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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節 驚魂的元宵晚宴 文 / 文昌君

    戲法變完,上來的是酈國的雜耍。

    細竹竿上頂了盤子,然後玩雜耍的人用一根手指頂著竹竿,如此,十指上面竟可以頂上長長短短不同的十根細竹竿,頂著十個盤子,居然每個都是穩穩當當的。

    喝彩聲中,幾個小童走了上來,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小摞盤子。

    開始上前一個小童,將盤子往空中拋了上去,眼看著就要碰到那人手中的細竹竿,誰知那人卻不閃避,反而上前兩步,雙膝一彎,居然將小童拋上來的盤子接住,落在了其中一個竹竿的盤子上面。

    緊接著又走上來了一個小童,兩人一起投擲盤子,那人仍是左右逢迎,將他們兩個人扔上來的盤子都接住了。

    然後便是三個小童一起扔,四個小童一起扔,五個小童一起扔,看著那人似乎有些左支右絀,而一旁還有五個小童,正在源源不斷的走上來,我不禁為那玩雜耍的人捏一把汗。眾小童的圈子越散越大,只見空中到處盤子亂飛,那人須得前驅後避,以極快的速度在全場亂跑,才能勉力接住。

    忽然一個小童似乎手中一滑,將一個盤子扔到了高台之下的紅毯上。離高台近一些的坐席上伺候的宮女,都盡量將自己的身子往後避著,生恐盤子不長眼,掉下來砸到了自己。

    那玩雜耍的人一聲呼嘯,人影閃動,已經如箭離弦一般,衝到台下搶住了那只盤子。這一幕實在有些驚險,我忙向紀雲琅看去。紀雲琅還是氣派儼然,向我緩緩搖了搖頭。

    眾人忽然發出齊齊的一聲驚呼,我抬頭看去,原來那人不知何時,已經將十指上所托的細竹竿齊齊拋上了天空。

    眼見著許多盤子就要從空中而降,還有不少竟是在我面前,我不禁將手緊緊攥了起來,牢記著紀雲琅不可輕舉妄動的暗示,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氣凝如山。

    無名早已經發出一聲驚呼,拉住了我的手準備後退,我卻橫了一顆心穩坐不動,生生看著眼前一陣陣白光閃動,而那人竟是如同長了千手一般,左接右欄,有一次居然將手伸到了我的頭頂去,接住了一隻正對著我腦門落下來的盤子。只聽得匡匡匡一陣脆響,那人雙手各托著一摞磁盤,躬身向眾人行禮。再看那人的腳下,十根細竹竿也落得整整齊齊。

    眾人的喝彩聲中,我投向紀雲琅的目光更多了三分敬仰。也漸漸體會到了紀雲琅的深意,看來今天的節目,是注定會一個比一個更加精彩的。真正令人震驚的情景,一定是在後面最精彩的地方。到那時我再驚呼一聲暈倒,似乎才更合情理一些。而不是就像這樣,被一隻從天而降的磁盤嚇暈,那真是太笑話了。

    看到紀雲琅側首向身邊的隨侍低聲囑咐著什麼,我也沒有在意。

    接下來的節目果然是一個勝似一個。

    酈國和大迎的節目爭奇鬥艷,各有各的精彩之處。

    有一次,一個帶著面具的人舉著一隻小小的燭台,伸嘴對著火苗一吹,嘴中居然噴出了兩三尺長的火焰。他在火焰前面放了一個沒有點燃的火把,對著火把吹了幾下,居然口中的火將火把也點燃了。

    這人舉著火把從高台走下,頭扭到哪邊,哪邊的人臉上就會神色大變,一隻燭台尚且能吹出三尺長的火焰,若是對著手中這一個火把吹口氣,吹來的恐怕就是一條火龍了。我惴惴不安地看著紀雲琅,紀雲琅的神色已經不似方才悠閒,卻仍是堅定不移地對我搖了搖頭。

    看來這一次的情形雖然是有些險惡的,卻還不到因之暈倒的地步。

    於是我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一條黃色的火影從眼前閃過,肌膚感受到一股熾熱,我不由自主地往後靠了靠,聽著耳邊眾宮女的驚呼,我卻是忍著一聲也沒有發出來過。

    每個節目結束,我都會看一眼紀雲琅,紀雲琅都是在悄聲向身邊的內侍囑咐著什麼。

    接下來的每個節目,都是更加驚險更加刺激。

    有一個人手中拿著一個盤子,大大小小托著許多的小鋼珠。這個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性的節目,卻被這個人演繹到了極致。

    首先,他拿著那些小鋼珠,一個一個的吞了下去。每吞一個,他會張開他的嘴給大家看,我也看得分明,確實是將小鋼珠都吞下去了。

    剛開始貌不驚人的事情,越來越顯得離奇了。我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人,一口氣吞下了五十個鋼珠。

    耳邊有軟心腸的宮女發出的唏噓聲,這人忽然一笑,歪了腦袋,將盤子對著他的右耳朵。我心中大奇,看這個人的樣子,難道咽進去的鋼珠從耳朵裡還能出來嗎?

