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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八章 歡迎回家 文 / 伏羲民族

    十二點之前,雞尾巷,阪田防區。

    阪田把從東洲島和各流動集中營中拼湊的九十五名方先覺部傷病士兵全都捆住手腳,分別壘裝在四輛汽車大車箱中部,鬼子四周圍住。阪田本想把中隊和大隊全部開出去大幹一場,被龍澤南喝住,龍澤南道,阪田長官,你手下的士兵去的再多也只是個擺設,把中隊留下,防止敵人來端你老巢!

    英次中隊長見龍澤南如此目中無人,不小心鼻子裡冷哼了一聲。龍澤南徑直走向英次,突然閃電出手,一把拽起英次摜倒在地。中隊士兵見自己長官受辱,前排紛紛托槍瞄準龍澤南,未及士兵開槍,龍澤南身形躍起竟踩在士兵們的槍把上,一串響聲過後,士兵們手中長槍紛紛落地,龍澤南借踢落最後一把長槍的反彈力一個倒空翻落在英次身後,一把奪下英次手中那把正要取他性命的手槍。這串動作寫來話來,也就在毫秒間一氣呵成,龍澤南手下的士兵只是滴水不驚地觀看,神情中沒有半點對自己長官的擔心。

    龍澤南把手槍交還給英次,又要雙手扶起英次,見英次橫眉怒目,便說,英次君,你如果不服,再來比試,我用一雙空手,你可以任意拔槍向我射擊,如果你還是輸了,請從此對我心服口服,如果你贏了,將我擊斃,算你的光榮,如何?

    阪田大聲喊道,吉丸長官還在敵人手裡,換回吉丸長官的事情不能耽擱!二人方才作罷。

    龍澤南向鳩山大隊長借了一個士兵作嚮導,坐上他的越野汽車,當先開出雞尾巷,他手下的士兵全都懶洋洋地靠著車欄打瞌睡,彷彿有著永遠睡不完的覺。四輛押運戰俘的軍車隨後,阪田和鳩山帶領大隊士兵又是滿滿兩軍車押後。

    車隊浩浩蕩蕩,很快行駛至佐籐防區,前方沿河大道無法通行汽車,眾鬼子紛紛落車。佐籐和山野開著摩托車出來,他們二人的任務是去同敵方交涉接回吉丸長官,與對阪田派系的跋扈不同,龍澤南對佐籐和山野非常禮貌,投桃報李,佐籐吩咐防區士兵給龍澤南及其所部打來茶水解渴,卻對阪田所部不予理會。佐籐、山野和龍澤南同屬橫山勇部軍人,意氣相投,談笑風生。

    佐籐見阪田手下士兵將中方戰俘手腳全部捆綁,從車上拎住手腳往下就扔,衝過去指住那些士兵大喝道,你們是大日本皇軍的軍人還是畜生,予人尊重自己才會得到尊重,這個道理你們不懂嗎!

    那些車上的士兵並不服佐籐,作勢還要扔,龍澤南從後衣領拔出皮鞭,一抖手,鞭子從下往上飛出,靠近車門的士兵個個中鞭,一個個摀住臉頰火辣辣生痛。龍澤南喝道,這一鞭子讓你們學會尊敬長官!

    阪田和鳩山隊長在一旁看見,心中恨極,卻不敢忤逆龍澤南。

    佐籐讓阪田的士兵將中方戰俘身上的繩索全部鬆掉。

    九十五名戰俘脫離了繩索的束縛,有十幾個較為健康的立即車上車下擔負起接送傷病員下地的工作,這些經歷了地獄般煎熬九死一生的中國士兵互相攙扶著排成一個齊整的隊列,他們知道祖國的親人們一定在前方的某個地等候著,他們有的傷在胳膊,有的傷在頭部,能走的扛起不能走的,失去左腿的和失去右腿的拼在一起,他們衣衫襤褸滿身窟窿眼兒,有的稀巴爛的褲子只剩下半截,有的光著膀子,有的全身赤裸,如同原始人類一樣用一塊爛布裹住下身,此刻,他們心中豎起一個頑強的信念:一定要九十五個人一個不缺走到祖國親人那裡去。他們已經聽說有一位從重慶來的美女長官,神出鬼沒地活動在這一帶,不斷地從鬼子手中營救被俘中國傷兵。一位名叫趙天明的老兵悄悄告訴前後,兄弟們加油,我們就要見到美女長官了!

