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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卷 第284章 畫堂春(上) 文 / 冰蛇

    顧御史家裡這陣子的氣氛很糟糕,大家的心情都不怎麼樣,這個不好的根源就是這一家子的大家長,顧惜之。

    顧惜之此人,頗有些牛心左性,過去妻子在的時候還能哄哄他,讓他的性格圓回來不少,可現在顧夫人都去世好幾年了,給他留下大大小小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成親了,可十八歲的二兒子卻因為守孝到現在連親事都沒定呢!小兒子才十一歲,女兒十三,小的兩個教育問題他要管,二兒子的親事他也要操心,上班的時候忙,回到家裡繼續糟心。

    糟心著糟心著,他就犯了驢勁兒,脾氣一點比一天大,處處挑毛病,把幾個兒子逼的簡直要瘋掉!後來還是因為與少年時期的鄰家妹子重逢,心情爽快,休沐日便跑去跟溫柔的青梅妹子聊聊天,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回家,破讓他的古怪勁兒下去不少!

    當然,青梅妹子能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溫柔可親善解人意讓顧惜之覺得放鬆是一方面,一直以來顧惜之繃的太久太累又是另一方面,可以說,芳姐的出現恰逢其會,顧惜之那古古怪怪到處找茬的毛病因為有芳姐的存在,收斂了許多。

    前陣子,顧惜之的三個兒子真是覺得生活幸福極了!老爹的臉上居然又有笑容了,他老人家居然會開玩笑了,啊啊昨天考試倒數第一居然沒被老爹揍!

    誰知道好景不長,因為方雲清的插手,使得顧惜之再不能像過去那樣每個休沐日都能找芳姐放鬆情緒,然後維持一個好心情,於是,顧惜之又暴躁了!

    芳姐被兒媳婦欺負讓他不滿,不能見到芳姐更是讓他抓狂!顧惜之是御史,行為上本就需要十分嚴謹:你不能一邊參別人這個不得體那個不對,自己卻又胡亂行事吧?他原本覺得跟芳姐坦坦蕩蕩,那個一根筋的腦袋瓜子壓根就沒想別的;可是方雲清把事情做到那個地步,他再一根筋也能想明白其中關竅了:自己坦蕩有什麼用?做出的事情讓別人覺得不妥,還不是拖累香香的名聲?她自己老實本分膽子小,偏兒子又總站在風口浪尖上……他要是不收斂點,今日之事被她兒媳婦刁難,明日就要在外面說閒話了!

    顧惜之頗有點迂腐氣,覺得給芳姐添麻煩了,當下便再不肯去找她。可是不找芳姐,他心裡頭也不爽啊!中年鰥夫,本就有點內分泌失調的抓狂症狀,本來沒有寄托也就罷了!現在眼睜睜地有個能陪他說話的人擺在眼前,不能見!這是一種何等糾結的狀態,這比從一開始就沒遇到還讓人抓狂啊!

    當爹的抓狂,遭殃的就是孩子了!那會兒他三個兒子,最大的顧敏才成親,二兒子顧珍十八歲,小兒子顧敏十一歲,獨女十三。這一家子全靠老頭兒一個人養著,這世道本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當兒子的在父親面前是要做烏龜的!不可以反抗最多縮頭……顧惜之又隨時處於抓狂的狀態,這可就苦了他這一家子兒女了!就跟坐在火山口似的,隨時會被噴一噴!還不能躲……

    這樣的日子過了有一年,顧敏的妻子張氏抓狂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整天辛辛苦苦操持家務,本來就夠累的了,偏僻家裡老爺子蛇精病,想起來就把老公抽一頓,老公整天神經緊張,弄得幹啥都沒心情;兩個小叔子被訓得無心讀書,整天都想往外面溜;小姑子本來就膽小,現在更是跟鵪鶉似的:哎呦餵這不是要命呢?這樣下去這家子男人全都要毀了,不讀書沒前程難道都吃老本麼?開什麼玩笑啊,開封買不到什麼整塊的地,全家滿打滿算才有那麼一百多畝,一年的收成五十兩都沒有,全家其實都是靠老頭兒一個人養著好好麼?這要是自己丈夫跟倆小叔子都這麼提心吊膽下去,成績非受影響不可,我還想當舉人娘子呢,我還想當進士夫人呢絕對不能這麼姑息下去了!

