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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只因他八月如冬 文 / 彼Mu瑜 非包月作品

    這一天,沫沫打算去探病,看看男孩的狀況。

    當她抱著保溫杯,慢慢靠近病房,裡面卻沒有任何聲音,透過半掩的門,可以清楚看見裡面並沒有人。

    牆是蒼白的,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他去哪了?她不覺得把保溫包抱得更緊了,「你好,請問這個病房的病人去哪裡了?」沫沫拉住一個護士小姐。

    「這個病房沒有病人啊。」護士小姐一臉茫然看著眼前的人。

    「不是啊,兩天前有一個男生緊急情況住院,就是在這個病房。」怎麼可能搞錯呢?沫沫再睜大眼睛看了看,302號病房,沒錯啊。

    「哦,你是說那個癌症住院的,不過——他兩天前就去世了。」護士小姐略帶遺憾地安慰道,「你來晚了。」

    「去世了?不可能,怎麼可能。」沫沫的心像是有種海水壓迫透不過氣的窒息。

    八月的空氣是冰冷冰冷的。

    護士小姐匆匆忙忙離開了,所有的節奏都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死而停下腳步的。

    她摸著脖子上的項鏈,清晰地記得,拿到項鏈的那一天,是三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萱然姐,我······」女孩守在病床旁邊,面對眼前這個正值花季的姐姐,滿是心疼。

    在車禍中領悟了命運的女孩,卻是仍不能看透命運。

    看不透生離死別。

    「沫沫,這串項鏈你可以戴著嗎?也許有一天它的主人會要回去的。」

    等了那麼久,還是沒有等到你取走它的那一天。或許,不重要了,就如我,都是你無所謂的過去而已。

    萱然把項鏈摘下,慢慢地遞給沫沫。

    「嗯,我會一直戴著,我會等。」沫沫接過項鏈戴在脖子上,對她來說是個承諾,也是生命裡將要承受的另一段命運。

    這串普普通通的項鏈,藏了多少故事,萱然並未提及,也許這個謎和她的軀體一同埋入黃土,多年以後,只有那個人可以掘出。

    「沫沫,我並不怕死,比起死更可怕的是我的死給愛我的人所造成的傷痛,對不起。我想就這麼自私一次,我幾乎整個人生都在醫院裡,現在,我終於可以自由了。死,不過是離開,去另一個地方而已。」

    萱然是這樣解釋死亡的,帶著月牙一樣的笑容,輕描淡寫。但是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很遠的地方飄來,又要飄到很遠的地方去。

    「可是·······可是我們捨不得你,我們需要你。」沫沫握著萱然的手,纖細、白皙。「而且······」你還沒有告訴我怎麼好好愛護你的眼睛,沫沫哭了,沒有哭出聲,她偷偷把眼淚抹去,卻怎麼也抹不完。

    你是早就打算離開,所以把眼角膜捐給我。

    可是,沒有人做好你讓你離開的打算。

    你不懂嗎?我們不答應。

    「不要讓它流淚,這是唯一的最好的保護。」萱然是敏感的,看不見,她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突然投射出一絲憂慮,「沫沫,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嗯,不管是什麼,我都答應。」沫沫忍住悲傷,她害怕,萱然會突然就不說話,一睡不醒。

    「謝謝。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都學會原諒好嗎?」萱然有點激動,抓的沫沫手指發紅,眼眶裡溢滿了那一天的回憶,充斥著血腥。

    原諒我,原諒我們。

    我本就該死的。對不起。

    萱然是清楚的,究竟是誰欠了誰更多。

    「嗯嗯,我答應。」沫沫雖然不明白這樣的請求,但是她覺得那是萱然姐對她的擔憂和關心。看著萱然姐臉上的表情卻格外凝重。

    「謝謝你,謝謝······」萱然放鬆些許。

    即使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擺在面前,你還能遵守承諾嗎?

    沫沫,對不起,對不起······

    萱然還是走了。她走的那天,所有人都哭了,她的媽媽哭的很難看,整個人癱在地上,混著泥巴和雨水,分不清哪些是眼淚。她的爸爸則拿著紙巾,雙眼紅腫,緘默不語。唯獨沫沫沒有哭。這是萱然的眼睛,她沒有權利替萱然姐哭。她答應,要替她好好記住,她的爸爸媽媽是有多愛她。有那麼一刻,沫沫甚至羨慕萱然姐的死亡。她在想,如果有一天,她死了,會不會有人為她哭呢?沫沫沒有感受過多少溫暖。雖然爸爸很愛她,但從來不說,爸爸的愛從來偽裝在嚴肅的沉默之中。而媽媽,曾經她以為是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卻在她出了車禍之後,銷聲匿跡,給了她最殘酷的真相。她在恨,可是她每天都會夢見媽媽回來了,然後她就飛奔到媽媽懷裡。醒來,她就捨不得恨了。

    不知不覺,眼淚就滑落到嘴角。但她以為是雨,她等著雨下得更大,她不撐傘。

    「你會生病的。」一個男生把傘塞到她手裡。

    她看見你這樣,會難過的,我也會。

    你不要哭,不然我就離不開你了。

    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一點勇敢,多一點堅強。

    你要好好的,很好很好。

    一種責備式的關切,卻讓沫沫瞬間情感崩潰。她索性撲到他懷裡,大聲的哭起來,好像一切天昏地暗都與她無關了。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男生是誰,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很想哭。在爸爸面前,她不能哭,萱然姐也不讓她哭,反而一個陌生的懷抱裡,她哭得像個小孩兒。那一天,究竟怎樣過去的,沫沫也不知道。她是一直哭著哭著,後來就睡著了。

    夢裡,她飛奔到了媽媽懷裡,笑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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