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冉!明天就要上庭了,你的資料準備的怎麼樣了?」容靚一邊清點上庭需要的證據和文件,一邊詢問孟子冉。
孟子冉抱了一堆文件夾進來:「都在這裡了!」
「……」容靚看著堆在辦公桌上如山一般高的資料抽了抽嘴角:「這麼多?」
「我不知道啊,這些都是林熙準備的,前幾天我不是請了幾天假麼,就讓林熙幫忙整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弄出這麼多來了!」孟子冉也很無辜,林熙差不多把他們討論過的資料都整理出來了,可是其中還有很多不需要的啊!現在他們還要挑挑揀揀,真心無語。
容靚撐著桌子不知道是該搖頭還是該歎氣,林熙也太小心翼翼了,作為一個律師,連基本的篩選資料的能力都沒有的話,他的這個實習成績還真不知道怎麼打!
「把林熙叫過來!」
孟子冉在心底替林熙默哀,出去把他叫進來挨訓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啊!林熙挨訓比自己挨訓要好啊!孟子冉本著這種心態,就一去不復返了。
「容律師,你叫我?」林熙還沒從大學畢業,有著學生特有的活力和心思,見容靚這種感覺就像是犯了錯被班主任逮到,情趣辦公室喝茶一樣,心底忐忑不安,聲音也小了許多。
「林熙,坐啊!」容靚看了眼緊張的林熙,笑了笑。
曾經她也是和林熙一樣,上庭、見律師都緊張的要死。可是這才沒幾年,她就完全找不出當時的感覺了。時間真的是很奇妙,明明她也沒有比林熙大多少,現在看林熙卻有一種在看晚輩的錯覺。
林熙坐直了身體,看著容靚,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不用緊張,這些你花了多長時間整理出來的?」容靚笑了一下,指了指那一堆文件。
林熙愣了一下,臉上略略帶了點欣喜,他以為容靚叫他進來是因為他認真的態度,笑了笑,虛心說道:「沒花多長時間。」
星空事務所的律師個個都是人精,林熙這個還沒有畢業的小菜鳥的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容靚,容靚當下就猜到林熙是怎麼想的。她放下手邊的事情語重心長的說道:「林熙,認真努力是沒有錯,小心翼翼也沒有錯,可是作為一個律師,不能只有小心翼翼和認真謹慎。」
「啊?」
「這些資料,是我們當初討論過了的,裡面有許多是我們不需要的資料,其實律師和警察一樣,都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個過程中會有很多不必要的東西,這些東西在最後都不需要出現在紙上,**我們需要的是最後正確的結論和能夠證明這個結論的論據,你明白嗎?」
「我……對不起!」林熙低下頭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不用說對不起,沒事了,你先出去吧。」容靚覺得,林熙的態度還是不錯的,如果實習結束後他願意留在事務所,那就留下他,看看表現要不要吸納他做合夥人。
「容靚,不好了!沈謙……」
孟子冉忽然衝進來氣喘吁吁的說道,臉色十分難看。脫口而出的話在看到林熙的時候斷了,畢竟林熙還不算他們事務所的人,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夠知道的。
林熙十分識趣的站了起來,和容靚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怎麼了?」
「沈謙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刑事拘留了!」
「什麼?哎喲!」容靚騰地站起身,不小心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
「哎,你怎麼樣?沒事吧?」
容靚揉了揉被撞疼的膝蓋,擺了擺手:「我沒事,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沈謙打了誰啊?」
「就是秦賢的那個情婦,聽說沈謙找上門把那個女人打的流產,所以秦賢就報警了。」
容靚拽著劉海想要抓狂,語氣也沖了起來:「我不是告訴過她不要去惹姓秦的嗎,不是讓她乖乖待在家裡嗎,狂躁症病人居然跑去找刺激受,她不想好了是不是?」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啊……」孟子冉看著容靚冰冷的臉色,小聲說道。
容靚冷靜下來問道:「那孩子呢,秦驍嵐在哪裡?」
「不知道,警察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沒有說道秦驍嵐。」
「我去一趟警局,你去找找秦驍嵐,可以的話先把他送到給他做治療的醫院去,讓他在那住幾天。」容靚重重的歎了口氣,她怎麼就攤上這種事情,真是要命啊!