    張氏出身不錯,父親也曾做到過六品官,可惜老頭兒四十五歲才考中進士,才做到六品官就死了,錢沒賺幾個,家裡的孩子也沒得到什麼蒙蔭,更苦逼的是她親媽早死了,家裡坐住的是繼母,她一個六品官的女兒出嫁,嫁妝加到一起也才二百兩,說起來簡直可憐至極!即便如此,張氏也覺得自己繼母夠厚道了,家裡家產統共就那些,她能夠力所能及地認真給她選個找丈夫,就算嫁妝少一點又如何?作為一個繼母,這已經仁至義盡了!而且她是真的明白她爹沒來得及賺啥錢,看看繼母生的兒子,才七八歲就沒了爹,就愛產業沒多少,說是官宦子弟,過的可真不比隔壁開酒館的寬裕多少!

    張氏的父親當初做了八年的京官,後來謀了個外放的機會,六品同知,老頭兒想的是自己的歲數不小了,反正在官場上的前程也就這樣了,不如在臨死前給孩子攢點錢!老頭兒的想法是不錯的,可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壽命,為了這個好缺把家裡的錢花的差不多了,誰知道才上任沒三個月就死了,一家人光是扶靈還鄉就花了幾百兩,回到開封,全家人只有那麼一個小院子,外加一百多畝地,簡直可憐至極!

    張氏吃過這樣的虧,深知自己公公一家的情況跟自家十分相似,全家的收入來源集中在公公一個人身上,幾個孩子全都在唸書,這種情況下,只要公公出一點事兒,這個家會迅速地滑向下面的階層:這話說起來殘忍,卻現實。讀書是個燒錢的活計,家裡條件不好,那就休想把學業進行下去!公公的俸祿,供三個兒子讀書已經相當勉強了,家裡幾乎沒有任何抗災能力。這種情況下,當然最實際的辦法就是她丈夫爭氣,趕緊考上舉人,然後是進士……自己跨到官僚體系內,就不怕什麼了!問題是這條路本來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偏偏公公現在又這麼蛇精病,這簡直是要斷後路啊!

    張氏想來想去,還是跑回家裡問繼母,當然她不敢提自己公公是惦記人家寡母惦記的心煩意亂,只說自己公公如今性格古怪的很,整天逮誰罵誰,她這個做兒媳婦的雖然不會被公公罵,但是看到丈夫被罵成縮脖子烏龜也是很難受的。

    張氏的繼母劉氏是個頗實際的女人,當然她如今連官太太也算不上了,並沒有什麼靈通的消息,不知道顧惜之跟連瑜寡母交往密切的消息。她憑著普通聰明婦人的樸素相反,聽了這話立刻表示:「親家公還不到四十歲吧?這個年紀,做了幾年的鰥夫,也難怪憋得慌,讓他納個妾嘛!」

    張氏苦著臉道:「家裡幾個讀書的就夠花錢的了,還納妾!」

    劉氏嗤道:「多一雙筷子罷了,能花什麼錢?養個丫鬟也是花錢,多個妾無所謂啊!」她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不行,親家公年紀不大,這要是不小心再生個兒子出來,這可不是多一雙筷子的問題了!這是要分你們的家產呢!」

    張氏心說要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早幾年就忽悠老頭兒納妾了!好歹有個事兒干,省的整天閒著,專找兒子們的麻煩啊!

    劉氏啞火,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得勸繼女多安慰安慰丈夫,能她說些不疼不癢的話題。

    在繼母這裡呆了半日,沒解決什麼實際問題,但是張氏總覺得心裡頭隱隱有個念頭,卻一時半會兒抓不到。

    等回到家裡,正好迎面看到自己的丈夫匆匆地從公公的房間裡出來,一臉的苦逼,她迎上前,與丈夫攜手回房,回屋問丈夫出了什麼事兒,顧敏一臉無奈地說:「沒什麼事兒,就是我把昨天在學校裡寫的那篇文章拿回來給父親看,父親不滿意,訓了我一頓!」

