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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2章 算計 文 / 苗亦有秀

    梁太后不疾不徐地笑道:「怕是凝丫頭那孩子受了寒,病得糊塗了吧!」

    傅清揚不著痕跡地瞟了眼眾人神色,心中瞭然,定是梁太后不想永康公府徹底成為□□,壯大盛舒煜的聲勢,才故意阻了壽陽長公主的算計。

    杜老相爺為官清廉,性格耿直,作為朝中元老,首輔大臣,又向來帶著讀書人的迂腐,最是維護正統大義,在他這種人看來,盛舒煜乃是中宮嫡出,本身並無不妥,自然是未來帝王的最佳人選。

    所以自從盛舒煜被立為太子,杜家一系,就立刻擺明了姿態,維護皇家正統。

    老娘發了話,皇帝不得不多問了一句:「壽陽,凝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事兒你究竟清不清楚?」

    壽陽長公主面色尷尬,饒是臉皮再厚,也沒臉在眾目睽睽之下睜眼說瞎話,只得含糊著道:「我一看到凝兒那樣,整個人都慌了,那還來得及細細詢問呢……就是凝兒,又是受驚又是生病,也說不出什麼來!不過這事兒,總歸是杜公子佔了便宜,凝兒一個女孩兒,衣衫盡濕不說,還叫杜公子沾了身,當時路上雖行人稀少,可難保沒有亂嚼舌根的到處嚷嚷,這讓凝兒以後還如何做人呢!」

    說著說著,壽陽長公主悲從心來,不禁掩面輕泣起來。

    杜赫冷著一張臉,絲毫不為所動:「長公主殿下這話說的恐怕不大妥當!若照這種說法,那天下女子豈不是都不愁嫁了?看上哪家青年,也不必叫媒人說合,只管濕了衣衫貼上去!」

    「你——」壽陽長公主勃然大怒,氣得臉色漲紅,指著杜赫怒道,「杜赫!你別欺人太甚!凝兒一個女孩子家,你一大男人,至於跟一介女子為難嗎!」

    杜赫撣了撣衣袖,淡淡譏諷道:「盛中宗年間,平南王鎮守福閩海域,當時倭寇作亂,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幸虧平南王戍軍有方,讓倭寇不敢上岸!時倭人以女子為細作,混入王府,成為府上寵妾,幸而平南王決斷非常,當即將細作處死,方沒有釀成大禍!若按照殿下所說,莫非這世上不管好壞,不論由衷,男子都該寬恕包容女人不成?」

    壽陽氣急敗壞地瞪著他,半晌才憋出一句:「凝兒乃宗室郡君,豈能和倭寇細作相提並論!」

    杜赫拱了拱手,誠懇道歉:「實在對不住,在下不過是舉個例子,並無辱沒郡君名節的意思,望殿下恕罪!」

    皇帝也有點為難,其實薛凝雲這些年苦追杜赫,他也是有所耳聞的,年輕男女間的小打小鬧,在他看來實在算不上什麼。更何況,一個是他的侄女,一個是他看中的青年才俊,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就是促成他倆,傳出去也是一段美談。

    可惜,杜赫對薛凝雲並無半分意思,就是他老娘梁太后,看上去也好像不大同意這門婚事啊。

    皇帝摸了摸鬍子,到底不好太過偏袒杜赫,笑著輕叱一句:「杜卿臭小子,怎麼又扯到中宗年間去了!好了,壽陽也是關心則亂,不過凝兒那孩子不在,你又說自個兒不清楚此事,可見其中定是有所誤會……」

    壽陽一聽,立馬急了,唯恐皇帝一錘定音,便也顧不上尊卑君臣,連忙出聲道:「不管其中有什麼誤會,總歸凝兒清白已毀,杜公子是要負責的!」

    杜赫冷冷一哼:「陛下,古有柳下惠坐懷不亂,以自身溫暖受凍女子,卻也不曾見那女子被救後因名節問題死活要嫁恩人!更沒聽說那女子被人詬病清白毀去而無法立足於世!陛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臣本是好意,就算明知是套,也不能對郡君見死不救,因此臣才會出手!可臣救人本心不會改變,若殿下非要替郡君的清白討個公道,那臣唯有辭官出家,以正郡君名節!」

    壽陽當下再無法反駁,她真是恨不能杜赫去死,管他當不當和尚!可若真將杜赫逼得剃了頭髮,恐怕杜家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杜赫乃天子近臣,朝中新貴,真害得國家失此棟樑,恐怕天下士林的唾沫星子,都能將她們母女淹沒!

