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帝女哀歌之誅心淚

正文 第一五三節 關於權勢、母子、陰謀 文 / 文昌君

    回到延和殿之後,昨晚和今日淋得雨加在一起,終於我也由傷風開始發燒了。

    我以異常興奮的頭腦躺在屋裡,仔細思索著紀雲琅跟我說的這些話,將這些話與我的所見所聞串聯在一起,構成了一個關於權勢、母子、陰謀的鬥爭。

    不過我在腦中所構建完整的故事,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它只是為今後的鬥爭,聲勢浩大地拉開了帷幕。

    這次發燒不同於以往,我只是靜養,卻再沒有將腦中紛雜跳躍的話說出來。

    因為我知道得太多,因為我知道的都那麼重要。說不定我的那一句胡言亂語被誰聽見了,就會釀成一場難以消弭的災禍。而那樣的話,我一定會辜負紀雲琅的重托。

    發燒的日子過得很是平靜,每日只有慈寧宮的宮女前來探望一次,看看病勢如何。

    日子平靜地有些出奇,連那幾個話最多的宮女,也都安靜下來。一直所為她們津津樂道的宮廷秘聞,也似乎在一夜間從她們的頭腦中銷聲匿跡。

    無名每每為我端來了藥,端來了水,端來了清香撲鼻的粥,端來了精緻細巧的點心,我卻總是紋絲不動。

    我並不因為藥苦而感到厭惡,也並不因糕點香甜而感到喜歡,只是單純覺得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

    無名看到我身邊未動的飲食,一次比一次著急,「公主還要向剛進宮的時候來一次絕食嗎?這一次皇上可不會來救你了!」

    我心中悚然而驚,卻做出一個與心情極不相關的平淡表情,道:「什麼?」

    無名面色有些緊張,似是怕誰聽到一樣,湊在我耳邊低聲說道:「聽說皇上已經秘密離宮。」

    紀雲琅,你果然是去了哪裡嗎?

    這樣的消息在我的意料之中。

    從紀雲琅跟我交待那些奇怪的話開始,我心裡就已經有了即將分別的預感。而大前日回到延和殿後,伴著頭腦漸漸熱起來的感覺,我亦曾感受到了一種雖然稀微卻讓人不能忽視的無力之感。

    紀雲琅與我之間的那種特殊感應告訴我,他在遠離。

    可是這三日以來,我總還是在心中隱隱抱著某種期冀,紀雲琅忽然離開,說不定馬上就會回來,所以我一直一直,沒有向無名問起。儘管我從紀雲琅跟我說話的語氣,就已經知道這不可能。

    我斜斜倚在精緻的雕花板壁上,望著門縫裡漏進來的光線發呆。我回來之後便讓無名把我的門窗緊閉,所以室內不透風息,格外悶熱。

    無名忍不住喊道:「公主……」

    我猛然一驚,看著無名警惕道:「你是聽說……聽誰說的?」

    無名也跟著警惕起來,忙對我說是早上起來聽見兩個宮女在掃地時說的話,很是神秘的樣子。

    這是兩個很不起眼的小宮女,在延和殿只做些掃灑的活計,而這些小宮女,大都住在永巷旁宮人們雜居的地方,平日也並不在延和殿起居。

    我垂首想了想她二人平素的言行,抬頭對無名道:「以後多留意她們。」

    無名驚訝道:「怎麼?」

    「皇上既然是秘密離宮,這兩個小宮女又怎會知道。」

    無名蹙眉:「說不定是哪裡傳出來的消息呢。」頓了一頓:「你說她們會造謠不成?」

    我雖然整個人都是懨懨仄仄,聽了無名的話還是忍不住一笑:「哪裡也傳不到她們耳朵裡,而她們也絕不會嫌自己的命大去造這樣的謠。無名,你可仔細想一想,她們說話的樣子,有什麼不對?」

    無名默然片刻:「她們是故意說給我聽的。而且,是有人授意她們這樣做。」說罷看著我,似乎有些不敢肯定。

    我囑咐了無名,我的藥一定要由小詩和小她們親自去取回來,親自看著熬煮。而兩三日未曾開口吃飯的我,終於也將飯食和藥物,一起送進了肚裡。鬥爭已經拉開了序幕,從三天前紀雲琅離開的時候起。而我,也再沒有時間可以頹廢下去。

    五月初十日,我生病的第四天,慈寧宮的宮女再來探望我的時候,我已經整理了衣裳穿戴,並隨她一起到了慈寧宮。

    太后看見我先是詫異,隨即便十分歡喜,給我準備了各種精緻的茶點留我聊天。我秉承了紀雲琅的指示,面對太后無時無刻都要保持警惕。按照酈國的話,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很快我便發現太后跟我對話的內容,有意無意地往紀雲琅身上去靠攏。

    於是當太后再一次提到紀雲琅的時候,我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母后說起來我才想起,有幾日沒有見到皇上了。」說罷我放下手中的香米紅豆糕,滿是認真地對太后低聲說道:「聽說皇上是秘密出宮去了,母后知道嗎?」

    我對自己惟妙惟肖的散佈小道消息的竊竊私語之感而感到好笑,而更令我感到可笑的是自己的話。

    母后知道嗎,母后當然知道了。

    若非母后將這些話散了出去,兩個小宮女又怎會那樣碰巧地將紀雲琅出宮的消息告訴無名,然後,再通過無名帶給我呢。

    太后將紀雲琅秘密離宮的消息告訴我,是為了試探我對紀雲琅的態度嗎?這一點我還不能確定。

    不過,太后既然已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我,我若再假裝不知道的話,太后卻是毫無疑問會疑心我了。

    既然如此

    ,我還是在太后試探我是否得知之前,自己說出來罷了。因為我不知太后將用怎樣的形式套問我,我的一個應答不善,或許反倒露出了馬腳。

    我心中暗自苦笑,看來只要我願意,我也可以將算計人心的本事,學得很好。

    太后的神色帶著恰到好處的愕然:「聽說?你聽誰說的?」

    我對太后的神情感到驚歎,那愕然幾乎看不出斧鑿的痕跡。於是我道:「聽我殿裡的宮女說的。」

    太后鄭重地神色卻並沒有完全掩住她剛聽到的滿意之情,她一面點頭作為應答,一面提起手帕給我擦了擦嘴角的米糕,道:「皇上到城郊圍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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