「你自己去?」
「我叫上惠珠一起吧,如果真的變成刑事案子,還要惠珠幫忙。」民事轉刑事,這種案子最麻煩了,本來民事案子他們是勝券在握,現在轉成了刑事,結果就說不定了。
容靚言簡意賅的和惠珠把案子的大概情況和惠珠說了一下,如她所料,惠珠一聽到沈謙的名字就失魂落魄的,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情,她處理這個案子都不打算讓惠珠知道有一個人和沈謙同名同姓,不過現在沒辦法,惠珠比她熟悉刑事案子中的各種流程,所以這次惠珠必須幫忙了。
好在這麼久過去了,雖然沒有能完全放下,但是理智還是有的,惠珠也只是失態了一下就恢復過來,兩個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公安局。
因為剛剛辦好拘留手續,還沒有移到看守所,容靚他們才能夠在公安局裡見沈謙。
「這個時候不一定能見到她,你做好準備。」在公安局等答覆的時候惠珠說道。
「現在見不見無所謂,這種情況能不能申請取保候審?」沈謙是一定不能一直拘留的,她見不到秦驍嵐一定會發瘋的,這樣對她自己對案子都沒有好處。
「還不清楚,這個要看事情的嚴重程度,如果沈謙的行為具有社會危害性,而且沒有必須取保候審的理由,是沒辦法取保候審的!」
「沈謙有狂躁症,而且她還有一個五歲的自閉症的兒子要照顧,她一定不能被拘留到上庭那天!而且明天她的離婚官司就要開庭,我等一下去法院那邊申請延期。」容靚頭疼的說道,還真是件麻煩事情。
惠珠想了想,說道:「這個不一定能取保候審,不過卻是我們的籌碼,你說沈謙有狂躁症,有沒有醫生開的證明?」
「有,我之前就請了權威的精神科醫生給她做過鑒定,開過證明,本來是為了明天的官司的……好吧,現在還真是能用上了!」
「你們兩個誰是容靚?」
一個警察走過來問道。
「我是,有什麼事啊!」容靚沒好氣的說道,換了誰在這種時候都不會有好心情。
「容靚,冷靜點!」惠珠低斥了一聲。
容靚舉起雙手:「okok,我冷靜!」轉過臉露出職業笑容,「這位警官,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啊!」
「我們隊長要見你。」小警察被容靚變臉的速度嚇到,飛快的說道,順便指了指靠左的那件辦公室,然後人就飛快的走了。
「走那麼快幹嘛,我又不會吃人!」容靚嘀咕了一聲,衝著惠珠點了點頭才進了那間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是半掩著的,本來容靚是想敲門來的,誰知輕輕推了一下就推開了,就省去敲門這個程序直接進去了。
「容律師進來都不知道敲門的嗎?」
剛剛走進辦公室,就聽見一個聲音冷冷的說道。
容靚偏過頭,在窗邊看到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背對著她,房間裡就他一個人,很明顯剛剛的話時他說的。
容靚翻了翻白眼:「你的門自己開了,關我什麼事?」
「我以為做律師的都是高素質的人才呢。」男人轉過身譏諷的看著容靚。
「哦。高素質也是看對什麼人了,碰到和我們同樣高素質的人,自然是文質彬彬了,至於其他人,尤其是流氓土匪之類的,素質再高他們也是看不出來的。」
容靚本來以為她這番暗罵警察是土匪流氓的話怎麼著也會讓對方變臉,哪知道他還是那麼一副譏誚的樣子,只是眼中的冷意更甚。
「容律師不愧是律師界的常勝將軍,果然牙尖嘴利。」
「這位警官鐵齒銅牙,不做律師真是可惜了。」容靚斜睨著男人,勾唇一笑:「警官要是去當了律師,容靚這常勝將軍的名頭怕是要易主了!」
這個男人明顯是對律師這一職業有什麼誤會,可以看得出他對律師有很大的偏見,容靚覺得沒有什麼比這樣誇他更能讓他難受的了。
他最在乎警察這一職業,唾棄律師。那麼,就當著他的面,踐踏他的信仰,侮辱他的信念,這才是王道。
男人還是那副樣子,只不過收斂了臉上譏諷的笑容,做回辦公桌前:「我叫李斯年,是刑警隊的隊長。」
「容靚,星空事務所的律師,沈謙的代理人。」容靚遞上一張名片。畢竟她今天來是辦正事的,不是來鬥嘴的。
李斯年接過名片,紙質的卡片在他之間轉了幾下:「我以為這個字一般做人名的時候都會讀呢。」
容靚一撇嘴:「總有那麼不一般的時候不是?」
李斯年看著容靚,透出一種感興趣的意思:「你這個律師倒是有意思。」
「你這個警察倒是沒有意思的很!李警官,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嗎?」容靚很想翻白眼,但是鑒於有個外人在,為了維持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她還是忍了。
李斯年這才笑了笑,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道:「請坐,容大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