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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回 文 / 蓮花郎面

    第四十八回、花天酒地,烽煙將起

    驚花這幾日因為重定界山之事忙得腳不沾地,也沒空管鄭真真。鄭真真可沒有雲青那樣繁多的任務,她的日子清閒得很,每天也就剩下看看風景喝喝茶什麼的。

    她性子純良,待人真摯,這幾日也與門中一些弟子混得熟了。

    「真兒,你可聽姐姐一句勸啊,這世間的男人一個都信不得……」

    一名容色艷麗的豐腴女子斜躺在樹下,她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赤色宮裝,衣襟敞開著,露出讓人遐想的白皙**。她單手拎著一個酒罈,灌了一大口,雙頰酡紅,眼色迷離。

    「九歡前輩,你喝多了……」鄭真真看著她灌酒的樣子嚇了一跳,想要上前攔下。

    九歡拎酒罈子的那隻手抬高,衣袖滑下來,滑膩白嫩的手臂就這樣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她就著這樣的姿勢,將酒罈微傾,清澈的酒水淅淅瀝瀝地濺在她身上。

    「不錯,我喝多了,可我比誰都清醒。」九歡舔了舔灑在臉頰上的酒水,有種說不出來的肆意恣睢。

    鄭真真沒法子了,喝醉的人總說自己是清醒的。她只得站起身,試圖伸手奪下九歡手裡的酒罈。

    沒想到九歡趁著她起身還沒站穩就用力拽了她一把,鄭真真還沒反應過來就摔在地上,下巴被九歡死死掐著,然後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陳年美酒。

    「咳咳、咳咳!!!」鄭真真嗆得眼淚都出來了,連滾帶爬地離九歡遠了些,生怕她發起酒瘋來。

    「看來真兒不懂陳酒之美啊……」九歡說話的時候都帶著酒味兒,鄭真真連忙又站遠了些。

    「咳咳……」鄭真真不明白這麼嗆的東西九歡前輩怎麼會喜歡。

    「呵呵,不懂也罷,最好你什麼都不懂。」九歡杏眼微挑,她眼裡總是裝著煙波江南般的朦朧,讓人看不通透。

    鄭真真心想,九歡前輩已經開始說胡話了,是不是要把驚花前輩叫來弄走她。

    九歡掃了眼身下散發著濃郁香味的泥土,又抬頭看了看這鬱鬱蔥蔥的桃樹。這樹是驚花種下的,好像與她修行有關。

    「花天酒地,如今只缺這花兒了,真兒可願看看桃花盛放之景?」九歡將酒罈子放下,對鄭真真道。

    鄭真真立刻搖頭,要是九歡真對這桃樹做點什麼,驚花一定饒不了她。

    「不必……」

    鄭真真「了」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九歡將酒罈子向上一拋,酒水從壇中飛濺開,深秋的陽光被這些細碎的小晶體折射出萬千種色彩。

    九歡伸手一指,笑著道:「你看!」

    桃花在她指尖綻放,倒映在每一滴酒水中,又為酒水折射,一朵朵開在了冰冷的深秋。鄭真真的視線跟不上她施法的速度,只看見她指尖生出一抹桃紅,然後眨眼間漫天都是燦爛的桃花。九歡將酒罈子接住,又灌了口神仙佳釀,雲鬢散開與她的衣帶糾纏成繾綣的姿態。

    花香,酒香,美人香。

    花天酒地之下,鄭真真啞然看著這一切,心神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好看麼?」九歡眼睛亮閃閃的,像是豆蔻少女一般純真而明亮,帶著莫名的期許。

    鄭真真不由自主地點頭。

    九歡笑起來,拈了一瓣桃花:「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只可惜驚花師妹一直不願。」

    「剛剛那是什麼法術?」鄭真真看著九歡,好奇地問道。她被這美景一刺激,早已忘了會被驚花責罰之事。

    九歡搖頭,又喝了口酒:「自創的小把戲,算不得什麼厲害法術。」

    鄭真真瞪大眼睛:「自創!?」

    「不難……」九歡慢慢地喝著酒,一邊娓娓道來,「我在《懸銘記》上看見一個故事,說是青帝為取人歡心,便在冬日伸手朝這桃樹枯枝一指……」

    「千里冰河在這一瞬間融化,世上第一朵桃花從他指尖綻開,轉眼啊……又是一次春回。」

    鄭真真有些不信:「這書我從未聽過。」

    「嗯,只是凡人的戲文罷了,當不得真。」九歡突然有些興致缺缺了,「青帝已證神位,無心無情,怎麼可能討誰歡心?更何況天下時序自行其律,青帝也不可能妄自亂其春冬啊……」

    這時候,九歡剛剛變化出的桃花也漸漸淡去,最後化作酒水,紛紛如雨般灑落。

    九歡在樹下,被這桃花雨淋了個透,她還是笑著:「這事兒荒唐得很,卻還有凡人玩弄這套把戲騙人真心啊。」

    鄭真真被她笑得心下有些澀然,她看著九歡渾身濕透的樣子,突然道:「你冷嗎?」

    「傻姑娘,我入道多年,如何會冷?」九歡搖頭,笑容又深了一分。

    「心中可會冷?」

    九歡一愣,鄭真真趁這個機會把酒罈子從她手中奪了下來。

    「入道之後也會有心障罷?前輩你既然心思細膩還是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戲文為好,免得勾起往事心魔。世間大道不是比這些好看萬倍不止麼?」鄭真真抱著酒罈子,用力摔在地上。

