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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第十章 文 / 千陽

    黑雲壓城,冷風呼嘯,沙塵在人們腳下被風帶起。

    哭聲沒有間斷,罵聲更大,人們懷中抱著的人,臉色蒼白,身體冰冷,鮮血染紅了粗布衣裳,染紅了別人的手。

    回想起剛剛那一刻,他們還站最前面,義憤填膺的,指責那些高高在上不知疾苦的的官員富賈,可下一瞬,一支支箭沒入了他們的胸膛,原本鮮活的生命,轉瞬即逝。

    城頭上傳來官兵冷酷無情的聲音:皇上有令,再闖城者,殺無赦!

    失去親人的人發了瘋似的對那緊閉的城門又打又拍,但片刻便已無聲,他們倒下了,死在冰冷的箭羽之下。

    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裡,賤民的命根本一文不值,死了就死了,沒有任何影響。可在那些所謂的賤民眼裡,生命便是一切,他們有心,會痛,他們有尊嚴有人格,會為了他們所在乎的奮不顧身,生死不計。

    城牆下橫七豎八躺著的身體,涼得讓人心悸,他們有些甚至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就已失去了呼吸。其他的難民不敢再妄動,只默默地把已逝之人的遺體帶回他們所搭建的陋室裡。

    難民離開,再面對燕京的山坡上挖掘墳墓,讓死去的人安息。

    若共同經歷太多苦難,曾經的陌生人也能成為生死之交。他們深知世態炎涼,單憑一己之力與之抗衡只是螳臂擋車。他們茫然無措之時,竟有人向他們有來。

    希望,又重新燃燒起來。

    龍案上的奏折堆成一座小山,裡面的內容幾乎全是各邊關的求援,鎮壓各國的侵擾。

    慕容清書痛苦閉目,養養神,宮女見此便上去給他揉穴。

    昨晚聽見了琴聲的慕容清書從噩夢中驚醒,心裡愈加惶恐不安,竟不知不覺落下淚來。琴聲響了一夜,他也一夜未眠,期間還去了天牢一趟,正撞見那一紅一白的兩個人躺在板車上,準備運走。他親自過去探了鼻息,已經斷了,但他仍不放心,抽出勞役的劍,在兩人的心口上又補了一劍,確保必死無疑了之後才長噓一口氣離開。

    離開後回到養心殿,一直坐到天亮,不知想了些什麼。

    金鑾殿上,慕容清書一臉疲倦地坐在龍椅上,龍袍的明黃色暗淡無光。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慕容清書太累了,一刻也不想在朝堂之上多待。

    「皇上,臣有事啟奏。鏡蕪大軍已攻打蘭新好幾日,蘭新雖是小城,但也是我大燕國土,請皇上派兵出征,保衛我大燕江山和子民。」一位官員站出來說道。

    「鏡蕪想要蘭新,給他就是,不必為了一個小小的縣城大動干戈,各軍不准妄自出動,否則……」慕容清書不顧眾臣驚異又順從之色,用疲憊的聲音道:「朕乏了,退朝!」

    眾臣退了朝,三五成群地討論當下局勢。

    當今天下六國並立,大燕的國土最為遼闊,但實力卻越來越弱。自慕容清書登基以來,年年大修土木,生活窮奢極侈,國庫早已空蕩無存,各國又不斷侵擾大燕邊境,慕容清書也坐視不理,只圖自己享樂,這樣的人管理大燕,江山,危矣!

    大燕被四國包圍,東面臨海,唯一不與大燕接壤之國物楊國的實力最小,大燕北面為鏡蕪國,西北與烏蒙國接壤,西鄰積和國,南為高加國。

    積和與高加剛停戰,休養生息時也不斷騷擾大燕邊境,而鏡蕪已臥薪嘗膽多年,早已蓄勢待發,只欠一陣東風。近來聽聞大燕難民躁動,人民議論紛紛,鏡蕪覺得火候已到,便已蘭新人惡意殺害鏡蕪人為由,揮刀踏馬,攻打蘭新。

    鏡蕪兵馬大元帥陸翊卻在攻打蘭新時碰了壁。

    原以為蘭新只是一個小城,自己只需把大軍擺在城外,亮亮威風,他們馬上就會投降,但沒想到的是,他們不但沒有害怕,反而拚死抵抗。

    只是一個小城而已,為何自己攻不下?陸翊問自己,他沒有回答,也沒有人替他回答。

    但蘭新人知道,城雖小,但是,那是一個家,溫暖快樂,那是心靈的歸宿,安穩祥和,那是唯一一個讓自己掛念的地方。沒有了蘭新,城裡的人就如同孤魂野鬼,無家可歸。他們不要離開故土,只有保護那個家,哪怕死,也是死得其所。

    天又暗了,蘭新城頭上巡視的士兵不敢有半刻的疏忽,像是一眨眼,他就再也見不到蘭新。

    陸翊在帥帳裡研究大燕的地形,沒有半分睡意。

    夜裡勾月靜掛,寂靜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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