沒認錯,我這兒有照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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