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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此恨綿綿無絕期 文 / 北郡

    第四章(此恨綿綿無絕期)

    白行是幾時離開,又是幾時回到擂台,沒有人知道,他們只覺得在短短的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

    那是一種不可磨滅的——魔咒。

    他只留下了一地狼藉,與錯諤的眾人,就連像白決這個一向冷酷無情的人,都雙膝跪地,手足無措。

    他手舉油紙傘,每一步都踏得極輕極緩,彷彿驚擾了氣氛的寧靜,而周圍的氣氛,卻是實在是如同死水一般。

    那把油紙傘散發著淡淡的古檀香,他走向沉睡的女子面前費力地扶起她,當初的一場大雨,沒有改變她分毫的形象,一看就知是用靈力保護的極好。白行握住她的手,聲音輕柔而悲涼:「娘,我們回家。」

    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彷彿剛才那個殘忍的惡魔根本與他無關。

    「雅歌——」白決踉蹌幾步,聲音沙啞地對著不遠處的背影喊道。

    「族長大人,」白行恭敬卻又無比無情的說道:「我說過,你沒資格叫她的名字。」

    他終是轉身離開,不留任何情面——

    半刻鐘前——

    下雨了。

    白行抬起頭,他的身影在這碩大的擂台上顯得消瘦不堪,然後他的眼神在眾人身上掃過一圈,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情況下嗤嗤的笑了起來,顯得如此鬼魅無比。

    他自然沒有忽略主持台上的那個女人——白蕭的母親,以及她眼中的怨毒。

    於是他笑了,他的笑極輕柔,在空中傳開卻猶如嬰兒在低聲哭泣,他走向女子面前,聲音空靈。他張開雙臂,猶如一個無助的孩子,渾濁的發音從他口中吐出:「……姑姑。」

    女子表情一怔,心裡卻狂亂如麻,那雙眼睛裡充滿了佛一般的憐憫與博愛,傾注在他的身上。

    他彷彿是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他的肩膀開始不斷的輕微抖動起來,像是害怕這雨的冰涼,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但卻讓他在時間的間隙中,又從那個無辜的孩子變為了惡魔。

    他笑得癲狂,語氣不知是質問還是陳述:「姑姑,你怎麼不去死呢?」

    你怎麼不去死呢。

    女子在瞬間就慌了神,她求助似的望向白決,可是白決卻一直杵在那,如同木頭一般。

    「你是要叫我父親來嗎?」白行聳肩:「我幫你叫啊!爹爹?爹爹?」

    他向一隻小獸一般,輕輕的喚著白決。

    白決這才回神,記憶裡,這彷彿,還是白行第一次喊他爹。

    「爹爹,姑姑有話要和你說呢。」白行一副天真的模樣,「姑姑,你要說什麼?你說啊?」

    女子無言以對,她在白決的眼裡看到了傷感,那是他對伏雅歌獨有的情緒。

    高傲如他,自信如他,他從未對他人有過這樣的情緒。

    「啊,姑姑你不說?那我來。」白行的手輕輕搭在女子身上,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他道:

    「姑姑,我知道打不過你的呢,不如,我們來講道理吧?」

    白衣老者適時地開口,「行兒,」他這聲顯得比較乾澀,平日裡他本就不待見他,又各來親密一說?

    「你爹有錯,咱們等會私下再說。」

    「閉嘴。」白行淡淡道。

    什麼血脈親情,什麼道德倫理。此刻,他只是他,他是千年前的那個紫澤,面對任何事都從不心軟的紫澤,眾生皆只是螻蟻的紫澤,無所畏懼,無父無母無依靠,並且,無情。

    於是,他動了。出手極快,以至於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去阻止,女子柔軟的身體被他踩在腳下,脊椎骨斷裂發出的聲響對於他來說卻是無比悅耳,他將女子的青絲扯在手中,力道大得幾乎要將頭髮扯出頭皮。

    「姑姑,來,你告訴大家,你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小偷?」

    「你應該去清清楚楚的告訴我那負心漢爹爹,誰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又是誰從一開始,就是最無辜的,而且,你就是個賤ren,騙子!」

    「放手!」女子吃痛道。

    「好啊,我放。」白行的手一鬆,女子的頭砸在了地上。「啊,你是為我娘磕頭麼?那便多磕幾下吧。」白行一邊說,一邊又拉著女子的頭往地上撞去。

    「懺悔了,嗯?你他媽的當初為了一己私慾,害了我娘一輩子,你現在懺悔,又有什麼用!」

    「不如你和我爹說說,當初在古焱森林,到底是誰救了他?又再和他說說,當初的定情信物,你又是如何不擇手段拿到的?」

    轟隆隆——

    如同萬壑巨雷劈破蒼穹,白決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

    「行兒……你……你在說什麼?」他顫抖著問他。

    白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白決,你還真以為當初憑她,」他指著地上的女子,「就可以將你救出了嗎?百年不遇的獸潮,她算個屁啊!我娘為了救你,連靈脈都受了傷,丟了接班人的身份,不然你以為伏家人是吃素的可以讓你去廢了她靈脈?而你呢?!你以為是她!你以為是你妹妹,你從來就不曾聽過我娘的解釋,你自己怎麼還好意思問我!」

    「不,不是……」白決喃喃地。

    而女子卻早已經開始臉色蒼白。

    白行無所謂的表情開始龜裂瓦解,他將話題指向女子,「你知道嗎?我娘她和你一同呆在山洞裡三天,她用她的血給你當藥引,你以為是獸血,呵呵,你看看你親愛的妹妹,她手上可有任何傷痕?」

    白決聞聲望去,再看了看伏雅歌的手,突然面如土色。

    他的視線已經被雨水沖擊下來的髮絲擋住,整個人顯得頹廢不堪,跪坐在地上。

    「不,行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突然,他想起什麼似的,著急的想去拉著白行解釋。

    白行只覺得那些歸於伏雅歌身上的悲傷與無奈一瞬間湧上心頭,不知道?呵呵,好一個不知道!你毀了她一生,就是一句不知道?!她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呢!她愛你那麼深,你呢!

    你以為她拆散了你和你應該愛的人,你恨她,你處處於她為難,你將她推下萬重懸崖,你恨她那麼多年,你傷她那麼多年,豈是一句不知道可以解釋,可以一筆帶過!

    「白決,你騙我。」白行篤定道:「當初你在山洞裡,高燒不退,我娘她為了你,不宜用身子幫你降溫,肌膚相親,男人一向對女子的身體敏感,你又豈能不察覺到一些異常,你也奇怪吧?你也納悶吧!否則,何來的我!」

    「不!雅歌!雅歌!」白決像是突然想通了些什麼般,竟抱頭痛哭起來。

    「你懦弱,你害怕,你明明想到了這種可能你卻寧願去迴避!你說你不知道!這算什麼爛借口!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白行氣紅了眼,「農夫與蛇,你他媽的知不知道!」

    他將手中的靈劍,狠狠插入女子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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