    張氏奇道:「你不是說那篇文章寫的很不錯,先生們都誇獎你麼?」

    顧敏苦笑道:「爹爹氣兒不順,你便是把王羲之的字拿給他看,只怕他還要說不工整呢!」

    張氏想到繼母的話,也覺得公公純粹就是憋的,可知道了緣故卻沒辦法解決,於是愁道:「唉,母親若是還在就好了!」

    顧敏歎道:「這話說了也沒用,怪沒意思的……唉,若不是那位肖姑媽的兒子是連瑜,我便是不要這張臉了,也要上門提親去!」

    張氏只覺得腦中忽然一片清明,猛地站了起來:「是啊,為什麼父親不跟那位肖姑媽提親呢?他們打小兒的情分,難道父親還不好意思不成?」

    顧敏的臉都抽了:「我才說了,她的兒子是連瑜!連瑜才幾歲,就四品官了!等他再升升,就可以給生母請封了,好好的誥命夫人的不做,給爹當續絃,人家樂意麼?再說了,連瑜這個年紀就已經四品了,這樣的人驕傲的很,爹要娶人家的寡母,他會樂意?」

    張氏聞言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人家就一定不樂意?爹爹前陣子每個休沐日都去那位肖姑媽家裡,連大人不也沒管過?」

    顧敏道:「可現在不是不去麼!只怕是連大人不高興了吧!」

    張氏道:「你看看爹爹的模樣,哪裡是心甘情願不去的?我聽說連大人的愛妾死了,然後又跟他那位夫人和離了,爹爹從不說人是非,可是前日二弟提起這事兒的時候卻說了一句:這等不孝的女子早該休了去!我估摸著爹爹不去那兒,肯定有方氏從中作梗!」

    顧敏愣了一下:「這也只是你的猜測啊!」

    張氏笑道:「猜測未必不可靠啊!連大人要是不滿意父親去看那位肖姨奶奶,早就會開口了。()不會過了大半年才忽然想起來不許他們見面!爹爹的臉上什麼時候藏的住過事兒?若是那位連大人不樂意,爹爹平日裡一定會顯出對連大人的不滿來。可是你看,他什麼時候說過?反倒沒少拿他做例子來鞭策你呢!」

    顧敏苦笑道:「連瑜乃人中龍鳳,我比不了!」

    張氏柔聲道:「有什麼比得了,比不了的?連瑜那樣的奇才,一二百年都未必出一個呢,咱們幹嘛跟那種人比,自尋煩惱啊!我早聽說連大人孝順,對庶母極好……咱們便去試試看,同意了自然好,就算不同意,連大人這個孝子,也總不至於因為這種事兒遷怒咱們不是?」

    顧敏道:「這……只怕人家說咱們趨炎附勢!」

    張氏道:「那又怎樣?能讓你脫一層皮麼?而且能說出這種話的,必然是嚼舌頭的小人。正經人只會覺得你孝順:有哪個兒子會為了父親開心,主動去幫父親聯繫婚事的?要真成了,還是美談呢!我是見過那位肖姨奶奶兩面的,看著就是個慈祥人,平日裡也不怎麼出門,好處的很。父親如今越發的強,可每次去連府,回來的時候心情都能好不少!上次訓了二弟,到連府溜躂了一圈兒回來,竟然能拐回頭去跟二弟說是他這個做爹要求太嚴了!你看看那陣子爹多講道理。可現在呢?前幾天三弟不過就是是寫字不專心罷了,小孩子誰能坐得住啊,被爹爹打成什麼了?爹這麼下去,早晚把全家都折騰的脫一層皮,比起來,被人家說趨炎附勢有算什麼?」

    顧敏仔細想了想,苦笑道:「罷罷罷,我去試試看!裡子都沒了,還要面子做什麼!便是被人笑話一場又怎樣?」

    張氏見丈夫同意,暗暗鬆了口氣:「你要是覺得不放心,可以去問問二弟三弟跟小妹他們的態度……要是他們不想要繼母,那就算了,別咱們興沖沖去提親,不小心還成了,回頭弟弟妹妹又搗蛋,哎呀,連無暇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顧敏苦著臉道:「明白明白,我去問二弟三弟,小妹那裡你去問吧!對了,你樂意麼?要是爹爹續絃,你可就管不成家了!」

    張氏笑笑:「管不成家正好呢!我還想歇歇呢,那多舒坦啊!」她心中暗道,那位肖姑媽看著就是一臉好脾氣的模樣,帶人也和氣,在連家都不肯管家呢!阿彌陀佛,要不是這樣,自己哪裡敢去攛掇這個啊?

    顧敏自然不知道妻子的想法,於他而言,只要能讓父親恢復正常,怎樣都好!至於繼母是不是好處,他是真不太擔心的:兩家也算走動過,那位肖姨奶奶什麼脾氣他妻子明白,他又哪裡不知道?說句不好聽的話,他是男孩子,又不需要跟繼母打什麼交道,就算繼母刁鑽又如何?至於分家產什麼的,誰不知道連家是財主,難道他還需要擔心繼母會搶他家那點錢麼?

