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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章 50 文 / 清月冷心

    眾人一抬頭,只見段無名眼中陡然精光一閃,他腳下一蹬,抱著自己的妻子早已飛昇而上,片刻凌空化為七道虛影,又仗劍劈下,七道劍芒頓合為一劍,夾雜著凌烈的氣勢奔向下面所有人,劍氣之強竟引得罡風迴旋,光芒刺眼。

    雖然早先有所警覺,但是面對這強力一擊,所有人都難免心下駭然。

    東言紫色長袍一抖,右手麒麟劍橫立胸前,左手食指與中指並立,迅速畫出一道家真符,金色麒麟真魄由劍而出,怒吼咆哮,迎前而去。

    宏慧則是一聲長長的佛歎,右手金缽佛光陡盛,口中吐出金字無相咒,佛咒環繞變大,圍著金缽,宛如神佛降臨。

    倒是鐵板老人搖搖頭,表情極為猶豫,不過最終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寶,玲瓏盤夾雜著無上法威沖天而起。

    一時間,殿前寶光流離,所有的力量都匯聚一起衝向一人。

    「轟隆!」

    瞬間,只聽得一聲悶響,毫無招架般,段無名直接被更為強大的光芒淹沒,餘下的能量直穿殿門虎頭,極魔古殿頓時幽幽作響,地下開始輕微晃動起來。

    事態陡轉,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只有東言,白眉一抖,似恍然大悟,情急之下狠狠的一跺腳,怒喝一聲「可惡!」轉身無奈的離開,被餘力震傷的敖烈也是仰天長喝一聲,不甘的向外逃去。

    很少人知道段無名是用身死為代價騙了所有人,借由眾人的力量催動了極魔殿的機關,不過一行人望見為首的東言離開,又見極魔殿異象,心下也便猜到今日之事定然沒有了結果,也便尾隨著東言而去。

    「轟隆隆!」

    又是一長串的轟鳴,逼得所有人不得不加緊離開的步伐。

    轉眼,這十方虛空中便是火海一片,隕石橫飛,猶如煉獄。一道道光芒由東飛去,輾轉向南,只聽得又是一陣喊殺聲後,這天際才慢慢恢復了平靜。

    但是,終是沒人注意,這西南天際,一道紅光飛下,速度極快,轉瞬間便淹沒時空中。

    時間總是仁慈,它掰開過往,沉澱記憶,終是不願意帶上一點哀傷。

    不經意間,便是十八個春秋已過。

    歷陽州最中心處,雷鳴城。

    天地神怒一呵斥,從此驚雷遍九州。

    因天地第一聲雷鳴而聞名於世的雷鳴城,自古聲勢繁華,又因其接連天棲劍派、萬火堂、神機門,地理位勢十分重要,各派勢力混雜,城中不少地盤早已是涇渭分明。

    清晨,淡淡紅霞剛擠破天邊一角,溫暖著這雕欄玉砌的城池。

    時下正值上元節氣,城中早已是張燈結綵,一派喜慶。

    此時,一位少年的出現生生拉開了這新的故事序幕。

    少年姓吳,是一對山野夫婦從小從山澗抱回,後取名應天,這姓名本是一種很好的寄托,無奈,在吳應天八歲時日,一場意外大火,讓自己成了孤兒不說,就連一個棲息之處都化為烏有,早年無依無靠便只有四處漂泊,流浪街頭。

    這不,這城北鬧市旁早已掠過來了他的身影。

    他肩上扛著一麻布口袋,被一群大漢追著,身體消瘦,但腳下乾淨利索,左轉右拐,逗得身後一群人左撞右碰,苦叫連連,一些攤販生意被砸,興起吵嚷著起來。

    不過少許,一顆老槐下,他停下了腳步,只見前面又是四五個惡漢堵住了去路,簇擁著一身著金黃印花綢緞的中年胖子,他悠然站定,看著自己,正是李家錢莊的徐掌櫃。

    吳應天本可以調轉方向繞道逃去,只是人群中,一大漢手中拽著一位十七八歲的藍衣女子。

    女子身著寒磣,但面容裡透著一股清秀,便是這郝家二小姐。

    早年母親商蓉得罪城中一權貴,父親郝連堂為保家族地位將其趕出了郝家,卻是最後慘死雪地之中。商小蝶不堪母親遭遇,從此更名換姓從家中逃出,誓死不回郝家半步,後碰巧遇見吳應天,兩人同病相憐,便一起結伴流浪,這其中辛酸,可想而知。