    一時,群情更加激越,那些缺了腿的士兵一時忘記自身的殘缺,以為自己可以向前飛奔而去見到美女長官……

    佐籐將龍澤南請到一邊,說,龍澤君,交換人質的地方在前方劉家村村口,約有三公里,這麼多斷胳膊少腿的,走到天黑也到不了?

    龍澤南道,交換人質的事請佐籐君全權處理,我和阪田君都聽你的。

    佐籐命令,由我佐籐防區擔架組將中方重傷員抬行,全部擔架出行!

    山野跑回防區執行,防區內共有二十一副擔架,好歹缺腿的重傷的全都上了擔架,由佐籐部年輕士兵抬行。

    這一次,由佐籐和山野開路先行,中方傷兵其後,龍澤南所部全副武裝,公然去掉了武器上的布筒,衝鋒鎗,輕機槍,小鋼炮,甚至那兩把鬼氣森森的狙擊步槍都露出了真面目,龍澤南一面走,一面用望遠鏡照視對面矮山,幸好王倩沒有讓雷橫他們在矮山上佈防。

    龍澤南很吃驚,前方就是交換人質的地方,敵人竟然在這裡沒有任何防守,這太不可思議了!龍澤南哈哈大笑,對阪田道,阪田君,橫山司令官一再叮囑我,說中方的美女長官如何了得,讓我千萬小心對付,這交換人質的前方,居然無人防守,看來美女長官已經知道我龍澤南要來,這就嚇得沒影子了!

    阪田道,龍澤君,這個美女長官詭計多端,的確不可輕視。我現在有一種擔心,要是對方聽聞龍澤君的厲害,會不會讓我們撲個空?

    龍澤南搖頭,說,他們用吉丸長官來交換這九十五名人質,總得派人來接,來接的人必定是游擊隊的人,來的先統統放倒再說!

    阪田又問,我曾提議一旦搶回吉丸長官,就把這些中方戰俘幹掉,橫山司令官卻嚴令不准,龍澤君怎麼認為?

    龍澤南道,司令官的命令要無條件服從,但前提是這些人質不要有半分反抗,如果我們擊斃前來迎接他們的游擊隊時,他們膽敢不顧死活,要與游擊隊聯手,就另當別論了。

    阪田一聽,心中竊喜,他知道這些中方戰俘都是硬漢,見前來救他們的同胞一個個慘死,不可能無動於衷,必定會掙扎反抗,這時候,就地處決就不算違背橫山勇的命令了。

    龍澤南和阪田說的是日語,他們認為絕大多數中方戰俘聽不懂日語,也就無所顧忌,偏偏老兵趙天明是福建人,早年與日本人有生意往來,精通日語,他對兩個鬼子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已經知道今天這一次交換人質將是凶多吉少,除非那位美女長具有超凡的智慧可以化劣勢為優勢。

    趙天明收斂了一個武者的精芒,耷拉著頭,一面行走一面繼續偷聽。

    阪田又試探著問龍澤南,龍澤君,橫山司令官一定要我把一個活的美女長官交給他,你怎麼認為呢?

    龍澤南哈哈大笑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今日外,莫不如此,就像這個千瘡百孔處於亡國之境的中國,前有民國高官戴季陶被南造雲子征服,後有汪精衛、孫科被我方美女間諜攻克,紛紛落水做了漢奸。這些事實從反面提醒我們,對這個美女長官不能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只要見到,立即擊斃,這樣做,是在幫助司令官,不要讓他的一世英名毀在一個低賤的中國女人手中。

    阪田在欣喜之餘也不免傷感:欣喜的是,想不到龍澤南竟是同道中人,這麼通達明理;傷感的是那美女長官確實美得令人心醉,她一點也不下賤,她唯一的缺點也就是不下賤,而總是那麼高貴,站在屋頂上,雲霧之中,一晃即逝……

    趙天明明白了小鬼子這次想利用交換人質來達到的真正目的是要除掉美女長官,他心中猛力一想:我要是能吃上一頓飽飯,恢復體力,還可以為美女長官出上一把力。

    趙天明是一個武者,從龍澤南落地無聲的腳步裡已然看出這個瘦小精幹的鬼子的一身功夫猶在健康時狀態時的自己之上,更何況他的身後還有一支配套齊全的特種部隊,趙天明在集中營時聽說過真正最後撕開衡陽城生死防線的就是這只人數少少的特種部隊。