    當然,他是不會貪圖繼母家的錢的。但是同時他也是明白如果父親娶了連瑜的妻子,是不會對他們的生活水平造成什麼妨害的,這才樂意去提!誰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自己給自己挖坑啊!當然,就算連家沒錢,條件只是一般,顧敏也會很願意幫他父親提親的:他現在還沒中舉,基本上是需要父親養活的,這種情況下他必須看父親的臉色,沒有任何話語權。在這樣的情況下,讓父親續絃,娶個能改善他脾氣的妻子回來,對顧敏本人沒有任何壞處。顧敏雖然是長子,平日裡也算穩重,可畢竟不是什麼經過過大風大浪的人物,沒有那種任憑老爹怎麼折騰,他都不受影響的精神!每次被他爹k,他的信心都會產生一定動搖,其實他也知道父親只是脾氣怪,未必真的不在意他,也不是真的覺得他一無是處,可是天天被人k……情緒上受一影響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拿定了主意,顧敏便去找兩個弟弟,問他們對這件事兒的看法。

    顧顧珍聽罷道:「只要父親喜歡,我能有什麼意見呢?那位肖姑媽脾氣蠻好的,我挺喜歡。」

    顧敬才十一歲,被父親訓的灰頭土臉的少年聞言哼了一聲:「隨便隨便!反正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最後是小女兒顧漣漣,她小聲說:「肖姑姑的針線很不錯,我覺得我可以跟她學學吧,她上次過來還教描花樣呢?嫂子都忙死了,我不好意思總是纏著她,爹又愛訓人。」她說到這裡眼淚在眼眶子裡直打轉。顧惜之對兒子嚴厲,對女兒倒還算不錯,可那也是相對的,。這年頭嚴父慈母不是白說的,當爹的在子女面前連笑容都懶得給一個的!小姑娘才十二三,正需要人關心的時候,娘死了,爹又古板的要死,三個哥哥要出去唸書,就剩一個嫂子吧,又整天忙……小姑娘過的挺寂寞的。

    顧敏一聽,擦,老爹這是把家裡人都折騰的破罐子破摔了吧?既然如此,那還猶豫什麼?去提親啊!

    想到此處他又愁了,尼瑪兒子給父親提親,這玩意怎麼操作啊?唉唉,從來就沒聽說過啊。

    顧敏想了半天,最後一咬牙,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早晚要挨刀,那就痛快一點好了!

    想到此處,他回到房間,換了一身好料子的錦袍,正要叫人備車,卻被張氏攔住:「你好歹也得有個由頭啊!」說著讓他等一等,趕緊掏了二兩銀子,讓人到千里香的老店置辦了四色的點心,一罐玫瑰醬一壇百合醬,等僕人回來,天已經擦黑了,她便讓顧敏給肖姨奶奶送去:「只說是父親好久沒看望肖姑姑,讓你過來探望探望!這個點兒連大人肯定在家,你正好能順便見他一面!」

    顧敏道:「這可真假!」

    張氏道:「假又如何?起碼是告訴連大人了,你是尊重肖姨奶奶的!要不然你忽巴拉地過去,直接就跟連大人說這些,人家不唾你一臉?連大人看看,你是把肖姨奶奶當正經長輩的,要不然人家怎麼放心把親媽嫁過來……」

    顧敏苦心道:「其實道理我都知道,就是面子上有點抹不開!」

    張氏道:「抹不開也得抹啊!爹這個樣子,再折騰兩年,你還好,弟弟妹妹們全都要廢了!咱家真的需要個長輩管教她們了,唉,不說了,你趕緊走吧!」

    顧敏才走了幾步,張氏又叫他:「你記得看看肖姨奶奶的臉色啊!要是估摸著她就不在乎爹,那就不提這事兒了!」

    顧敏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

    他出了門上了馬車,看看手邊的禮物盒子,歎了口氣:這會兒他真是寧願連瑜只是個普通青年,別這麼有出息,起碼他提親的時候不會覺得壓力這麼大啊?人家媽雖然是妾,那也是四品官兒的生母……四品官啊,才二十歲,有生之年做到一品大員都不成問題,自家這個條件,唉唉唉。

