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凰謀之爺本紅妝

正文 20 小偷 文 / 風上絃歌

    楚燃帶著秋顏洛趕回城主府時,已經是日暮時分,恰好城主和眾將士在書房議事,楚燃便直接將秋顏洛帶了過去。

    城主府裡的人可沒她這麼好糊弄,她倒要看看這個華而不實的妖孽,要如何讓眾人心服口服?!

    話說韓威等人議事的時候,忽感一陣濃重的胭脂味飄來,一些逛過青樓的將士頓時身子一僵,神色有些古怪,暗道,莫非城主找了些姑娘來犒賞他們?但抬頭一看,神情嚴肅一本正經的韓威,又很快否認了這個想法。

    就是天塌下來了,城主也不會這麼做!

    「這軍營裡怎麼會有娘們的胭脂味?」鄭虎平日最討厭熏人的胭脂水粉,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噴嚏,十分不爽的罵了幾句,絲毫不在乎所處的場合。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鄭虎罵罵咧咧的瞬間,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從門縫吹進來的風夾雜著濃濃的胭脂香,比方才更加強烈刺鼻。

    「奶奶的,這是哪個騷娘們……」鄭虎連打了幾個噴嚏,一邊用手揉揉鼻子,一邊抬頭看去,但當看到來人是楚燃時,又猛地住了嘴,將滑到嘴邊的話默默吞了回去。

    奶奶的!這回挑到刺頭了!

    見鄭虎還懂得收斂,楚燃便也沒有責怪,一雙銳利的目光掃過四周,然後落在前方的韓威身上,向左退了一步,側過身指著後面的秋顏洛,朗聲道,「鄭軍師身體抱恙,但軍情緊急刻不容緩,所以本王今日去召了一名軍師,此人名叫秋顏洛,忝列右軍師一職,日後和鄭軍師一起為我軍出謀劃策。」

    楚燃最後一個尾音滑落,書房裡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肯開口說話,只有從門外刮來的風,吹起一波又一波的胭脂香,迤邐中透著幾分詭異。

    噤若寒蟬的眾人這才發現熏人的胭脂香是從這個長相妖孽的男子身上發出的,看他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些不屑和白眼。

    其中最不服的當屬心直口快的鄭虎,直接走到楚燃的面前,氣的咆哮道,「如今大敵當前,將軍竟還有心思玩樂?還把這種卑賤低下的男寵帶到軍機重地來?哼!要讓這個娘娘腔當軍師,我鄭虎第一個不服!」

    鄭虎第一個打響反對的口號,之後便有人陸陸續續的抗議,就在眾人一個接一個表態時,一直在身後看好戲的秋顏洛慢悠悠走到楚燃身邊,一改輕浮妖魅的神色,十分嚴肅的進言道,「將軍,此人對主將不尊,該打三十大板。對軍師不敬,該打三十大板。總共六十大板,應該即刻行刑。」

    秋顏洛長身玉立,頸如皓雪,唇如朱丹,罩著鬆鬆垮垮的紅色薄紗;迷離的鳳眼中眼波流轉,氤氳霧繞,如水似黛;勾人的眸子漆黑如墨,連忙似乎藏著什麼隱晦的東西,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

    誰也沒想到如此一個妖媚的軍師,竟敢惹上高高在上的左副將鄭虎,而反觀楚燃始終保持著冷傲的神色,不偏袒任何一方,一時也沒有了主意,明智的退到一邊,選擇當一個啞巴,且看兇猛左將如何打壓軍師。

    有一陣沉默過後,又是令人窒息的寂靜,受不了詭異氣氛的鄭虎當下指著秋顏洛,十分不滿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對本將指手畫腳?看本將不將你剝皮抽筋!一個以色侍人的男寵竟還敢對本將無禮!」

    面對鄭虎**裸的挑釁和侮辱,秋顏洛氣定神閒的站在原地,好像被當眾辱罵的是別人一樣,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微笑道,「出言不遜,七十大板。」

    等聽清楚他說了什麼時,剛才還一臉鄙視的鄭虎,此刻竟多了一絲佩服,佩服這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笨蛋,賊心不改竟還敢妄想丈打他,呸,也不看看爺爺是什麼身份?