    到那時,凝兒就更加無法立足了……

    壽陽心思百轉,雖心有不甘,卻到底不敢將話說死,正猶豫著怎麼開口,就聽梁太后淡淡笑道:「杜公子這話倒真是不錯。皇室中人,一言一行不僅有武百官盯著,天下百姓也都看著呢!若此不正風氣不加以制止,恐怕百姓會爭相效仿,到時豈不天下大亂了?要哀家說,杜公子仗義救人,合該嘉賞,凝兒到底受驚病倒,不如賜下藥材,准她京郊行宮靜養,待她身子安好了,讓皇后親自選門好親事,為她賜婚就是!到時啊,這事兒也就圓活過去了,凝兒丫頭貴為郡君,又得皇后賜婚,再體面不過,料想婆家也不敢不看重於她!」

    莊皇后恭順一笑:「一切但憑母后做主!」

    老娘都發話了,皇帝自然不能讓親娘落了面子,當下笑道:「到時壽陽看中了哪家青年,只管跟皇后說!」

    壽陽無奈,只好順著台階下,恭敬笑道:「凝兒何德何能,哪敢勞煩皇嫂!」

    莊皇后微微一笑:「自家人,無須客氣!凝兒活潑嬌俏,本宮很是喜歡她呢。」

    杜赫終於鬆了口氣,眼光立馬轉向傅清揚,卻見傅清揚也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由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來。

    壽陽長公主回到家,冷著臉將結果說了,薛凝雲當即不可置信地尖叫起來,發了狂般將桌上茶盞掃落在地,嚇得丫鬟們戰戰兢兢,連忙跪下苦勸。

    壽陽紋絲不動地坐在一旁,冷聲哼道:「都出去,讓她砸!看看將這一屋子東西全砸了,人家會不會正眼看她!」

    薛凝雲跌倒在地,涕淚橫流,哭著號啕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母親不是答應我的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去行宮!我沒有生病!我不要嫁人……」

    壽陽為她,真是操碎了一顆心,此時看她這般痛苦,卻也生不出多少心疼來了,暗歎一聲,冷淡地道:「太后娘娘親自下旨,皇上金口玉言,由不得你不從!」

    薛凝雲爬到壽陽長公主的腳邊,拽著她的裙擺哭道:「母親,求求你了,我不想嫁給別人,求求你了……」

    壽陽心裡陡然一酸,冷靜地抽出帕子給她擦了擦臉,疲憊歎道:「凝兒,你比同齡的許多女孩兒已經幸運許多了,就別不知足了,這世上,哪能盡得十全十美呢?身為宗室女兒,你自幼嬌養長大,要什麼得什麼,家裡卻從不叫你擔負半分責任,你父兄,都由著你高興就好,可現在,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以往任性妄為的小丫頭,你姓薛,永康公府的興亡,與你息息相關,是時候,該為家族著想了!」

    薛凝雲一愣,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她。

    壽陽憐惜地理了理她的頭髮,輕聲歎道:「凝兒,女人這一生,情愛並不重要,你今天跌了這樣大一個跟頭,以後就會明白,什麼情情愛愛,都不如牢不可催的地位來得實在。」

    薛凝雲第二天即便百般不情願,也被送去了行宮,第一是為了圓謊,第二,也能避開帝都的流言蜚語。

    薛凝雲這麼一走,最慶幸的莫過於杜赫,總算不必再東躲**跟做賊一般防著她,很是輕鬆不少,連帶著去安定侯府的拜訪,都愈發明目張膽起來。

    今日陽光正好,又沒有什麼風,正適合曬太陽。傅清揚懶洋洋地躺在院子裡,手裡握著一卷話本,看得津津有味。

    杜赫落下最後一筆,欣賞了片刻,笑著道:「清揚,你來看看。」

    「畫好了?」傅清揚懶懶地伸了伸腰,放下書站起來,看了會兒畫,笑著道,「杜玉郎的畫,自然傳神,只可惜這院子裡沒有海棠,這幅春睡圖到底不美!」

    杜赫曖昧地看了她一眼,打趣笑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妹妹這是在暗示我麼?唔,不大好吧,到底未將妹妹正式娶過門,是不是有點……」

    傅清揚當即反應過來,杜赫那句詩充滿了調戲意味,不由挑了挑眉,淡定笑道:「杜公子真是抬舉小女了,若杜公子將自個兒添到畫裡去,只怕海棠也要失色,憑杜公子的美貌,只怕佔了便宜的,還是我呢!」

    杜赫啞然失笑,搖著頭歎道:「你啊……原以為我就夠放誕怪癖了,不想世俗禮儀在妹妹眼裡,更是半分不留!」

    傅清揚傲然一笑:「那些條條框框不過是加諸在世人身上的束縛,我現在也只是凡人一個,除了在你面前放鬆些,在他人跟前何嘗不是戴著枷鎖過活。」

    杜赫將筆墨收好,微微一笑,鄭重許諾道:「你放心,將來你嫁給我,必不用受世俗約束!正好我也最不耐煩那些繁縟節,咱倆可不正是天生一對!」

    傅清揚翻了個白眼,將畫收好,笑罵道:「現在說再多有什麼用!反正以後你若敢在我面前說什麼三從四德,我一定二話不說休了你!」

    杜赫立馬不正經地調笑道:「放心,將來我對妹妹你三從四德,這總該行了吧!」

    傅清揚撲哧一笑,拿畫卷敲了他腦袋一記,笑著嗔道:「油嘴滑舌!」

    傅清揚的生辰也是安定侯夫人的祭日,自然不會大辦。可今年比較是她十五歲的生辰,算是女兒家的大日子,姚佐伊和華老太太商量過,便將及笄禮推遲了一月,趕在春暖花開的時節,藉著及笄,好生為她慶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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