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外面的煙火炮仗聲，小孩子的歡呼雀躍聲。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新年的到來。而此刻，我們家正陷入一片詭異的氣氛中。
我們正對面是老爺子，正襟危坐的坐在沙發上不急不緩的喝茶。老太太賢惠的坐在老爺子身邊，雙喜併攏，心平氣和的沏茶。沈北坐在我身邊，同樣一臉正色，看不出什麼表情。
難得這樣嚴肅的氣氛，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瞅著我們家老太太。老太太瞥我一眼，心領神會率先開口道：
「我聽著林可提起過你，沈北是吧？」
沈北點點頭：「是。和林可認識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機會來看看您和叔叔，這次來的又著急，沒帶什麼特產禮物過來，是我失禮在先。」
老太太笑的溫婉，伸手遞了茶過去。沈北雙手奉低，接了過來，輕抿一口，放至茶几上。動作做的滴水不露。我頗有成就感的瞅了沈北一眼。
老爺子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擺明了要給新女婿一個下馬威。我不悅的開口：「爸。」
我家老爺子瞅我一眼，也不擺譜兒了：「我這還沒怎麼著了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這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啊。」
我被老爺子說了紅了臉，趕緊解釋著：「我倆目前還是普通朋友關係啊。」
老爺子一聽這話，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瞅著你倆的眼神就不對勁兒。再說了，要真不是男女朋友，方才在樓下摟摟抱抱的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我一急，開口嚷嚷：「爸，您說您都多大歲數了。開口說話怎麼也沒個分寸，什麼詞兒都敢用吶。」
老太太估計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得意。看著沈北的眼神甚是滿意。也開口埋怨著老爺子：「怎麼說都是孩子，有你這麼當長輩的嗎？」
老太太說完，將目光轉向沈北，笑著說道：「能在這大除夕夜跑過來看這丫頭，你對她也算是上了心了。林可的性子別人不知道，我和你叔叔是一清二楚。難為你這麼謙讓著她。」
我故意拉長了音調撒嬌：「媽。」
沈北看我一眼，點點頭笑著應下：「您說的對。別惹不知道，您自然是知道。林可平日裡看上去大大咧咧，心思也細膩著呢。我既是喜歡她，自然對她多些寵溺，謙讓。我是男人，這些自然是應該的。」
老太太一聽沈北這話彬彬有禮卻不顯生疏，自然又是少不了幾分歡喜，拉著老爺子起身去下餃子。我看著倆人進了廚房，拍著胸脯大喘氣：
「這老爺子玩的夠深沉啊。」
沈北神色看上去比我好不了多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沈北這樣如臨大敵的表情，我不覺有些好笑：「你怎麼這麼緊張啊？」
沈北淡淡斜睨我一眼，有些猶豫著開口：「我第一次應付這樣的場景。還是在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
我忍不住笑：「誰讓你不跟我打過招呼就來我家呢。」
沈北想了想，隨即也低頭淺笑：「還好來了。見到你父母算是意外收穫。」
我翻個白眼：「嘁，得了便宜還賣乖。」
難得沈北來恰好趕上除夕夜，家裡晚飯倒也算是準備的豐富。我知道沈北這廝向來吃慣山珍海味，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習慣。
我咬著筷子斜著眼睛偷偷瞟他，沈北坐在我的正對面喝湯，他喝湯的姿勢極為文雅。抿著唇，將熱湯送入喉中，喉結翻動間嚥下。甚至連勺子與湯碗在碰撞間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響。
不像此刻的我，筷子勺子湯碗這我手中幾乎要演奏出一首義勇軍進行曲。惹的老太太好幾次偷偷瞪我。
我夾了珠圓玉潤的餃子給沈北，沈北抬頭看我一眼，衝著我舒展笑顏。夾著餃子蘸了醋，用碗端著送至嘴裡。細細咀嚼，直至吃完，抬頭看向老太太，笑道：
「在國外這麼多年，每天除夕夜也吃餃子。可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回國第一年，可藉著林可的光終於吃到了家的味道。」
老太太一聽，樂的合不攏嘴。忙著夾著餃子往沈北碗裡送：
「多吃些。看你身子單薄，又吃的少，還不比林可能吃呢。」
我不滿的瞪老太太一眼：「怎麼還有嫌棄自己閨女能吃的？」
沈北笑笑，低頭認真的將碗裡的餃子全部吃飯。沈北向來注重餐桌禮儀，食不言，寢不語。因此也沒怎麼說話，倒是我一邊吃一邊還不忘嚷嚷。一頓飯下來，也算是其樂融融。
不過還真是美色誤人，我光顧著滿心歡喜想著沈北。絲毫沒注意像來能貧的老爺子看著沈北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沉。
吃完飯後，沈北主動請纓幫著收拾。他哪兒幹過這個啊，我生怕大過年的把碗碟給淬了，惹的倆位老人不開心，只得推了他出了廚房。老太太也一個勁兒的客氣，沈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原地。
沙發上沉默不語的老爺子終於開口打破了沈北的尷尬：
「小北，你過來我房間，我有話和你說。」
沈北一怔，點點頭應了聲兒，便跟著老爺子往書房走去。
我端著碗筷，狐疑的看向書房的方向：「媽，您猜猜我爸找沈北幹嗎吶。」
老太太接過我手裡的碗筷，漫不經心開口：「能幹嗎啊。打探自個兒女婿唄。」
我縮回腦袋，咕噥道：「有什麼好打探的啊。」
我和老太太收拾完的時候，沈北也和老爺子從書房裡出來了。我眼瞅著倆人表情不太好，也不方便多問。只能眼觀鼻，口觀心的瞪著倆人。
老爺子輕咳倆聲，虛瞟沈北一眼，開口道：
「小北，你既是可可的朋友，我作為一個長輩，自然是歡迎你來的。可林可年紀還小，別的事情我們暫時都不會考慮，還希望你能理解我們做長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