    「小子,我看你現在往哪裡跑?!」

    徐掌櫃叉著腰一臉睥睨之色瞟了瞟吳應天,右手扯弄著鬍鬚,肥胖的右嘴角邊上,一顆黑痣,樣子極為猥瑣。

    「應天大哥,不要管我,他們不敢為難我的。」

    商小蝶左右掙扎著,倒是身後大漢使勁向後一拉,痛的自己叫出了聲來。

    「哎,我就說見好就收,現下好了。」吳應天嘟噥了幾句,顯然有些不甘。

    不過徐掌櫃接著便是抖了抖一臉橫肉,停下還在撥弄鬍鬚的手指,直接摸了一下商小蝶的下巴,頓時,惹得她一聲尖,憎惡的吐了自己一臉。

    不過,這胖子反倒是色瞇瞇興奮的笑了起來,然後衝著吳應天說道:「怎麼樣?要我自己動手?還是將手中的袋子乖乖給大爺送過來?」

    「拿去吧,你放了她!」

    吳應天直接將袋子往地上一扔,有些黝黑的臉龐上雖是寫滿不甘,動作卻毫不遲疑,只是袋子剛一落地,便被幾隻粗手從後按倒,動彈不得。

    「哼,小地痞,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今天不好好教訓一下你這賤骨頭,今後還反天了!給我往死裡打!」

    胖子輕哼一聲,扯了扯衣袖,見吳應天被抓住,聲音又大了一截,隨即一陣拳影便毫不留情的砸向了少年,口中還不時罵道:「小流氓,沒人要的狗東西!」

    只是吳應天硬是捂著頭咬著牙,沒有吭一聲,少時四處漂泊,這樣的情況早已是家常便飯,他只是興許著,這些達官貴人,消了氣便自然會放了自己。

    沒多時,吳應天已是全身青腫,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大過節的,這樣的情景多少引來了許多不滿,只是這徐掌櫃仗著李家的勢力,完全沒有理會周圍的指指點點,腰桿反倒筆挺了許多,衝著人群大聲嚷道:「這就是敢在李家錢莊做小動作的下場,給我往死裡打!」

    不一會,徐掌櫃又抓住了商小蝶左邊臂膀,色瞇瞇的「咕隆,咕隆」吞著口沫。

    「抓回去,交給老鴇,今晚大爺快活了,還能賣點錢,哈哈哈哈!」

    吳應天一聽此話,那裡還能忍受,沒想到這胖子這麼狠。趁著不注意,他一把推開了兩個大漢,怎料在地上一個沒站穩倒在了徐掌櫃的腳下,慌亂中只好緊緊扯著對方齊鞋邊的綢緞大叫道:「都是我幹的,與他無關,你們放了她!」

    「去你大爺的!」

    一腳飛去,少年被踹的倒退了幾步,掌櫃「呸」了一聲,帶著藍衣女子轉身即將離開。

    一場悲劇似乎就將上演,就在圍觀的人暗自歎息的時候,只聽得「嗖的一聲,不知是從哪裡飛出一青褐色物體,緊接著便是聽到徐掌櫃「啊」的一聲倒地不起,頭上鮮血滲出,全身抽搐。

