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純愛耽美 > 為君解緋衣:冷帝的一夕寵婢

《》章 節目錄 為君解緋衣【13】 文 / 小美

    為君解緋衣

    明明是他突然翻臉欺負我,臨走時,他卻擺出一副被我氣到的樣子。

    凌淵神將送我去鏡宮的路上,我將方纔與他的對話又在頭腦中過了一遍,自覺並無不敬或不妥之處。左想右想,得出一個道理,一個人可與天地齊壽未必儘是好事,像他這樣總是一個人做這個,一個人做那個,久而久之,自然脾氣古怪,難以與人相處。這樣想,心裡才略微開解了些。飛了半日,方來到一處臨水修建的宮殿,宮門上寫著「鏡宮」兩個字,但放眼望去,不過幾十間房屋,遠沒有西王母的瑤池一半氣派。我心想,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之所以如此喜愛白水神女,想必也是因為她和他為人一樣低調,換做是其他人,我定然很是敬重他(她)這一點,不知為何,單單就看這幾十間房屋有些礙眼。

    白水神女聽聞冥帝帝尊身邊的第一神將凌淵來見,特為命人打開正門親自出來迎接,待看見我站在凌淵旁邊,臉色不禁為之一變,我一見,悄悄往凌淵身後挪了挪。再一聽凌淵說要傳冥帝帝尊的口諭,這才趕忙率眾跪倒,聽完口諭,只低頭稱了一句「是」字,拎著白色的裙擺從地上緩緩起身,見她起身,她身後一眾人才敢一齊從地上起身。我隨在凌淵身後,臉頰火燒火燎一般,也對她揖一揖,道了句「衛宓見過白水神女」。眼角餘光瞥見她蒼白著一張臉,將視線從我頭上的元寶髻移向凌淵神將,似是怔了怔,隨即溫言笑道:「既是冥帝帝尊的旨意,瑤英自當盡力。她父親衛衡禍害下界百姓一事本與她無干,且那衛衡已然被帝尊按律懲戒,何況她小小年紀情願以身救父,孝感天地,」言及此處,抬手為我理一理頭上散落的一縷髮絲,再柔聲道,「如今三界中誰人不欽佩她三分,凌淵神將放心,我鏡宮上下不會虧待了阿宓姑娘。」

    聽她這樣一講,我感動歸感動,再一想,她處處待我這樣客氣,我卻一直暗中嫉妒她這個帝后之位,頓覺有些心虛,當下紅著臉抬眼望一望她,再望一望凌淵神將。正心下合計,哪知凌淵依舊沉著一張臉向她教訓道:「凌淵不才,有意提醒神女一句,帝尊一向以仁治天下,將衛氏女衛宓交予你嚴加管教,也是看在她捨身救父孺子可教也。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神女若一味寬縱她,反於她無益,也辜負了帝尊的本意。」我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定一定神,將臉色正一正,一邊將兩手斯斯文文地袖在身前,暫且不做聲。白水神女果然禁不住凌淵這樣一說,臉上一紅,道:「我還當……是瑤英淺薄了,多謝凌淵神將提醒。」凌淵不過一拱手,道:「既如此,凌淵這就回去向帝尊覆命,告辭。」言畢,再看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駕雲大步離去。白水神女等人便再對著他的背影拜了一拜,待人走遠後,才轉回眼光與我目接,當眾執過我的左手,邊走邊輕聲問道:「按說你剛新晉了仙階,我原該稱你一句衛小使才對,不過,我一向不喜那些繁文縟節,衛宓姑娘若是不介意,我就還像以往一樣叫你『阿宓』可好?」

    她位列上神,道行自然比我高出百倍,豈料手比我還冷,再者,我一聽她說到「不喜那些繁文縟節」這句,便覺有些不大中聽,於是「嗯」了一聲,略微有些扭捏地抽回小手,還袖在身前。心道,他微服時也說「這些繁文縟節能免則免」,可見他當初挑中她做帝后,並非一時起意,只看中她的樣貌。若照這樣認真比起來,我不僅容貌不如她,如今看,似處處都比她稍遜一籌,這樣一想,心中不免有些計較,又有些難過。轉念再想,人比人氣死人,即便她樣樣都比我好,也不足為奇,我自小娘親便說大姐二姐事事比我強,可見世上比我強的人多了去,也不算什麼。我只顧寬慰我自己,一抬眼,卻見白水神女正凝神打量我,她原本臉上就少有血色,這會越發蒼白,待我與她一對視,她旋即移開視線,似是苦笑了一下道:「你娘公孫一丈既能教出你們姊妹三個,想必教女有方,我瑤英若說有什麼可以傳授與你,大約只有『德言容功』四個字當中的一個『功』字,不過,這樣一來,也只好暫且委屈一下阿宓了。」一面停下腳步,指著身邊一個侍女為我引薦道,「這是我宮裡的主事宮人文昭,從今往後,阿宓就跟著她多學些烹飪針黹。」一面又交代下去,為我安排住處等等。我在這兩樣事情上一向不精,學來學去,也不見有多大長進,如今她既要我再學,我便跟著文昭宮娥學,只要不是日日跟在她身邊當隨侍宮娥,看她和冥帝帝尊眉來眼去,其他權當走一步看一步。

