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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兩位可憐父親 文 / 春江三千水

    三日後的青風城迎來了很多年都不曾出現的熱鬧場面,用人聲鼎沸來形容都不足為過。

    宋無極一身深藍色勁裝站在譚步身旁,並沒有刻意的讓出半個身影什麼的,來提醒自己尊卑之分;他覺得那是無聊之人才會費心所做的無聊之事。

    顯然對於在旁人眼中宋無極這種快要違反規矩的做法,譚步並不在意;只是轉過身,微笑著對著旁邊欲語還休的宋無極道「你擔心的並不無道理,只是這次你就當我瘋了吧!這麼多年來,尤其當那件事情發生後,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做著很多決定,生怕因自己的錯誤,導致剛才有些安穩下來的譚家,又動盪起來……只不過這次無論你怎麼勸我,我都不會更改這個決定的;沒什麼理由,只是內心深處總覺得要是今天不幫一下那個一直驕傲,不曾跟誰低頭的李夢山,我總覺得會後悔……不是後悔不幫他,只是單純的後悔沒幫一個為了自己孩子的可憐父親!」

    原本打算再做最後一次努力勸解譚步放棄和李家合作念頭的宋無極,再聽到此話後漸漸沉默了,說句心裡話其實在當日李夢山說出實情後,宋無極也想幫忙,只不過這一想法剛出現就被他自己所扼殺。宋無極是一個自私的人,他不想因為此次這個「意料之外」導致,他與譚步的那個計劃出現任何差錯。因為他也有讓他重要的人。

    知道身邊的這個人終於被自己說服了,譚東微微送了一口氣;他原本還真有點擔心以宋無極那相當偏執的性子,要是不答應的話,他自己一個人憑良心講還真沒有多少自信擋住那些專門跑來湊熱鬧的人。這不是說宋無極的實力有多麼強,只是因為曾經一起相互攀扶從那般絕境中爬出的二人,對彼此的一種信任和安全感。彷彿遇見自己再無力反抗的境地,只要他在身旁就總能一起闖過。

    其實譚步對於為何會下決心幫助李家,還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小秘密,他不想講也不願講。

    看著修煉場上一片銀白色移動身影,譚步抬頭看了看藍天「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奢望那一下下的好人好報,但我希望這個好報能報在我兒子身上;希望上天在以後我不在他們身邊的歲月裡能夠讓他們少經歷一點磨難就足夠了。希望他們在遇到危險時,也會有一位心疼孩子的父親能幫幫他們。我知道這些要求已經很貪心了,可是老天!您就容我貪心這一次可好!」

    生活往往就是這般喜歡捉弄人,很巧合的一幕。

    說到底,都是兩位心疼自己孩子的可憐父親……

    ————————————青風城城南,有一座幽黑色府邸坐落在那,遠處望去猶如一個巨大黑洞,彷彿連陽光都被吸收進去。而更為特殊的是,黑色府邸方圓五十里之內竟然再沒有任何一座建築物;這讓顏色本就幽黑的它,更添一股神秘的特殊色彩。不過那幽暗色的大門上方,那兩個透出濃重血腥氣味的大字,正在告訴著看到它的人們,它本就有資格這般神秘。

    青風城三大家李家此時的李夢山臉上已經極難搜尋到,當日在譚家所表現出的那種頹廢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日的那般自信與陰寒。

    而在他對面台階下的那片地域,猛然望去像是有著一方巨大黑雲飄動,讓人訝異直到心寒。

    那是由五百人組成的陣型,而這五百人無一例外身形全部被籠罩在黑色的斗篷裡,從他們那週身散發出來的那一陣陣的陰寒之氣,彷彿快將他們頭頂的那片天空都要凍結凝固,連太陽的光芒好像都不敢照在他們的身軀上,害怕被凍住一般。