    青色物體更是沒有停下,表面青光閃了閃,彷彿是有靈性般,又調轉方向,一個片刻,在人群中迴旋,幾條大漢竟是被打得四處逃竄,狼狽不堪。

    片刻,飛出一人來,凌空一抓,蹬時,一白衣少年手握一青褐色長笛站立街面。

    他一襲白衣,瀟灑自若,長髮束起,精緻的臉龐加上白皙的肌膚,說是俏勝佳人也不為過,眼中靈光閃閃,一股傲意生出。

    吳應天擦了擦嘴臉,扶起商小蝶站在一旁,他在外漂泊多時,美麗女子倒是見過,如此俊俏的男子卻是頭一次見,對方又身手不凡,當即心生感激和羨慕。

    只見,白衣男子緩步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嚇得還在地上滾爬的徐掌櫃,怒聲說道:「狗東西,倒是誰給你的膽?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等欺男霸女之事!」

    徐掌櫃何等精明之人,他心想,自己何許人也,對方會不知道?仰仗什麼勢力也不瞭解?眼下之舉,無非是衝著這天棲劍派來的罷了。對方如此實力,還是先應付著,回頭再做商議。面對這白衣少年的問話,徐掌櫃便諾諾的說道:「這只是一個誤會,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

    白衣男子嘴角微翹,一絲陰冷掛上臉龐,顯然是沒有對胖子的示弱同肯,他輕哼一聲,左手一翻,毫無徵兆般,一道紫色光芒頓現,奔向徐掌櫃。

    紫芒閃過,劃破真空,「滋滋」作響,眨眼便到了這徐掌櫃眉心之處,嚇得徐掌櫃應遐不及,忽地,不知從哪裡又劃過另一道氣芒,速度之快,搶在了紫芒之前,半空中生生截住了這一擊。

    兩道光芒撞擊,火星四起,徐掌櫃只覺眼前一花,頓時大張著嘴,癱坐在地,豆汗滴滴。

    所有人轉身一看,槐樹一旁,別緻酒樓上徑直跳下一人來,也是一身白衣,倒是面容方正,尤其是那一雙如劍之眉加上少年銳利的眼神,完全一副不可一世之氣。

    「這不就是天棲山映月峰的大公子嗎?」

    「是啊,他怎麼到這裡來了?」

    「看來是要出大事情了……」

    ……

    還沒容人介紹,人群頓時炸了開來,看樣子,對于飛身而下之人,所有人自是再熟悉不過,便是這映月峰鼎鼎大名的大公子凌剛。

    眾所周知,天棲山除了主峰紫霞麒麟峰外,其外依次還有映月、飄渺、力玄三座大峰圍繞,平日間更是各自成一派,而最近幾年來,隨著各派的發展,年輕一輩是能者輩出,尤其是這映月峰更是搶盡了風頭,開派祖師太乙天尊留下的五行麒麟劍陣,光映月峰就傳承了兩脈。

    要說這五行劍陣都由各派掌門才能參悟,而凌剛作為一偏峰弟子卻傳承下了金麒麟劍陣要義,可謂是天下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其名聲如何,可想而知。

    凌剛緩步走到李掌櫃面前,餘光瞟了一眼周圍,劍眉抖了抖,擠出了一點悅色對著面前白衣男子拱手說道:「徐掌櫃可是我天棲的人,不知道有哪點得罪之處,閣下竟要動下如此狠手?」

    「天棲?哼,仗勢欺人,這算不算得罪?」

    白衣男子一臉不屑,對這凌剛更是極度不滿。

    倒是凌剛只是輕哼一聲,躬下身子扶起了驚恐不已的徐掌櫃,抬高了聲音對其說道:「你!為何無緣無故欺負一位羸弱少年?!」

    凌剛話語波折起伏,徐掌櫃這才清醒過來,雙眼急轉,他聽得出這話語間的厲害,慌忙答道:「小的不敢,只是這小子太過狡詐,串通這丫頭騙子,偷盜錢莊的財物,還請公子明擦啊!」

    語音未落,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一臉落魄的吳應天。

    一位男子俏勝佳人,風度翩翩,另一位男子氣魄恢宏,倒是自己夾在中間,俏不是,魄力也沒有,平庸不說,還偏偏是一位行盜之徒,當街被人抓了個現行,身遭侮辱,還不敢還手。

    吳應天當真是心感羞愧,被一道道如炬眼神戳得是心中發顫,無奈之下只好扯了扯沾滿污穢的衣袖,索性低下了頭,一語不發。

    一切都不言而喻,凌剛見此,得意的露出笑容,看向了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面容微微露出一絲尷尬,但是稍縱即逝,擺了擺頭說道:「原來,是這等情由,罷了,罷了。」