    就在鄭虎洋洋得意之際,忽聽楚燃不冷不熱的吩咐道,「來人,將鄭左將拖出去,丈打七十大板,立刻行刑,不得有誤!」

    鄭虎是夜楚郁派來專門監視她的,若非有必要,楚燃不想惹了鄭虎這個大麻煩,但她豈會不明白秋顏洛的心思,不過是想借丈打鄭虎一事來幫她樹立威信,畢竟這裡還是城主韓威的地盤,有很多人不過是表面服從她而已。

    楚燃的話無疑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生生打在了鄭虎的臉上,只見鄭虎眼底的得意逐漸褪去,射出兩道冰冷的鋒芒,怒視著楚燃怨憤道,「夜楚燃,你竟敢讓一個男寵來羞辱本將!你、你……」

    在鄭虎的眼裡,楚燃是一個有著龍陽之癖的混蛋,自然將長相妖孽的秋顏洛劃分為楚燃的男寵,氣憤之下,竟一時忘了自己的身份,直呼楚燃的名號大加責罵。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楚燃冷冷的打斷了,「閉嘴!他是本王請來的軍師,侮辱軍師就等於侮辱本王!來人,拖出去!」

    楚燃冷冷上前一步,用毫無溫度的目光逼視著鄭虎,無聲的警告著。鄭虎一時被她身上散發出的寒意震了震,再也沒有什麼忤逆的舉動,只是用怨懟的目光不滿的瞪了秋顏洛幾眼,像個小孩子般委屈道,「你要打我可以!但是我不服!」

    軍令如山,哪管你服不服?楚燃從鼻子濃重的悶哼一聲,正要下令將鄭虎拖出去打時,秋顏洛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衝動,扭頭對著鄭虎淡淡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服?」

    鄭虎並不拿正眼看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硬氣道,「打過我,就服你!」自古文不服武,武不服文,文人厭惡武將的粗鄙野蠻,武將厭惡文人的繁文縟節,認為百無一用是書生,若沒他們這些武將上陣殺敵,哪來他們文人飲酒作詩?鄭虎身為一名武將,從骨子為自己驕傲,同時也從心裡輕視文人。

    「勝了你,你就服嗎?」秋顏洛對鄭虎笑的很溫和,眼底卻是一片寒光瀲灩。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立刻將他拖出去丈打七十,不過重刑未必能夠服人,若是處理不當,反而還會埋下仇恨和嫌隙。

    「哼!當然。」鄭虎不屑的應了一聲,同時不著痕跡的掃了秋顏洛幾眼,說實話,他可沒將這樣的娘娘腔放在眼裡,也不認為這樣的娘娘腔會跟他打!

    他不過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又長得如此妖媚勾人,若是真的和他動手,他都覺得有點不公平了,還會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但事實總是出乎人的預料,秋顏洛聞言毫不遲疑道,「那秋某就不客氣了!」

    秋顏洛此話一出,不止鄭虎面帶驚愕,就連一向穩如泰山的韓威,臉上都有一絲不可置信。

    煞時,本就引人矚目的秋顏洛,在此成為全場的焦點,眾人投來的目光有不屑,有鄙夷,有輕視,但也有佩服,和好奇……

    佩服他敢於鄭虎挑戰的勇氣,好奇他會被鄭虎揍成什麼樣?要知道鄭虎可是聞名天下的力大無窮,殺起人來可是以一敵十!

    就在眾人以擔憂的目光看向秋顏洛時,楚燃卻走到鄭虎面前拍拍肩為他打氣,同時扭頭對一邊的秋顏洛說,「軍師,手下留情。」

    別看他長得妖媚勾人的,但比他皮囊更具有殺傷力的,可是他的深不可測的武功。

    楚燃是一片好心,鄭虎卻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當下冷冷拍下楚燃的手,給楚燃一計「不勞將軍關心」的眼神,怒氣沖沖的向秋顏洛走去,輕蔑道,「本將單手對敵,並且讓你三招,若你能傷的本將分毫,本將就服你。」

    對於口出狂言的鄭虎,秋顏洛不氣也不惱,只是漂亮的桃花眼一瞇,笑盈盈道,「好啊,鄭左將可別後悔!」

    後悔?

    哼!要不是給你面子,爺爺我還打算用一根手指撂倒你呢?