    當日,文昭宮娥便來問我要先從哪樣學起,我想了想,選了烹飪。我的意思是,這兩樣我都不愛,若二者必選其一,先學烹飪至少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多吃些好飯好菜。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這鏡宮裡的飯菜竟和幽冥殿的伙食一樣淡而無味,便是這樣,每日文昭宮娥還照著菜譜一道一道從擇菜、洗菜、切菜、下鍋叫我一一照做,但凡有一處錯,須得倒掉重新再做一遍,直到我做出的味道和她一樣難吃才行。第一日,我為了學做一道羹,洗了三大籮筐肉和菜,我原本指望中午可以吃上幾大碗肉,哪知煮好的肉全被這些人倒掉,只准留清湯,再為放幾片蘿蔔調味,一連叫我切了一筐蘿蔔練刀工,切到最後幾個時,我累得腰酸背痛滿頭是汗,稍一眼花,對準自己的左手手指頭一刀切下去,當即血流如注,還被文昭很是教訓了一頓,命我包上手指頭重新做,做到能吃為止,說完又命人再拿一筐生肉生菜給我。

    文昭前腳才走,我愁眉苦臉地坐在滿滿一筐肉和菜前,用纏著白色紗帶的手指頭絞一絞衣帶,一邊合計如何才能先將眼前對付過去,不想耳朵卻一刻不得安生,廚房這些人便又趁著管事之人不在,竊竊私語議論我。一說原本以為我是二十八萬年前那個鯉魚精轉世,如今再從種種情形看,倒不像是真有其事,譬如,倘若我果真是那人轉世,冥帝帝尊又怎會特為將我放在他欽定的帝后身邊悉心教導,這於理不合,足以見謠言多不可信。又說冥帝帝尊一向殺伐決斷,卻也是心繫萬物蒼生,一方面雖說是用雷霆手段收服了我爹衛衡,一方面又能慈悲為懷,非但沒有將我衛氏一門連坐,還念在我捨身救父的義舉上著意培養我,這樣恩威並施的手段和胸懷,實非常人所能及。最後又有一人說到,既如此,我等怕是不能輕易小覷了這衛宓,帝尊既如此著意栽培她,三界中,若論德言容功誰還能比得過我們神女,莫要看她如今還是小使,他日她只要能從神女這裡學了一些皮毛去,保不準也能被哪位仙家看中,再看在帝尊的面子上三媒六聘娶回家,從此攀上一門高親也說不定。這些話我雖不大愛聽,卻也不想與這些人斤斤計較,當下繼續低頭合計我的當務之急,對這些蜚短流長只當充耳不聞。

    不知不覺,我來鏡宮也有好些時日,要中秋,這一日,宮門外突然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說起來,他與我也算是舊識,就是那日他與劉亥大戰,害我一連多喝了幾口鬼卒屎尿的即翼澤龍王敖玉。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原本以為敖玉長得一表人才,終歸是個頗有些男子氣概之人,不想自打他拜見過白水神女之後,便賴在這宮裡不肯走,一直跪在白水神女的寢室外,並放出話,白水神女一日不答應他的要求,他就一日跪在此處。我聽宮裡人告訴我,原來他與白水神女一家沾親帶故,他爹與白水神女的爹東海龍王原是表兄弟,一表三千里,所以他與白水神女若認真算起來,也算是遠房表親。不知怎的,竟被區區一個妙眼善女灌了**湯,一心想要討好人家,是以死乞白賴要他表姐白水神女將定魂珠捨與他,只說此珠乃東海寶物,正好可以用作藥引醫治妙眼善女的眼疾。傳話之人似怕我對白水神女因此有成見,特為又道:「那定魂珠是東海寶物不假,可並非我們神女捨不得那顆珠子,神女一向樂善好施,二十八萬年前,天遭大火,神女因不忍心眼見那些凡間的生靈再遭火勢的荼毒,遂以身救火,耗盡了整條白水,終於才澆滅那一場天火,救下了沿岸的所有生靈與百姓,她自個白白失了數萬年的道行不說,還因著違背了天則法則,差一點因此事灰飛煙滅,虧得冥帝帝尊相救,才撿回性命。如今不肯將這顆珠子給敖玉,也是不忍見他被那妙眼善女所害,一錯再錯。」

    我心想妙眼善女我也認識,要我說,那女子雖有幾分姿色,倒也並非我家下人說書時形容的那種禍國殃民的絕色美人。不過,她既然可以叫鄭國國君劉亥和即翼澤龍王敖玉這二人一同傾心與她,可見她總有她過人之處,來日,若再叫我撞見她,不妨同她討教討教。再聽到後面這一句,雖然也心知她說的是實話,終歸有些不大入耳就是了,一面暗自心道,原來二十八萬年前,冥帝帝尊也曾救過她的命,若是有一日我再遭劫,不知他會不會前來救我。才一想,便安慰我自己道,先前我屢次遭劫,都是為他所救,他日,倘若我再遭劫,他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若是知道,他身為帝尊,一向以仁治天下,自然會前來救我,即便他自己不便前來,也會命凌淵青騅等人來救我。那時,我也只是這樣一想,哪知後來我果然再遭劫,我一直等到即翼澤水干,我被人剜去雙目,也不曾見他來救我,反倒是太白金星的孫兒李下聞訊,千里迢迢趕來救我。不過,這些也都是後話。