    「哈哈哈……」九歡突然笑起來,「你入外門算是屈才了,可願入內門,隨我去與歸靈寺談判界山一事?」

    鄭真真「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驚花憤怒的聲音。

    「師姐!!你又給我的桃樹澆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你,鄭真真,給我回來!!」

    鄭真真不答,撒腿跑得飛快,她聽著背後鬥法的巨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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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煩了。」

    雲青從一名中年僧人手中接過玉簡,輕聲道謝。

    「阿彌陀佛,此番界山選址事關重大,你剛入門不久,還請務必小心。」這人看上去高高大大,不怒自威。他膚色棕黑,手上長著厚繭,眉眼硬朗,手中持著精鋼禪杖。

    雲青點頭:「定不負所托。」

    「既然是覺鸞親自交代,那我也願信你。只不過還有些事情得與你細細交代。」

    這位僧人與覺鸞同為嫡傳弟子,但輩分上比覺鸞低些。他法號了緣,資質十分普通,但是心性堅毅,從外門弟子一步步成為嫡傳。

    了緣在寺中呆了上百年之久,屬於同輩中資歷很深的,加上行事沉穩,處變不驚。所以這次在覺鸞沒法離開自在崖的情況下,便由他選些內門弟子參加界山選址。

    雲青認認真真地聽他講解這次選址的諸多細節,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

    「在選定好界山後,會由我宗開闢寒窟秘境這方小世界,然後由眠鳳廊佈置天地陰陽分化儀。然後我們兩宗各自歸位,百年內不得再跨過此界,等下一次雪山法會後再重新選址。」

    「不知界山是怎麼選出來的?」雲青聽了半天「雙方保持克制,不得隨意廝殺」之類的規定,一直沒聽到關鍵。

    了緣歎道:「阿彌陀佛……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雲青見他不說,也不再多問:「明白了,若是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指教。」

    了緣道:「……界山選址中或有鬥法,若有人邀戰,切勿避退,也切勿傷及性命。」

    雲青心下瞭然,這和尚繞了半天彎子不還是在說「到時候誰拳頭大就地盤大」啊?所以說這次界山選址多半是有一場好打了。

    她鄭重地聽了緣講了很久,到寺中晚課鐘響才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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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都,履天聖壇。

    樂舒一身純白祭服跪在聖池之前。她身上白衣不帶一點雜色,有種近乎可怕的純粹之感。她閉著眼睛,神色超然,尚還稚嫩的面孔上已經看不出一點這個年齡該有的童趣。

    「師尊,弟子出關了。」

    聖池之上,白衣白髮的大鏡國師端坐虛空,一言不發。

    「弟子此番已經入道,願為您分憂解難。」樂舒睜開眼,仰望那個不染紅塵紛擾的聖人。

    「我無憂亦無難,既已入道,你隨心而為便是。」國師不曾開口,這話徑直傳入樂舒腦海中。

    樂舒跪地不起,她覺得單是直視著那個人就有種要灼傷眼睛的錯覺。

    「徒兒想出任執法弟子一職。」

    國師又不答話了。

    這與一月之前她問起雲青時一模一樣,樂舒心中有些挫敗,但馬上又調整過來,她目光炯炯:「弟子願與魏師兄他們一起,追捕破壞祭壇之人。」

    國師還是不答。

    就在樂舒打算重複一遍時,天邊飛來一隻青鳥,這鳥兒直接突破了履天聖壇的結界,落在國師膝上。

    國師伸手抓住那隻鳥兒,它突然變得有些僵硬,生動鮮活的身子一點點涼下來,溫熱的肉變成緊密的木材。青鳥的羽毛也一點點落下來,最後變成了一隻貨真價實的木鳥。

    報信青鳥。

    樂舒訝然,這是仙道法術,常用來傳訊。這種木鳥可以在法術作用下變成真正的青鳥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它甚至能自己找吃的養活自己,然後一路帶著信件飛到收信之人手裡。不過這個法術速度很慢,多用來傳遞些隱秘但又不怎麼緊急的信件。

    這只青鳥身上附著的靈氣十分稀薄,大概出發有半月之久了吧?

    國師將青鳥放飛空中,看樣子已經讀完了信件內容。

    「樂舒。」

    「弟子在!」樂舒很少聽見師尊叫自己名字,她一個激靈直起身子。

    「帶五百內門弟子去九鳴城。」

    「弟子領命!」樂舒肅然道。

    「傳令征天宮,今日起與清川山府開戰。」

    這句話不僅傳給了樂舒,還直接傳達到遠在天涯海角的履天壇嫡傳弟子們心底。

    就是這句話,在不久之後把整個南風大陸都拖入了災難的泥沼。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和吾意君討論佛教理論局限性收穫頗多,講得好贊啊喂!!怎麼可以這樣!我要羞愧了!!(摔筆

    大家快用糾錯啊劇情bug啊更加全面的理論知識啊來抽打我吧!!!還有……長評呢神奇君?(敲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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