    鄭虎在心中不屑的想,同時對著秋顏洛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秋顏洛目光一冷,對上鄭虎凶狠的目光,當下也不在留情,交手如電光火石,迸濺出激烈的火花。

    鄭虎右手負在身後,左手掌風重如千鈞,向著秋顏洛的面目揮去,秋顏洛似是早已看出他的招式,身形如風般輕鬆躲開他的攻擊,左手的扇子在空中優美的翻轉,每一次攻擊都勾勒出流暢剛勁的弧度,讓輕敵的鄭虎面色大驚,亂了分寸難以應付。

    奶奶的,真沒想到這個娘娘腔這麼厲害,還坑爺爺一隻手臂與他打,真是只狡猾透頂的狐狸!

    就在鄭虎分神之際,忽感一陣冷風掠過耳際,激起一陣酥麻的感覺,慌神間,只見一道血紅色的身影,如鬼魅欺身而至,等他回過神來,裴玉珩的扇子已經直刺他的咽喉,竟在二十招之內將他生擒。

    奶奶的,這個娘娘腔武功這麼高,爺爺我就是雙手雙腳,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鄭虎心中雖有被欺騙的不甘,但這場比試他的確輸了,他也是一個輸得起的人,怨懟的瞪了秋顏洛一眼,對著楚燃拱手道,「我這就去領罰!」

    說完,視死如歸的向外走去,心裡卻暗自吸了口涼氣,奶奶的,要知道七十軍棍招呼在身上,就是一頭牛也會被活活打死的,可是該死的,竟沒有一個人替他說話!

    秋顏洛輕鬆擊敗鄭虎,不僅為自己排除了非議,也為楚燃樹立了威信。

    於是乎,還沒等鄭虎走出書房,院子裡的老虎凳已經準備好了,兩名身材魁梧的士兵舉著厚重的板子,靜待鄭虎的大駕光臨。

    鄭虎似有若無的掃了幾人,有點想求救的意味,可惜這些人都是城主的屬下,日前和他走得近不過是看在他的身份,如今端坐上方的城主沒有說話,他們又哪敢替他求情呢?

    粗枝大葉的鄭虎看著沉默不言的眾人,一時間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也不再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祈求幫助,來折損他將士的眉角,直接轉身向門外走去,不就是七十大板嗎,爺爺受得了!

    鄭虎赴死般大步向前,卻在路過裴玉珩身邊時,忽然被他叫住了,「鄭左將請留步。」秋顏洛低沉的嗓音十分迷人,如同叮咚的清泉流過山澗,優美動靜的讓人忘情沉淪。

    娘娘腔的聲音怎麼這麼好聽?奶奶的,是爺爺這輩子聽到的最動聽的了!

    「怎麼了?」鄭虎雖然停在了原地,但語氣十分不耐煩,看來他對著這個軍師還是頗有微詞。誰要他一個男人長得比女子還好看千萬倍!

    裴玉珩身子一移,走到鄭虎面前,收起眼裡的輕浮,正色道,「兩軍對峙,正是用人之時,鄭左將英勇無比以一敵十,若是受了七十大板,怕是會傷及筋骨,難以為我軍效力,不如……」

    鄭虎曾在皇宮中發錯,被打了五十大板趕出來,皮肉之痛至今還記憶猶新,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期待,表面上做出一副冷硬不屑的表情,耳朵卻微不可聞的動了動,似要將秋顏洛的話一字不漏的記下。

    將鄭虎憨直的表情盡收眼底,秋顏洛眸底掠過一絲亮光,接著剛才的話繼續道,「不如先打三十大板,再罰將軍三日不許吃東西,其餘的四十大板就看鄭左將日後的表現,將功贖過!」

    不許吃東西?!

    鄭虎一個心性率直的大漢,幾乎略帶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可是真是抓住了他的軟肋。看來娘娘腔也是一個狠角色!