    白衣男子微微歎息,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就此罷休,卻是站在一旁的徐掌櫃,突然動靜起來。

    他捂著胸口,表情痛苦至極,轉而嚎啕大叫起來,漸而,週身肌肉扭曲,面部瞬間發黑,不消片刻竟在顫抖中化為了一灘淤血。

    圍觀的人群瞬間被這景象嚇得傻了眼,個個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只有凌剛怒意頓生,他目光如炬,狠狠的看向了白衣男子,右手持劍大聲喝道:「你……」

    「呵呵,本來還以為佔點理,就想跟你講講道理了,現下沒了理,便只有不講理了!」

    白衣男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看著凌剛,說的凌剛是怒火中燒,直接一瞪眼,身化虛影,一劍刺去。

    倒是白衣男子得意的一揚衣袖,凌空一躍,輕鬆的躲過了這一擊,而後大聲說道:「今日,就當我來會會你這映月招法!」

    鏗鏘話語在空中迴盪,他左手手指迅速交集,不稍片刻,一輪八卦圖形再帶有日月星案憑空生出,傲立當前。

    八卦圖形慢慢變大,聲威浩蕩,行至凌剛頭頂時,已是大如樹冠,白衣男子左手在後托著卦象,右手負笛,其中日月星案,變換交替夾雜絲絲電光,周圍更是氣息紊亂,圖案前方一股牽引之力生生將凌剛束縛其中,眼看就要將對方蓋住。

    「手縛陰陽?」

    凌剛大驚,這不是神機門的「周天罡術」?眼下之人是神機門的人?可是神機門歷來與天棲較好,對方若真是門中之人又怎會公然如此挑釁?而且觀其修為,已是練至日月歸陣的境界,這等修為的高手自己又怎可能沒有聽說過?而且此人手段異常狠毒。

    「看樣子是來者不善啊!」

    凌剛神情憤然,這天棲境地,公然挑釁之下,又怎能示弱!

    只見他向右橫跨半步,眼觀八卦圖形靠近,當即右手持劍立於胸前,左手五指並於劍刃,緊接著口中肅然大聲念道:「諸天罰術,上神若我,五行乾坤,金厲化形!」

    每一個字都甚是有力,隨著最後一個「形」字脫出,長劍之上頓時金光閃耀,陣陣劍氣衝出,幻化為一猙獰之物,依附劍身,依稀可見,龍頭、鹿角、週身蛇鱗狀,一連串上古符篆環繞流動,正是這道家傳說中的八方神獸麒麟是也,其通體金黃,便是五行金麒麟!

    一身神聖的光芒籠罩,凌剛頓時宛若神尊,只見金麒麟咆哮而上,捲動周圍氣息沒有一絲畏懼之意,直衝八卦陣圖。

    這映月金麒麟的名聲豈是浪得虛名,之前還氣勢恢宏的八卦圖被金麒麟這一撞,只見得一陣顫抖,在空中直接搖晃了幾下,這聲威之強悍,引得周圍空氣強烈動盪,一時間周圍狂風大作,許多人招架不住,生生被拋了出去,苦叫連連,更甚者,這神獸怒吼之聲,震徹心扉,直覺得駭破心膽。

    吳應天緊緊拉著商小蝶站在一旁,仍憑著勁風肆虐著臉龐,在這一刻他呆了,他沒有被眼前場景嚇破膽,反而默默念道:「這就是神仙法術嗎?引動風雲,駕馭自然神力,這是何等的了不起啊,要是,要是自己能學會一招半式,那將又是何等的風景?」

    吳應天愣是看得忘了所有,像是看表演般欣賞著面前的打鬥,沒有一絲畏懼,眼中滿是欣羨。

    不過,僵持不久,半空之上八卦陣圖便是搖搖欲墜,金麒麟終是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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