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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節 恩怨之際 文 / 文昌君

    「她不是我的母親。」紀雲琅冷冷地打斷我的話:「當初先皇在日,她只是我的嫡母,如今充其量,不過是我的母后。」

    酈國人對母親有種種說法,生母,嫡母,庶母,繼母,養母。不似大迎,父親的所有妻妾,孩子們都叫母親的。

    「母后……」我重複道。忽然想起來,當初我本是要嫁給酈國的先皇,那樣我也是紀雲琅的一個庶母了。

    紀雲琅輕聲一笑:「今日先皇的任何一個妃子當了太后,都是我的母后。」

    我忽然想起太后稱呼紀雲琅,都是叫的皇上的,不像是叫我,喜歡稱呼名字。

    我似懂非懂地看著紀雲琅,忽然說道:「那麼你今天說我是在說胡話,也是在幫助我了?可是我說得都是那兩個嬤嬤教我的宮規,沒有什麼錯,更談不上觸犯太后了。」

    「宮中還有一條規矩,早不言夢寐,午不言殺伐,晚不言鬼神,你有沒有聽說過?」紀雲琅鄭重問道。

    什麼不言這個不言那個,我真的沒有聽說過。

    「我朝以道教為護國教,這是道教的禁忌,也是宮中的禁忌。」紀雲琅似是知道我沒有聽說過,也不再等我回答,直接說道:「太后來的時候是酉時,已經是晚上了。」

    「那……那兩個嬤嬤教我的時候,可也是在晚上啊,為什麼她們可以說?」我還是不能理解,「那些話我不是第一個說,也不是第一個在晚上說。」

    「可你是第一個在太后面前說。」

    話說到這裡,我真是無話可說。

    「那……可是我已經說了。」我有些忐忑。

    「我說過,你是在胡說。」紀雲琅微笑道。

    「那太后說她操之過急了什麼的,你還說那是太后的一片好意,這樣一來,太后又要讓我去慈寧宮學規矩了。」我懊惱地說道。

    「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你去的。」紀雲琅淡然而又篤定地說道。

    我第一次覺得紀雲琅的形象如此偉大,就連紀雲琅說話時候淡然的臉,看起來都是格外眉目俊朗。我有些激動地說道:「紀雲琅,那可真是……多謝你了!」

    紀雲琅淡淡地說:「謝什麼,說不定以後你恨我,還來不及呢。」

    我心中大奇,以前我是有些恨過紀雲琅的,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這個人不喜歡記仇的。再說那些小打小鬧的事情,不過是一時口頭上爭個輸贏,說不上恨不恨的。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誰也預料不到,我無端去恨他做什麼呢!

    看著紀雲琅的神色有些恍惚,我仗義道:「有恩報恩,是非之際,我也懂得分明的。」

    紀雲琅看著我,依舊神色恍惚:「有恩報恩,世上恩恩怨怨,那也難說得很。」

    我大方一笑:「好與不好,我自然懂得分辨的。我容方燕鶯……不,我須利燕鶯,又不是沒有心肝的人。」

    紀雲琅的眼神忽然清明,定定地看了我片刻,說道:「須利燕鶯,好,我記住了。」

    真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說了半天,總算慈寧宮是不用再去了。我的兩隻手用力掙了兩下,說道:「喂,紀雲琅,你準備拉住我到什麼時候啊!」

    紀雲琅一笑,放開了我的雙手手腕。

    我一看之下,忍不住怒道:「你看啊,又不是比武較勁,你捏我捏的這麼用力幹什麼!」

    紀雲琅笑道:「不是你一直在掙扎來掙扎去,我也不用使勁捏住你了。可是我不拉住你,你又怎會站這裡好好跟我說話呢?」

    我哼了一聲,無言可答。紀雲琅卻笑道:「你的力氣可真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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