    秋顏洛只是一個掛名的軍師,並沒有什麼實權,剛才的話不過是提議,真正要怎麼做,還是要看楚燃的態度。

    受到秋顏洛飄來的眼神,楚燃扭頭看著略帶期待的鄭虎,輕輕的點了點頭。

    鄭虎也不是無禮之徒,當下感恩戴德道,「多謝將軍,多謝……軍師。」鄭虎看向秋顏洛,軍師兩字雖然有點僵硬,但他能喊出這兩個字,也算是對秋顏洛的認同了。

    秋顏洛瞇眼一笑,頓時心情大好,微微側過身子,低下頭對鄭虎說了什麼,然後搖著扇子笑的花枝亂顫。

    不知道他說了什麼,鄭虎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的,十分精彩,在離開書房之前,神色古怪的看了楚燃一眼,再將視線移到秋顏洛的身上,竟多了幾絲由衷的敬佩。

    看來他收拾人還真有一套,竟讓對他頗多微詞的鄭虎,都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但鄭虎性子直爽,接下來這些不吭聲的,才是真正的厲害角色。

    楚燃神色微斂,將探究的目光移向深不可測的韓威身上,尋思著韓威會不會因她自主主張而遷怒無辜的秋顏洛。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韓威,突然慢悠悠開了口,「將軍慧眼識英雄,真是令老夫佩服。我軍得此良才,勝算便又多了一籌。」

    果然,只有韓威這條「地頭蛇」一開口,其他人便全都不是問題,三三兩兩的附和著,看向秋顏洛的目光也友善了幾分。

    「城主過獎了。」楚燃謙遜的低下頭,面露一絲慚愧之色,尷尬道,「另辟右軍師一事,未及時向城主通報,是本王一時疏忽,還請城主見諒。」其實她是怕城主反對,所以決定先斬後奏,畢竟分化了他兒子的權力,也不知道這個老傢伙會不會同意。

    不過事實證明,她是以小人之心多君子之腹了。

    「將軍能得到這樣的良才,末將忠心的為將軍高興,也替赤焰國的眾將士開心。」韓威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到秋顏洛面前,微瞇眼睛,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只見他面相妖媚無雙,骨子裡卻透著淡漠冷清,在他目光的逼視下,氣定神閒從容不迫,有一番坐鎮天下的風範。

    他武功之高,自是不容置喙,但若咄咄逼人,不分輕重,真將鄭虎暴打七十軍棍,那麼他韓威拼了這條老命,也要阻止這樣的人。但幸好,他沒有讓他失望。

    「軍師雄才偉略,明日老夫在這裡,靜待軍師前來議事。」韓威神色微斂,眼裡的讚賞不言而喻,很明顯,對秋顏洛十分看重。

    「城主過譽了,論起行軍打仗之事,秋某還有很多要向城主請教。」秋顏洛難得虛心低下頭,看向韓威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尊重。

    之後,秋顏洛也和其他人多多少少說了幾句,算是熟絡熟絡,拉進同僚之情的感情。

    這種無聊的談話持續了半個小時,終於在老城主的發話下結束了,昏昏欲睡的楚燃也終於得以解脫。

    出了書房之後,眾將士各自散開,楚燃也往自己的房間爬去,秋顏洛卻像只跟屁蟲般黏在她的身後,怎麼趕也趕不走。

    「天色不早了,軍師不回房休息嗎?」楚燃挑挑眉,一臉不爽的問道。

    「天色稍早,秋某還想賞賞月亮。」秋顏洛妖嬈一笑,無聲的魅惑人心。

    楚燃抬頭看著滿是星星的天空,嘴角不停的抽搐導致面部僵硬,強擠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後,便逃也似離開了。

    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楚燃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伸手推開房門,累的連燈都懶得點,直接抹黑倒在了床上。

    奇怪,她的床什麼時候這個軟了?

    楚燃身後向後一抹,卻摸到光滑細膩的綢緞,正詫異如此良好的質感時,腦子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猛地一個翻身將「綢緞」壓在身下,冷冷道,「什麼人,竟敢闖入本王的房間?」

    大膽的刺客不但沒有掙扎,反而大大方方的任由她壓著,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掌輕輕摟過她的腰,藉著窗外微弱的星光,楚燃勉強可以分辨出這張妖媚無雙的面孔,正是——秋顏洛。