    說話間,就已到了中秋這一日。早在前幾日,我就聽與我共事的人議論,說是今年不同往日,冥帝帝尊特意頒旨要白水神女在中秋這一日前往天庭覲見,名為覲見,實際就是吃團圓飯之意。快到吃晚飯時,無巧不巧白水神女身邊一名隨侍的侍女鸞兒奉命回來拿東西,眾人不等她開口,便一齊上前問她帝尊如何,神女如何之類。白水神女走之前,特地命人告訴我,許我放一昭宮娥接著學不遲,我見他們東問西問,也插了一句嘴,道:「不知帝尊老人家有沒有再咳嗽?」自打我進鏡宮當差,鸞兒便一直因那日在瑤池一事,對我愛答不理,聽見我問,當即很是奇怪地瞥了我一眼,反問我道:「你問得著實蹊蹺,帝尊好好的怎會咳嗽?」將我一頓搶白之後,再扭頭向眾人喜不自禁地接道:「此番我隨神女上天庭,真真開了眼界,按說,帝尊的禁宮我也去過幾次,可往日去,卻與今日不同,我從未見帝尊有如此開懷過。」眾人便紛紛要她講如何不同,冥帝帝尊又是如何開懷,鸞兒便將他在紫霄宮設宴,與白水神女一道飲酒,一邊又傳專門負責唱歌跳舞的宮娥進去獻藝,白水神女才講了幾句話,他便哈哈大笑等等添油加醋一一道來。旁邊一人便得意洋洋地表功道:「今日早起是我替神女梳的頭,連她頭上的釵環都是我挑選的,這麼說,我也有功勞。」另一人便笑道:「那今日早起神女身上的衣裳可是我替她挑的,照你這麼一說,我的功勞也不比你小才對。」

    我見他們七嘴八舌說個不停,便趁人多,悄悄繞過幾人合抱的柱子,獨自一人走往殿外,準備先四處逛一逛。頭上月色倒是十分好,我在一個亭子裡坐了坐,這時,肚子卻突然咕咕叫了兩聲。我伸手摸一摸,仰頭望著天上的月娘,暗自道,我自打到鏡宮,每日早起都量過腰圍,並不見胖多少,可見要麼果真是我做夢夢見自己和他睡在一處,並非真有其事,要麼就是他對我使了什麼法術,才使得我不曾懷上他的子嗣。一邊想,低頭又用衣袖抹一把眼淚。我這人最經不得餓,於是便想著先到廚房自己和面蒸幾個肉包子當晚飯,改善改善伙食。一直忙到月上中天,總算蒸好了十個肉包子,用一個小包袱拎著,又從廚房拿了一壺桂花酒釀,準備回我自己房裡變回元身坐在桌上慢慢吃。我的意思是,貓與虎原本就有幾分相類,我即便變不成花貓,變回元身白虎也與貓差不太多。反正我將門一插,我變成貓或變成虎,我愛怎樣吃包子,是連皮帶餡一起吃,還是將皮掰開先吃肉丸子,也沒人看見。

    哪知才走到後院,遠遠看見一個黑影子孤零零地跪在地上,一手以長劍撐地,一手在頭上擦一把汗,不是敖玉又是何人。三五日之前,我便聽聞他不眠不休跪在此處,跪了幾日,我見宮裡人未再提起此事,還當他跪到後來自己覺得無趣也就回去了,沒想到他還跪在這裡,可見他對那位妙眼善女確實是一片真心。我一時心有慼慼焉,又想著自己剛升了一個什麼小使,多做點善事對我衛氏一族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見四下無人,便走去分了兩個熱騰騰的包子與他,想一想,再咬牙多給了他一個,一面好心提示他道:「白水神女如今不在宮中,你跪也無用,不如先起來歇一歇,待她回宮再跪不遲。」

    哪知這廝接過包子,抬頭打量了我一眼,冷聲問:「你是何人?」我一聽,便知他已忘了那日在即翼澤見過我,當下頓了頓,裝作隨口一答:「我姓衛,單名一個『宓』字。」他登時盯著我道:「你就是冥帝帝尊命人送到我表姐這裡當差的衛氏女衛宓?」我老老實實地點頭稱是,他見了,當即仰頭大笑,朝天一擊掌道:「果真是天助我敖玉也,也罷,既是你自動送上門來,那就休怪我無禮了。」話音剛落,已從地上一躍而起,手起劍落,劍尖抵著我心門,再一揮手臂,拋出一根金絲索將我捆得結結實實,一面對我道:「對不住了,衛姑娘,我表姐一向只對冥帝帝尊惟命是從,如今我走投無路,恰好你又是冥帝帝尊送到她這裡,命她著意栽培之人,我若將你擄了去,要她拿珠子來贖人,想必她才會對我千依百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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