    趙天明在心中為美女長官暗掐了一把冷汗。

    劉家村村口到了,看到的情形除了令在場三個人滿意之外,其餘人都被深深的失望刺痛。

    村口進去的路上豎放著一條橫凳,前面坐著人質吉丸,吉丸戴著遮陽斗笠,臉上竟蕩漾著乾澀的笑容,後面坐著高大的李虎,兩個人一前一後竟然在那裡有說有笑。四周再無別人。

    三個滿意的人當中,兩個是佐籐和山野,他們心中的石頭落了地,美女長官不出現,現在你們去擊斃她啊!另一個是趙天明,趙天明在心中叫絕,美女長官果真智慧超群:這樣看似荒唐的舉措實則救了九十五名兄弟的命。

    其餘的人都失望,除了趙天明之外的這些傷病士兵哪裡知道深淺,他們沒有見到前來迎接他們的祖國親人,更沒有見到傳說中的美女長官!

    龍澤南舉著望遠鏡在左近搜索,可是極盡目力也不見半個人影,龍澤南一揮手,攻尖十人組如同猿猴一般飛身上了陡壁山崖,一番搜索,還是確定無人。龍澤南十指折成拳頭,拳頭捏出火。

    阪田湊近龍澤南,細聲說,龍澤君,奪回吉丸長官,將那黑大個和這些戰俘統統斃了,得勝收兵算了?

    龍澤南橫目一瞪,無限蔑視地瞥了一眼阪田。

    這時,空氣中響起一把恍若天籟的女聲,這女聲先用國語說道:「兄弟們,我是王倩,歡迎你們回家,你們也都看到了,橫山勇派出了他的野戰分隊來參加這次中日人質交換,他們的目標是取我性命,我只能暫時隱身,稍後我會對你們作出安排,請你們保持克制!」

    一眾傷兵聽這聲音,恍若從空氣中,又恍若從遠處空谷傳來,他們適才心中的埋怨之火頓時熄了,代之而起是瀰漫的溫暖。趙天明更是佩服。

    這女聲又用日語說道:「阪田君、佐籐君、山野君、龍澤南君以及來自日本的各位朋友,我是中華民國王倩。自古有雲,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今天此時,是貴我雙方交換人質的時間,橫山司令官不顧國際戰爭公約,竟然讓龍澤南部三十三人野戰分隊尾隨而來,其意圖不言而喻。鑒於貴方違背信義,我方在仍然堅守信義的同時,有請貴方佐籐君山野君及其你們所部士兵再多做出一點舉手之勞的額外勞動,請用你們的擔架把我方傷病士兵送往村內,也就是以前劉公餘糧出殯的那幢宅子的禾場上,那裡的桌上已經備下他們所急需的飯菜!我只要看見我的兄弟們吃上第一口飯,即會讓李虎釋放吉丸先生,王倩以人格擔保!」

    佐籐來向龍澤南建議,說,龍澤君,我多次和這位王倩打過交道,她的確言出必行,從未失信,你看?

    龍澤南一直在仔細辨認這神秘的聲音來自何處,向佐籐道,交換人質的事你負責,不必問我!

    佐籐一揮手,所部士兵抬起擔架,其餘能行的傷病者互相扶持,一路蜿蜒進村,開赴江五家禾場,趙天明行在當中經過李虎身邊時,二人相視一眼,都在心中叫道:好一條漢子!佐籐和山野走在最後,經過吉丸身邊時,見李虎槍尖頂在吉丸後腦衝他笑,說,佐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吉丸向佐籐點頭說,佐籐君放心,王長官一直待我如同貴賓,她會守信用的。

    行在最前的傷兵已經聞到濃濃的菜香和米飯的清香,禾場上十張桌子,桌上油油的菜用臉盆裝滿,飯用水桶裝滿。趙天明與一眾士兵熱淚滂沱,哭中帶笑,他們從十沉餓府回到了糧米人間!

    朗朗的空中,又傳來王倩的聲音:「兄弟們,請舉起你們的右手,沒有右手舉起左手,向真誠護送你們回來的佐籐君山野君及所部士兵敬一個中**人的軍禮!說聲謝謝!」

    趙天明率眾起立,領頭大喊,敬禮!

    殘缺襤褸之師舉起了手,齊聲唱道,謝謝朋友!

    佐籐和山野舉首望天,他們在想:中國女神真的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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