    「本王不是命你回房休息了嗎?秋軍師怎麼還跟了過來?別告訴本王你是賞星星賞暈了腦袋,一時迷路誤闖了本王的房間?」

    楚燃只顧著生氣,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給秋顏洛編了一個好理由。

    「王爺真是冰雪聰明,一眼就看出秋某心中所想。」秋顏洛換了一個姿勢,慵懶的躺在床上,星眸閃爍著曖昧的幽光。

    沒想到他還真打算用這個爛理由糊弄她,楚燃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冷冷道,「今日若不給本王一個說法,就休怪本王將你扔出窗外?」說著,楚燃還有意無意的掃了半張的窗子一眼,無聲警告著氣焰囂張的不速之客。

    秋顏洛單手撐著腦袋,風情萬種的躺在她的床上,聽到她威脅的話也不怕,眨了眨美目笑道,「秋某今日出盡了風頭,若是有人眼紅,想要殺秋某呢?」

    聞言,楚燃只感一陣無力,果斷甩了一計白眼,心想,若是真正較量起來,本王都未必能夠贏你,在本王面前裝柔弱,似乎有點愚蠢了吧。

    楚燃正想訓斥他幾句,卻將某人緩緩閉上眼睛,黑玉般的長髮如綢緞披灑在床上,縈繞著星星點點的光芒,透著一股無言的魅惑。此刻的他神色淡然,不妖自媚,好看眉頭輕輕上揚,說不出的風情萬種,薄厚適中的唇輕抿著,透著一股難言的魅惑,再加上他身上散發的胭脂香,更添迤邐頹靡的氣氛。

    星光之下,美人如畫,微風陣陣,香風迤邐。

    不得不說,他睡著的時候,可比醒來的時候,找人喜歡多了。

    楚燃一時失神,竟忘了剛才要責罵的話,又見他死活賴著不走,毫不客氣的佔了她的床,楚燃為了表示自己禮賢下士,便只有咬牙吞了這口惡氣,默默的向榻上走去。

    忽然,一隻有力的臂膀環過她的腰,從背後將她緊緊抱住,將她禁錮在懷中不得脫逃。

    「王爺想去哪裡呢?」有人在她耳後吹了一陣熱氣,唇瓣狀似無意劃過她的耳垂。

    「軍師既然害怕,那便睡在床上,本王睡到榻上。」自認定力極強的楚燃,在墨非離面前都沒淪陷,卻被他簡簡單單的動作,撩撥的有些心猿意馬,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冷不熱的回答道。

    秋顏洛從背後靠了過來,將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畔徐徐吐了一口長氣,「王爺想不想知道,在鄭左將離開之前,我對鄭左將說了什麼?」

    被他這麼一說,楚燃倒還真有點好奇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脫口而出道,「說了什麼?」

    「鄭左將誤會秋某是王爺的男寵……」秋顏洛挑過她的一縷青絲,在指間悠閒的纏繞著。

    「嗯,你向他解釋了?」楚燃還以為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原來不過是澄清兩人的關係。

    就在楚燃嗤之以鼻之際,忽見秋顏洛笑著搖了搖頭,「不,沒有……」說著,他手臂一緊,將她牢牢的圈在了懷裡,壞笑道,「秋某不過是告訴鄭副將,我才是在上面的哪一個……」

    聞言,楚燃瞇眼,握拳,深呼吸,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莫與小人計較,方才忍住將他踹下床的衝動,極力扯出一抹笑道,「你知不知道本王見你第一眼是何感受?」

    「不知……」秋顏洛沉思片刻,緩緩搖了搖頭。

    楚燃危險的瞇起眼裡,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向秋顏洛招了招手,示意他離得近一點,秋顏洛信以為真,毫不設防的將頭湊了過來。

    楚燃冷笑一聲,冷硬的拳頭毫不留情的砸了上去,然後又溫柔捧著他的臉,笑的牲畜無害道,「這張臉真是妖媚無雙卻十分的——欠揍!因為它將本王最討厭的兩個人結合在了一起!」

    說著,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趁著秋顏洛失神之際,快步從房間走了出去,仰頭看著漫天的星星,感慨外面的空氣還真是新鮮啊!

