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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尾卷 之愛情有些疼。 【118】嫂子對不起。 文 / 安暖

    公安局的民警抬頭看我:「你確定要撤訴?如果撤訴,犯罪嫌疑人施黛拉將會當場無罪釋放。」

    我扶著肚子坐至公安局的詢問室裡,點點頭:「我確定撤訴。這件事本來就是一個誤會。」

    民警抽出一張撤訴申請,遞給我。我拿起筆,一筆一劃在右下角簽上我的名字,遞給民警,起身抱歉的笑笑:「幸苦你了。」

    我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恰好外面下起了雪。銀裝素裹帶著一絲絲的涼風,我扯了扯身上的圍巾,擋住了外面的寒風。小心翼翼的在外面跺著腳,捂著手心哈了一口氣。

    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鋪天蓋地跟對誰不滿似的往下落。我想起去年入冬第一場雪的時候,我撒嬌打潑用盡了渾身解數,逼著沈北跟我出門溜躂。我蹲在地上,沈北小心翼翼的在我前面拽著我胳膊往前拉。我在漫天雪地裡旋轉,用腳印猜出大大的桃心。沈北把我手擱他兜裡,溫熱的手捧著我的臉頰衝著我笑。沈北的睫毛真長啊,長到上面都能落滿了雪花。一閃一閃,亮晶晶的。

    我正唏噓感慨的時候,監獄鐵門吱呀一聲打開,獄警走出來衝著身後的人標標準准的敬了一個軍禮,隨機讓開了身子。()然後,我就看見了施黛拉身形憔悴的站在門口。

    才進去一個多月,施黛拉便彷彿憔悴了十多歲。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此刻看上去風一吹彷彿就會倒下去。施黛拉那一頭**的長髮被剪到不能再短,臉的雙頰凹了下去,帶著憔悴的暗黃色。眼神暗淡無光。已經入冬,依舊穿著進去時候單薄的風衣。手裡拎著一個簡易的包,看著我微微有些發證。

    我上前,自然的接過施黛拉手裡的包,順便開口道:「出來了不要回頭看,好好往前走。」

    施黛拉不鬆手,死死的拽著包。乾枯瘦弱的手指青筋暴出,看上去彷彿遲暮老人的手。我不知道她在裡面經歷了怎樣的苦楚,可我清楚那樣的日子一定是我想不到的。

    施黛拉冷笑著看我,她才二十三歲,可眼角已經有了細微的皺紋:「你以為你撤訴放我出來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做夢吧林可,你會為你今天放過我而後悔的。」

    我不抬頭,語氣卻堅定的開口:「我不會後悔。」

    施黛拉身形有些顫抖。我轉頭認真的盯著她有些黯淡的眸子:

    「施黛拉,這些話我就說一次。我說不恨你是假的,如果不是你,我跟沈北此刻應該拿著結婚證等著孩子出世了。我選擇撤訴,不是因為同情你。而是因為沈北。是他的醫院。」

    施黛拉黯淡的眸子頓時閃過一陣亮光,有些激動的拽著我的胳膊:「我哥醒了?」

    我甩開施黛拉的衣袖,抬手衝著施黛拉就是一巴掌。聲音響亮動作行如流水般趕緊利落。

    「施黛拉,這一巴掌是替楊耀安打的。如果不是你這麼折騰,楊耀安不會失去我,也不會有後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臉上的傷疤怨不得別人,是你一開始就造下的孽。」

    我揚手衝著施黛拉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替沈北父母打的。他們好心養育你十幾年,甚至在你失憶後小心翼翼的保守著秘密,害怕你受刺激。可你回報他們的方式,就是毀了他們唯一的一個兒子。」

    我毫不猶豫衝著施黛拉已經開始紅腫的臉上繼續扇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替沈北打你的。沈北說這輩子他最心疼的人就是你,所以他拚命的對你好,想要補償你童年的陰影。他安慰你開導你,並不是讓你用手段去獲取愛情。你自私,你固執,你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害的他好不容易快要唾手可及的幸福再一次擦肩而過。」

    最後,我慢慢揚起右手,衝著施黛拉臉上扇了最後一巴掌,一字一句噙著淚開口:「最後一巴掌,是替我跟沈北的孩子打你的。你讓他一出生,就體會不到父愛。讓他跟你一樣,有一個殘缺的家庭。那種痛苦,你比誰都清楚。」

    我一連打了施黛拉四個巴掌,打完施黛拉我自己都微微有些脫力。而施黛拉站在原地,任憑我打完都紋絲未動。只是倆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臉上的浮腫越發趁著她此刻的狼狽不堪。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們大學時候,施黛拉穿著長裙衝著歐美靦腆笑的模樣。記得顧奕嘉帶著我們去酒吧,施黛拉被搭訕時不知所措的樣子。

    一轉眼六年,從當年的青澀懵懂到如今的深惡痛疾。我覺得生活比小說遠來的深刻。我可以用文字心平氣和的表達自己如何刻骨銘心,卻無法讓讀者同樣去體驗這份刻骨銘心。

    施黛拉猛然有些失控的拽著我胳膊,淚水漣漣的衝著我喊:「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讓我內疚是嗎?你為什麼撤訴!你把關起來啊,讓我在裡面終老病死啊?你來啊!」

    我厭惡的一把推開施黛拉,施黛拉現在瘦弱不堪一擊。被我輕輕一推便重重的往後面摔去,倒在雪地上有些失神。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施黛拉,有些窩火的開口:「施黛拉,我撤訴是因為沈北當你是親妹妹,所以我不願意他醒來後,看到自己的親妹妹在坐大牢!」

    施黛拉看著我眼神有些晃動。冷風吹的她原本就凌亂的短髮緊緊貼在她的臉上。

    我不再理會她,轉身便往外面走去。漫天的雪紛紛揚揚落在我身上,跟施黛拉拉扯散落了衣服,我往圍巾裡縮了縮脖子,沒走出幾步,便聽著身後傳來施黛拉低低的一聲:

    「嫂子。」

    我腳下一個釀蹌,幾乎站立不穩。

    「對不起,嫂子。」

    施黛拉的聲音在呼呼的寒風中聽著格外清晰真摯,我臉上早已干了的淚漬此刻緊繃著皮膚。沒有在停留,我踩著漫天的雪花艱難的,小心翼翼的往前面走去。

    風雪很快將我身後的腳印埋上,沒有露出絲毫痕跡。

    但願我們那些不愉快也能如同那些腳印,在這漫天風雪裡被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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