    馬車不多時來到連家,顧敏到了側門請門房傳話,他這是第一次來連家,連家的門房意外的態度好!聽他說了名字就笑呵呵地請他到門房裡坐著,又給他沏了茶,這才趕緊叫了一個門上伺候的丫鬟趕緊到後宅報信,不多時丫鬟回轉過來,請顧敏到姨奶奶的院子坐坐。

    顧敏忙站起來,跟著那丫鬟過去。

    此時夕陽西下,院中景物十分清明,他緩緩一路行來,只見這宅子飛簷斗拱,雕樑畫柱,院中奇花異草芬芳撲鼻,路上遇到幾個丫頭,皆穿綢裹緞,舉止有度。

    顧敏心中糾結,一邊是放心,一邊是揪心:唉唉連家真是個規矩人家,人家家裡什麼都好好的,幹嘛要嫁他爹啊?就他爹那個破脾氣,他都不待見呢好吧!連府這位奶奶真要再嫁,嫁誰不好偏嫁他爹?

    他心裡頭一面胡思亂想著,一面往前走,不多時走到一個小院子跟前,只聽給他帶路的丫頭傳話道:「姨奶奶,顧大郎過來了!」

    顧敏緊走進步進了屋,正看到芳姐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趕忙緊走幾步推倒在地:「侄兒拜見姑姑!」

    芳姐忙道:「是大郎啊,快起來,快起來!你爹爹可好?」

    顧敏道:「父親一切都好,只是最近工作繁忙,沒時間過來探望姑姑,今日讓我探望姑姑,給姑姑捎些點心過來!」

    芳姐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些失望來,卻還是打起精神問顧敏最近功課如何,弟弟妹妹們可還聽話。顧敏度其顏色,道:「父親這陣子脾氣不太好,對弟弟妹妹們動輒發火,把他們幾個嚇得跟鵪鶉似的!」

    芳姐皺眉道:「怎麼,他心情不好麼?」

    顧敏道:「我也不清楚,嗯,不如姑姑有空的話去看看父親問問他怎麼回事兒?」

    芳姐猶豫了一下:「你父親不是很忙麼!」

    顧敏忙道:「不忙不忙,哪裡就見姑姑一面的工夫都沒了?」他說完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他爹可不就是有一年連看都不過來看芳姐一眼了。他見芳姐不說話,實在看不她在想什麼,只能轉換話題,跟芳姐提起來自己的幾個弟弟妹妹:「昨天小妹還提起肖姑姑,說肖姑姑教她描的花樣子很好看。」他一個大男人想跟女人聊天,還是他爹的心上人,擦,這難度太大了!

    這話題還真投了芳姐的心思,總算又搭話了:「漣漣手很巧,知書達理的,我很喜歡。」她說著忍不住歎氣道:「這陣子家裡確實太忙了,我也沒去看你們。」

    顧敏一聽這話,忙站了起來:「姑姑最近什麼時候有空,我把漣漣帶過來見您?今天本是想帶著的,又怕你這邊忙,帶她過來太搗蛋!」

    芳姐笑笑:「我有什麼忙的?不過就是平日裡看看孩子罷了!」

    顧敏又說了幾句話,等來等去等不到連瑜回來,只得留下禮物告辭。

    才回了家,便看到顧惜之臉似黑鍋底地站在門前:「不好好地讀書,四處亂竄什麼?」

    顧敏見到父親的臉就莫名地火大:我這到處跑是因為誰啊,不由得頂了一句:「父親把肖姑媽忘了,我可沒忘!眼瞅著入秋了,給她老人家送點秋天的玫瑰醬過去!」

    顧惜之一聽到兒子提到芳姐,頓時耳朵豎了起來:「你肖姑媽?她身體怎麼樣?」

    顧敏道:「好像比前陣子瘦了不少,父親要是擔心,自己去看好了,幹嘛光問我啊!」

    顧惜之正想發脾氣,卻又意識到因為這種事兒跟兒子發脾氣沒道理,橫眉瞪眼地看了他半晌,到底沒發出來脾氣,只是一甩袖子走進屋了!

    顧敏見父親這個態度,哪裡還不知道自己戳中了父親的心事,心中暗暗佩服老婆的睿智英明:他爹這陣子心情不好,哪裡是看他們不順眼,分明是想續絃了不好意思說!想到此處,他撩起袍子下擺,一溜煙地跑回自己的院子,跟妻子商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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