    而這讓人只要望一眼,便會終生難忘的隊伍,就是李家最為神秘與強大的「李家冥絕軍!」

    冥絕軍!一個對於每個青風鎮人提之驕傲,聽之溫暖的名字。

    很可笑的一種怪異感覺,讓的外人實在無法理解;明明讓人看一眼便心生死亡恐懼的部隊,竟會讓可笑的青風城人感到溫暖,就僅這一點就要人覺得好笑。

    可是當翻開屬於李家冥絕軍在過往的歷史長河中那些深刻烙印在人們內心深處的記憶時,會發現那些外人覺得好笑的感覺竟是那般的可笑。

    冥絕軍功績簿記載,冥絕軍在五十年前創建初期到如今總共累計戰鬥一百零三場,其中因為李家戰鬥十八場,而剩下的全部都是因為青風城。就只單單來講冥絕軍最近的一次戰鬥。

    十年前,當青風城面臨有史以來最為嚴重的一次滅頂之災時,當時編製只有三百人的冥絕軍領命守護城南城門,也正是這一次的戰鬥讓的那些原本眼高於頂的外人看到了那個青風城獨有的風采。那場持久戰整整延續了三天兩夜,那些入侵者幾近被盡數全滅,然而冥絕軍卻因此戰差點凋零。

    現任冥絕軍的統領,名叫范贊,是一個面孔有著些許陰柔之色的中年男人,而他已經執掌整個冥絕軍整整十載,記得十年前的那場大戰,那個還是一名普通冥絕軍的范贊,在大戰結束後並沒有感覺到一絲喜悅;而是紅著視線被慢慢覆蓋變的愈來愈模糊的眼睛,緊緊的咬著牙不發出一絲吭聲的和那僅剩的十來個好兄弟;在城南門外的那片宛如修羅戰場的地方,極為小心與溫柔的翻開那一具具身體尋找他們熟悉卻已不在有一絲溫度的身影。每當他們找出一具熟悉的身體時,都會極為小心的顫抖著雙手幫他把鎧甲整理好,用潔白的絲巾輕輕揉的一點一點擦乾淨那被血水覆蓋的面容;而這時候的他們眼神很安靜,會很小心的放緩動作幅度;好像躺在那的他們只是睡著了一般,不許被輕聲打擾。

    最後在一名倖存的冥絕軍在發瘋般的尋找後,卻始終拼湊不齊一個兄弟的屍首後,終於忍受不住心中的那份悲涼,繼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然後……還在用心服侍死去兄弟的其他人被這一哭聲勾動了那份在心中拚命壓制的感傷。

    那一天站在城牆上的青風城人永遠忘不掉眼前的那一幕,那十幾個

    在大戰中沒有喊過一句「撐不住」的漢子,那些到死都不肯退後一步的男人,就那麼跪在屍海中,哭的像個可憐孩子,久久難以平復。他們永遠也忘不了,也不敢忘,那些本可選擇獨善其身的人們,是怎樣的為他們守護屬於他們的家園。

    有人會覺得納悶,為何對於三大家這種有著上層地位的存在,青風城人心中為何會對他們產生那種類似畸形的擁護。而驕傲的青風城人會冷笑著說「或許你們的城池比我們大,或許站在你們身後的家族比我們的強大許多;可是當你們面臨無限接近死亡的危險時,你們身後的那些超級家族會為了你們的安危,不惜打上整個家族的根本嗎?」

    李夢山看著下方這支對於李家而言有些特殊存在的隊伍,然後眼神複雜的看向隊伍中最前排右邊第一個那道修長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深歎了一口氣後,乾澀的嗓音響起。

    「冥絕軍聽令!」

    隨著李夢山一聲暴喝,站在下方的五百冥絕軍氣息頓時像是被牽引一般,渾然一緊。

    五百人齊聲道「吼!吼!吼!」

    「出發!」

    「戰!戰!戰!」澎湃氣息猛然劃破天際,霎時!青風城城南上方天空被一方巨大黑色雷雲遮掩。

    一股黑色洪流向著青平山方向進發,而這宛如沉睡千年的黑色雷豹,正緩緩睜開他那蟄伏十載的凌厲雙眸。他們會讓那些曾賦予這支隊伍無上榮譽,如今卻以不在的兄弟們看到,他們並沒有忘記屬於冥絕軍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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