    那人伸手一拍他的左耳朵,果然盤子裡應聲「噹」的一聲響,一顆鋼珠落進了盤子裡。那人連連拍著他的左耳,盤子裡便是連連不斷的脆響,叮噹叮噹,居然剛才吞下去的鋼珠都落了下來。

    我看了看紀雲琅,紀雲琅的神色有些凝重,卻仍是在對我搖頭。

    若不是今天晚上的種種跡象表明,紀雲琅是一個十分沉著冷靜、胸有成竹的人,且我已經對紀雲琅有些佩服了,對於他連連搖頭,我說不定是會有些質疑的。可是此刻我深信著紀雲琅,看他搖頭,心中只得勉力鎮定。

    那玩鋼珠的人忽然走到了我的面前,跪下來舉著盤子讓我看,一共有多少鋼珠。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認真數了一下,讓無名說了出來,一共是四十八個。

    我記得剛開始,那人一共是吞了五十個鋼珠的。

    正詫異間,忽然那人怔怔地看著我,眼中發出了異樣呆滯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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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看著那人的眼神越來越奇,無名忽然驚呼一聲,說道:「呀,他的眼珠子……凸起來了!」

    無名推著被那人嚇呆了的我說道:「公主……快跑啊!」而我眼看著那人的眼珠子越凸越高,幾乎快要出來的樣子,已經完全被驚呆了。

    看到無名推我不動,旁邊的丫鬟喊道:「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然而幾乎就是在一瞬間,我看見那人的兩個眼珠子同時落了下去,直直地掉進了方纔的盤子裡。

    旁邊的宮女是不約而同的驚呼,我心中大驚,只想這個人豈不是就此殘了嗎,大著膽子看了他一眼,卻看見那人眼中含笑向我行禮,眼珠子兀自好好的長著,而剛才眼珠子落盤時聽到的叮叮脆響,使我心中大起驚疑。

    我叫住那人細數了一邊,盤中不多不少,剛剛好的珠子是五十顆。

    看來,鋼珠竟然是從那人的眼中掉出來了。

    這時候我才漸漸恍然,紀雲琅之所以這樣冷靜,大概是因為事先看過,知道結果。不過不管怎樣,我沒有被從眼中掉下來的鋼珠嚇暈過去。

    更離奇的還有活人吞鋼刀,對著旋轉的人扔飛鏢,每一次,都是萬分的驚心動魄。

    紀雲琅每一次的神色都是越來越凝重,可是紀雲琅每一次都對著搖頭,暗示我不要輕舉妄動。於是我每次都只好做出更充足的心理準備,以最快的隨度平復這一次的驚嚇,去迎接下一次的更加驚嚇。

    就這樣大宴的節目自歌舞變成了戲法,自戲法變成了雜耍,自雜耍變成了百戲,自百戲變成了歌舞。

    一個丫鬟來到我身後,低聲告訴我說,皇上有事讓無名傳達。於是無名悄悄繞道走了,留下那名宮女在旁邊服侍我。

    我的一顆頭已經睏倦地無法抬起,眼皮也是強自睜開著。我想,或許是今天阿繼在這裡,紀雲琅覺得不方便當著外國的使節,讓自己的貴妃出醜,所以才頻頻暗示我。

    頭頂的樹葉被夜風吹的簌簌響動,我抬頭看天,正當空是一輪皎潔的明月。很快宮人們獻上了元宵,請大家品嚐。

    那宮女給我盛了幾個元宵,悄聲在我耳邊說道:「貴妃,奴婢去叫無名過來伺候您,奴婢告辭了。」

    我點了點頭,舀起一個元宵往嘴裡送去。

    忽然身後「啊」地一聲尖叫,我剛反應過來是那名宮女的聲音,還未回頭看她究竟是怎麼了,已經聽見她失聲叫道:「公主,啊……蛇……你頭上啊……」

    大迎地處北邊,氣候干寒,少有蛇類出沒。而凡是出沒的蛇,必然都是極毒的毒蛇。方才看到那玩雜耍的人在碗裡變出了一條小蛇,又將小蛇對著我的方向扔了過去,我已經嚇得直出冷汗了。好在後來無名從我身邊撿起來的是一條綠色緞帶,而那條小蛇還悠然自得地在那人的碗裡優遊,我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這時候忽然聽見宮女的驚呼,我心中害怕,轉念卻是極快。方纔那人對著我扔出小蛇的時候,我的確聽見了什麼東西在我身邊落地的聲音,若他仍的真是一條緞帶,緞帶又怎麼能飄那麼遠,又怎麼會有落地的聲音呢?

    難道,難道,那人為了力求逼真,真的是另外扔了一條小蛇出來,而那條小蛇,又終於神不知鬼不覺地爬到了我頭上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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