    「王爺,等等……」但在楚燃抬腳離開之時,房中又傳來秋顏洛的急呼,同時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楚燃腳步一頓,下意識接住身後的東西,拿起一看,原來是一個白玉製成的藥瓶,即使被蓋的嚴嚴實實的,幾縷清香還是飄了出來,縈繞風中,悠悠迴盪。

    「是秋某不好,弄疼了王爺,此乃極品療傷聖藥,記得塗在傷處……」這時,裡面有涼涼傳來秋顏洛的聲音,冷冷清清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戲謔幾分調侃。

    楚燃收好藥瓶,正打算離開之際,卻見眼前不知何時來一大隊巡邏士兵,看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古怪模樣,想必什麼該聽的不該聽的,通通都記在心裡了。

    楚燃臉色一黑,悶頭快步離開了,憤怨的心裡,忍不住碎碎念:

    該死的秋顏洛,明明知道她是去看望鄭虎,還將話說的這麼曖昧!好巧不巧,還全被士兵們聽到了!

    想到這裡,楚燃無力的垂下腦袋,三道黑線自額際滑落,十分的鬱悶。不過話說回來,從他與鄭虎比武,到打丈打鄭虎,幫她樹立威信,再到送他藥瓶,將這一連串事情串起來,他還真是料事如神,也處處為她著想。

    他是誰?為什麼要幫助她?

    楚燃一路上苦思冥想,第一個想到了公玉琉華,卻又很快否認了自己的猜測,照時間來算,公玉琉華應該已經到了紫聖國,怎麼會有心思跑來戰亂的赤焰國呢?

    算了,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暫且就相信他這麼一會,若是他有任何不軌之心,她第一個喀嚓了他的腦袋!

    城主府,後花園。

    夜漸沉沉風漸冷,四周沉寂又安靜,忽聞一道凶狠的咒罵聲,擾亂了一地的寧靜。

    「打死你個小兔崽子,偷東西竟敢偷到城主府了!」

    「兄弟們,給我上,看爺爺不打斷你的腿!」

    「喊著!哭著向爺爺求饒啊!……」

    ……

    不遠處時不時傳來咒罵聲,還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楚燃循聲望去,無奈天色較黑,又有樹木的遮擋,什麼都看不清楚!

    「狗崽子,不說話是裝死嗎!小心爺爺割了你的舌頭!」那便粗鄙的言論不停,卻始終未見被打的男子喊痛求饒,或者開口向府裡的人求救。

    楚燃作為一個外人,並不想管城主府的人,但又拗不過心中的不安,掙扎一番過後,還是抬腳走了過去。

    「狗崽子,給爺爺磕三個響頭,再從爺爺的胯下鑽過去,爺爺我就饒了你!」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單腳踩在一名男子的背上,嘴角掛著惡意的笑容,極盡所能的羞辱著。

    旁邊的幾名男子,像對待喪家之犬一般,不時用腳踹踹,眼裡十分不屑。

    爬在地上的男子雖然狼狽,卻始終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無疑激怒了想讓他屈服的男子,在頭頭的示意之下,幾名嘍囉趕緊拿出看家本事,對著男子拳打腳踢。

    「住手!」楚燃看得火冒三丈,再也敵不過內心的煎熬,從暗處走了出來,方才發現這幾名男子都是赤焰國的士兵,而非城主府的下人。

    剛剛還在作惡的幾名士兵,一見來人穿著紅衣帶著金面具,嚇得連忙跪在地上,恭敬道,「屬下參見王爺!」

    既然都是營中兄弟,楚燃也不好多加責怪,便淡淡的命令道,「起來吧!發生什麼事了,何故毆打此人?」

    說著,視線緩緩下移,向著狼狽爬在地上的男子看去,但見他穿的灰不溜秋的,就像一隻見不得人的耗子,髒亂的頭髮凌亂的披著,有幾根落在了地上的血泊,他的半張臉緊緊貼在地面上,另外半張臉也變得烏七八黑的,一看就是個十分邋遢的人。

    不過,楚燃還是走了上去,半蹲著身子,朝男子伸出了手,放輕了聲音道,「起來!」

    聞言,男子的身子輕顫了一下,在夜色的籠罩下幾乎微不可聞,但楚燃還是清晰的捕捉到了,保持著伸手的姿勢良久,男子卻遲遲沒有動作。

    爬在地上的男子,呆呆的仰起半張臉,怔怔的看著楚燃的修長白皙的手指,目光有些複雜難懂。

    他何曾料想,他會落到這般田地,也沒有想到,肯幫助他的人會是她?

