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煙不說那麼多,從面前的地上,拿起一個裝了酒的小碗,咕咚一聲,倒下一口酒,她這才幽幽地開口。
「我向來就是這樣鬼使神差的,你難道認識我這麼久,還不知道我的風格嗎?」
「我知道,但是,你這幾日還有有些不同尋常的表現,和以前,又不一樣了。」他說。
說完,雲破天也拿起一隻碗,喝了一口酒。雪華神龍的酒,就是格外香醇,那香氣,一瞬間就在整個空地四周圍傳遞開來,使得他們兩個好像全身心地浸泡在了酒的世界當中。
「所以,你討厭我現在這樣了是嗎?」如果這麼快就對一個人厭惡,那這雲破天也正是薄情之人了,對這種人,看樣子,是沒必要深入太多的,和煙冷靜地想。
「不,小煙,不管你怎樣,我始終都喜歡,你隨便改變,我不在意。」雲破天篤定地說。
他這話與其說是一種表白,不如說是給和煙一記定心丸吃,讓她知道,他是值得她托付的。
她不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他,然後也是大口大口的喝酒。
以前喝酒她可是很差的,但是現在,她發現酒量是可以改變的,她居然可以一次喝這麼多,而且喝得這麼快,她陡然發現,一個人的變化,真是太快,太大了,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雲破天看和煙不說話,繼續地說。
「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對一切都漫不經心的樣子,那時候我覺得迷人不已,我就整日地逗弄你,覺得那真真是世間上最最有趣的事情啦,哈哈哈。」
一邊說,他一邊大口的喝酒,那樣子真是好像個小孩子一樣了。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是不是就是成心地在耍我,哼。」
「這,也不能完全這麼說,怎能說我是成心呢?那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對你太感興趣了。」他熱情地說。
她撇嘴,但臉上不知道是因為酒水的緣故,還是心情的緣故,卻是緋紅一片了。
他在正對面,近距離地盯看著她,望著他酒水打濕的嬌俏的嘴唇。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在她嘴唇上揩了一把,那溫情的動作,真是叫那天上的月兒也要心軟地哭泣出來般。
她害羞地躲閃了一下。
這雖然只是一個擦酒的動作,然而,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氛圍的烘托之下,卻讓她覺得是那麼害羞,甚至比跟他接吻都要害羞一百倍。
「小煙,能和我說下你的心事嗎?你總心事重重的,我看了好擔心。」他勸導她。
她不說話,只是一口接著一口的喝酒,聽他說。
「在這朱南嶺下,你呆的時間也不短了,你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當中,可以說,對周圍的一切都是不管不顧的,這實在是一種讓人挺擔心的行為,幸好這段時間,你總算打開了一些心扉,這讓我覺得欣慰,但是我更想知道你心中真正的隱秘,那導致你之前那樣消沉自閉的原因,我覺得,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內心的痛苦的。你相信我嗎?」
她沉默。
雲破天接著說:「我絕不勉強你,這你是知道的,我只看重你內心的想法,也尊重你內心的想法,但如果我作為傾聽者,可以幫你疏導內心的苦悶,那就是我莫大的榮幸了。你說呢。」
她只是喝酒,不說。
他終於也是沉默下來,跟她一起喝酒。
他們一口接著一口的喝,那酒水的香氣擴散得更加肆虐了。
使得周圍被雪華神龍的濃郁香氣弄得彷彿要燃燒起來一般。
突然,和煙將碗放在了地上,她不在喝了,而是眼睛眨了眨。
頓了頓,和煙開口傾訴了。
「其實,從我來到這朱南嶺下,得了一個徒弟沙兒,我的生活是愜意的,沙兒作為的弟子,也是對我盡心盡力的照顧,將我所有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不是不知道這些,內心中,十分之感激……」
「可你根本沒有心思放在這些事情身上,包括這周圍所有的人,對嗎?」雲破天癡癡傻傻地問。
「當然了。」和煙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會帶。
「這都是因為你心中有心結。」雲破天一針見血地指出。
和煙點頭。
「你大概也是知道了一些的,對嗎?」她試探地問他。
「我大概知道一些吧。」當然知道,不過,他要她親口說出來,他雖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但是要聽她親口說,而不是自己胡亂地區猜測,俗話說,疑心生暗鬼,他就不是那種多疑的小人,他雲破天從來都是坦坦蕩蕩的,有什麼說什麼,而且,他思想也比一般的凡人開房,怎麼說也是玄門中隱門修煉者,這點覺悟他是有的。
這小煙能有什麼問題,無非是過去的一段感情而已,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是天理,但是女子,在他雲破天看來,也不是只能在一個人身上投注感情的,人和人,向來都是一樣的餓,不分男人女人,都有愛戀世間美好事物的權力。
難道一個女子天生就只能喜歡一個男人?