    今夜無月,清風帶著一股寒意,是獨屬於秋的蕭瑟。微弱的星光之下,她一身紅衣耀月奪目,如妖魅般緩步走來,向身份低微狼狽不堪的他伸出手,殷紅的唇瓣微微上翹,勾勒著溫暖迷人的笑意。

    他沉寂已久的心似乎跳動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復了平靜,讓他分不清剛才的悸動是真是還是錯覺。

    這個男子好生奇怪,不拉著她的手起來,反而一個勁盯著她看?

    但在濃重的夜幕之下,他那雙執拗的黑色眸子,漆黑的如同子夜的星空,深邃而難懂,帶著令人眩暈的漩渦,似有強大的魔力一般,將人的靈魂都吸納其中。

    這雙眼睛好生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但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楚燃纖眉輕皺,保持的半蹲的姿勢有些發麻,僅存的一絲耐心被他耗盡,當下起身準備離開之際,忽然一隻沾染鮮血的手拉住她的手,似是怕她就會這麼離開,丟下他一個人不管不顧。

    楚燃微微一愣,看著握住她手腕的血手,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顫抖,似乎在害怕,似乎在不安,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保護他,驅逐他內心的不安。

    楚燃反抓住她的手,絲毫不嫌被血弄髒了衣服,將地上的男子拉了起來,並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別怕,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一旁的五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將心提到了嗓子眼,早在皇城之時,就聽聞炎王有龍陽之癖,沒想到這樣的貨色也能入得了炎王的眼?

    眾人擔心之際,又偷偷打量了男子幾眼,只見他臉上髒兮兮的,除了那雙星子般的眼睛還算迷人,其餘的簡直一無是處。

    「回答本王,為何下次毒手?」眼角餘光掃過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時還滴落殷紅的血,顯然是今日方才留下的傷痕。楚燃神色一冷,冷冷質問著對面的士兵。

    剛才那名最兇惡的男子魏昌,從幾人中走了出來,指著散落地上的五個饅頭,瞪著縮在她身後的男子,狠狠地,「回稟王爺,屬下剛剛和巡邏的弟兄換了班,跟著幾個兄弟回房休息,就看見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從廚房裡偷了饅頭出來,現在正是糧食緊缺之時,弟兄們一日也就一個饅頭,他一個人就偷了五個饅頭,還不知他以前偷吃了多少,弟兄們一時氣不過,方才教訓了幾下!」

    早在她來沂水城的時候,就聽聞沂水城被圍困已久,昨日聽韓雲說糧草至少還夠一個月,便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沒想到將士們一天就吃一個饅頭,長此以往,又如何以兵強馬壯的巫越軍對抗?

    楚燃目光一緊,本想責備幾人的話,竟像魚刺般卡在了喉嚨子,什麼也說不出來。

    說起來,還是她這個將軍的錯。

    「此人罪大惡極,本王自會處罰,你們先下去吧!」楚燃輕歎一聲,對著跪在地上的幾人吩咐著,看他們一臉的疲容,又忍不住出聲寬慰道,「此事是本王的疏忽,明日本王自會與城主商議改善大伙的伙食,辛苦諸位了!」

    魏昌幾人晝夜不休的巡邏,一連幾天都空著肚子,就為等中午的一個饅頭,今夜見有人膽敢偷了這麼多的饅頭,一時間氣不過方才下手重了點,現在看男子一身傷痕,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當下也沒有再多言,重重對楚燃拜了一下,便帶著弟兄離開了。

    等到幾人走遠後,楚燃將散落在地上的饅頭撿起來,放到了男子的手中,沉著聲音問道,「你為什麼偷東西?私偷軍營之物,可是殺頭的重罪。」

    夜黑的越發深沉,連風都冷的窒息,沉默壓抑的空氣中,男子卻始終低著頭,緊緊抱著五個饅頭不語,削瘦的身子在風中微微顫抖,好似在暗自傷心著什麼。

    「喂,這幾個饅頭歸你了!」楚燃本想怪他幾句,但當目光觸及到從他指縫流出的血時,又覺得自己無力苟責什麼,便涼涼撇下一句,轉過身離開了。

    等楚燃走遠了以後,男子方才抬起頭來,一雙暗夜般的眼眸熠熠發光,如黑寶石般耀眼迷人,即使整個人蒙上了厚厚的塵埃,也無法遮掩美玉與身俱來的光彩。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