這是男人一廂情願,自欺欺人的想像而已。他雲破天就是因為看破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有那種超脫的思想覺悟。對和煙過去的情感,他就算知道,也無所謂,他認為那是一種很自然的想像。而不是像世間上那些普通男子想像的——女子就一定得貞烈,那只是一種虛假的自欺欺人。
「我第一個發生情感的男人,就是雲少汮。」
和煙終於說出口了。
果然!!!
雲破天聽到這個肯定的答覆,心中咯登一下,看和煙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她是如此的坦蕩——一般的女子,怎敢說這些?如果說了,不是沒有別的男人敢要了麼,但是和煙說了,她就是這麼與眾不同,就是這麼坦蕩得讓人慚愧。
「那時候,我跟個小乞丐一樣,潛入了雲少汮的船隻上面,然後就被他的屬下發現並捉住了。」
看到雲破天怔怔地疑惑般地皺著眉頭,和煙又說。
「那時候,我受傷了,功力幾乎沒有,所以才受制於人的,可以說,就跟在砧板上的肉一樣,任人宰割了,但是雲少汮不但沒有講我投擲到海水裡,還特別地招待我,給我吃好喝好,他是那樣善良,善良得讓人不忍去欺騙他!」
「對,我三弟是有一顆金子般閃光的善心。」這點,雲破天是很清楚的,他可以說是比任何人都瞭解他那個儒雅的三弟雲少汮了。
「我們在一起,經歷了風暴,那場風暴,我用自己僅存的一點元力,保護那艘船沒有被海浪給沖走和撕裂,但是我也接近油盡燈枯了。誰知道,禍不單行,隨後我們居然被漂流到了莽荒國地界,並且在一個潛水灘給擱淺了,這可是滅頂之災。」
「這件事,我知道啊,當真是凶險到了極點。」
和煙點頭。
「這還不是最凶險的,後來,我和雲少汮一起跳水了,我們逃到岸上之後,又莽莽撞撞地衝到了莽荒國的一個軍營當中,在那,我們兩個偽裝成雜牌隊伍裡面的殘兵。然後,一起找機會逃亡。」
將自己和雲少汮的往事這樣事無鉅細地演繹了一番,和煙說道動情的地方,更是哀傷地掉下眼淚。
特別是說道那個雲依依出場的時候,她臉上表情那麼無奈。
這都是她塵封在心中,原本打算一輩子都不願意說出口的話,但是今晚上,藉著酒水的衝動,她全部將它們從心裡面給掏了出來,她知道,自己是豁出去,這樣做,有極大可能永遠地也再次失去眼前這個雲破天,但是她覺得她是很有必要說這些的,這既是一種坦誠,也是一種對賭。
她需要讓雲破天瞭解自己更多的過去,這對他們的將來是一顆隱秘的炸彈,她必須在這個時候小心翼翼的去拆除掉,如果失敗了,那也是命運使然。
說著說著,雲破天忽然用力地抱住她。
「我不許你掉眼淚,你那樣堅強的一個女子,我見不得你哀慟的樣子,那不是你該有的樣子,我不許!!!」他幾乎是霸道地說道。
她心中一陣喜悅,他原來這般豁達。她還擔心他會嫌棄,現在看來她真是想多了。
「小煙,你聽我說,這五凡門你是無論如何不能呆的了,我們速速離開,怎樣,去雲國都城,我求你,答應我。」
他第一次是用這種祈求地語氣來要求她。
他可是從來沒有這樣去求過一個人的,但是現在他這樣做了,他這樣堅決地做了。
「好。她回答,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就這幾天,怎樣?」
「好。」她回答地斬釘截鐵,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五凡門確實是不能呆了,越呆下去,變數就越加地多,她不想他被捲入這麼多危險當中,因為那真機子的父親亡塵道人,可能本事一般,但確實是有些手段的,和煙擔心他隨時要出手,一旦重新惹出麻煩,可能就又是一個巨大變數,可能還是滅頂之災類的變數。
「這幾日,我擔心五凡門那邊可能有長老之類的人來找你,所以,不如你今晚就跟我走,去那我凌雲酒肆當中,怎樣?」他戀戀不捨地鬆開她。
「這不好,我覺得,我還是會給五凡門一個交代的,他們暫時不會拿我怎樣,畢竟,那真機子也是有錯在先,所以,你不要擔心太多。」和煙冷靜地說。
「可是,我好擔心。那我們明日中午就走,今晚上我就呆在這守著你,早晨我回去一趟,將一些事情處理一番,隨後我就將馬車等帶到這朱南嶺下來,我們集結,然後離開,如何?」
「你……」聽到他居然想得這麼周密,她隱隱擦覺到一絲絲的陰謀的味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了,下了套子,等我來鑽?」她嬌斥道。
「哈哈哈,被你發現啦。」雲破天發出爽朗開心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